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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黎明时分我独醒
  • 弱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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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既然相信,那就是没有如果的。   最后一次的轻松明朗,也许就是与她聊及封神之战的那次畅谈了吧。我们聊起了我封神之时的许多战友,那时的袍泽之义,是我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只是有时,她的表情很奇怪,尤其是提起姜丞相时,她身遭的悲哀与感慨的气息让我惊讶,她握住了我的手,似是安慰,让我疑惑她是不是知道一切,包括封神的阴谋。
  她似乎真的了解一切。她永远知道我什么时候最为难痛苦,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给什么样的宽慰。她会忍下厌恶调侃那些夹杂着权斗的文书让我开心,她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让我休息然后兴致盎然地谈她的音乐和书籍,但她也决不会在关键的时候玩闹。她知道分寸,知道她的身边发生着什么,但也正是这份知道,让我隐隐不安。他人或许只是认为我严酷无情,而她,却明白我被卷入了什么,参与了什么。就算相信,她也难免厌烦,只因她与我一般是不喜这些的。而我,担心她为了这份相信而勉强自己,背负太多沉重。
  这份担心终于因黄天化和哪吒的到来而成为现实。我冷冷地说着刺伤哪吒的违心话语,我看到哪吒气得铁青的面容和他高擎的乾坤圈,我也看出了她被夹在我们之中的两难。我知道她内心的挣扎。她或许可以无条件地信任,相信我事出有因,但是要让她对不公熟视无睹,对阴谋置若罔闻,这一份罪,我担着都辛苦,更何况她呢?
  不出意外地,她追了出去;不出意外地,回来时她满目隐痛;不出意外地,我从她的脸上读出了亏欠与犹豫。可是,她没有逃,她依旧走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臂,攥得很紧。我知道,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感动感慨之余,不由疑惑,究竟是什么,给了她如此坚定的力量。但是,她没有提。她只是告诉我,不悔便好;她只是告诉我,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她说,让我陪着,好么?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这是她用她的吟诗、她的剑舞逼我说出的话。定定地看着月宫中的那抹倩影,掷地有声的一句出口,我这才发现,我以为早已被我深埋心底的桀骜不驯和豪情血性竟又被生生激了出来。还是不愿放弃,不曾退缩么?是啊,这本就是我的性子,不是么?她在一旁笑得淘气,笑得得意,于是便知这本就是她的用意。只是,这孩子,究竟知道多少?是因为我夜夜望月而猜出了我的心意么?
  天篷之事一出,嫦娥自然也饱受非议,宴会上酒醉的嫦娥迷乱的舞步看得我心痛不已。但我没想到,嫦娥她会停在我的面前,带着那样的欣喜眷恋,将手臂直直伸向我,软软地倒了下去。我无法否认,那一刻,我是期待而欣喜的。
  可是,她却告诉我:嫦娥她真的很想念后羿。
  我不知道她这么说的用意,但她后面说的话却将我钉在了原地。原来,嫦娥爱着的后羿,只是那最后三个月的羿,原来她这千年来思念的羿,居然是我。是啊,知道了这一点,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但是我未想到的是,嫦娥居然会起疑。她说嫦娥自认不会认错羿,还说嫦娥对羿那最后三个月的改变也十分疑惑,那么,言下之意……她们猜出来了?她欣慰而自然地靠在椅子上,带着满意与欣然看着我,让我一下子生出了期待。想到早先嫦娥欲言又止的神情和有些羞赧的笑容,我忽然想,也许那月光,并非真的遥不可及。
  她说,舅舅,你要相信幸福,你应该拥有。   我没想到莲儿会用宝莲灯伤她,更没想到这一伤会勾出她深埋已久的往事,让她如此失态地哭诉。她说她犯了太多错,不配拥有亲情,我恍惚觉得这也是我自己的心声。我这才明白她为何会将他人的幸福定义为能力,原来她也曾如我一般纵容,却终究因此让她弟弟失去自保的能力与智慧;我这才发现她原来有着与我如此相似的内心世界,对这个孩子,我也就多了一份疼惜。
  不知不觉地,我也告诉了她我当年的经历。虽然每提及一次都会感到刺心的疼痛,但也许是感受到有人了解这种感觉的些微安慰与轻松,我还是娓娓地告诉了她。我很惊讶她居然能抛开自己的伤痛,认真地替我开解,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很坚定,直达我的内心,甚至引起了些微的震动。我忽然发现,她居然可以如此轻易地、直接地找到问题的核心,化解我心中千年的阴霾。虽然我知道,这只会是暂时的。



  • 黎明时分我独醒
  • 弱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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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未答话,却见凌修竹轻轻一笑,便立起身来,连推带拉地将我推出门去。我尴尬摇头,心中却思量着她方才说的话,往事不堪回首?在宝来县学医期间公孙先生究竟遭遇过什么呢?心中疑惑,便唤了灵修出来了解。
  当下大致一看,便是一惊。原来当年原名孙大忠的公孙先生在此行医已是小有名气,有一次为朱明德夫人治病,却因其病因不明药石无效而束手无策,直至她哀嚎至死。那朱明德却一口咬定是公孙先生见死不救,故意害死他夫人,告到县衙虽判公孙先生无罪,朱明德却仍不罢休以私刑将他打成重伤,赶出了宝来县。从此公孙先生潦倒落魄,更是与宝来县的朋友、师傅、甚至恋人分道扬镳、天各一方,不得不再无半点联络。
  如今重回宝来县,有这一段公案在,想必他念及过往美好的一切,心中更是郁郁。一思及此,心中不由如凌修竹一般亦担忧起来,然而到了公孙先生房内,却已是人去楼空。
  心念一转,便知他定是寻访旧时故居去了,于是径往水镜中所见方位而去,果然便看见公孙先生怅然独立于那废旧荒芜的庭院中,兀自回顾追念往昔。刚想上前,却忽见一个黑影挟长剑直冲公孙先生而去。我一惊,叫道:“先生小心!”同时掠身而起,后发先至,一脚踢飞那刺客手中的剑,又与他过了两招,左手一掌推出,趁他躲避分神之际,右手手腕一翻扣住他小臂,同时左腿一扫便将其踢倒制服在地。
  当下点了他的穴,忙走到一边扶起惊魂未定的公孙先生:“先生还好吧?”
  公孙先生尚未回神,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我安抚地笑笑,暖声道:“宝来县虽可算是先生故土,但昔日既有恩怨,先生还是小心为上,若想四处走动还是叫上我或是展大哥陪同为好。”
  公孙先生有些意外地看着我,一会儿才仿佛反应过来似的忽然向我作揖行礼:“多谢杨姑娘相救,今日姑娘替学生寻回舍妹,公孙策在此一并谢过。”
  我忙拦住他,微笑道:“先生言重了。”
  带着刺客回到驿馆,那刺客先时还闷声不吭,待到包大人闻讯赶来,沉着脸踱到那刺客面前,冷喝一声:“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那刺客这才胆战心惊的全盘招供,竟是那朱德全认出了公孙先生就是当年的孙大忠,怕他报复这才雇了刺客杀人。事已至此,公孙先生也无法再隐瞒,只有告诉了包大人当年那一段旧案始末。
  包大人难掩怒色,当即要替公孙先生讨回公道,法办雇用刺客的朱德明,然而公孙先生却不愿将事情闹大,并说当年自己行医面,对朱夫人的病束手无策也有愧于心,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已不愿再追究了。   然而没有想到那朱明德却是恶人先告状,竟将公孙先生当年“医死”他妻子的事告到了王爷那里。这一天王爷将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找去,便是替朱家出面请包大人将此案再审,查清当年朱夫人的死因。
  事关公孙先生的清白,包大人也不敢怠慢,当下决定立即开棺验尸,朱夫人的尸体虽俱已化作白骨,但却居然在其腹部位置发现了一个鸡蛋般大小的铅块。公孙先生怀疑当初朱夫人的死因可能就是此物作祟,然而这么大的铅块是如何进入朱夫人腹中的,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好大一块铅块啊!朱夫人总不可能自己吞下去吧……”沉香对着铅块好奇地研究着。
  “展护卫,杨姑娘,你们见多识广,江湖中可曾听闻此等奇事?”包大人也皱眉询问,我与展昭相视一眼,俱是摇首道:“从未听闻。”
  包大人于是又转向公孙先生:“公孙先生曾提及当年你药店的师父是位世外奇人,不知他或是你师门中是否有人能揭开此谜?”
  公孙先生亦无奈摇首:“家师早已仙逝,至于同门中尚有一大师兄却是好逸恶劳、不学无术,只怕帮不上什么忙。”
  听得公孙先生提及他大师兄,我不觉有些好笑,想起那日忽然看见一人在驿馆门口探头探脑,一幅游手好闲的模样,不想居然是公孙先生的大师兄常彪。师兄弟相见自是感慨良多,絮絮相谈,却因常彪一句话而叫公孙先生变了脸色。


2025-05-20 11: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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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黎明时分我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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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我急唤却再不奏效。三天时间实在太紧,我忙向包大人拱手道,“大人,杨云这就前去王府说明情况、劝说王爷!”
  转身行了几步,却被展昭赶上:“云儿,展某与你同去!”
  我正待制止,却听包大人稍显疲惫的声音响起:“展护卫,杨姑娘,不必了。想必王爷心意已定。何况此事的确该给百姓一个交代,凡事应以破案为先啊!”   有了三日之限,公孙先生深感自己拖累了包大人,更是不敢怠慢,邀我在厅中商议案情直至深夜。我透过水镜已然了解案件梗概,正犹豫着如何出言提点,忽然王朝来报门口有一妇人一定要见公孙先生,还交给了公孙先生一个玉佩。公孙先生目光甫一触那玉佩便再不曾离开,满目欣喜追念地出去赴约了。
  过了很久他才回来。我依旧坐在桌边专心致志地研究铅块。公孙先生回到厅内便怔然在另一边坐下,手中捧着一本十分破旧的书册,目光幽深地不知看向何处,良久也不曾说话。
  半晌,公孙先生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只有轻言出声:“来者是那位叫翠英的吧?”
  公孙先生默然不应,我没有看他,依旧轻声道:“也是王妃吧。”
  公孙先生这才显出吃惊的神色。
  我淡淡一笑:“先生想是忘了,我曾借住于王府内。”公孙先生了然地点点头,叹了口气,却依旧没有说话,神色间颇为落寞伤怀。
  我微微一叹:“先生那日‘逢英’的茶,如今再做不知会是何滋味?”我抬头看着他,“先生曾言这茶早已泡制不出当年的感觉了,但世事变迁,能符合人当时心境、与人安慰的便是好茶,先生又何必执着与当年的感觉?”
  公孙先生闻言,又是沉默良久,才点头低叹:“杨姑娘说的是。”
  我也不再说,一笑置之便转了话题:“王妃绝不会无故造访,必有要事,可与案子有关?”
  公孙先生这才如梦初醒,面上也带出了些许喜色:“是。翠英是我师傅独女,她给了我师傅当年留下的扎记,其中有所提及,看来这铅块是由于朱夫人长期吸入铅砂累积而成的。”公孙先生翻开扎记,指给我看。
  “原来如此,那么宝来县附近可由铅矿?”
  “没有,这也正是我不解之处啊。”公孙先生凝眉苦思。
  我想了想,斟酌道:“那么,会不会是长期食用呢?”
  公孙先生听此猛然抬头,舒展了眉宇轻笑起来:“应是如此,否则朱夫人不可能与铅有半点联系。只是如此,只怕是桩谋杀命案啊!”   朱夫人的病因和铅块的来历基本有了眉目,王爷那儿也大致可以有个交代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告诉了包大人这个消息,只待进一步查证便可。包大人让展昭前往王府告知王爷进况,又请我陪同公孙先生在四周勘察一番,看看是否还有其它吸入铅砂的可能。然而当我前往公孙先生房间请他同行的时候,却再一次发现房间空无一人。
  正巧路过的凌修竹见我找公孙先生,便告诉我说刚才他们兄妹俩正说着话,有个小孩给了公孙先生一张纸条,他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我心中担忧公孙先生安危,忙唤了水镜查看,见他正行色匆匆的赶路,便也按照水镜所示方位驾云赶上,暗中尾随。不想竟是跟到了一座僻静的山头,而他则是来此与翠英见面,想来应该是翠英关心案情进展吧。
  我稍稍放下了心,却忽然听见宝剑出鞘的声音,不由大惊,移目看去,竟是秦志刚。此刻他手中的剑已半出鞘,而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面上露出犹疑与矛盾的神色来。我忙现身赶上前去,叫了声:“秦大哥!”
  “杨姑娘。”秦志刚见了我,便将宝剑归鞘,声音中却仍难掩余怒,“听王爷说你留在包大人那里了?”我点头。
  “那这你知道么?能否给我一个解释?!”秦志刚向公孙先生二人一指,直直地看向我。
  “秦大哥,我想你误会了。公孙先生其实是王妃的二师兄,昨夜正是王妃将其父亲的相关记载交给公孙先生才让朱夫人一案有所眉目的。我想他们此时应该也是在讨论案情。”



  • 黎明时分我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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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志刚微哂地一笑:“我看没这么简单吧。”
  我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却依旧坚定:“我相信公孙先生与王妃,他们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的。”
  “但愿如此。”秦志刚又看了一眼相谈正欢的两人,“要不是顾念王爷感受,我的宝剑,决不会如此留情!你既知道了,最好也多留意些!”言罢,他又似请求似警告的看了我一眼,收剑而去。
  无奈苦笑,也只有等在原地,看着公孙先生和王妃相谈完毕,才远远缀在后面,先后回了驿馆。走进驿馆的时候,正碰见展昭从王府回来,他见了我,轻松地笑道:“云儿,王爷让我们明日一起再去正式向他解释具体的案情细节,他还特地请你也去,说是郡主常常念着你。”展昭见我点头应下,正想离开,又道,“我先去回复大人,云儿你若不介意,不如顺便去知会公孙先生此事。”
  公孙先生也要去啊,应该会见到王妃吧,不知到时秦志刚会不会又横生枝节。
  “云儿?”展昭见我不语,有些疑惑。
  “哦!没问题。”我笑笑,赶紧应下。
  到了公孙先生的门口,才发现包大人已在里面:“公孙先生,你我相知多年,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今这般话留三分,可是头一遭啊。”包大人的声音中有些严厉有些疑惑。
  公孙先生忙立起身来:“大人恕罪,学生确有难言之隐,不过,请大人明鉴,学生心中自有一把尺,决不会逾越分寸。”
  包大人沉吟片刻,终是叹息一声,点头道:“本府自然信得过公孙先生,只是府里上下都觉得公孙先生近来行事隐秘,令人担忧。还希望公孙先生谨记今日所言,不要以私害公,坏了清誉啊。”紧接着便看见包大人面带忧虑地走了出来。
  我几步上前:“大人,适才杨云已几番明察暗访打探,除了食物,那朱夫人确实没有任何途径可能接触到铅砂。”
  包大人点点头:“想必如此。有劳杨姑娘了。”
  “不敢。”目送包大人走远,我便迈步进了公孙先生的房间,便见他仍立在房中,低首蹙眉。见公孙先生并未察觉我入内,我轻咳一声,叹道:“近几日,倒也确实难为先生了。”
  公孙先生听了,微微苦笑,又似想起什么,“方才我有些私事要办,辛苦杨姑娘了。”
  我摇头微笑:“无妨。”又看了看他,方道,“杨云此来,是来告知先生,明日需随同包大人前去王府,详述案情。”
  公孙先生听了微微一愣,没有答话。一阵尴尬的沉默。我想了想,轻道:“方才遇到包大人,他似是十分忧虑。”
  公孙先生口中溢出一声轻叹:“是我累大人担心了。”语气中透着伤感与自责。
  我摇摇头,淡笑着:“先生不必自责心焦,有许多事情原是需要时间的。相信先生定能调整好自己,解开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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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杨姑娘。”秦志刚接回宝剑。我默然不应,却看向展昭,果然见他释然间也是隐现疑惑不解之色。秦志刚的身手不差,又久经沙场历练,怎可能随随便便便至兵器脱手?心念一动,却已见秦志刚向阶前走了几步,对着公孙先生拱手致礼:“对不起,让公孙先生受惊了。”
  公孙先生也步下阶来,和煦儒雅地微笑着:“没事,虚惊一场。秦校尉不必放在心上。”
  秦志刚面上却孰无半点歉意,反手将剑背在身后,淡淡道:“公孙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秦志刚忽然转身直视公孙先生,声音转冷,“公孙先生平日还是小心点,也早点办完案子离开,刀剑无眼,以免遭遇不测。”
  公孙先生显然听出了话音之间的不友好,有些尴尬又有些疑惑:“秦校尉……”
  “刀剑还不是随心而动?”我前行几步行至秦志刚身侧,温然一笑,接过话来,“秦大哥,你出众的剑法,杨云可是领教过的。”
  秦志刚无谓地笑笑:“那又如何,志刚心中只知王府,剑自然也只为王府而动。”
  我悄然移了两步,压低了声音不叫公孙先生听见:“秦大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杨云在此以性命担保,开封府众人绝无心也不可能做出有损王府安宁之事,秦大哥可能信我?”
  “性命担保?”秦志刚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又瞥了眼公孙先生,侧过身去,不发一语。
  “秦大哥,我只是希望你莫要意气用事,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来。”
  秦志刚微勾唇角,未及答话,却见看台上的一众人也已走了下来。只听王爷浑洪的声音传来:“幸好……幸好公孙先生毫发未伤,志刚,你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秦志刚忙错开身子迈步至王爷身前:“志刚技不如人,还请王爷恕罪。”
  展昭方才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说话,此时忙亦上前道:“秦校尉年纪尚轻便有此等造诣,展昭十分佩服,将来定胜展昭良多。”   出了王府,展昭便踱至我身边。我与秦志刚的对话,虽将声音压低,但展昭何等功力,必是听了一字不差。“云儿……”展昭有些犹疑地开口。
  我忽然不知该如何应付,只淡淡应了声:“嗯。”
  “方才你与秦校尉的话……”展昭止了步子,看着我。
  我也停下脚步,却没有看他:“此事与展大哥无关,还是……不要多问了吧。”
  “可你以性命作保……又与开封府有关。”展昭眸中流露出由衷的关切。
  原来是担心我么,心情莫名地有些舒朗:“放心,我自然懂得分寸,我也相信开封府中人不会让我失望。”我看着依旧忧心踌躇的展昭,笑道,“展大哥不是还要前往朱府中排查凶手么?莫要耽搁了。”
  展昭略一沉吟,终究深深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转身向朱府而去。
  傍晚时分,展昭就回府来报告了。据他所说,那朱明德的二夫人如花嫌疑最大,她是朱明德从青楼买回来的小妾,朱夫人生前的饭菜全部由她一人负责,而且查问时她行动鬼祟、神色慌张,应是做贼心虚。
  我微笑着看着展昭徐徐而谈,果然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逞意气的少年剑客了,目光锐利,观察入微,分析得也有条有理、丝毫不乱。
  叙述完毕,包大人沉吟点头:“确实如此,不过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怎会懂得用铅沙杀人,着实令人费解。”包大人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公孙先生:“不知公孙先生有何高见?”
  然而公孙先生却仿佛一惊,停顿数秒才道:“学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看来惟有从她的出身背景查起了。”
  此言一出,包大人与展昭俱是一愣,疑惑地对视一眼,方要出声已被我抢先开口:“先生的意思可是说这如花青楼以前的家世背景?的确,若能得知她出生于何种家庭,这种种疑团或许便可迎刃而解。”我淡笑着,只装作随意地说着。
  “是,学生正是此意。”公孙先生微微一愣,旋即附和,“此事还需劳烦展护卫了。”
  包大人的目光从我身上滑过又落到公孙先生身上,欲言又止:“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而公孙先生听了此语似乎松了口气,说道:“大人……学生还有些私事。”
  “去吧。”包大人倒似料到会有此请,毫无迟疑地应允了,只是声音中流露出丝丝无奈。
  待公孙先生离开,包大人摇头叹道:“公孙先生杂务缠身,心思多不在此。”只见他转向展昭,“这次恐怕要展护卫多担待些了。”
  展昭领命,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大人,早间比武不知会不会给府中惹来事端?方才我前往朱家时,秦校尉已然前往调查,言语之中似乎颇希望我们早日离开。”
  “哦?有这等事?”包大人讶然。
  “是。属下惭愧,未能把握分寸,恐怕已让秦校尉心生不满。”展昭垂首歉然。
  “展大哥,你没有做错什么。”见他又是如此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我微叹一声,“秦大哥他如此行事,与你无关。不过他也没有恶意,他心心念念的,只有王府的平安和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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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没想到,就在包大人忙着打点行李的时候,王爷居然携王妃来到了驿馆,请求包大人和开封府一行人前往王爷府小住,说是他忽然得知公孙先生居然是他妻子的二师兄,希望包大人能为他们留点时间叙旧。在王爷的一再坚持下,包大人也只有不再推辞,带着我们到了王府。
  看来王爷已经知道了公孙先生和王妃私会的事情,但是王爷这番反应却着实令人费解,我们到了王府之后他更是和颜悦色,未见丝毫不满。晚间,他甚至大摆宴席,款待我们。
  只见他兴致高涨,笑容满面:“包大人,今天本王可是因私忘公啊,公孙先生和内子又如亲人般,待会儿可要好好敬公孙先生几杯!”
  王爷一挥手,公孙先生和王爷的面前就都加了酒。不料竟是用饭碗装酒,众人面面相觑。王爷倒是不以为意,捧起碗笑道:“公孙先生,多谢当年你对内子的照顾,本王先干为敬。”说罢便爽快地一口将其碗中的酒喝得干干净净。然而公孙先生却只是看着一大碗的酒发愣,王爷放下碗,见此唤道:“公孙先生。”
  “王爷学生不会喝酒,这些酒……”公孙先生面露犹豫为难之色。
  “难得本王如此开心,你不喝可就是不给本王面子!”王爷直直看着公孙先生,语气不容置疑。
  公孙先生听了,情知推不掉,也只有紧咬牙关,捧起那碗酒,屏息勉强一口气全部喝了。不料他甫一喝完,王爷一笑,即刻命道:“好!来人啊,再倒酒给公孙先生。”
  王妃一直关注地看向公孙先生,此时再也忍不住,劝道:“王爷,我看够了。”
  我看着王爷嘴边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感到丝丝不安,这王爷似乎的确不怀好意。只听他调侃道:“怎么,心痛你大师兄么?这可是我们府中最好的酒,若是别人,我还不给他喝呢。也罢,公孙先生你博学多才,就请你说说这酒出自何处啊?”
  公孙先生张口欲言,身子却猛地一倾,几乎软在桌子上,看起来是醉得不轻。坐在他身侧的展昭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担忧而关切地望向他略显红润的脸色:“王爷,公孙先生喝醉了,我扶他回房。”
  王爷眉头一皱:“公孙先生尚未回答本王的问题呢。”
  公孙先生听了似乎强撑着想要挺直身子重新坐起来,竟也是被激起了意气之争。我忙向展昭使眼色让他赶紧扶公孙先生回房,一面微微一笑:“王爷,公孙先生怕是有些醉了,我来替他答吧。虽未入口,不过这酒香气清而带苦,略带微辣却并不刺鼻,色泽金黄带绿,纯净透明,应当是埋藏了70年的山西竹叶青。出处么其实源自一次山西酒行的酒会,有一家酒行伙计献酒途中口渴自饮其酒,因无法交差而兑入了竹丛旁石缝里渗出的清泉,不料竟因此一举夺魁,名扬天下,自此名为竹叶青。”
  说话当中,秦志刚进来了,与王爷目光一触便是微微摇头。我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着,心中却十分疑惑,秦志刚方才去做什么了呢?王爷见秦志刚摇头,立即面上带出了丝丝怒气与烦郁。恰好说完,便听他语气不善地开口:“杨姑娘还真是见多识广啊。杨姑娘对开封府中人倒是关切得很,本王还记得日前杨姑娘是如何维护包大人,比武之前又是如何替展护卫解释的,如今又替公孙先生解围……只是不知杨姑娘与王府中人有无此情份啊?”
  我听此,只是不语。展昭此时却已送完公孙先生回来了,正听见王爷发难,竟想也未想便应声答道:“王爷,云儿她在开封府曾居住数月,自然情份深厚非他处可比。何况情份深浅但由缘定,强求不得。”展昭此语自是维护我之意,不惯王爷的强求,但听在本就满腹心事的王爷耳中只怕就是另一番滋味了,便听王爷带了丝丝怒气喝道:“展昭!”
  “王爷。”我暗叹一声不好,本来不语便是知道王爷只是迁怒不欲理睬,此刻却深恐王爷将怒气迁到展昭身上,急忙开口,却依旧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安宁,“与人玫瑰,手留余香。杨云只是尽我所能以求给他人带去些许温暖。他日王爷若有需要,杨云自也不会推辞。” 淡然说着,希望能浇灭王爷心中的些许怒火,却接到展昭略带责备的眼神。他定是感到了王爷对我们的敌意,担心我再留下什么话柄为他们所利用挟制。微微垂首有些感动地抿唇一笑,却是轻轻摇摇头,让他不要再随意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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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王府侍卫和沉香、王朝马汉他们那一桌吃得热火朝天,欢声笑语,我们这一桌却是越发的沉闷压抑,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与疑惑中,连冰儿都噘着嘴,不发一语,表达着她对于父亲相邀开封府的不满。   冰儿的不满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强烈,常常会做些恶作剧戏弄公孙先生。这一天,我正在房中休息,却忽然看到凌修竹快步走了过来:“云妹妹,你快来!郡主她……她拿着剑要杀我哥哥!”
  许是因为奔跑,她有些气喘吁吁,面上却依旧是一派镇定,只是眼中尚流露出一丝惶急与慌乱。我一愣,向她安心地笑笑,又示意她坐下休息一会儿,便匆匆往公孙先生的房间而去。然而尚未抵达,便看见冰儿哭着奔来,满脸的泪痕,口中直喃喃:“不会的,不是他,我要找我爹!”
  “冰儿?”
  “云姐姐!”她一反平日的骄横顽皮,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爹怎么会是公孙先生……娘一定是骗我的……”
  我怔住了,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公孙先生对冰儿令人费解的跟踪和他脸上时常浮现的矛盾与伤痛,恍然如今便尽数有了答案。近在咫尺的亲情却无法拥有,还要面对亲生女儿的反感与刁难,这对于他来说,又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呢?
  “冰儿……你不喜欢么?”看着冰儿抽抽噎噎地软在我的怀里,我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这样,他会很伤心的。”
  感到怀中的小人一僵,却依旧只是一味地摇头:“不……不是……”
  “冰儿,很多事情不会因我们的拒绝而改变,你该想的是应该如何处理才能让你身边的人都尽可能开心,对不对?”话虽如此,可是冰儿……这样剧烈的变故,她又如何能应付,无论她如何选择,终究是会伤害一个父亲的心。我有些怜惜地搂紧了她,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了闻讯赶来的王爷,只见他恼怒地瞪了我一眼,从我怀中拉过冰儿,柔声道:“冰儿,你娘是骗你的。她只是为了不让你伤到公孙先生。”
  冰儿猛地抬头:“真的?”
  王爷肯定地微笑着点头。冰儿立即破涕为笑,一下子从王爷怀中挣脱:“我就说嘛,娘肯定是吓唬我的!”我看着她听从父亲的劝告眉飞色舞地向匆忙追来的母亲和公孙先生说明自己已然理解他的苦心,不会再任性胡闹。
  便见那神色焦灼的王妃眉宇陡然一松,点头应和:“是啊,娘当然是骗你的。”
  这样的解释,对于她们来说,都是最轻松的吧?可是她们却没有看到公孙先生眼中那淡淡的希冀随着她母女二人的对话瞬间暗淡。冰儿没有理睬公孙先生,向母亲撒着娇径自拉着她离开了,徒留公孙先生怔然立在原地,而我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带着难言的苦涩旁观了这个以喜剧结尾的悲剧草草落幕。
  千年在杨戬身边的陪伴足够如今的我看清公孙先生眼中那对亲情的渴望以及那一闪而过的受伤。他遥望着冰儿离开的方向,口中喃喃:“多想听她……叫我一声‘爹’啊……”
  不忍再看他的迟疑失落,我转身离开,我想拉住冰儿,告诉她真相,请她面对,只为能让那一声“爹”出口。但是。眼前又浮现出王爷与王妃那时恩爱的情景,浮现出冰儿与爹娘或笑或骂的幸福生活,若是明确了真相,这一切,还能如此么?
  真实,或许是一些人的福音,但却也往往残酷而脆弱,一经桶破,那被小心维护的幸福也终将支离破碎,再难寻回。不知何时,夜竟已经深了。我在门外的台阶上席地而坐,好凉,一如真君神殿的地板。真相啊,我微微苦笑,想不到到了这凡间我竟依然要在这真相说与不说间苦恼。这一次的选择因为这一系列的联想,在我的心里竟瞬间有了铅般的重量,仿佛我这一次的决定与这一次的结果便预示了我将来在天上将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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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确实是一个难决的选择啊。我摇摇头,立起身,往房间里走去,迎面碰上了展昭。我没有兴致多话只是微微点头致意,不料竟被他叫住:“云儿。”只见他有些迟疑,“你可知道公孙先生遇到何事了么?上次他跟踪小郡主一事之后,包大人让我多加留意,以防万一。如今王爷似乎对他不怀好意,而到了王府之后公孙先生也确实有些奇怪。”
  “不知道。”心中本就郁结烦闷,在听他这一番话,更是不欲答理,作势就要离开。
  “可是我们如今在王府中,我担心……”
  “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情来么?我说展大人怎么忽然打探起他人私事了。”心中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怒气,“公孙先生与你们相知多年,展大人却如此怀疑,未免令人心寒。”我皱皱眉,有些担心自己连日压抑会控制不住情绪,抬脚便走。
  “我……”展昭显然没料到我反应会如此之大,一时语塞。
  我没有停留,又走了一段路,心知也是说得过了,看来还是做不到不迁怒啊,不过是自己想到未来长路漫漫烦郁罢了。有些后悔,便回头望去,竟发现展昭仍然愣愣站在原地。他显然也看到我回头,向我勉强笑了一笑,也转身欲走。
  “展大哥!”我脱口喊了一声。见他停步转过头来看我,我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只有慢慢走到他面前,开口道歉:“展大哥,对不住,方才我话说的重了,实在是我……”我忽然住了口,掩饰地笑笑。
  “无妨。原是我想错了。”展昭温然微笑,如沐春风,“只是云儿,你可是有烦心之事?”
  “我……”我嗫嚅了一下,终是叹了口气,幽幽问道,“展大哥,有一个真相,若是不说,会让你身边的人抱憾终生,但若是说了,却可能破坏另一个家庭的幸福与平静,你会选择说还是不说呢?”
  展昭凝眉想了一会儿,又看看我:“我虽然不知具体何事,但是跟随包大人多年,我只知道真相是总有被揭开的一天的。就算是善意的谎言,到了那时也只能带来更大的伤害。”
  展昭认真地说着,我的嘴角一点点上扬,这话是多么熟悉啊,这番道理是我一直劝杨戬的,如今自己事到临头,倒反而忘了个干净,若叫他知道,怕是要取笑我一顿了。
  我带着真诚的笑容看着展昭:“展大哥,你真不枉我叫你一声大哥了。”怎么说也有一千多岁了,叫他大哥原来还觉得亏,现在看来,倒是一点儿也不冤枉。
  展昭却不知我这一句话出口他已是老了许多,只是轻笑:“想通了就早点休息吧。”
  我点点头:“你也是,早点休息。”便再度转身离开。
  虽说这道理我想明白了,但心底终究还是有些忐忑,忽然我想到了什么,急急地转到了凌修竹和凌大娘的房里:“凌大娘!”看到凌大娘,我疾步上前,有些急切地开口。
  “云儿?你这孩子,看你急的,有话慢慢说。”凌大娘慈爱地拉我坐下,擦了擦我额上的汗,看着我,温和地说着。
  我忽然感到心情就平静了下来,但仍是连忙询问起来:“大娘,其实当初你可以想办法瞒过修竹姐,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你不是他的亲娘呢?”
  凌大娘看着我,微微笑着,毫不迟疑地回答:“其实我一直很后悔小时候没有直接告诉修竹真相,让她一直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这对于她是不公平的。”她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着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一般。
  “可是如今你告诉她,她有可能怨你的隐瞒而离开,你不担心么?”
  “我相信修竹是个好孩子,也相信我们这么多年下来的母女之情。”凌大娘疼爱的目光落在从里屋听见声音出来的凌修竹身上,回应着我。
  我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取而代之的是感动与温暖。我想,是时候与王妃和冰儿好好谈谈了。   于是信步向王妃所在的别苑走去,却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正神色慌张地将自己一切值钱的首饰打包装入一个大箱中,她神色间闪过一丝犹疑,终于沉淀成无畏的坚决,又伸手取出那瓶一直被她压在箱底的剧毒毒药绝命水,小心翼翼地藏在袖中,然后抱起箱子,谨慎地左顾右盼一番,这才小心地出了门往外疾步走去。夜已经深了,我心中警铃大作,蓦地想起此前王爷的反常和那日席间他与秦志刚点头摇头间的秘密,便也隐在夜色中暗自尾随。


2025-05-20 11: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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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王妃竟是径自前往药店去寻了她与公孙先生共同的那大师兄——常彪。常彪一见王妃来到,立即满脸写上了期待,手不停地搓着,谄笑着端茶倒水,急急地问道:“翠英啊,东西带来了么?”
  王妃的脸上则是满满的无奈与不屑,默不作声地将箱子往桌上一放。常彪打开箱子一看,尽是闪闪发亮的珠宝,立时眉开眼笑:“嘿嘿,王妃就是王妃……你放心,从今以后,小郡主的事情,就永远会是个秘密!”
  我听了此话,心中豁然,必然是常彪以将小郡主的身世告诉王爷作为要挟,但是,常彪虽然不务正业,有时也有些泼皮无赖,但对于师妹师弟总还是有情分在的,何况他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那么,只有……听见身边忽然有些响动,我了然一笑:“秦大哥,既然来了,就不要再躲躲藏藏的了吧?”
  秦志刚有些尴尬地现身:“杨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正要答话,却忽感不妙,急忙回头向药店内看去,正看见王妃趁着常彪专心致志地欣赏那些珠宝之时将藏在袖中的绝命水悄悄取出倒入了常彪的茶水中。我“啊”地轻呼一声,不由向秦志刚低声喝道:“王爷冲动行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王妃将绝命水倒入了常彪茶中,你们就开心了?!”
  秦志刚也是习武之人,亦看到了王妃的小动作,只是不知何意罢了,听我如此说,一时也怔住了:“这……”
  我恨恨道:“若不是察觉有异暗中尾随……王妃犯了命案才真正会让王复不得安宁!秦大哥,王妃是为了王爷才会如此的,其真心可鉴日月,我去阻止她,你赶紧回王府报告去吧!”说罢,我也不顾秦志刚仍有些错愕不安的神色,径直跳下,打落了常彪已然递至唇边的茶杯。王妃惊讶地看着这突然的变故,惶然喝问道:“谁?”
  我一挥手施法让常彪昏过去,现身落至王妃身前:“是我。”
  “杨姑娘!”
  我静静地看着她,叹了口气,沉声道:“王妃,你好糊涂!”
  王妃露出惊讶的神色,移开目光:“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刚才在这里的,除了我还有秦大哥,你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
  “志刚?”
  “王妃,你还不明白么?”我低下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常彪,“以你大师兄的医术都能看出冰儿是否足月,王爷请来的太医岂会不知,又岂会不报?”我瞥了一眼因惊愕而面色苍白的王妃,“王爷这么多年视郡主如己出,百般宠爱,就已说明他在乎的只是你们是否在他身边,至于冰儿是不是他亲生的,并不重要。”
  “王爷……真的,是这样么?”王妃低下头,带着感动喃喃自语。
  “当然。这一次常彪的要挟也是王爷授意的,其实是想着你只要心里有他,就会向他坦白说明冰儿的身世,并告诉他你们不会离开,这样他自会帮你摆平常彪的事。”我拾起打落在地上的茶杯,“只是他没想到,你会为了他不惜杀害常彪!”
  “为了他……”
  “难道不是么?你这么做,难道不是怕王爷伤心,难道不是为了让冰儿能永远留在王爷身边?王妃,这么多年了,你该看清自己的感情了吧……”
  王妃垂头不语,唇边却显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来,看起来是想通了。我笑笑:“那么,就去跟王爷说清楚吧,你们夫妻俩是该好好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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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于是便和王妃二人相携往王府走去,黑夜里看不清她面色,却可以清晰地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昭显着她的紧张与期待。离王府只有一街之隔了,她的脚步却明显得慢了下来。我也不催,只是缀在后面走着。待走近几步抬眼望去,竟发现王爷正带着秦志刚亲自等候在王府门口。
  见我二人过去,王爷急趋而至,满面忧虑又夹着期待:“翠英,你可算回来了!”
  “王爷。”王妃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犹疑。
  王爷急切地拉过王妃的手臂:“志刚都告诉我了,好在有杨姑娘,否则我的猜忌险些酿成大错!”王爷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走,都进去吧,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到得屋内,王妃盈盈就要跪下:“王爷,翠英该死,欺瞒王爷,其实冰儿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王爷急忙扶住妻子,满目怜惜,“翠英,冰儿是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都是我的至亲,永远都不会离开,对么?”
  王妃眼中蓄满了泪水:“是,王爷……翠英从没想过离开……”
  “好……,这就好啊!”王爷一把将王妃搂在怀中,“翠英,你怪我吧,是我胡乱怀疑,才想出这种法子试探,实在是……”王爷深吸了口气,语气中似有哽咽,“实在是我太害怕失去你们……”
  “王爷……我永远都是你的妻子,冰儿……也永远是你的女儿。”王妃泣不成声,王爷更是楼紧了怀中的娇妻。
  我与秦志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神情中读出了欣慰与祝福。看着相拥的两人,我的眼眶也有些湿润,虽是迟到的坦诚,但对于王爷王妃来说,实是最好的结局了。但不期然地,眼前又滑过公孙先生那日落寞独立的身影。我咬了咬唇,想着展昭和凌大娘的话,下定了决心,开口唤道:“王爷,王妃……”
  秦志刚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而王爷王妃则好似忽然意识到旁人的在场,慌忙分开,草草拭了泪。“杨姑娘,此番若非你及时阻拦,只怕此事难以善了,本王在此谢过。”
  我急忙还礼:“不敢。”顿了顿,又道,“只是杨云斗胆,以为小郡主的身世,还是应当告知她为好。”王爷王妃相顾愕然。
  “杨姑娘!你莫不是成心让王府不得安宁!”却是秦志刚率先开口,对我怒目而视。
  我摇摇头,只是看着王爷王妃:“郡主如今年纪尚轻,他日长成再回想起今日之事,难免起疑,届时只怕会愈加埋怨二位此时的隐瞒啊……”
  王妃垂首饮泣,王爷亦沉吟不语,只有秦志刚哼了一声:“杨姑娘几次三番在我面前维护公孙先生,此时如此怕也只是为了让公孙先生得以带走郡主,父女团圆罢了!”
  我毫不在意地笑笑:“不错,我的确有私心,不希望公孙先生留此父女不得相认的遗憾。不过冰儿是否会随公孙先生而去就不得而知了,王爷王妃难道对这十余年的感情如此没有信心么?”
  “没错!我不会离开爹爹的!”王爷正要开口,却见门被猛地推开,冰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对着我喊道,小小的面颊上还有着残留的泪痕。
  “冰儿!”王爷王妃未料到冰儿就在门外,俱是一惊,王妃急忙上前,将冰儿拥至怀中。
  “冰儿……你都听到了?你……不会走?”王爷凝视着女儿,声音微颤。冰儿没有出声,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微笑着:“郡主与王爷王妃感情深厚,自然舍不得离开。”
  冰儿却是向我一瞪:“你都知道,还让爹娘告知我身世作甚!”
  “你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冰儿。”我轻声叹道,“何况公孙先生一直希望能听你叫他一声‘爹’啊。”
  “你……希望我认他?”冰儿的眼里满是惊异。
  “是啊……”我走上前去,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她,“冰儿,离开或是留下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我希望你能尽量给自己、给别人少留下一些遗憾。”
  “可是,我……”冰儿向母亲怀里又靠了靠,本能地抗拒着。
  “冰儿,如今你或许不懂,但长大后回想起,你对亲生父亲不仅未能尽孝,甚至连一声‘爹’都没有喊过,难道不会自责后悔么?千万不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时候啊!”劝到最后竟是触了自己心事,声音中也带了些暗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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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震慑于我沉郁的神色,冰儿也认真地看着我,却没有回话。
  我轻吁一口气,安慰地拍了拍她,却是抬头又向王爷道:“王爷,经此一事,想必您也必定可以体会一位父亲的心意和感情。”
  王爷沉沉地叹了口气,终于点了点头,从王妃手中揽过女儿:“冰儿,杨姑娘说得不错,与其留存一份遗憾不如给彼此一份安慰,何况多认一个父亲对你也没有任何坏处,是不是?”
  冰儿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却答应得很干脆:“好。”   明天一早包大人一行就要离开了,于是我便带着冰儿径去寻公孙先生。王爷王妃似乎颇感尴尬,纷纷选择回避,没有同行。来到公孙先生房前,房内还隐隐有些昏暗的光,他果然尚未入睡。我敲了敲门:“先生。”
  “有事么?”公孙先生打开门,说着,却在看到我身侧的冰儿时立即震住,似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她,半晌才移目看向我,有着些许的了然与动容。
  我笑笑,拉着冰儿走进了房间,见她从见到公孙先生起眼中便有了挥之不去的复杂感情,不由轻轻拍拍她的手臂,鼓励而关切地轻轻提醒了声:“冰儿?”
  冰儿张了张嘴,复又闭上。公孙先生似乎料到了什么,目光中忽地染上了期待,却仍是什么也没有说。只见冰儿在公孙先生的注视下终于开口:“公孙……公孙爹、爹……爹……”
  冰儿结结巴巴地喊出了口,公孙先生却已是满目欣喜:“冰儿,你……”
  首战告捷,冰儿也不那么紧张了,说话也流利许多,只是仍微微低敛着眉:“爹和娘都告诉我了,你才是我的……我的亲生父亲。”语罢,她只是咬唇不语。
  “好……好……”公孙先生也有些语无伦次了,“冰儿……你能……能再喊我一声么?”
  “爹……”冰儿抬起了头注视着公孙先生,“爹。”
  “好,冰儿……”公孙先生的眼中蕴上了泪光,猛地上前将女儿揽在怀里,“冰儿……”
  冰儿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却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抱着,一会儿,眼中的泪也开始不住掉落。
  二人静静地相偎着,良久,才听公孙先生打破寂静:“冰儿,你会……留在王府的吧?”
  冰儿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应道:“爹、娘养育之恩未报。”
  冰儿此语应也是想让公孙先生心里好过一些。公孙先生唇边不由勾起一丝苦笑,却仍是平静地将冰儿轻轻拉开,从怀中取出一个玉佩来,小心地替冰儿戴上:“这是祖传的如意玉佩,如今传给你,希望能保你一生平安。”冰儿忍泪,点头。
  公孙先生捧着玉佩沉默端详许久,才又道:“爹在开封府成日忙于办案,确实也难以照顾你,你留在王府,也好……也好……”语到最后,公孙先生再度哽咽,只是努力忍着不叫泪流下。
  “爹……”冰儿不知所措地唤了一声。
  “夜深了,你赶紧去休息吧。”公孙先生眼中万分不舍,却仍是轻抚着冰儿的头发说道。
  冰儿也感到了气氛的压抑和沉重,有些无措地急忙颔首,转身看向我。
  我点点头,也告了辞,便跟在冰儿身后出了房门。见公孙先生依依地送我们出门,心中一阵酸涩,终究也只是叹息着说了句:“先生也还是早些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早早地起来了。包大人他们要前往代天巡狩的下一站,而我则要护送凌修竹母女回到开封府。我与凌修竹一行路途较远需得早行,于是我收拾完毕后便径去寻凌修竹与凌大娘一同上路。
  收拾妥帖之后,我们三人先陪凌修竹去向哥哥公孙先生此行。公孙先生却不再房中,细寻之下他竟是隐在一偏僻的小亭内,怔然望着不远处的前方。百余米外,冰儿正在院中与几个小丫环玩耍。他的目光中有不舍、有歉疚,竟是须臾都不曾离了冰儿身上。
  我有些踌躇着上前,却听凌修竹唤道:“哥。”
  公孙先生收回目光,看向凌修竹时才蕴上了淡淡的欣喜:“修竹、大娘,杨姑娘,你们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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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大人忙行礼称是。
  便见王爷又转向我,一脸郑重:“杨姑娘,小女几日前便为你所救,近日姑娘又为王府所助甚多,本王在此谢过。”
  我微笑道:“王爷言重了。杨云自幼父母双亡,先前承蒙王爷错爱暂住府中,见王爷一家和乐亲厚,便也曾暗自祝福。如今亦盼王爷、王妃、郡主能继续坦诚相对,和睦幸福。”
  王爷呵呵笑了起来:“杨姑娘曾言只是希望温暖他人,且本王若有需要一定尽力相助,此言非虚啊。杨姑娘,今后若有空,王府随时都欢迎你啊。”
  我忙笑着逊谢,又与王妃、冰儿一一相叙别过,见时候不早,便与凌修竹凌大娘一并告辞上路了。   一路无事,将凌修竹母女二人送至开封府,与府中管事交待清楚,又陪她们在府中住了几日习惯环境之后,便仔细嘱了府中衙役、丫头好生照顾着,才急匆匆赶往阿敏住处,刚巧赶在太子周岁前一天。
  “云妹妹!你可回来了,我还当你赶不回来了呢!”阿敏见我进去,立即面露惊喜。
  “怎么会呢,太子周岁,妹妹说什么也得回来好好庆祝一番阿。”
  于是便见本在阿敏怀中睡着的小太子,似有所感地睁开了眼睛,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娘……”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胡乱地舞着,抓住了阿敏的衣服。
  阿敏脸上立即是漫漫的似要溢出的宠溺:“小宝乖。”
  我走上前去,轻握住小太子的一只小手,口中笑道:“小宝已经会喊娘了?”
  阿敏有些自豪地笑着应声:“嗯,是阿。”又见她指了指我,逗着小宝,说道:“那是小姨,小宝,喊姨……”太子转着点漆般的眸子看着我,透着无尽的好奇,张了张口:“狄……”
  我不禁笑了:“错了,小宝,是‘姨’啊……姨……”
  太子兴致盎然地又喊了几声,却总是不对,被我纠正了几次,终于似乎失了兴致,再不理我,只是又转过头去冲着阿敏不住地喊:“娘……娘……”   第二日,便与阿敏一道给太子过了一个隆重的周岁生日。给他换上了一身新衣,改善了伙食,还买了个玩具小鼓给他,一整天他都玩得不亦乐乎。同时又难得地带着太子出去逛了一个下午。小太子为避免危险是极少出门的,此时小眼睛好奇的东瞅西瞅的,好不兴奋。
  累了一天,哄太子睡下。阿敏却坐在太子床边,沉默了起来。见她似乎情绪不佳,不免有些疑惑:“敏姐姐?”
  “云妹妹,真是谢谢你……”阿敏背对着我看向太子,看不见她的脸色,“堂堂太子,周岁时应是普天同庆,怎料如今竟是如此凄凉冷清。”阿敏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若不是你陪着我,云妹妹,这个生日我都不知道过不过得下去……”
  我叹了口气,手抚上她微微抖动着的肩膀:“敏姐姐,襄阳王总有一天会伏法的。到那时太子就是安全的了。”我轻拍着阿敏,“太子经此磨难,想来应是天意,小宝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阿敏听此,稍稍止了泪。坚定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便是与阿敏、太子住在一起,时而去开封府中看望一下凌修竹母女二人。小孩子的成长总是最喜人的,虽然我们天天与太子待在一起,,却仍旧可以轻易地发现着小婴儿身上的变化。看着他咿咿呀呀地学着发出新的含混不清的音节,看着他不经意间的坐起、翻滚,看着他点点滴滴的进步,便不由得满心欢喜起来。日子过得喜悦而充实。
  时不时地,我也记挂着杨戬、哪吒那边的战况,唤出水镜来探查一番,更是为杨戬指挥若定、妙计迭出的军事才华所深深折服。
  ——————————————————————————————
  桌上放着一幅巨大的战略地图,杨戬轻摇蒲扇,正从容地坐在桌前,噙着一抹浅笑看着哪吒手持乾坤圈指指点点,在图前眉飞色舞地比划着。
  “按杨戬大哥你上次的计划,这悬沟处的诈败已经成功地让他们放松了警惕,而我们的人马都已经憋足了气,下一仗定会大获全胜!”哪吒眉一挑,面上显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来,“杨戬大哥,你看!这次我们可以攻打这个寒关谷,这里地势险要,也是他们守兵最多最精锐的地方。要是在这里胜了,一定可以大挫他们的锐气!”



  • 嚣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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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真好,期待后面的内容~~不知道这篇文完结了没有?不会又掉一个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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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撩开棺材下的不软垫,便现出了厚实的羊毛。
  “一般棺木不会用羊毛做垫,看来这棺材也是特制的。”公孙先生徐徐而言。
  我颔首附和:“这毒药显是独家秘制,还得从江湖中人查起。”
  又商量了一会儿案情,忽然想起初进府时的所见,“方才我看到展大哥冲出府去?”
  公孙先生面上浮上一层忧色:“只怕他是气愤难耐去寻白少侠啊。”
  “此事别有隐情,展大哥尚不知晓,我去寻他回来。”语罢,便急忙出府。   顺着水镜指引很快便找到了展昭,果然便看到他正与白玉堂对峙着,而白玉堂则明显占着上风。只见他得意洋洋:“展昭,你自问一下,如果你警觉一点,如果你早点开棺,他人会死吗?”
  展昭垂头不语。
  白玉堂步步紧逼:“人活着交给你,却死在了开封府,你说要抓犯人,是抓我还是抓你?”
  展昭张了张嘴,似乎与辩解却无从说起。
  我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却见白玉堂不屑地“呸”了一声,心中忽然便有些恼了。直接现了身,落在了两人身旁:“五哥!展大哥!”
  白玉堂显然没料到我突然出现:“丫头!”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戏谑地笑道:“想不到五哥你堂堂陷空岛锦毛鼠白五爷,竟也只知推脱不懂担当!”
  白玉堂皱眉,也带着三分戏谑道:“丫头,你注意没,你每一次现身都在帮那猫儿啊……”
  我听出他言外之意,不由一愣,恼怒地蹬了他一眼:“五哥!谁占理我帮谁!”不欲与他纠缠,我重拾话题:“李大人是昨夜子时之前气绝的。五哥你自问,你当真期待开封府在子时之前开棺?不然,你又怎会假扮御史企图蒙骗开封府?”
  我平静地看着他:“开封府已经忙乱不堪,怎可能有时间顾及其他?而一切起因都源于你与你的同伙,你竟还企图推脱罪责?”
  展昭此时已回过神来,只见他抽出宝剑:“白玉堂!无论如何,今日我一定要请你去开封府走一趟!”白玉堂见此,也没有理睬我的话,不甘示弱地挺剑相迎。
  “住手!”挥出长鞭出其不意地捆住两把宝剑,见二人都转向我。我安静地说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御史大人实为中毒身亡。”
  “中毒!”展白二人异口同声。
  我认真地点头:“迷药有异,棺材也有异,是特制毒药。”
  展昭惊讶地呆了半晌,才转身对白玉堂说道:“白兄,展某信你不会做这种卑鄙之事,但还请你告知那位蒙面人的身份。”
  “不可能!不会是他!”
  “白兄!事关重大,请告知!”展昭一脸严肃坚定。
  我摇摇手制止了再一次剑拔弩张的二人:“五哥,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你的那位同伴不是奸邪之人。”
  白玉堂得意地睨了一眼展昭:“还是丫头了解我!”
  “但你要小心!”我接着说道:“此人目的无非是谋害御史,或嫁祸陷空岛,或嫁祸开封府。五哥,你二人恐怕已经被人利用,成了他人谋财害命的工具。”
  “哼!”白玉堂冷哼一声,“丫头,你且看你五哥的本事!”
  看着白玉堂飞身而走,我不由轻笑,转头对展昭道:“五哥深恨被人利用,这一激他,他必然会不遗余力地找那个罪魁祸首,幕后元凶。”
  展昭叹了口气:“不知那位蒙面人的身份,此案当真是毫无头绪。”
  “我刚才跟五哥说了三种可能,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最大——嫁祸平剑秋、平常父子。”
  “平剑秋和平常?”展昭疑惑不解。
  “我与义父讨论过,五哥此举只为救人,而平常的亲人只有他儿子平剑秋一个,那位蒙面人的身份极有可能就是平剑秋。”我讲着方才在书房中与公孙先生商量的结果。
  展昭点点头,深思着:“这样就说得通了。怪不得那蒙面人见假扮平常的衙役没穿大棉袄就识破了我们的伪装,那件棉袄很有可能就是平剑秋送给他的。”
  “确实。”我附和着。
  “对了,云儿,你怎会来此?”展昭从案情中回过神来,开口询问。


2025-05-20 10:5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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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平常回到凤仪染坊门口的时候,展昭已经先一步到了。而凤仪染坊内,除了白玉堂,五鼠中的老二韩彰,老三徐庆也在。
  我看见白玉堂宝剑直指展昭:“展昭!今天你休想把人带走!你明知道迷药被动了手脚,放着真凶不抓,却到这里对着一个重伤未愈的人张牙舞爪!”白玉堂显出显而易见的不屑与失望,“展昭,我看不出,原来你真是一个只爱捡软柿子捏的臭猫!”
  展昭待他说完,却没有理会他,只是径直走到平剑秋身前:“我只问你一件事,你真的不知道给李大人下的迷药会致人于死地么?”
  平剑秋连连摇头,带着明显的慌张和激动:“我真的不知道。”
  “迷药又是从何而来?”
  平剑秋垂下眼睑:“从霍家镖局偷的。”
  展昭审视了他一下,果断地一挥手:“走!”跨出门,他对我略一点头,便带着衙役们离开了。徐庆和韩彰不明就里,凑到门口嚷嚷道:“咦!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正要扶着平常走进去,却感到他拉了一下我的衣角:“杨姑娘,请不要告诉剑秋我是他爹啊。”
  我回身看他,满腔言语却在触及他恳求的目光时尽数化作乌有。我想起在水镜中看到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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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姨!”平剑秋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就拽着柳凤喊着,“我爹呢?他出来了没有?”
  平常端着药正要上楼,见此便对柳凤微微摇头。
  “你爹……走了。”
  “不……不可能的。我爹知道我要看他,他不可能走的!”平剑秋满面绝望,踉跄着下楼要去找爹。
  柳凤拦着他,但激动的心情让平剑秋即使在病中也生出了无尽的力气,他甩开柳凤的手,口中只是喃喃:“我一定要去找我爹,我一定要找到他……”
  情急之下,柳凤脱口而出:“剑秋别去!你爹在这儿!”
  面对平剑秋期待焦灼的眼神,柳凤再也不愿隐瞒,用手指直指平常。
  没想到平剑秋只是愣愣地打量了平常几眼,便哈哈大笑起来:“凤姨,我知道这是你的好意。可是爹不能乱认的……”平剑秋又看了平常两眼,“我爹是个英雄人物,他不是这个样子的!”最后一句,平剑秋几乎是咆哮出口,语罢,他便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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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次,平剑秋发现“大叔”熟悉他的饮食习惯,顿时疑惑起来,虽然平常用借口搪塞过去,但他依然疑惑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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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我还没请教你的大名呢,您的大名……”
  平常苦涩地笑了:“其实到了像我这个年纪,姓与名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平剑秋只好继续埋头吃饭,却听平常满面慈爱地问道:“你是不是,很久没有见过你爹了?”
  听到这个问话,平剑秋显得一下子轻松下来,唇边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哦,天啊,刚才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平剑秋自嘲而轻快地笑着:“以为你就是我爹……幸好不是……”
  ——————————————————   我沉沉地叹了口气,没有应声,只是扶着他走了进去。
  柳凤见了我们,失声叫道:“平大哥!”
  但她的声音淹没在了三位哥哥见到我的惊呼中:“丫头!”“妹子!”
  平剑秋和柳凤从我手上接过平常。“大叔!”平剑秋关切地喊了一声,目光却触及了平常的衣服:“大叔,你怎么穿着我的夜行衣?”
  平常似乎不知该如何接口,我于是说道:“大叔假扮你,去引开展大哥。”
  “引开展大人!”“引开展昭!”周围的人们同时惊呼出声。三鼠也瞠目结舌,重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平常。平常讪讪地笑笑:“没什么的,展大人也没那么可怕。”
  平剑秋仍然兀自惊讶得难以自已,平常却已转移了话题,他向柳凤道,“这位杨姑娘是我朋友,刚才救了我,希望在这里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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