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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权转载】殿前欢《春抄》【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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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去……问白泽第九重门?你,不是玩笑?”谛听手环胸,倚墙问。
  “嗯,不是玩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白泽如今是什么情况,他成日爱窝在什么地方。”
  那绪没回答,眉梢眼角蕴藏坚定。
  “这人疯癫入骨,你也跟着闹。”谛听望向窗外,话里明显“这人”指的是莫涯。
  那绪低头继续给白泽写信。
  谛听绕着那绪转,苦劝:“我怕你姑息养奸,最后为救人,把自己给倒陪进去。”
  “都是救人,需要有区别吗?”
  谛听顿了顿,重新拧上了眉:“你该去瞧瞧椴会那屋,发生了什么。”
  ……
该如何形容那绪看到的?
  反正,屋里满是血腥味。
  门被推开时,椴会飞扬的鞭子,正落在莫涯已经血肉模糊的背上,且响声甚为清脆。
  那绪生生顿住。
  莫涯见那绪站在门口,一愕,旋即挑衅狞笑:“我让他打的。”
  入骨疯癫才是催命。
  那绪皱起眉。
  外头月如钩,空气异常凝重。
  椴会听到动静,止了鞭,斜斜转回身,好似漠然等那绪反应。
  月光泻下,缓缓地幻下碎碎的银色尘粉,平静地向那绪汇拢过来。
  “出去。”那绪罕见一怒,挥宽大衣袖,银尘随他的话一滞,在空中无限扩散,凭空炸出一朵小小银莲花,椴会被一片花瓣“送”飞了出去。
  尔后,碎散,尘落满地。
  刹那,屋里血腥味被清刷干净,只剩下云破天清的味道。
  而被弄出去的椴会,很久才坠落到地,不巧,正掉在高守的跟前。
  头的大小开始恢复正常的高守不解,问椴会怎么了。
  椴会笑着起身,似有若无地掸掸身上尘土:“没什么,只是这一番戏耍后,觉得那绪大师,离西天不远了。”
屋子里,莫涯大咧咧坐地,转转头颈,任背后血淋漓。
  那绪走近,莫涯双腿忽地箍住那绪的腰身一记回撤,夹住那绪同自己一起倒地。
  那绪一手撑地,一手托着莫涯腰,不让莫涯的背全部着地。
  “你真会照顾人。”言毕,莫涯的嘴对着那绪印了上去。
  周遭银尘开始蒸腾而上,融化回月光,眼里的景致,也好似因其而扭曲起来。
  那绪抿紧嘴,茫然盯着莫涯,似乎,在思考。
  “在生气?”莫涯垂目,吸吮那绪的唇。
  吻略略衔诱哄,而背后温热的血却湿了那绪一手。
  那绪纹风不动。
  殷红的血从他指缝间滴下,在地上溅开小小一朵血花,微沫的腥味儿又覆上了心。
  “你不是说陪我吗?陪呀。”得不到回应,莫涯睁开眼,双眼布满恶毒的红丝。邪乎得紧。
  “好。”那绪回吻莫涯,两人磨擦。
  莫涯的手顺那绪的腰一路下滑,手指寻对地方,慢慢厮磨那傲物。
  不是干柴烈火,便是天雷地火。
  看似,要乱时——
  袈裟半褪的那绪突然扶正莫涯,深深一个呼吸,手指在空中凭空划动,眸中冷然的情 色无人能敌。
  少顷,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道印。
  “去!”那绪并指,印瞬间打在莫涯身上。
  “来!”在莫涯还没回过神时,印反噬在了那绪左胸口之上。
  印一返到那绪,便燃起熊熊红焰。
  那绪吃疼,后仰脖颈,长发散落,貌似有点疼。
  焰苗颤动,就在那绪的胸口慢慢在烧炼出浅红的花纹。最后,艳 火灭下,烙印犹新。
  是咒,那绪给自己下了咒。
  那绪咽下几乎翻滚出喉头腥甜,站起,背上也开始鲜血纵横,血在滴落前,伤徐徐印进皮肉里,刻入骨中。
  “我无法懂你。但是以后,是苦,是乐,你我并肩。”那绪笑容很浅,而这笑如冰屑下的梅花吐出芳华,天寒地冻里让人眼见到暖意,明艳动人。
  随后,一记漂亮的倒地。
  非常傻,非常傻的一个好人,很随便地结了个破印,却没有详细解释用意。
  但某人的神情传达给莫涯一个信息。
  这次结印,算是那绪真金白银地陪葬了。
夜空里,施施然传出焦味。
  是……灼情咒。
  原主的喜怒哀乐,皆会反噬中印之人。
  谛听脸色白得更盛,他一提气冲进屋子。
  远处的椴会舌舔唇,神秘地在高守耳边笑问:“高兄,不如在所谓的封山到来前,我们下山赌几把如何?”
  “好啊!等天亮我们就动身。”高守负手迎风,淡定应下。只因之前银两输得太多,有了外债。试想如有椴会撑腰,自己的赌运肯定会好许多。
  椴会莞尔,抬起头,满心期待这次非常可口的下山游。
翌日。
  椴会推说下山半点私事,高大人从房顶一纵,飘然落地,相当义气仰脖道:“他个盲人下山不易,我助他一次。”
  故此,高大人在前面引路,椴会在后面慢跟。
  人走到半道不久,山间开始起雾,高守发现不大对劲。
  “刚刚还是好天气,怎么起雾了?”他纳闷扭头,身后的椴会不见了。
  “椴兄,椴会老兄!”高守揉太阳穴高吼。
  雾越来越浓,白茫茫的远处发出一记怪叫。
  高守警觉地眯起眼,拉开开杀的架势,他冲着空气干吼:“来吧。”
  “高兄……”隐隐高守听到椴会不确定的呼唤声。
  “椴会?”
  “是。”传来惊吓过度的回复。
  “你站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过来。”节骨眼上,高举人还是义薄云天顺声冲刺。
  “嘭”撞上了一棵大树。
  撞得七荤八素的高举人摸着高起的额头,继续跺脚:“别怕,我来也!”
隐藏在浓雾里的妖兽,忍不住狞笑出声,伸出舌舔舔嘴角。
  眼睛,他就是要灵性的眼睛。



49楼2012-05-03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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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什么叫做灼情咒?”
      夜半露重,莫涯蹲在那绪窗下,垂着手问正在抄经的那绪。
      “便是有难同当,以后施主身上受了什么苦楚,贫僧也会感同身受。”
      “那我现在哪里不舒服啊大师?”
      “施主浑身都痛,而且腹中空空头晕目眩,需要吃些东西。”
      窗下莫涯不响了,慢慢直身,趴在窗台:“和尚你是真爱上我了呢,还是有病,跟我一样有这个没事找罪受的毛病。”
      “贫僧只想将施主的心病治好。”
      “我想我说过了,我来这里并不是要治病,而是想大师你替我打开那第九重门,送我到我想去的地方。”
      “第九重门之说并不可信,施主的心病却是非治不可。”
      “我没钱付诊金。”
      “那绪替人瞧病,从来无需银子。”
      “可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佛爱众生,施主并不欠我任何东西。”那绪抬了头,说的话虽然无趣,但眼神温和,内里真有佛家的慈悲。
      “靠。”莫涯后退,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无法承受,拍了屁股准备闪人。
      天边半月朦胧,有个人穿着白衣,正起势准备翻墙。
      “半夜爬墙,非奸即盗。”莫涯很贱地磨牙。
      结果墙上那人回头,离这么远果然听清了他的话,冲他一吐舌头。
      “果然是你这个顺风耳。”莫涯伸个懒腰,也冲他吐了个吊死鬼那么长的舌头,转身回屋挺尸。
      南边半山,就在前方。
      谛听停住脚步,站在一棵大树枝头遥望。
      方才他在寺里,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凶兽叫声,方位应该就是这里了。
      果然,就在半山的栗树林里,这时候正腾起一股凝白色的妖雾,范围不大,但内里东西悉数被它吞噬,连片影子也捉摸不到。
      “你放心我来救你!”雾里面高举人的声音依旧义薄云天。
      “杠头!”谛听嗤之以鼻,想了一想,还是放个信号给那绪,这才动身朝雾里掠去。
    能够蔽人双眼的雾气,可对于谛听来说,却完全不是障碍。
      他有一双能够听风百里的耳朵,进到雾中,精神益发集中,甚至能够听见白雾缓慢流淌的沙沙声。
      雾里的凶兽似乎也知道他到来,很快在雾中隐形,一点也不发出声响。
      于是谛听凝神,满耳只听见高守那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循着这声响他慢慢靠近,已经快要摸到他脚边,却突然听见了一声极细的响动。
      很近,那是脚步踏碎树叶最微末的声响。
      谛听急速扑前,果然,跟前一阵疾风略过,带微腥的兽息,那凶兽已经发动,锐爪直取高守双目。
      “退后!”急促之中谛听大吼,一把抓住了高守后背。
      两人急速后退,那凶兽扑空大怒,干脆转向朝谛听冲来,咆哮风至,很快就把谛听扑倒,牢牢压在身下。
      “你是死人么,过来帮忙!”谛听咬牙切齿。
      雾里腥风四起,那凶兽的双爪越按越紧,抓住谛听双肩,深深切进了他皮肉。
      “我来了!”那厢摸不着北的高举人再次大吼,因为形势危急,这一次发力也猛,以风萧萧易水寒之势前冲,撞上了前头一棵大树,彻底撞晕了过去。
      “该举不举,你这该死的蜡枪头。”谛听大骂,勉力挣扎几下,想要缩骨脱身,最终却是徒劳。
      肩头那双利爪越刺越深,有只在钉穿他的肩骨之后生生拔出,沾着他微温粘腻的血,慢慢抚上了他额。
      谛听大叫,想起那些尸首脸上的血洞,不禁肠胃翻涌。
      “那绪……!”他将这两字施尽气力嘶吼了出来,有如握着最后的稻草。
    “破!”
      就在谛听绝望的时候那绪稻草应声赶到,手间佛珠裹挟咒语,携风而至。
      白雾顿时消退,佛珠上沾有那绪鲜血,光华渐甚,劈向那凶兽脸孔。
      凶兽一怔,谛听乘着这功夫连忙缩身,从他爪下堪堪逃脱。
      “是貔貅,它就是貔貅!”谛听急退,缩回那绪身后。
      远处莫涯的身影也渐行渐近,瞧热闹不遗余力。
    


    50楼2012-05-03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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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0 12: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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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绪神色凝重,十指缓张,做出最高戒备姿态。
        那貔貅咆哮,不知是否对他有所忌惮,神色有些犹豫。
        “后会有期……”片刻之后他低喘,声音挑衅而模糊,然而后退却是极快,一转瞬已然踏上林梢。
        一切又回复平静,只有那白雾绕林,拖下一条长线,白练般迤逦而去。
        “高施主?他这是怎么了?”过半晌那绪才说话。
        “他没事,有事的是我。”谛听怕疼,这会子早蹲下了身去。
        “椴会呢?”那绪又问。
        “救命……”似乎与他应和,山下这时起了动静,椴会呼救的声音缓缓升了上来。
        “我不要吃药,你再逼我喝我死给你看。”
        约莫一个半时辰过后,一向英武帅气的谛听立着眉,正在床上后退。
        “这个药不苦,真的。”那绪这个谎撒得有气无力。
        “信你我是傻子!”
        局面陷入僵持,那绪没有法子,搁下碗叹了口气。
        “不如我来劝他。”旁边一直立着的高守这时突然说了话,很贤良地接过碗来:“大师你脸色不好,先去歇息吧。”
        “我绝对不喝的。”
        等那绪走后谛听扫了高守一眼,再次强调。
        “其实我也讨厌喝药……”难得高大人居然有些扭捏:“还有……谢谢……你救了我。”后面这句几不可闻。
        “哼。”
        “不如你休息下,想喝水么?一般失了血都想喝水。”
        “我想睡,但是很疼睡不着,不如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吧。”
        “我不会讲故事。”
        “那唱个歌。”
        “我不会唱歌。”
        “……请问高举人,你到底会啥。”
        “主要会吃饭睡觉和练功。”高守很老实地眼观鼻下。
        “…………”谛听无语,翻了个身,实在忍不住疼:“那你讲讲你们横山派,我的妈,给我分分神也好。”
        “哦。”高守略顿,大约是在整理思路,好半天才开口:“我们是横山派,不是恒山派,横和恒是不同的。”
        果然不会讲故事,狗屁不通的一个开头。
        “我们门派以前很昌盛,可因为练的是童子功,到我们这里就没落了,连上我,师父一共才收了五个弟子。”
        “你有师兄弟?”谛听暗笑:“他们待你怎样?”
        “我入门最晚,开始他们总欺负我,后来就不了。”
        “后来你神功大成,把他们全打败了?”
        “没有……”高守垂头,说起本门的悲惨往事,难免还是讪讪:“后来有天他们一起下山,一起去逛了那个……妓院,然后……,就一起全破了功。”
        “再然后呢,你师父把他们赶出门去没有?”
        “没有……”高守哭丧着脸:“师父把他们各打了十大板子,把他们留在山上,封他们做了前后左右护法,要我以后好好照看他们。”
        “为什么要你照看?”
        “因为本门的人破了功,元气便会大损,比病人还要不如。”高守欲哭无泪:“可是……他们胃口却还是很好,还很挑食,顿顿都要吃肉……”
        谛听咳了一声,不知如何安慰他是好,只好道:“你还有你师父呢,你师父这么大年岁,肯定是个绝顶高手。”
        “他武功的确很高,尤其轻功,在不发病的时候,绝对可以排到武林前三。”
        “发病?”
        “嗯。他年岁大了,常犯糊涂,经常施展轻功上到我们那里的千年古树树顶,然后忘了怎么下来……”
        “然后呢?”谛听硬憋住笑。
        “然后我就要上树去背他,我轻功不好,也不大会爬树,经常爬到一半掉下来,还每次都是脸先着地。可怜我本来长得也还挺俊,现在……,却是不大中看了。”
        谛听捶床,给他逗得伤口也不觉着疼了,只问:“那后来呢,你受不了了?所以改行替人盯梢?”
        “没有……”高守抱着头:“咱派的护法们能吃,师傅又要瞧病,眼见着坐山吃空,我这才出来挣钱。可怜我好不容易混了个好差事,却又被派出来跟这么个变态的主,眼见着差事就要丢了……”说到最后泪花直泛,真个比苦菜花还要苦上三分。
        “可怜见的。”谛听到最后顺势,也没法子了,只好伸出伤手去拍他后背,算是安慰他。
        “也没什么……”高守这厢叹了口气,正想对自己的血霉横山派生涯做个结词,却看见谛听突然竖直了耳朵,伸出一根手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说话。”谛听凝声,似乎听到了些什么。
        “第九重门……,太岁……,咒……”他细着嗓子,似乎跟声重复了两句,转瞬却又听不清楚了。
        “快。去找那绪,告诉他我好像听见了白泽的声音,而且他还提到了第九重门。”过了一会谛听道,伸手去催高守:“快点,这家伙神出鬼没,你赶紧去通知那绪!”
      


      51楼2012-05-03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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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沉了寸旬。
          皇帝莞尔:“亵渎得如何了?”
          “花招出了不少,总算有点眉目,不过,没能掐住他的要害。”莫涯回话。
          分开数日,他就没怎么刻意去想那和尚,只是经皇帝这么一提,他便开始去想。
          如此一想,觉得甚是相思。
          记忆里的那绪样子有点模糊,感觉又好似——他昨天还见过。
          “与高大人报告八九不离吧。”莫涯点穿。
          皇帝又开始装糊涂,转问道:“你一个人除妖能行吗?”
          “你把当年我带的家伙还我就一定行。”莫涯笑。
          又隔了一会,皇帝看着莫涯,问道:“不睡吗?”
          莫涯又笑。
          皇帝剜了妖孽一眼,自己睡觉。
        躺下的皇帝闭眼,回忆当年——
          莫涯的出现,出人意料,而且很有个人风格。
          穿着古怪的衣衫,带着黑乎乎看不懂的铁器。
          保护皇帝的所有卫士,统统傻眼。单看这个不速客身上的配置,就能断定,是个具有危险性的狠角色。
          拿下这人后,事实证明,他人很贱,嘴巴更贱。
          就因为这个吃了不少苦,只是这家伙命硬得狠,骨头更硬。
          怎么会玩上的,皇帝认为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莫涯他体力很好,经得住折腾,经得转—干……
          夜漫漫流过三更。
          天,开始下起细雪。
          莫涯单独靠着窗棂干等到天明,也不怕冻。
          以前他是杀手时,经常这样,他不睡觉的最好记录似乎是:五天四夜。
          反正不重要,反正也记不得了。
          就好比回忆里,他大多住在脏乱的小木屋。
          什么时候学习杀人,印象十分模糊。
          接受拳打脚踢,是他生活一部分。
          人很奇怪。
          越难生存,他就越不会想到死。
          至少他是。
          终有一天,左柟用枪杆子敲敲莫涯的头,问他:“会笑吗?”
          动作、表情很明确地告诉莫涯,这不是玩笑。
          莫涯只冷冰冰地白了左柟一眼,然后才笑。
          左柟也不含糊,枪甩力挥下,将莫涯左脸整个被抽肿。
          接着(和谐……【字数不多】)
          心理学专家,会注释他的心情,叫做——斯德哥尔摩。
          狗屁!
          回想到这块,断层。
          莫涯左右开弓抽了自己几个嘴巴。
        心忽然一痛,隐隐的。
          那绪皱起眉,放下手里的经书,走出门外。
          外头,高大人还是占房顶,孤单地饮风餐露。他见那绪出来,便潇洒跳下,问他何事。
          那绪笑笑道:“高大人,这几日贫僧总心神不定,想找处安静的地方施法,向白泽问下寺里情况。”
          “白泽?问他做什么!不是和你说过?这人鬼鬼祟祟的,如果不是他,谛听也不会受伤。”高大人挺不服气地否定,“这种坏人,你个出家人不该搭理。”
          那绪对此没有争辩。
          谛听受伤,与白泽有点关联。这事,高守确实说过。
          谛听施法求援,那绪当时正苦于“远水不解近渴”,恰恰白泽出现,慷慨提供坐骑。于是,那绪将一些事情交代完,就匆匆赶来了。
          没想到,其中还有丝许曲折。
          更没想到,那绪没有带钱。
          还好有好心的有缘人收留,否则他们找个像样落脚的地方都困难。
          而,事实究竟如何,那绪本意是见到白泽问问清楚。
          只是,刚刚的心痛……
        “贫僧还是不放心,要不,我向这家主人借匹马,我先赶回去看看究竟?”
          “人家虽然信佛,却也不是大富大贵人家,怎么会轻易把马借你?”
          “贫僧是借,又不是不还。况且,有高大人留下作保……”
          “你让我留下作保?”高大人截住了那绪的话。
          “是啊。”
          高大人拢起眉头,盯住那绪:“大师,我记得你们佛家不是有句话,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
          “有。”那绪颔首。
          高守就等那绪说这句。那绪这“有”字刚滚出舌尖,他便得意地昂高了头。
          “只是,”
          “什么?”
          “此处,不是地狱啊。”那绪后一句话跟得异常诚恳,也异常顺溜。
          高大人顿时表情复杂了,这脸就和临了上阵,却突然不举的新郎官一样。
          “那绪大师,你找地方联系白泽吧。”
        


        62楼2012-05-03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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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莫涯理直气壮地向皇帝讨他的武器。
            皇帝口头应下,不过依旧坦言自己不放心莫涯的安全,决定再挑选几个精英陪同。
            莫涯嗤笑一记,却没怎么和他拧。
            雪断断续续地下。
            一言九鼎的天子却久久挑选不出人。
            前有挖眼的妖怪,后有绑架的妖精。没有大手笔,谁愿随意去送死?
            “我一人能单挑。”莫涯无所谓。
            “君无戏言。”
            局面僵了几天后,无聊的莫涯蹲在雪地里,正想心事,内监一路小跑带来了消息,影卫高守回来了。
            是了。
            他已经到了这里,影卫不赶紧跟过来,便太失职了。
            “高守人呢?在哪里挨罚,我去看热闹。”
            “没罚。他负了重伤。”
            “重伤?要不要紧,会不会死?”
            “还好还好,听说是遇到了挖眼的妖怪,高大人骁勇,恶战三百合,眼看要把妖怪给灭了。谁知妖怪使诈,伤了高大人;高大人拼死保住了眼睛,负伤逃离魔爪,终因体力不济,差点野死雪里……”小内监唾沫飞溅,说得非常精彩。
            莫涯闭了闭眼,问道:“后来呢?”
            “高大人运气是好,正好有个医术不错的人路过,给他疗伤。高大人深知自己影卫的使命,不敢耽误,在托这个好心人把他送回来了。”
            莫涯又闭了闭眼。
            这,太假了。
            “这么说高大人没事?”
            “没事。吃一顿,睡一觉,就好。”
            “那个医术不错的好心人呢?没走?”莫涯问。
            “暂时走不了,安排他暂住含清院。”
            “为何?”
            “名医说高大人用的是他家祖传的药,不外传的。所以,要等高大人痊愈了再走。”
            全是瞎话。
            莫涯隐住笑,只道我去会会那医术不错的人。
            说完,丢下碎嘴的太监,一个人快步穿过贼长的游廊,向西面跑去。
          含清院处地偏静,却不是挺大,莫涯很快见到了那人。
            那人背对莫涯,洗白的棉袄,居然不是僧袍袈裟。
            往日随意的束发,今朝被挑高绑成马尾,有点像道士手里拂尘,宽大的衣袖偶尔冷风鼓动。
            带点脱俗的意味。
            而身材轮廓亦属清逸,淡然地融进这片雪白天地间,就好似一张洁净的宣纸被无意滴落了点极浅的墨,确实存在,并不突兀,且非常——自然。
            果然是那绪。
            莫涯眯起眼,蹲地,手捧起一握冰雪,捏出个雪球扔那绪,同时吼道:“大师怎么来了?”
            迟钝那绪果真中招,他转过身,对莫涯道:“不放心,所以施点法术打听到你近况,于是来了。”
            “你欺君?”
            “主意是高大人出的,贫僧只是适当地提醒了他我会治病的本事。”
            “全是高大人编的?”
            那绪想想:“小僧不才润色了些修辞。”
            莫涯仍旧蹲着,侧昂起头:“不说这个了。我与你翻老账。”
            “什么帐?”那绪反应不过来。
            “大师啊,去纳色谷三天的路程,你却走了那么久,总不见还,这是为何?”
            “白泽坦言,开门的口诀在先师抄录的《心经》里,一共七本。只是,先师当年几乎将经书都赠了有缘人。贫僧记得有经的几位檀越,正好住在与纳色谷不远处,反正出来了,不如顺路去借下。”
            “真的那么简单?”
            “是。”
            “不对,你在逃避。”莫涯缓缓站起,叹气,“你故意避开我,和尚,你果然是爱上我了。”
          没等那绪回话,莫涯已经向他走去,边走边开始脱衣服。
            “你在做什么?”天很冷啊!
            “脱光。”
            冰雪天地,走到那绪近前,莫涯已然脱得精光。
            “天很冷。”那绪不满地拢起眉。
            莫涯没吭声,只一把松开那绪的腰带,只是松开,却不是解下。
            随后,他蹲下龘身,慢慢从那绪的袍底钻了进去。
            如此冰冷的一个人,与那绪紧贴。
            松垮的腰带完好圈住他们两个,结结实实。
          


          63楼2012-05-03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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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阿雅死后,那绪闷了好几天,话也没有,也不大吃东西。
              绸族和葛天一族忙着汇合,谁都没来赶他们离开,当然谁也没来管他们。
              最后,还是莫涯抬起那绪的下巴,逼大师与自己平视,恐吓道:“你这样下去,我会吃醋的。”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事。”
              这个理由无法让莫涯心动。整整三斤陈醋下肚,他吐了三天,也不吃东西。
              一对都是青黄不接的脸。
              莫涯蹲下,又与打坐的那绪平视:“借我身体发泄下?”
              那绪摇头称不用。
              莫涯不管,自顾自地扯开那绪的衣领:“绪大师,交功课吧。”
              窗外日光纯粹,映入莫涯深靛的眼,显得愈加清澈明晰,隐隐里透着一种诚意。
              那绪与他对视片刻,颔首道:“好。”
              一顿缱绻后,那绪过了晌午才起,找了个石磨将阿雅的黑曜石仔仔细细磨成了粉。
              日西沉时完成。
              黑色的粉在余晖下晶莹闪烁,那绪掌托石粉,有点发呆。
              莫涯头枕那绪腿上,问他要做什么。
              “我们该离开这里了。”那绪将粉装入个小布袋,低声道。
              月东升,他们慢慢走出这个城,谁也没有阻拦。那绪头也不回。走出几里外,那绪寻到个高处,停住脚步,小心翼翼地把石粉小布袋打开,将石粉倒出。
              粉平静地泻下,忽然,四周刮起了怪风。
              风卷起黑曜石的石粉,向不远处的孤城飘去。风里好似有人低低在泣吟:“归去来兮”。
              是的。
              是那绪下了咒,整出个结界。
              庞大的结界笼罩了整个城池,以及城廓外三里。
              所圈界线之处,依稀景色扭曲。
              这样,谁也出不来了。
              自傲的葛天一族,估计好几辈子要与绸王他们为邻了。
              “那绪你究竟在做什么?”莫涯双手抱臂。
              “你说的对,他们一族要生,一族会生,天生就该在一起。”那绪平静答道。
              莫涯呀然:“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们在一起了,是永生永世地在一起,他们两族可以各得所需,岁岁循环下去,多好。”那绪的祝福非常诚恳。
            他们这样上了官道,徒步不久,终于见了小镇的影。
              镇外半里,就能瞧见热闹。
              莫涯忽然停步,转向那绪道:“我们直接去找皇帝要经书,是先回万佛寺一趟?”
              “随便。”
              “我要考虑是不是和他风雨一番,做最后的道别。”
              许久,那绪没有说话,抛下莫涯,平静地走远。
              莫涯欣慰,觉得那绪这么样,总比他温和地说不介意,来得舒服。
              而那方,那绪已走到镇前马贩子处,买了一匹老马。
              货银两讫后,那绪上马,一牵马缰,拨转马头,向莫涯笔直冲来。
              不至于如此生气吧。
              莫涯见势不妙,撒腿欢奔。
              人逃,马追。
              实在跑不动了,莫涯回过身,大字型立定:“喂,出家人不能开杀戒,你吓谁呢?”
              那绪勒住马,微笑,将手递给莫涯,问道:“那莫施主你逃什么?”
              莫涯上马,与那绪同骑:“我方才是在开玩笑。”
              “哦,忘了说,我一直不能太激动。”言毕,那绪头枕着莫涯背,昏了过去。
              莫涯好一会才回过神,踢马肚,向射阳那个好地方,缓缓走去。
            如此走了半月有零,终于又回到了万佛寺好地方。
              最开心的是那嗔,脸上两块小肉乱颤地向莫涯飞扑:“哥哥,我好想你哦。”说话后,瞧瞧那绪,万分体贴道,“师哥,我也想你。”
              代为看庙的白泽似笑非笑地打招呼:“回来了?”
              瞎子椴会闭着眼,非常享受地在晒太阳。
              房顶上,最风尘仆仆高守,顶着猎猎寒风,眺望群山重重黛青。
              一切似乎都回归了平静。
              翌日,那绪给谛听写信,信里询问了他的伤势,还大致说了这边的情况;并很含蓄地捎了句,山还继续被封着,问他何时回来解封。写完信,那绪用纸折出只大白鹳将信送去。
              目送白鸟飞上云霄,那绪转身回屋,却见高大人无所事事,坐在屋顶犯傻。
              “天寒地冻,高施主不如进屋吧。”
              隔了甚久,高守才怏怏答应:“也好。”
            


            79楼2012-05-04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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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日,小雪。
                高大人正好又在立雪中,抬头却见白如雪的大鹳振翅而归。
                他预感定是谛听回了信,血忽地一热,激动地窜进了原来谛听的屋子。刚进屋,他又倏地觉悟,这鸟脑袋才多大,信怎么样送也不会送进这屋子。
                手撘上门板,想去找那绪去探听下消息,又怕自己过于突兀,不大好意思。
                环视四周,谛听的房间久没人住,满是灰尘。
                他索性卷起袖子打扫起来。
                干得正来劲,完全没发现莫涯已经蹲在门口。
                莫涯蹲了一会儿,才对他贼笑:“高大人,真忙啊!”
                高守闻言,不知为何耳根顷刻赤红:“几日没有施展筋骨,我有力没地方使。”
                “所以替谛听收拾屋子啊?”
                “一举两得。”高大人淡然道。
                “哦~”莫涯连连点头,点头连连。
                “那个,谛听伤得重不重,有说几时回来吗?”高守认真地擦桌子,背对着门,很不经意地问起。
                “谛听信里说他现在闻响声,就头疼不已。正好地藏王出游遇到他,说他那边清净,邀请谛听去疗养。”回答的是那绪。
                “地藏王?”
                “恩。”
                “谛听他,他答应了?”高守忙问。
                “应该是吧。”那绪进屋,瞅瞅屋内一切,浅笑谢道,“有劳高施主,真替谛听着想,收拾得如此干净。只可惜,他暂时不会住这屋了。”
                “哪里哪里。我只是,见不得屋这么脏乱,顺手收拾下,压根没想得像你这般深远哦。”
                “那正好,高大人多多舒筋骨,请把寺庙所有屋子都收拾下吧。”莫涯趁火打劫。
              一句玩笑,高大人还真的全去干了。忙忙碌碌,像只带了轴的辘轳,一直在转。
                莫涯在院子晒太阳,陪那绪喝茶聊天:“我一直以为像地藏王这号人物,我只有神话书上瞧见。原来这世界,还真有‘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神人。”一句话,高守竖起了耳朵。
                “也不全是。”那绪话里有话。
                “那是什么?”
                “有妖言,说地藏王好赌,地狱誓不成佛是因为,他输给了佛祖。”
                “妖言你也信?”
                “听妖言,能辨识是非,不是更明善恶?”
                “佛祖也会赌?”莫涯不信。
                “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那绪低头啜了口茶,平静解释。
                “看来,地藏王叫谛听跟他混,另有他用哦。”莫涯这句话,声音说得很响,尾音拖得很长。
                嘭。
                高守一下把扫地的扫帚扔了,跺脚道:“我,我去见万岁,把你们的《心经》要回来。”
                话音未落,高大人已经施展轻功,在霏霏细雪里绝尘而去。
              高大人出走不久,那嗔就跑来找那绪,双手托起腮:“师哥,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是有点。”那绪同意。还有一点变化,小师弟长高了。
                “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回大悲寺去照顾?事先申明,我不去的。”
                “我外出这些时日,你的功课如何了?”那绪正色道。
                “啊。”那嗔对对短胖的小粗指,“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为寺庙忙进忙出……”
                “去补。”那绪并不客气。
                “师哥……”那嗔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本事,一下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补上功课,必定送你回大悲寺,让其他师兄照顾。这事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嗔瘪嘴,低头十分委屈地去做功课。
                厮时,午后阳光正好。
                那嗔扒桌上,写功课。
                那绪审查。从他角度看那嗔脸上两边肉胖嘟嘟的坠着,只见上嘴皮却瞧不见下巴。非常可爱。
                那绪故意眼不露笑,脸上也面无表情:“功课做得认真些。”
                “哦。”那嗔应声。
                认真做了一会,小家伙就开始头一低一磕闹瞌睡,不一会儿打起呼噜。
                那绪宠溺地摇头叹气,抱起那嗔回了房,将他放上床,盖好棉被,放下幔子。
                莫涯在他身后倚门道:“这次出门带那嗔?”
                “是。”
              


              80楼2012-05-04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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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撞见你在交功课呢?”
                  “啊?你不想带那嗔吗?我们这次出门不比之前,日子不短。”
                  其实莫涯想的,他非常喜欢这个小家伙,只是他不喜欢那绪如此了解他的心思。
                  “我如此爱你,怕控制不住。”莫涯死撑抬杠。
                  那绪愣了愣,接受赞美:“过奖。”
                  “悲天悯人的好大师,是不是觉得失了清白太委屈了?我忒伤天害理了?”
                  “莫涯,你真的只要这些?”那绪直直望进莫涯黑得发蓝的眸。
                  莫涯别开眼,嗤笑:“你说我要的是什么?”有点拿捏不住自己的情绪。
                  “要的不是爱,你要的只是个家。”
                  “那又如何?”
                  “出家无家,莫涯要的这份暖,我未必给得起。”那绪坦诚。
                  “那绪你错了,其实我就想亵渎你。”莫涯逞强,高高挑起眉,“我现在就去找白泽,叫他照顾那嗔。这样就不会破坏你我龘日夜的欢好。”
                莫涯找到白泽时,白泽正忙。
                  忙着撞墙自尽,鲜血涂红整堵墙。白泽阖着眼睛,睡地上。
                  整屋,不胜唏嘘的惨相。
                  莫涯恍然大悟,他绝对不会把那嗔交付给常常自杀的怪叔叔手上。
                  “找我有事?”白泽睁开眼,气若游丝。
                  “本来有,现在没了。”
                  “别吊胃口,到底何事?”
                  “你不是可以看见未来吗?你自己看啊。”
                  “你不信?”白泽敛袖,坐起身。
                  “不信。要不你告诉我,我的未来如何?”
                  “过来,拉我一把。”白泽十分虚弱地伸出手。
                  莫涯眯起眼,思忖了一会,才走过去拉人。
                  谁知白泽借势把脸浅浅埋进莫涯的颈窝,嘴角微微上扬:“莫涯你的未来,会下油锅,而且你——”
                  稍顿,白泽一字一字道,“人、可、皆、夫。”
                  莫涯去找白泽,转眼白泽已经坐上屋脊在晒太阳,莫涯却又不知去向。
                  那绪摇头去找。
                  穿越院落,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调过头,缓缓走出了寺庙。
                  寺庙后头有山有水,不远处还有那绪静心修行的地方。
                  那地方叫棋池。
                  池方,方如棋盘;池中零星圆石,圆如棋子。
                  池子半冰半水。
                  冰的一头,还有条晶莹的冰冻瀑布挂于山前。
                  天圆地方,结合山间寒雾,成就了一个得天独厚的天然困局。
                  局正中,好像困住了一个人,这人茫茫然,好像是个瞎子。
                  “不好意思,贫僧迟钝,椴会施主在此很久了吧。”那绪缓缓踏入乾坤绝佳的方位。
                  椴会一愕,将身转向那绪,笑道:“原来是那绪大师。在下也纳闷,不知为何总是走不出去。”
                  “这是个困局,贫僧设的困局。”那绪浅笑。
                  “哦?”
                  “高守大人此刻该走远了。”
                  “大师这话是何意?”椴会有点不明就里,惺惺作态的不明就里。
                  “施主是否知道,天地灵物为何都会化作人身修行?”
                  “愿闻其详。”
                  “因人本身天生具备奇门遁甲,属五行最佳修行形态。”
                  “那又如何?”
                  “灵物即使化为人形,那绪不才,也能识名。只是,那只貔貅,给贫僧的感觉不同。”
                  “可能大师的修行不够。”
                  “是有可能。只是那绪一直奇怪,施主你给贫僧的感觉,竟然与那只貔貅的一模一样。”
                  “那绪大师,你光凭这点便怀疑我是那只貔貅?”椴会大笑。
                  “谛听来信说,他回昆仑前还特意绕路,上了次文殊山,在西王母的石窟寺取了神兽貔貅的残片。”
                  “写的是什么?”
                  “残片写貔貅要食灵气眼三千,方见天日。”
                  椴会颔首:“这说明,貔貅没吃够眼睛,就是个瞎子。”
                  “对。”
                  “那还有证据吗?”
                  “施主在这里也是证据。”那绪指动佛珠。
                  这个证据解释起来,就比较长了。
                  谛听封寺封山,那绪就在此设了困局。
                  只是局内本来没有灵气的饵,说白了就是给被追杀的灵物有个保护周全的退路,以防不测。
                  高大人离开,那绪多少不放心,上次侥幸不会次次侥幸。
                  于是,他索性利用原来的困局下了与高大人灵气相近的替身饵。
                  飞快又扎实地布下了个陷阱。
                  中招的只有一个人——那人正好是个瞎子。
                  那人正好和貔貅的感觉一样。
                  那人就是椴会。
                  貔貅椴会。
                  椴会咬牙:“那绪,陷一无辜,与操刀杀人者何别?”
                  那绪闻言,认真思忖了许久,真诚道:“椴会,释一大憝,与纵虎伤人者无殊。”
                  椴会狂笑,四周气流猛烈乱窜。他身后瀑布凝结的冰柱,随即断裂,下坠的刺尖从了气流转向抬头,齐齐陡然射向那绪。
                


                81楼2012-05-04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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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0 12: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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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魂灵,莫涯此刻也愿意将它吐出来碾成灰,可是他不能,他连合拢牙齿咬断那人的手指也不能,只能由他在自己身后起伏,另一只手则在疯狂套弄。
                    “如果你死了,那绪和尚会伤心。”
                    冲撞,一下到底。
                    “虽然你走的时候,连头也不回。”
                    抽离,粘腻腥糜。
                    “虽然,他已经是个死和尚。”
                    再一次冲撞,到底。
                    “虽然,你握碎他心的时候,一刻也不曾犹豫。”
                    莫涯顿住,深深顿住,终于呕了出来,一口血喷了椴会满手。
                    “很有趣是么?”椴会也停止了动作,将手从他口中抽离,握住了他那只右手。
                    兀自沾着血肉的那只右手。
                    将那只手捏牢,椴会让他握住了自己的分龘、身。
                    “非常有趣,一个慈悲的傻和尚,果然因为怜悯你,开始动了真心。”
                    上下套/弄开始。
                    “果然他受不住诱惑,破了清修。”
                    套/弄继续,血水包裹欲/望,渐渐滚烫。
                    “果然你要的便是他要的,他想尽一切办法,去寻经书。”
                    被握着的手上下翻飞,最可悲可耻,他竟然还有快龘/感,那该死的战栗的翻滚的快龘/感。
                    莫涯疯了,全身绷紧,双眼变成赤红色。
                    “果然,你告诉他,你若回不去,那情愿去死。”
                    “果然,他成全你。”
                    “明知道你不过是利用他。”
                    “明知道你欺他负他,还是愿意挖一颗心,成全你。”
                    …………
                     “而你,却将这颗心毫不犹豫捏碎。”
                    最后,椴会结语,手指松开,在最合适的地方轻轻一挑。
                    血水溢满了指缝,而莫涯的毛孔张开,居然在这一刻达到了高龘潮。
                    欲/望的洪流,夹杂着血气,在他身体奔走,撞破一切阻碍,最终不仅喷涌而出,而且撞开了锁着他身体那道无形的铁链。
                    气息突然连贯,用这种方式,莫涯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
                    身下就是悬崖,他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倾尽所有气力,紧紧抱住椴会腰身,几个翻覆,就跌进了无际的深渊。
                    “很好,这才像你。”
                    披着风下落,椴会居然挑唇笑了。
                    “终有一日,你能杀了我。但不是现在。”他道,伸出手,甚是从容摸到了腰间剑鞘。
                    剑长三尺寒光湛湛,他将它拔出,一记就刺中莫涯肩胛,穿越骨缝和血肉,将他钉在了石壁悬崖。
                    深坑风长,他衣襟翻飞,再一用力,那剑便没顶,牢牢扎在了石缝深处。
                    鲜血沿着剑穗下坠,从莫涯身体,一路坠向无尽深处。
                    苍白而愤怒的莫涯,此刻有种别样凄厉的美。
                    “杀我之前,你必须变强,而你变强的唯一法门,就是和我交欢。”单手握着剑柄,椴会低语,竟踩着悬崖乱石上来,抱住了莫涯腰身。
                    “悬崖野战,甚好的开始。”他道,声音狷狂,为人则更是一万分放浪,居然吊着莫涯伤口,在万丈悬崖上方,野兽一般握出性/器,分开莫涯双腿,就这样刺进了他身体。
                  


                  92楼2012-05-04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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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衍云寺,三百年古刹,铜钟因为常被擦拭,连上面铭文都已经模糊。
                      那嗔站在石墩上面,小肥肚子吸气,数数乱了,实在搞不清自己已经撞了多少下钟,于是胡乱又撞了几下收场。
                      每天撞钟,替师哥祈福,他是很虔诚的,只是算术不大灵光而已。
                      敲完之后,他就一溜小跑,去后院看他的师哥。
                      回来也有十多天了,师哥是在第十一天醒来的,现在每天能清醒大约一个时辰。
                      “师哥。”跑到屋外,他踮脚,趴在窗台,喊一声那绪。
                      如果那绪没有醒,他就会去吃早饭,吃好了再来喊。
                      没有反应,小吃货有点不甘心,又喊一声:“师哥。”
                      那绪似乎听见了,虽然很累,但还是张开眼,聚齐焦距。
                      “无音师侄告诉我,今天早饭吃豆沙包。”见师哥醒来那嗔很高兴:“师哥你最喜欢吃豆沙包的皮了,我带点来给你吃。”
                      那绪还没有力气说话,只好努力配合眨一下眼睛。
                      自己喜欢吃包子皮,是因为小吃货只吃豆沙不吃皮,而万佛寺很穷,不能经常吃得起豆沙。
                      看来那嗔还没明白这点,甚好。
                      “师哥你有两颗心,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那天……,我看见你坐在那里,胸口血淋淋一个洞,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虽然这句话说过已经不止一遍,但那嗔还是又一次扁起了嘴。
                      “你……为什么……会回来?”终于,那绪沙哑着嗓子,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白泽,是白泽喊我去的。”见他说话,小吃货乐坏了,顿了一顿,一撅屁股就朝大殿奔去,嘴里欢快地嚷着:“大师兄,大师兄,师哥说话了,他好啦!”
                      很快,那言就被小吃货拖着手过来了。
                      那嗔那绪们的大师兄,现在已经是衍云寺的主持了,是个素不多话的人。
                      “刚才师哥说话了,很清楚的!”那嗔兴奋,连豆沙包子都差不多忘记。
                      那言低了头,替那绪搭脉,脸色渐渐凝重。
                      “豆沙包……要没了。”那绪看着小吃货。
                      小吃货立刻绝尘而去。
                      那言还在搭脉,霜挂一样的脸色,接着又打开白布,看他伤口,脸上那霜是越挂越厚。
                      “大师兄已经尽力。”那绪温声。
                      “我的医术一向都不如你。”
                      “也未见得。”
                      “到底,是什么……,值得你这样!
                      一向寡言的大师兄终于也动了一分怒气,可见对那绪也不是没有情意。
                      大概是因为太累,那绪并没有接话,只深深吸了口气。
                      的确是不值得,那天他们分别,莫涯甚至没有回头,一路绝尘而去。
                      他只为第九重门而来,再无其它。
                      心底里再明白不过,却还是伸出手去,五指做刀,剜下一颗心来成全他夙愿。
                      这样的傻子,世上除了他那绪,大概是不会有第二个了吧。
                      “我已经放下。”隔许久,他低语一句。
                      “什么?”
                      那绪将头转向窗侧,那光明投射的地方。
                      是啊,他已经放下。
                      如果莫涯待他是真,那他并不介意为他抛弃一切同坠阿鼻地狱。
                      可他并不是真。
                      那么就放下吧,有一颗心曾属于他,挖于他,够了。
                      那绪的魔障,从此解了。
                      就好比那个刻在胸口的灼情咒,和心脉相连,如今也被挖断,一并解了。
                      “无论能不能活,那绪都已经解脱,所以师兄不必执着。”
                      而后,那绪就合上了眼,一整日的,陷入了昏睡。
                      “师哥今天都没醒。”
                      第二日,吃了玉米渣子粥的那嗔各方面都很不如意,给那言磨墨,也是一点也不尽心。
                      那言照旧的不说话,低着头,似乎百般纠结该如何落笔。
                      “大师兄给谁写信?”那嗔靠过来,因为肚子不饱,所以吸手指安慰,吸得满嘴乌黑。
                      “谛听。”
                      “啊?那家伙,早就不见了!师哥没管他,就不知跑哪里去野了。”
                      “他在地藏王那里,很快,就要成为地藏王的坐骑。”
                    


                    95楼2012-05-04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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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只是不知……”那言说了半句,看了眼小吃货,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只是不知,他将肉身给了那个凡人之后,还能不能熬住苦痛,重新修出人形。
                        而且地藏王的狱水,如今是救活那绪唯一的希望。
                        不知谛听能不能偷到。
                        那言叹了口气,事情紧急,虽然这封信会叫谛听十万分的为难,但他还是落墨,一笔笔写了下去。
                        和尚死了。
                        那一日自己在掌心捏的粉碎的,果然是和尚的心。
                        明白到这些之后,莫涯蹲在客栈的地上,一点一点,把剩下的素包撕开吃了。
                        万佛寺很穷,和尚一向不喜欢浪费。
                        他也不喜欢看人哭。
                        所以莫涯不哭,只是蹲在地面,看着那些香灰被风扬起,一会聚集,一会又散落。
                        就这么蹲着,大半个夜,天色渐渐由乌黑变成浅蓝,一直蹲在屋顶的椴会终于不再耐烦,透过窗口跃进了屋里。
                        “我们回去吧。”他道,声音莫名的温柔:“他已经死了,而你对他,不过就是内疚。”
                        莫涯就转过头来,眼眸寒星一般,定定看他,道:“回去?回哪里?如果是地狱,那我奉陪!”
                        椴会就叹了口气,将手摊开,做了个勒紧缰绳的动作。
                        穿在莫涯锁骨处的枝条有了反应,立刻收紧,紧紧扼住莫涯咽喉,随即又穿他后肩胛骨而出,枝条生长,牢牢扎进客房的一根大梁,把莫涯锁住。
                        “这个枝条,叫做攀我。我用我的血浇灌过它,从此以后,它就是我的缰绳。”椴会过来,蹲在莫涯身侧,果然一只眼明一只眼暗,抚着莫涯锁骨,道:“所以,你不需要反抗我,反抗是没有效的。”
                        莫涯不语,仍旧看着他,嘴唇因为干涸太久,顺着裂缝一丝丝渗出血来。
                        “你失血太多。”椴会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罐,挑出些黑色的药膏,撕开莫涯衣领,敷在他右肩那个骇人的伤口:“不过你放心,有太岁附体,你已经不再是凡人,恢复也会快很多。”
                        “所以,那第九重门,从来都不是什么时光门,里面关着的,一直就是太岁?”这是莫涯第一次寻求真相。
                        椴会击掌:“没错,你一向不笨,只是被仇恨的猪油蒙了心。”
                        “打开这扇门,需要和尚的心?”
                        “是,因为前世渊源。需要和尚的心,需要他重蹈覆辙,明知被欺被负,还挖一颗心给你。”
                        莫涯就不说话了,那“攀我”勒住他的咽喉,将他气息一分分夺去,他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果然,自己的存在,过去现在未来,都只是个百死不赦的祸害。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养大我,又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家人?”隔半晌,他道。
                        “如果我告诉你,你便甘心去死了么?”椴会过来,紧紧捏住他下巴,看着他双眼:“我不会告诉你,我要你永不甘心!”
                        “我若不死,你便一定会死。”
                        “很好,你跟我回去,有的是机会。”
                        “为什么?“莫涯将眼眯了起来:“就凭你这根破藤条?”
                        椴会就不说话,仍旧蹲低,依稀在期待什么。
                        没过一会,他期待的事便发生了。
                        异常诡异的,那根叫做“攀我”的藤条开始发烫,似一块烙铁,渐渐开始生烟。
                        莫涯颈部的皮肉开始翻卷,而通身却开始发冷,似坠冰坛。
                        那根藤条似乎汲取了他所有热量,然后在他颈部释放,火烧岩石一般,似要把他咽喉烫穿。
                        “就凭这个?”莫涯嘶笑,努力平定气息:“你莫要忘了我是谁,自己是怎么将我养大!”
                        椴会仍不说话,只到客栈角落,拿了桌上铜镜,对住莫涯双眼。
                        在那面并不如何光亮的劣质铜镜里面,莫涯却仍是看了自己的变化。
                        他的双眸在变色,由中心开始,一路细缝已经变成了琥珀金色,而且正逐渐扩大。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杀了多少人?”椴会在一旁解说。
                        “一共二十九个,包括两个七八岁的小和尚。”解说继续:“而且全部开膛破肚血肉分离,莫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丧心病狂?”
                        “人不是我杀的。”骤然之间,莫涯开始明白。
                        “没错,如今在你身体里面,住着一个太岁。被关了快三千年,他是绝对绝对的丧心病狂。”
                        “如今他还很弱,没适应你的身体。但当你意识特别混乱,或者遭遇极大痛苦的时候,他就会趁虚而入,占据你的头脑和身体。”
                        “比如说现在。你很久没有和我交/合,‘攀我’就会想念,吸收你的热气,烙穿你,动摇你的意识。”
                        “琥珀金色的眼,你看,和你多配。”
                        说完这一切,椴会退后,用一种打量完美艺术品的姿势,不无骄傲地看着莫涯。
                        “太岁贪欢。而贪欢过后,你就会醒来,看着自己是用多么卑贱迎合的姿势,狗一样被我压在身下。多完美,是不是?”
                        最后的最后,他张开双臂,无限感慨结语,右眼迎着晨起第一道光亮,流下了长长一道清泪。
                      


                      96楼2012-05-04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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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涌着血沫的鲜血开始顺着胸膛上行,不可遏止。
                          莫涯不说话。
                          “很好。”椴会吁口气,放他入潭,指头找到他极/乐点:“那这样吧,你若不求我,我就让太岁……,去杀了谁呢?哦对,那个小胖和尚,先奸后杀,就像你弟弟一样,如何?”
                          莫涯挣扎,就在他的挣扎之中,椴会的手指开始摩挲他的极/乐点,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激烈,写着那个淫龘/荡不堪的日字。
                          “数到十。十,九,八,七……”每数一次,那个日字就画得更深,摧折着莫涯的欲/望和灵魂:“我本来并不那么丧心病狂,但你不要逼我实现我说过的话。”
                          “三。”
                          倒数的最后,莫涯被拉起。
                          “二。”
                          “一。”
                          “日我。”
                          终于,莫涯低语,声音是这等性感美妙。
                          椴会展颜,将攀我握紧,拉莫涯头颅到自己耳侧,道:“是不是所有变态都会这么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日我。”
                          “我要你求我。”
                          “求你日我。”
                          莫涯开口,字正腔圆,随即咬紧了牙。
                          涌到喉口的鲜血这时漫了上来,不止渗透他的牙关,更加涌上他的鼻腔,从鼻口泛着血沫,一簇簇坠入了泥潭。
                          “尔等何人?敢在这里苟且!”
                          一个时辰后,事情都已经完毕,在泥潭边卧了半晌,椴会这才听到期待已久的这声厉喝。
                          “驳王杯雪。”椴会抬起手指,吹一口那上面风干的泥尘:“幸会。”
                          “我问你们是谁?!”
                          “我们就是我们。怎么,这地方我们来不得?我们来了就是苟且。那你们驳族呢?上百只禽兽在这里野合,算是什么,雪月还是风花?”
                          言犹未落,他就已经被上百只雪月风花的驳们包围。
                          大约是动了真怒,杯雪前腿高扬,立直,化出了人形。
                          银甲长枪白发三丈,驳王杯雪,一直是枚很帅的战将。
                          “若论风姿,你算是六界排得上号的。”椴会歪头,仍是那个懒散的姿势,“但你,也就仅仅有点风姿而已,他们叫你战神,真是污糟了战神这两个字。”
                          说完他就伸出手,去拍了拍浑身都是泥污的莫涯。
                          此刻的莫涯全身乌黑,浸满了泥浆,是绝对没有半点风姿,但一张开眼,琥珀金色的双眸却是妖异潋滟。
                          “驳族的人,居然也配称战神。”他站起身来,冲椴会摊开右掌,甚至不去看身周怒发冲冠的驳们一眼:“大约因为他们嗓门大,打架不需要擂鼓。”
                          椴会低头,笑了那么一笑,从腰间拔出剑来,递到他掌心。
                          “三千年……,连你的剑也钝了。”抚着剑莫涯低语,余光扫了一下杯雪,旋即足尖点地,飞身将剑架上了他银枪。
                          “不服气是吗?那亮你的枪!”
                          在人家地盘,兵器火光对擦的一瞬,他道,旋即又意识到了这句话里的歧义,于是毫无声息勾起了淫龘/荡的唇角。
                          魔物太岁,在消失几乎三千年后,终于又赤身裸龘体浑身沾满泥浆,用这样一种姿态重临人间。
                          约莫一个半时辰之后,战斗结束。
                          驳王重创,被自家长枪钉穿腹部,活生生架在泥地上。
                          百余只驳族,也大多骨肉分离,死的死伤的伤,能余口气的,不足二十。
                          而这之后的莫涯,因为力竭正单剑支地,粗重喘息着。
                          和人打斗时,身上每一根线条都会紧绷,无论多么槁瘦,那线条都充满了力量和生机。
                          这才是莫涯,他美丽无匹的莫涯。
                          杀器。
                          迎着初春的风,椴会一时有些迷醉,隔了有那么一会,这才伸个懒腰,站到杯雪跟前。
                          虽然椴会发声提醒,要留他性命,但这一枪……,莫涯还是扎得够狠。
                          “如果我把枪拔出来,你便死了。”椴会到他身后,握住枪杆:“告诉我悬棺在哪里,你就能活,还有剩下的这十九只,驳族还有希望。”
                          “貔貅太岁……”杯雪冷笑,到底是一族之王,认出了他们:“一向无信无义。”
                          “你应该相信,三千年后,所有东西都会有所改变。”椴会低声,将长枪拔出一寸。
                          “魔物,终究都是魔物!”
                          枪出一尺,鲜血顺着枪尖,一脉流淌。
                          匍匐在泥地的十九只驳,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再问一次,悬棺在哪里!”
                          椴会说完这句的空当,莫涯的眼眸发生了变化,琥珀金色迅速回收,缩成了一根细线。
                          这一次他没有屏住呼吸,而是直接持剑,拼尽所有气力砍向椴会。
                          椴会无法,只好一把将那长枪抽出,和他对撞。
                          没有火光,椴会持枪的虎口被直接震裂,崩出一丝鲜血。
                          而那十九只驳也在这个时候引吭,聚齐所有剩余灵力,彼此声音交缠,发出惊天裂地的嘶叫。
                          驳声如鼓,惊天之鼓,这声音似把重锤,不消片刻,就落在本已力竭的莫涯五脏六腑,把他生生震晕了过去。
                          “悬棺所在,你永远不会知道。而月光王也必将觉醒,亲手灭了你们这对魔物!”
                          而在这可贵的空挡,杯雪也终于脱身,化兽型临上半空,丢下这么一句后挣扎逃去。
                        


                        100楼2012-05-04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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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说如果。”想了一会,最后还是这个恶俗的开头:“如果和尚死了,而且……”
                            可是游光好像没有在听,这么重要的话,他却没在听,尾巴像伞一样,越撑越高,脖子伸了老长,突然就道:“快跑,哦不,我跑,你不要跑,别跟来!”
                            让不跟就偏偏跟,人贱,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跟着游光,莫涯跑了一路,很快就发现他犯了个大错。
                            三面都有人包抄,可这个死游光却不懂得突破,一根筋沿着河跑,又不会水,到最后跑着跑着,终于让人家三面合拢,把他稳稳当当围在了中间。
                            三股人,一股是农户,拿着锄头,一股是道士,什么也不拿,还有一股是和尚,拿着棍。
                            如果头一股是尼姑,那这就是个非常和谐的画面。
                            莫涯抬一下眉头,慢腾腾的,又很贱地戳进那个包围圈去。
                            三股人都不说话,似乎苦大仇深的模样。
                            游光站在他们中间,墨黑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一点也不理直气壮,半天终于开口,道:“我我我……,我是饿了去地里吃白薯,又吃了太饱走不动,就在那里睡觉,我我我睡觉很死,不知道那个小姑娘会抱我回去,还喊人来摸我,我我我……”
                            “总之你不是有心,你只是不在意,就害死了我女儿和三个村子一大半的人,对吧?”
                            头一股人里面,有个穿了很寒酸的大叔说话,语气一听就不是简单的农户。
                            游光将两只前爪举起来,挡住脸,“那绪让我要小心的,我没有听话,我错了。”
                            “那绪?”前头有个和尚突然一愣,道:“哪个那绪,难道是我师叔公?”
                            莫涯侧头,被这一句话吸引了注意。
                            在分心的这一刻,他没有想到农户里居然有人拿起了弓,弹指之间,一枚土制的长箭就无声扯破了空气。
                            竹子削成的箭身,花岗岩磨成的箭尖,可这一箭却无声而有力,穿过游光右腿后仍未力尽,一记就把他钉上了岸边一棵洋槐树。
                            那女孩的爹,的确不是简单的农户。
                            莫涯急怒,伸出手来就握住了那人搭弓射出的第二支土箭,箭尖朝外,长眼横扫:“打架是么,你们一起上,老子奉陪!”
                            道士们是来混吃弄钱的,自然不会拼命,动作划一后退,可和尚们很敬业,九根长棍架起,立刻将莫涯围住。
                            “游光!”第十个和尚断喝,居然喊出了游光的本名,两手握禅,缓缓划动。
                            游光唔吱一声,立刻动弹不得。
                            农户们本来一直观望,这会子见莫涯被围,游光被控制,有几个胆大的便扛着锄头围了上来。
                            莫涯拧身,将那杆土箭折成五截,脱手便扔了出去。
                            五根飞镖全中,那几个农户的锄头全部脱手,而那九根长棍也结成一张网,结结实实敲打在他的背上。
                            “就这点本事?”莫涯笑,呸一口血唾沫,过来抓住一根长棍,顶住一个和尚的肩窝,当空横扫。
                            和尚们的包围圈立刻溃散,跌在沙尘里,一个个吐血不迭。
                            “那绪是你什么人?”莫涯拿着那根长棍,指住那仍在画符念经的最后一个和尚:“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和尚并不回头,似乎并不在乎生死,从背后望去,和那绪七分相像。
                            莫涯又是一愣,就在个错神的功夫,地上有个被断箭射中的农户突然爬身起来,握住地上一个散架的锄头,劈手就朝游光砍去。
                            粗钝的锄头,但因为集聚恨意,一下上去,居然就砍断了游光的半个颈脖。
                            “很好,阿华,爹替你报仇了。”他笑,就是方才那个箭客,一把拔出锄头,立刻就被游光的鲜血兜头溅了一脸。
                            莫涯手里的长棍奔来,正中那人后背,这个未名箭客立刻当场横死。
                            “他说了,他是无心的!”莫涯抓狂,飞身过去,一把锁住那个和尚的咽喉:“你们的师傅,难道就是这样教你慈悲!!”
                            和尚的喉骨噼啪作响,但仍冷冷看他,神色倔强。
                            “不要杀他!”身后游光嘶叫。
                            莫涯的五指继续收紧。
                          


                          103楼2012-05-04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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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莫涯心一跳,明知不可能,可还是从藏身矮土墙后偷偷探出头来。
                              只见那绪掀起篓筐,面带笑容,抱起一个鼻涕邋遢的小男娃。
                              果然不是自己。
                            “那绪大师,今天轮到你去我家吃饭啦。”小娃娃在那绪怀里很自在,吸一吸鼻涕。
                              “你家的饭好吃吗?”
                              小娃娃认真想一想,重重点头道:“好吃的!”
                              “好了,该回家了。”那绪为师,极其负责,每天日落前会把学生一个一个地送回家。
                              莫涯紧紧闭着眼,蹲靠在土墙边,一动不动。
                              如果,那绪堕落到烧杀抢掠地步,那该多好。可是,他一点都没变。
                            那绪走了良久,莫涯都没有动弹一分。
                              日去月来,夜刚至,人已静,沙子渐渐透出凉气。莫涯才起身,走到屋前,推开了门。
                              屋里有榻,榻前有灯,灯下有几,几上有笔墨,书册,纸张。
                              骤然,眼又有点热。
                              如今,萧索的摆设,是莫涯唯一能亲近的东西。
                              那嗔说,师哥一颗心后,每次心跳会有点疼;
                              那嗔说,师哥一颗心后,阴雨天伤口会有点不舒服;
                              那嗔说,师哥一颗心后,会有点怕冷。
                              那时候,狡猾的莫涯一副呆样。
                              一步步走近,莫涯把事先画好的画纸放在矮几上,然后躺下,重新温习那绪的床。
                              床,难以言语的冰冷。
                              而正好,自己有一点点发烧。
                              莫涯躺了下来,很小心,卧在小床的正中。
                              和尚是个呆和尚,睡觉都不带翻身,总是循规蹈矩睡在床正中。
                              “傻和尚。”莫涯吹一口气,似乎自己气息正在拂着那绪耳根,慢慢闭上了眼。
                              那绪推开门,朦朦胧胧感受到这灰蒙蒙的屋子,有股莫名的暖意。
                              点燃灯火,依旧如豆,屋子依旧,空空无也。
                              门缝凄凉的风滑进,寂寞如常。
                              抖擞精神,那绪脱下鞋袜,坐上床,发现床不如以往那般冰冷,甚至还带点暖意。
                              正疑惑,他看到了桌几上折叠得方正的画。
                              那绪展开。这副画,真……黯然销魂。
                              那绪冥思,这歪歪扭扭的,应该是个人形,一团浓墨头发下,黑墨墨两点应该是眼睛,而那夸张的长睫毛,大约在强调这眼睛蛮大。
                              大衣服,大下摆,腰也算挺细。直挺挺在立画正中间,从头发和衣服偏向处,可以想象出那该是迎风的模样。
                              眸光慢慢移动,画的落款写得明白是游光。
                              这字体,见得不多,却非常非常熟悉。那绪的心一凛,下一刻,他拿着画奔出了门外。
                              屋外是一片深深的黑。
                              那绪顿时没了主意,一面走,一面环视四周。
                              偶尔,夜里巡逻的村民经过,提高破白灯笼,道:“那绪师父,你没穿鞋。”
                              那绪这才低头,淡淡笑道:“是啊……”随后,他转身光着脚一步步走回去。
                              一滴水落在他脸颊,他抬起头,看到远处一道昼白闪电裂开夜空。
                              果然要下雨。
                              那绪加快脚步,跑回小屋,把门重新关好,和衣睡下。
                              辗转间,外头一记闷雷,大雨倾盆。
                              莫涯蹲在房顶,呼吸紊乱。
                              雨声稀里哗啦,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天明雨停。
                              沙漠又来了一对人,赶路的方式独特,是神采奕奕的高手高大人背着谛听,飞檐走壁。
                              找对到了地方,谛听擦擦高守鼻头上汗,来扣那绪的门。
                              那绪开门,故人相见十分高兴。
                              “请你一起吃月饼。”谛听春风得意。只是多年不见,人模样倒是清瘦了些。
                              “是啊。”高守猛点头插话。他们二人腻在一块,一派青梅竹马模式。
                              于是,那绪难得放自己一天假,跟他们一起吃月饼,整个氛围瞬间带了点甜。
                              高守放下昂贵的武林高人身份,掰开自己月饼,挑里面的咸蛋黄留给谛听。
                              谛听笑得直率,吃得享受。
                              反而,那绪有点迟疑,捏住饼,时时欲言又止。
                              谛听喜感地将眼眯起,问:“那绪,你要问什么?”
                            


                            107楼2012-05-04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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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0 12: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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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不过趴了片刻,灼伤的皮肤就已经和地面粘连。
                                莫涯撑起身,听血肉撕拉的声音,屏住呼吸,头顶着地,非常不雅地爬进不远处一个浅塘。
                                油锅架在狱水池边,向来不十分大方的地藏王这次下了血本。
                                按照传说,入狱水池者,其伤立愈。
                                可莫涯浸在水里,却只看见血沫在一片黑色的水中悄无声息散开。
                                和先前在油锅一点点爆裂的疼不同,这一次的疼痛是收缩着的,比较能够忍受。
                                莫涯于是将头挂在池边,看地面一只爬来爬去的蟑螂。
                                地府居然也会有蟑螂,多稀奇。
                                而蟑螂居然最后被一只人形的神兽踩死,就更加稀奇。
                                是谛听,先前一甩袖子走人,这会子居然回来了,还端着一只碗。
                                碗里面有药,很粘稠的黑色药汁,果然地府风格。
                                “虽然你不知道那是你爹娘和弟弟,但我还是很讨厌你。”
                                谛听哼一声,走到池边蹲下。
                                “多谢抬爱。”
                                “你的手能端药碗么?”
                                “不能,你可以嘴对嘴喂我。”
                                谛听立刻翻脸,到池子里捞他一只手上来。
                                是左手,五指还在,不过血肉粘连。莫涯没有说谎。
                                谛听就有些无语,讪讪把他手放了回去。
                                “你把碗放下,我会吃。”终于,莫涯有一分正形,说了半句正经话。
                                许是消耗太多,谛听将碗放下后,他看着那药碗发了一会怔,若有所思。
                                谛听的耳朵也随风动了一动。
                                一间黑屋,水泥屋,十三岁的莫涯已经身形修长,虽然很瘦,但每一分肉都紧到不能再紧,此刻被冻得全身乌青,赤身裸龘体趴在地面。
                                天气仲秋,其实不算太冷,而他之所以觉得冷,是因为他很饿,非常非常饿。
                                屋子并不是完全封闭,门虽然封死,但在墙根有一个长方形的洞。
                                在洞外,放着一碗菜泡饭,因为已经放了三天,所以早已变质,泛着酸味和泡沫。
                                饿到渴到快死的人没有尊严这种东西,那个狗洞莫涯早就去钻过,远不止一次,可每次都卡在肩膀,就算刮破多少皮肉,也不可能过得去。
                                人都说绝境催生智慧,而这个洞,就最终教会了莫涯一样新的技艺。
                                在试过三次之后,他居然就学会了卸下自己的右肩关节。
                                单肩脱臼仍然不能过去,他居然又卸下了左肩。
                                就这样他爬出了那个洞口,因为肩骨不能复位,所以很快又学会了一项新的技艺。
                                狗一样用嘴吃饭,一碗变质的菜泡饭,两分钟后被他一扫而空。
                                “用嘴吃饭,其实还可以有很多种花式。”
                                因为是被触发,所以回忆非常简短,很快莫涯就结束感慨,很贱地将头伸过去,张嘴咬住了碗边。
                                谛听抓狂,两只手乱挠了把头发,终于忍不住,过去端住碗,小心翼翼喂他。
                                地府的药果真很苦,可莫涯仰头喝着,却突然有种恍惚。
                                六岁以后,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曾经喂过他药。
                                和尚的药总是不冷不热,凉得刚刚好,如果很苦,那么他还会在手心里扣一颗甜杏,自己渍的那种。
                                可惜药莫涯总不肯好好喝,唯一对甜杏感兴趣,有一天干脆带着那嗔,把和尚渍的半罐子甜杏吃了个干干净净。
                                “和尚渍的杏很好吃,梅子就酸点。”有一颗熊熊八卦之心的谛听不自觉听着人家心声,居然还不自觉接话,接着接着,陡然一怔。
                                “不要再想着和尚!他对这世上任何人都好,不独独是你!!”怔完之后他立刻立眉。
                                很奇怪的,这一次莫涯却没有回嘴,只淡淡哦了一声。
                                药味蒸腾,空气中涌动着一股苦涩。
                                莫涯果然没再想那绪,什么都没有再想。
                                谛听的心肠到底软些,蹲在池边,玩了一会耳垂,终于先开口换个话题:“那个把你关在黑屋,还给你留个狗洞的人,是谁?”
                                莫涯于是挑起眼,默默看他。
                                “你笑我八卦?”谛听嗤一声:“好,当我没问,不稀罕知道。”
                              


                              111楼2012-05-04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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