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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理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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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皇帝攻沈绥❌国师受洛千尘
第一次发帖,自己做饭吃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5-07-17 15:31回复
    1.
    刚至寅时,国师府内已燃起了药香,清冽冽的安神又好闻。窗纸上还透着墨色的夜,洛千尘却已醒了,他静静躺在铺着软垫的木床上,眼睫垂着,遮住了眸底惯有的清冷,只余一丝未散的倦意。
    帐帘被轻轻掀开,侍从洛天端着木盘走进来,木盘上放着一双叠好的足衣和一枚玉瓶,他脚步轻盈无声,显然是内力深厚。洛天是洛千尘死士之一,因其心思细腻如今贴身伺候保护洛千尘,很受洛千尘器重,是这世间极少数能触碰洛千尘伤口的人。
    “公子,该起身了。”洛天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无奈。
    洛千尘“嗯”了一声,却没动弹,整个人懒在床褥中,声音小的像猫叫,显然是还没清醒过来。洛天就知道会这样,放下木盘,走到床边,弯腰时动作极缓,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他先是轻柔地掀开盖在洛千尘腿上的薄被,露出那截一直被保护得极好的小腿,再往下,便是那双极少踏足地面的足,正安静搭在床位的软枕上,套着白色的足衣。
    洛天坐在床边,轻轻抬起双足安置在自己大腿上,然后解开小腿上的系带,足衣是上好的软绸,绣着暗纹,洛天捏着边缘,一点点往下褪。随着布料滑落,一双玉足缓缓显露出来——那本该是双极美的脚,脚背线条流畅,肌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透着淡淡的莹光,脚趾修长秀气,趾间圆润,趾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透着健康的粉,连脚底都泛着淡淡的粉色,细腻得像初生婴儿的皮肤,不见一丝粗糙,显然是常年不落地的缘故。
    可这极致的美,却在脚踝处戛然而止。
    右脚脚踝明显向内扭曲,骨头凸起一块狰狞的弧度,带着常年不褪的肿胀,即使在静止时,也能看出那处筋骨的错位,那处凸起的骨头边缘,还能看到淡淡的疤痕,是当年从山崖坠落时被碎石划破的,如今虽已愈合,却像一道丑陋的印记,死死刻在那片白嫩之上,美得越惊心动魄,这处的残缺就越刺目。左脚稍好些,骨头倒是没有畸形,只是脚踝同样比正常足踝稍肿。
    洛天的目光落在那双脚踝上,尽管每天都能看到,但喉结还是忍不住滚动了一下,眼底的痛惜几乎要溢出来。6年了,从当年那个抱着他脖子撕心裂肺哭喊“脚好痛”的小公子,如今已成长清冷孤傲的国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从小玉瓶中倒出些许精油,双手揉搓出热度,再将指尖轻轻覆上洛千尘的冰凉的脚背。
    他避开脚踝,只敢揉捏脚掌和脚趾,指腹按在细腻的皮肤上,能清晰感受到皮下骨骼的形状。洛千尘的脚很软,像没有骨头似的,尤其是右脚,因为受力更少,几乎没什么力气,微微向内扣着,需要洛天轻轻往外掰着按摩。
    “力度重吗?”洛天问。
    “嗯。”洛千尘闭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微微蹙起的眉峰,还是泄露了一丝不适——即使不碰脚踝,长时间不动带来的僵硬,也会让他难受。
    按摩了约莫一刻钟,洛天取来银针。他的手极稳,银针烧热后,精准地刺入洛千尘脚背上的几个穴位。洛千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随即放松。随着银针入穴,一股麻痹感渐渐蔓延开来,脚踝处的钝痛被暂时压下,双脚慢慢恢复了些知觉,却又带着奇异的僵硬。
    “半个时辰后起针,届时公子便可以走路了。”洛天收了针,用软布擦了擦洛千尘脚心的汗,又重新换上干净的足衣,这次的足衣更厚些,内里垫了软棉,能稍微缓冲些压力。
    起针后,洛天扶着洛千尘下床。左脚先触地,借洛天的臂膀起身,站起身,右脚始终悬空不敢落地,松开洛天,洛千尘尝试着右脚踩实地面,刚一落地,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右脚下意识地往里撇,被洛天及时扶住。他试着走了两步,脚步有些虚浮,像踩在棉花上,每一步落下,脚踝处都传来细微的刺痛,但被银针的麻痹感盖过,尚在可忍受的范围。
    好久没下地走路,上次还是半年前沈绥的称帝大典,洛千尘心想,又叹了口气。
    “还能撑住?”洛天察觉到洛千尘脸色不太好,担心道。
    “无妨。”洛千尘站直了些,抬手理了理衣襟,眸中的倦意已散去,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换衣吧。”
    祭天的礼服繁复而厚重,白色的锦缎上绣着金线做的日月星辰,垂着玉石流苏,穿在身上时,衬得洛千尘身姿愈发挺拔,面容愈发俊美,只是那身衣服太重,压在身上,每走一步,都让脚踝的负担更重了些。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5-07-17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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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7 17:2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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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祭天仪式从卯时开始,一直持续到申时。
      天坛之上,洛千尘手持玉圭,站在高台上,白色礼服在风中微动,流苏轻晃。他脊背挺直,面容沉静,声音清朗,每一句祷词都清晰地传到台下。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远远望去,真如九天神祇降临,清冷、圣洁,让人不敢直视。
      沈绥就站在不远处的观礼台,一身明黄龙袍,身姿高大挺拔。他的目光几乎从未离开过洛千尘,看着他一步步走上高台,看着他行礼时微弯的腰,看着他念祷词时专注的侧脸。阳光太烈,洛千尘的额角渗了些汗,顺着下颌线滑落,沈绥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攥紧了腰间的玉带。
      他知道洛千尘身子不好,体弱多病又懒散,一直靠轮椅代步,鲜少见他站立行走,自己劝他多走动走动稍微锻炼下身体,洛千尘也每次都是窝在轮椅里假咳两声“我生性不爱动,陛下,别折腾臣了”看着那惨白的小脸沈绥也只好作罢,只是一味地搜罗各种奇珍药材给洛千尘送去。
      “每次需要长时间站立的重要场合,千尘事后总要生场病几天不能见人出门。”沈绥陷入了回忆,心想“今天风这般大,千万别又染上风寒啊,都怪这些老顽固,吃饱了撑的搞这么些繁缛礼节”沈绥有些走神。心头涌上一阵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欣赏还有一丝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慕。沈绥端起身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是凉的,像他这些年藏在心底的感情,只能自己慢慢品。
      仪式结束时,洛千尘转身下台,脚步比来时慢了些,落在最后一级台阶时,右脚微微一顿,沈绥看过去,以为是洛千尘体弱要晕倒,几乎是瞬间绷紧了身体,差点就要冲过去,却见洛千尘已稳住身形,由洛天扶着,缓缓走了下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保持着国师的仪态,对上前问候的官员微微颔首,目光淡淡扫过,最终落在沈绥身上,点了点头,叫了声陛下算是打过招呼。
      沈绥早就习惯他这冰美人做派,看着他被洛天扶着离去的背影,强行掩下心里担忧,心想着这次该送些什么药材好。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5-07-17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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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晚宴设在宫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沈绥坐在主位,目光时不时飘向坐在左手边首位的洛千尘。洛千尘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偶尔浅酌一口酒,脸色比下午更白了些,眉头微蹙,像是在忍耐什么。
        沈绥看的心痒痒,正想开口让他先回去休息,异变陡生。
        一个穿着旧朝官服的老者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扑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喊道:“陛下!臣有本启奏!国师洛千尘,并非什么隐世高人,他是十年前被先帝灭门的洛家遗子洛晨!他接近陛下,助陛下登基,不过是为了借陛下之手报仇!如今大仇得报,他留在朝中,必是别有用心啊!”
        满座哗然。
        洛家灭门案是当年的大案,民间至今仍有惋惜之声,先帝昏庸无道,忌惮洛家已久,做出这灭门惨案,只是先帝已死,做过的错事太多反倒让人无从下手,此事早已无人再提。如今被人当众揭开,还直指国师是洛家遗子,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洛千尘身上。
        洛千尘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随即放下酒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清冷的目光落在那老者身上,平静无波。
        沈绥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眼底翻涌着戾气。他最见不得别人这样指责洛千尘,尤其是用这种不堪的揣测。没等洛千尘开口,他已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放肆!国师辅佐朕安定天下,劳苦功高,岂容你在此污蔑!来人,拖下去,斩了!”
        侍卫立刻上前,那老者还在挣扎哭喊:“陛下明鉴!他是洛晨啊!他接近您就是为了报仇!他根本不是真心辅佐您!”
        鲜血溅在光洁的地砖上,晚宴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沈绥喘着气,看向洛千尘,正想解释什么,却见洛千尘缓缓站起身。他拄着手杖,因为刚站起,身体晃了一下,随即稳住,对着沈绥微微躬身,声音清冽,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宫殿:“陛下,不必动怒。他说的,并非全错。”
        沈绥的心猛地一沉。
        “臣,确是洛家遗子洛晨,”洛千尘抬眸,目光坦然,没有丝毫隐瞒,“当年洛家被先帝所害,满门覆灭,臣侥幸逃生。与陛下合作,最初的确是为了报仇。”
        话音落下,满座寂静。
        沈绥怔怔地看着洛千尘,脑子里嗡嗡作响。原来……是真的。他一直以为,洛千尘选择与他合作,是看中了他的抱负,是认可了他的能力,可到头来,自己不过是他复仇的工具?难怪他从不愿与自己提及过往,难怪登基后他说过想要离开……原来从一开始,就只是利用吗?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洛千尘说完,又行了一礼:“此事是臣隐瞒在先,惊扰了宴席,望陛下恕罪。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他没等沈绥回应,转身便走。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笃、笃”响着,在寂静的宫殿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沈绥心上。
        沈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散了。”他哑着嗓子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委屈。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5-07-17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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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帝王寝殿内,灯火不点一盏,静得有些可怕。
          沈绥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壶酒,他已经喝了大半,眼神却越来越清明,清明得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门被推开,洛千尘走了进来,依旧是那身祭天的礼服,拄着手杖,行走间如同带风,整个人在夜色下如同月下仙人,沈绥眼神有些迷离,又马上清醒过来,轻咳一声,心想“千尘这是专门来找朕解释吗,这次可不能因为美色轻易原谅!”
          洛千尘刚站稳,就听到沈绥冷冷的声音:“国师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洛千尘皱眉:“臣已经在宴席上说了。”
          “说什么?说你利用我?说我从头到尾就是你复仇的棋子?”沈绥猛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洛千尘,我沈绥在你眼里,就只是个好用的工具?”
          洛千尘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陛下何出此言?当初合作,本就是各取所需,陛下难道不是为了推翻先帝?”
          “是!我是为了推翻他!”沈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我以为……我以为我们是盟友,是知己!你告诉我,这两年的相处,在你眼里,就只是交易?”
          “不然呢?”洛千尘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他最不喜别人用这种语气质问他,尤其是在他此刻脚踝疼得快要站不住的时候,“陛下如今已是九五之尊,大仇得报,国家安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不满足的是这个吗?”沈绥气得胸口起伏,“我……”他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那句“我想要的是你”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看着洛千尘那张清冷的脸,只觉得一阵无力,“你就从未对我有过一丝真心?”
          洛千尘被问得一愣,心底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乎被触动,但随即被脚踝传来的剧痛盖过。他脸色发白,额角渗出冷汗,语气也冲了起来,开始口不择言:“真心?陛下还想要什么真心?洛家满门的血海深仇,臣这副残废无用的身子,难道还不够换陛下一句‘真心’?”说罢开始咳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因为呼吸过于急促泛起潮红。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绥听不得洛千尘说自己身子不好,却又被洛千尘冰冷的语气刺得心头一痛,心里一阵委屈,见他咳的厉害,伸手想去扶他,却被洛千尘猛地避开。
          “不必了!”洛千尘后退一步,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陛下若只是为了这事发怒,臣无话可说。臣告退。”
          “你站住!”沈绥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怒火和委屈交织在一起,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洛千尘被这声巨响惊得浑身一震,脚踝的疼痛瞬间爆发,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又像是骨头被生生拆开。他本就靠着意志力支撑,此刻被剧痛和怒火冲昏了头脑,猛地转过身,对着沈绥“咚”地一声跪了下去。
          这一跪太急太猛,他甚至没注意到地上的碎瓷片。宽大的衣摆铺散开,盖住了那些尖锐的碎片,膝盖重重砸在地上,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碎瓷刺入皮肉的痛感。
          “臣洛千尘,当年利用陛下,罪该万死。如今大仇得报,愿辞去国师之位,从此离开雍国,永不踏入半步。望陛下成全!”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发颤,却依旧带着骨子里的傲气。
          沈绥看着他跪在地上的身影,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心头的怒火瞬间熄灭,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慌和后悔。他想上前扶他,想告诉他自己不是这个意思,想坦白自己的心意,想告诉他我心悦你,可话到嘴边,却怕受到他的厌弃,变成了死死的沉默。
          洛千尘没等到回应,也没再等,心里有种道不明的伤感。他缓缓站起身,膝盖传来的刺痛和脚踝的剧痛交织在一起,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走出了寝殿。
          衣摆下,膝盖处的血已经渗了出来,染红了内里的衣物,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5-07-17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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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已是深夜,宫门早已落锁,洛千尘无法出宫,只能去宫中的国师殿暂歇。
            从寝殿到国师殿的路不算长,可对此刻的洛千尘来说,却像走了一生那么久。银针的时效早已过去十个时辰,脚踝处的疼痛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拆开,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全凭着一股意志力在挪动。
            终于看到了国师殿的大门,洛千尘推门进入,刚松了口气,脚下却一软,右脚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重重地踩在地上,脚踝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了一下。
            “呃——”
            一声压抑的痛呼从喉咙里溢出,那瞬间的剧痛,比今天所有的疼加起来还要猛烈,像是有把刀狠狠剜在脚踝上。洛千尘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直直向前倒去。
            手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5-07-18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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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夜露渐重,宫道两旁的宫灯被风吹得摇曳,昏黄的光透过国师殿半开的门扉,斜斜地落在门槛内侧。洛千尘就倒在那片光与影的交界处,白色的礼服铺散开,像一朵骤然凋零的白色莲花,衬得他露在外面的侧脸愈发苍白,连唇上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在月光照映下仿佛整个人都要变的透明。
              沈绥眼睁睁看着洛千尘头也不回的出去,整个人被洛千尘冰冷的话语冻得遍体生寒,过了好一会儿,眼珠子才僵硬的垂下,落在了地上站着血渍的一片碎瓷上。殿里太黑,看不真切,沈绥直愣愣的冲过去捡起那片碎瓷,一抹嫣红印在瓷片边缘,刺痛沈绥双眼。“他受伤了”沈绥喃喃道,“他受伤了!”仿佛才惊醒般,什么火气都没有了,余下的只有一阵阵心痛,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自己犯了什么病做什么摔杯子的混蛋做派,也不知千尘伤势如何。
              沈绥起身一边宣太医去国师殿一边朝着国师殿跑,近卫急匆匆在陛下身后追,到了国师殿门外,大门半掩,却能清晰的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瘫倒在门内地上,目光触及那抹倒在地上的身影,所有的感官都像被冷冻,瞬间冻结成刺骨的恐慌。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施展轻功掠过去,衣袍带起的风卷动了地上的落叶,也吹动了洛千尘额前汗湿的碎发。
              “千尘!”
              沈绥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颤。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触到洛千尘脸颊时,只觉得一片冰凉,那温度凉得像深秋的露水,让他心脏猛地一缩。他轻轻将洛千尘的头抬起来,揽进自己怀里,这才发现怀里的人轻得不像话,单薄的身子仿佛一片羽毛,稍一用力就要散了似的。
              “千尘,醒醒,看看我。”沈绥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可怀里的人毫无反应,眼睫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青影,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沈绥再也顾不上别的,一手穿过洛千尘的膝弯,一手稳稳地托住他的后颈,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来。他的动作已经极尽轻柔,可起身时,洛千尘的腿还是不可避免地动了一下,恰好牵扯到足上的伤。
              “唔……”
              一声极轻的呻吟从怀里溢出,带着浓浓的痛苦。洛千尘的眼睫猛地颤了颤,缓缓睁开眼,那双平日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混沌不清,只剩下纯粹的痛楚。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足……疼……不要动我……”
              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沈绥的心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连忙停下动作,僵在原地,低头看着怀里人痛苦蹙起的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恨不得替他受了这份罪。
              “好,好,不动,我不动。”沈绥的声音低哑得厉害,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洛千尘的身体保持平稳,然后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进殿内。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件稍碰即碎的琉璃制品。
              寝殿内的烛火亮着,沈绥将洛千尘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他刚想俯身问问情况,却见洛千尘的头一歪,又疼昏了过去,脸色白得像纸。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5-07-18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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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千尘!”沈绥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扬声对着外面喊道:“太医呢?!传的太医怎么还没来!”
                外面的侍卫连忙应声,脚步声匆匆远去。沈绥焦躁地踱了两步,又猛地转回来,目光落在洛千尘身上。他看到洛千尘宽大的衣摆下,右腿的位置似乎有些异样,便伸手轻轻掀开了衣摆。
                那一瞬间,沈绥的呼吸都停住了。
                雪白的里衣上,靠近膝盖的地方洇开了一片刺目的红,血迹已经半干,凝成了暗沉的颜色,边缘还在微微向外扩散。显然是刚才在寝殿跪下时,被那些碎瓷片扎伤的。虽然面积不大,可是在沈绥心中,洛千尘哪里受过这样的苦,身子那么弱,今天还操劳了一天,这得有多疼。
                沈绥的手指颤抖着,想去碰,又怕弄疼他,只能硬生生忍住。他的目光往下移,落在洛千尘穿着靴子的足上。刚才抱起他时,似乎就觉得不对劲,千尘一个劲儿的喊足疼,此刻再看,那靴子的形状明显有些异常。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先扶住洛千尘纤细的右小腿,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底下骨头的形状,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探向靴筒。刚碰到布料,就感觉到手下传来一种异样的紧绷感——那不是靴子本身的硬度,而是内里肿胀带来的撑胀感。
                沈绥的心猛地一沉,像坠了块铅。他又将手移到左足上,同样的厚靴,同样能摸到有点不自然的肿起,只是比右脚轻多了。
                怎么会肿成这样?
                就在这时,洛千尘的睫毛又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他的视线还有些模糊,看到沈绥的手放在自己的靴子上,脸色瞬间变了,挣扎着想去推他,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抗拒:“别……别碰……”
                “千尘,你的脚……”沈绥看着他苍白的脸,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
                “不关你的事……”洛千尘咬着牙,额头上又渗出冷汗,显然是疼极了,“我的足……有旧伤……别碰……”
                旧伤?什么旧伤?
                沈绥愣住了。他这才猛地想起,洛千尘平日里大多时候都坐在轮椅上,偶尔需要起身,也总是拄着手杖,走得极慢,他一直以为是洛千尘体弱,甚至私下里觉得他有些过于爱惜自己,却从未想过……是因为脚有旧伤?他从来都有提过。
                往日被他忽略的细节瞬间涌上心头:阴雨天时,他的脸色会比平时更白更差;每次需要长时间站立的场合,他回去后都会好几天闭门不出……原来不是体弱,不是懒散,而是疼。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5-07-18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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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7 17: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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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沈绥只觉得一股血气冲上头顶,又猛地沉下去,心口像是被巨石砸中,又闷又痛。他看着洛千尘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看着那双写满抗拒和痛苦的眼睛,整个人都僵住了,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动也不是,收也不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碎这尊脆弱的玉瓷娃娃。
                  洛千尘看着他这副呆傻的样子,原本紧绷的神经忽然松了一丝,想笑一下安慰下这傻子。可笑意还没来得及爬上嘴角,一阵剧烈的咳嗽就毫无预兆地袭来。
                  “咳……咳咳……”
                  他咳得极凶,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瘦弱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单薄的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这阵咳喘带着他的身体不断震动,那震动顺着腿一路传递到本就脆弱不堪的双足。
                  “啊……”
                  一声压抑的痛呼从喉间溢出,比刚才更甚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洛千尘,像是有无数把小锤子在同时敲打他的脚踝,又像是有烧红的铁钳在拧他的骨头。他疼得浑身痉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疼……沈绥……我疼……”他抓着沈绥的衣袖,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破碎得不成调,“我的脚……好疼……打晕我吧……求你了……我受不了了……”
                  沈绥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哀求,心疼得快要裂开。他再也顾不上别的,抬手,用极快又极巧的力道在洛千尘的后颈敲了一下。
                  洛千尘的身体软了下去,眼睛闭上,终于再次陷入了昏迷,只是眉头依旧紧紧蹙着,显然在昏睡中也在承受那份痛楚。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25-07-18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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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沈绥将他放平,找来柔软的锦枕,小心翼翼地垫在他的双足下方抬高,希望这样能稍稍减轻些肿胀。做完这些,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陛下,太医来了。”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快让他进来!”沈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焦急。
                    老太医抹着汗提着药箱匆匆小跑进来,看到床上昏迷的国师和他腿上若隐若现的血迹,连忙上前。
                    “陛下,国师这是……”
                    “别废话,先给国师看伤!”沈绥指着洛千尘盖着靴子的脚,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他的膝头有外伤,足也肿得厉害,应该是有旧伤!”
                    老太医不敢耽搁,连忙放下药箱上前,先撕开膝头裤子,看了一眼洛千尘膝盖上的伤,眉头微蹙:“这是被锐器所伤,看着吓人,倒不算太深。”说着,他的目光移到洛千尘的脚上,看着那明显肿胀的靴筒,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陛下,这靴子……怕是得先脱下来才能诊治。”
                    “那就脱!”沈绥急道,“小心点,别弄疼他。”
                    老太医点点头,从药箱里拿出一把极薄的小刀。他先是在洛千尘右脚的靴筒侧面轻轻划了一刀,动作极缓,生怕伤到里面的皮肉。随着布料被划开,一股肿胀的弧度越发明显地凸显出来,连带着靴子里的足衣都被撑得紧紧的。
                    “嘶……”老太医倒吸一口凉气,“肿得这么厉害……”
                    他继续用小刀沿着靴筒划下去,将整个靴子的侧面划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破碎的靴面剥开。里面的足衣是厚厚的软绸,此刻却紧紧贴在皮肤上,显然是被肿胀的皮肉撑开的。
                    “足衣也得划开。”老太医抬头看了沈绥一眼。
                    沈绥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点了点头。
                    老太医依样画葫芦,用小刀将足衣划开。随着最后一层布料被剥开,洛千尘的右脚终于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沈绥只觉得呼吸一滞,整个人都被镇住了。
                    他一直知道洛千尘生得极好,眉眼如画,身姿如竹,是那种带着清冷仙气的俊美。他曾私下里想过,像洛千尘这样的人,大约浑身上下从发丝到足趾都是完美的。可此刻看到这只脚,他才明白,什么叫极致的美与极致的残缺。
                    那只脚依旧保持着惊人的白皙,劲瘦的脚背上,血管隐隐可见,如白玉上的冰纹。脚趾圆润秀气,趾甲修剪得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连足跟皮肤都是细腻的,足弓的弧度优美得像一弯新月,仿佛天生就是用来踏云踩雾的。
                    可这份美,在脚踝处被彻底打碎。
                    右脚的脚踝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向内歪着,原本应该圆润的骨节处,凸起一块狰狞的硬骨,显然是旧伤留下的畸形。而新添的扭伤让情况更加糟糕,整个脚踝都肿得像个发面的馒头,青紫交错的瘀伤像肆无忌惮地从踝骨蔓延开来,正缓缓爬上脚背,甚至连足跟都开始肿大,原本细腻的皮肤被撑得有些发亮,透着不正常的红色。
                    老太医也被这伤势惊得倒抽一口冷气,他行医几十年,见过不少伤,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旧伤的畸形已经足够触目惊心,新伤的肿胀更是雪上加霜,两种伤痛叠加在一起,难以想象病人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沈绥看着那只脚,眼眶猛地一酸。一米九的个子,平日里在朝堂上杀伐果断,从不轻易动容,此刻却弯了腰,沈绥觉得鼻子酸得厉害,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他想起洛千尘平日里清冷的样子,想起他平日坐在轮椅上时平静的侧脸,想起他今天在祭天仪式上挺拔的身影……原来那平静和挺拔背后,隐瞒了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25-07-21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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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你真傻……”沈绥低声喃喃,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痛恨,“洛千尘,你怎么这么傻……”
                      他想起自己刚才在寝殿里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想起自己摔碎的杯子,想起洛千尘那句带着刺的“残废无用的身子”……心就像被钝刀子割一样疼。
                      他竟然从未察觉。
                      他以为的“懒散”,是他对洛千尘最大的误解。他怎么早没想到呢,千尘这么坚强的人,若仅仅是体弱,又怎会成年坐在轮椅上,这个骄傲到不肯示弱的人,一直在独自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今天的祭天大典,他站了整整一天,用这双带着旧伤的脚,撑着国师的威仪……而自己,却因为那点可笑的“被利用”的委屈,不顾千尘的感受,和他大吵一架。
                      “是我,我才是最大的傻子,千尘,是我对不住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旧伤,对,对,是我那狠毒的父皇……一定是他……”沈绥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这个老匹夫,他对洛家做了那样的事,还敢伤你至此……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陛下,”老太医听到这皇家秘辛,恨不得立刻堵上自己的耳朵,额头冒了一层冷汗,颤巍巍的声音打断了沈绥的思绪,“陛下,国师的伤势耽误不得,微臣要先检查一下骨头是否错位。”
                      沈绥深吸一口气,掐了掐眉头,压下翻涌的情绪,点了点头:“轻一点,无论如何,别让他太疼。”
                      “微臣明白。”
                      老太医拿出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伸出手,轻轻握住洛千尘右脚的脚掌。他的动作极轻,指尖搭在肿胀的皮肤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底下骨头的异常。
                      就在他稍微用力,想试探着转动一下脚掌时,原本昏迷的洛千尘忽然皱紧了眉头,身体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嘴里发出模糊的呻吟:“疼……别碰……”
                      “千尘?”沈绥连忙上前,双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柔声安抚,“别怕,太医在给你看脚,忍一忍,很快就好。”
                      可洛千尘显然听不到他的话,身体扭动得更厉害了,甚至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陛下,得固定住他,不然臣没法诊治。”老太医额头冒汗,若是病人在这个时候醒过来,怕是根本承受不住接下来的检查和复位。
                      沈绥咬了咬牙,俯身,用双臂轻轻却又坚定地环住洛千尘瘦弱的上半身,将他固定在怀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人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细微颤抖,那颤抖像电流一样传到他身上,让他心头发紧。
                      “稳住了,太医。”
                      老太医点点头,再次握住洛千尘的脚。这一次,他更加小心,手指在肿胀的踝骨处轻轻摸索,感受着骨头错位的方向。因为旧伤导致的畸形,脚踝处的骨骼结构已经和常人不同,增加了复位的难度。
                      老太医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他屏住呼吸,手指找准位置,然后猛地用巧劲一推!
                      “唔——!”
                      即使在昏迷中,洛千尘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剧痛,一声压抑的痛呼从喉咙里挤出来,身体猛地绷紧,像是一只被弓弦拉到极致的箭,在沈绥的怀里剧烈地挣扎了一下。
                      “千尘!千尘,没事了,马上就好!”沈绥紧紧抱着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不断地低声安抚。
                      老太医额头上的汗更多了,他不敢耽搁,趁着骨头松动的瞬间,再次调整角度,又是一推!
                      “咔哒”一声轻响,虽然微弱,却清晰地传到了沈绥耳中。
                      “好了。”老太医松了口气,擦了擦汗,“错位的骨头归位了。”
                      洛千尘的身体松弛下来,重新陷入了深度昏迷,只是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嘴唇毫无血色。
                      “那他的旧伤……”沈绥看着那畸形的踝骨,声音艰涩地问。
                      老太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陛下,国师大人这旧伤怕是积年的顽疾了,踝骨已经长歪,想要根治,除非……除非打碎了重新正骨。可国师这身子骨……”他看了一眼洛千尘瘦弱的样子,“怕是万万受不住的。臣也没有那个本事,只能先处理这次的新伤,尽量减轻他的痛苦。”
                      沈绥的心沉了下去,却也早有预料。他点了点头:“先处理新伤吧。”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21楼2025-07-21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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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一瓶白色小罐,揭开盖子,一股清凉的药味弥漫开来。“这是消肿止痛的药膏,微臣先给国师上药。”
                        他用干净的玉棒蘸了绿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洛千尘肿胀的右脚脚踝和脚背上。药膏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昏迷中的洛千尘似乎舒服了些,蹙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点。
                        涂完药,老太医又拿出几块薄薄的夹板,根据脚踝的形状调整好角度,轻轻贴在肿胀的踝骨两侧,然后取过白色的绸布,开始一圈圈地缠绕固定。
                        他的动作极慢,极仔细,绸布缠绕的力度恰到好处,既能固定住夹板,又不会因为太紧而加重肿胀。从脚踝开始,向上缠到小腿中段,向下缠到脚趾根部,将整个右脚和小腿都牢牢固定住。原本纤细的小腿被缠上厚厚的绸布和夹板,显得有些臃肿,尤其是脚踝处,肿得像个圆滚滚的球,和他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处理完右脚,老太医又开始处理左脚。左脚的旧伤相对较轻,畸形不明显,这次的扭伤也没那么严重,只是有些轻微的肿胀和瘀青。老太医同样涂上药膏,然后用白绸松松地缠了几圈,没有用夹板。
                        最后,他才处理洛千尘膝盖上的伤口。他先用清水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露出里面两道不算太深的划伤,然后撒上止血的药粉,再用白绸轻轻裹住膝盖。
                        做完这一切,整个右腿从脚趾到膝盖都被白色的绸布覆盖,只剩下几个圆润的脚趾露在外面,透着淡淡的粉,与那厚重的包扎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对比。
                        老太医将洛千尘的双脚重新放回垫高的软枕上,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对沈绥道:“陛下,都处理好了。国师这一月要卧床静养,双脚切不可再受力,最好还是……在宫内修养,不要移动。另外,微臣再开一副内服的消肿止痛药,按时煎给国师大人服下。”
                        “朕知道了。”沈绥的目光一直落在洛千尘的脚上,声音低沉,“你下去开药吧,派个得力的药童守在外面,随时待命。”
                        “是。”老太医收拾好药箱,躬身退了出去。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22楼2025-07-21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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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殿内又恢复了寂静。夜色如墨,寝殿内烛火摇曳,将沈绥的身影拉得颀长。他守在床边如一尊石像,目光始终未离洛千尘的睡颜,那如墨的眉,淡色的唇,往日浅淡如江南烟雨般的眸子紧闭,沈绥用眼神勾勒洛千尘的每一处五官,看得他心口一阵阵发紧,往日被狠狠压抑的情愫在深夜疯长……
                          “啪”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让沈绥回了神,沈绥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又看着他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右腿,心里五味杂陈。
                          他伸出手,想碰一碰那包扎好的脚踝,又怕弄疼他,最终只是叹息一声,轻轻拂过洛千尘汗湿的额发。
                          “千尘,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悔意,“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苦了。”
                          洛千尘是在后半夜醒来的。意识先是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脱,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痛感,从右腿蔓延开来,像无数根细针在皮肉里钻刺。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聚焦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脚——白绸一圈圈缠绕,从足尖一直缠到小腿中段,形状臃肿得像个刚出笼的白米粽,唯有五根脚趾露在外面,泛着不正常的红肿挤在一起,微微蜷曲着,仿佛还在承受着未散的剧痛。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想动一下脚,刚微微勾起脚趾,脚踝处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让他瞬间清醒过来。记忆如潮水般涌回:祭天仪式上的强撑,寝殿里的争执,碎瓷片刺进膝盖的锐痛,还有脚踝错位时那毁天灭地的疼……最后,最后定格在沈绥那双写满惊痛的眼睛里。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28楼2025-07-25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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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足上,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这包扎的厚度,比他以往任何一次旧伤复发时都要夸张。六年前的记忆猝不及防地撞进脑海——那时他的双足被先帝爪牙硬生生打断,更为严重的右足骨头刺破皮肉的剧痛,卧床一年里日夜不休的酸胀,还有拆绷带时小小的自己看到那扭曲变形的踝骨时的绝望……那些画面像淬了毒的冰棱,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削瘦的肩头开始发抖。
                            他顾不得去想沈绥是否已经知晓他的旧伤,此刻满心都是对伤势的担忧恐慌。那只能躺在床上的日子他过够了,他偏过头,看向守在床边的沈绥,声音因虚弱而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沈绥……我的脚……怎么样了?”
                            沈绥正沉浸在自责里,闻言猛地回神。灯光下,洛千尘的脸色白得像上好的宣纸,眼尾泛着因疼痛而染上的绯红,额间沁出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濡湿了枕巾。他向来清冷如霜的人,此刻却像株被风雨打蔫的玉兰,连说话都带着气音,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
                            沈绥的心跳漏了一拍,脑海里竟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洛千尘怎么能这么好看?连这般狼狈的模样,都美得让人心头发紧。他盯着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一时竟忘了回应。
                            洛千尘见他只盯着自己不说话,眼神还带着几分呆愣,心瞬间沉了下去。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声音里染上戾气:“你倒是说啊!是不是……是不是以后都走不了路了?”
                            他一动,右腿便被牵扯,伤足在软枕上晃了一下,差点从枕上滑落。沈绥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暗骂一声“该死”,连忙伸手托住那裹着白绸的脚踝,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琉璃,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软枕中央。
                            “别动!”沈绥的声音带着急切,随即又放柔,伸手将洛千尘按回床上,“你听我说,左足没事,只是轻微扭伤,右足确实有些错位,但太医已经正过来了,也上了最好的消肿药,养些日子就好了。”
                            他顿了顿,看着洛千尘紧蹙的眉头,语气里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扭捏:“是我不好,明知道你身子弱,还跟你吵架……你这伤得天天换药,左足也得时常按摩才能消肿,你不要出宫了,这段时间我搬过来照顾你,好不好?”
                            洛千尘本就被疼痛搅得心烦意乱,又还憋着刚刚吵架的气,闻言别过脸,冷声道:“用不着劳烦陛下。这点小伤臣还死不了,叫洛天来照顾就行,明天我就出宫。”
                            “不行!”沈绥立刻否决,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但随即又放软了姿态,一米九的大男人微微弯着腰,像只做错事的大型犬,低声下气地哄着,“你的伤不能挪动,洛天我会让他随时候着,但我也想留下……阿尘,好不好?”
                            “阿尘”两个字被他说得又轻又软,洛千尘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下,紧绷的神经松动了些。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偏过脸去,却没再反驳。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29楼2025-07-25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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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7 17: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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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沈绥见状,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知道这是默许了。他扶着洛千尘躺好,替他掖了掖被角,目光又落回那伤足上。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层层叠叠的白绸上,泛着柔和的光泽。白绸的质地细密,缠绕得松紧适宜,既能固定伤处,又不会阻碍气血流通。靠近脚踝的地方,因为肿胀尚未消退,白绸被撑得有些紧绷,隐约能看出底下凸起的弧度。足尖微露出的五粒脚趾如珍珠一般,微微红肿,趾甲修剪得整齐,此刻却因疼痛而微微颤抖。
                              沈绥伸出手,指尖刚要触碰到白绸,又猛地顿住,生怕自己力道不当加重他的痛苦。他指尖悬在半空片刻,最终还是轻轻落下,隔着白绸感受着底下传来的微凉温度。
                              “怎么这么凉?”沈绥皱起眉,心头涌上一阵怜惜。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覆盖在脚趾上的薄被,将自己的掌心贴了上去。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常年习武的热度,刚一贴上洛千尘冰凉的脚趾,洛千尘便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沈绥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那微凉的趾腹,指腹的薄茧擦过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他从脚趾开始,一点点向上揉捏,力道轻柔得像春风拂过湖面,掌心的热度透过白绸缓缓渗入,驱散着淤积的寒气。
                              洛千尘起初还有些不自在,可随着那股暖意顺着脚趾蔓延至足背,脚踝处的僵痛竟真的缓解了几分。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甚至不自觉地动了动脚趾,蹭了蹭沈绥的掌心。
                              沈绥只觉得手心一痒,像有羽毛轻轻扫过,那软嫩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他面上依旧沉稳,指尖的动作却愈发轻柔,内心早已被那不经意的触碰搅得一片柔软——原来洛千尘的脚趾是这样的触感,细腻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带着一丝凉意,却又软得让人不忍用力。
                              处理完右脚,沈绥的目光移到左足上。左足只松松地裹着几层白绸,远没有右脚那般臃肿,能隐约看出足弓优美的弧度。他解开白绸的结,将其轻轻褪下,露出底下完整的左足。
                              这只脚比右脚更显纤细,足背线条流畅,血管如淡青色的玉纹隐在皮下,足跟细腻光滑,没有一丝瑕疵。五根脚趾微微蜷曲,像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苞,连趾缝都透着粉白。沈绥的心跳莫名加速,他将这只微凉的足完全握在掌心,那窄窄的足掌宽度好像占了他掌心的一半,软滑的皮肤贴着他的掌心,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低头看着掌中的玉足,只觉得这简直是上天最精巧的造物,每一寸线条都恰到好处,美得让人心神荡漾。身上一阵阵热潮涌过,他喉结滚动,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在那圆润的脚趾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洛千尘本在闭目养神,忽然感觉到脚趾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惊得猛地睁开眼。看清沈绥的动作时,他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气,心头却莫名涌上一股奇异的痒意,让他浑身不自在。
                              “沈绥,你个登徒子!”洛千尘又羞又怒,猛地抽回左足,想也没想便朝沈绥脸上踹去。
                              沈绥正沉浸在那软嫩的触感里,冷不防被踹了一脚,脸颊上传来轻微的痛感。他非但不气,反而因为那瞬间的触碰而心头一颤,正愣神间,便听到洛千尘痛呼出声:“疼!我的脚……疼死了!”
                              原来洛千尘踹他时太过用力,牵扯到了左足的伤处。沈绥连忙重新握住那只不安分的左足,看到洛千尘疼得蹙紧眉头,额上冷汗直冒,心疼不已,一边轻轻揉捏着他的足背,一边讨好道:“是我不对,你别气。等你伤好了,想怎么踹就怎么踹,我绝不躲,好不好?”
                              洛千尘被他气得没了力气,又实在疼得厉害,只能任由他揉着,嘴里嘟囔了句“无赖”,便闭上眼不再说话。折腾了这么久,他早已耗尽了力气,加上药物的作用,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沈绥替他揉了许久,直到两只足都染上了暖意,才停下手。他怕半夜寒气再侵入,从柜里取来一双崭新的厚足衣,小心翼翼地套在洛千尘的双足上。足衣是上好的锦缎,内里铺着柔软的绒毛,松松垮垮地裹住脚,既保暖又不影响血液循环。
                              做完这一切,沈绥将床边的小塌搬到床沿,和衣躺下。烛火在他身后跳动,映着床上人恬静的睡颜,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他垂眸注视着床上那人的睡颜,眼神幽暗而又虔诚。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25-07-25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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