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往事如烟似梦
凡间，正在静修的锦觅算到自己天劫将至，慢慢睁开了眼睛。这万年来也历了不少劫数，可这一次为何总是心神不宁？难道真的是时候到了？也不知道旭凤和棠樾为自己一万岁寿辰准备的礼物，自己还来不来得及看一眼。想到此，锦觅有些忧伤，自己还没看到棠樾钓到媳妇。心中烦乱，锦觅起身出门，院中旭凤正忙着给花浇水。到旭凤身后，锦觅伸手抱着他，“凤凰，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放下水壶，旭凤转回身，整理了下锦觅的刘海，“今天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凤凰，我们一起生活了五千多年，你会不会有点厌倦？”
“你想要说什么？”旭凤盯着锦觅，生怕一松手锦觅便消失不见。
“凤凰，我天劫将至，这一次怕是过不去了。我死以后，你要好好照顾棠樾，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你喜欢的仙子，就娶几个回来吧。”
“还娶几个？”旭凤笑出声来，亲了锦觅的额头一下，“娶四个吧，凑成一桌麻将，省的她们烦我。”眼见锦觅快要哭了，旭凤把她搂在怀里，“好了，我逗你的，你这么美，我怎么会娶别人呢？放心，不就是区区天劫么？我帮你挡了就是。”
“你挡不了的，答应我，我走以后，你不要伤心太久。”
“你若走了，我自然不会伤心太久。”不敢回想那些以为永远失去锦觅的日子，那个时候，倘若知晓锦觅魂归何处，自己怕是早就跟着去了。
“如此，甚好。”
锦觅说完，只觉得自足底涌泉穴开始一把天火在体内窜动，接着五内俱焚，用尽力气推开旭凤，锦觅一笑，灿若夏花，“凤凰，永别了。”

在天火中慢慢消失，锦觅突然想起，自己的命是小鱼仙倌一半寿元，那是不是意味着小鱼仙倌也……？今生与他诸多纠葛，该与他道个别的，不过无妨，反正还有许多人没来的及道别，比如扑哧君，老胡，长芳主，连翘，魇兽……回忆着生命中许多的朋友，锦觅微笑着消失在旭凤眼前。

“让你逃跑！”锦觅刚刚走到谷中一片树林，就听到林中有人打斗的声音。躲在树后，锦觅看得也不太真切，仿佛是谷中的孩子要逃跑，被抓了回来。
星魅谷主惩罚逃跑的孩子方法很简单，抓回去喂谷主豢养的老虎。当然传说这二十几年来，也有过一个孩子杀了那老虎跑了出来，他便是今日星魅谷的谷主。
“仗着自己丑到老虎都想不吃，就敢逃跑了么？”谷中看守又踢了地上缩成一团的孩子几脚，拖着那孩子脚上的铁链，把那小小的一团带回虎园。
那个孩子锦觅倒是见过，小时候脸上只是皮肤似鳞片，长大了想不到那鳞片都变成了鱼鳞一般，比小时候更加让人生畏。在谷中这孩子受人欺凌，时常遍体鳞伤，有时锦觅路过，会给他些止痛的药，他倒是从不道谢，只是匆匆收起又躲进角落。
心里觉得那孩子可怜，锦觅悄悄跟上去，直到那些人把那个孩子扔进虎园走了，锦觅才现身。
“给你药。”又丢了瓶药粉给那吓人的小孩，锦觅想了想，又从药篮里拿出几个果子隔着笼子递给他。“吃些果子，也好有力气打老虎。”
伸出一样满是鳞片的手接过果子，那男孩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果子有点酸，不过对你的病有好处，你多吃一些或许就能恢复容貌。”
把果子放到地上，那孩子冲锦觅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叫锦觅，你叫什么名字？”
指指自己的咽喉，那孩子摆了摆手。
“竟然不会说话？”锦觅没法想象谷主养一个这么特别的孩子，将来要怎么才能把他训练成星魅。“那我先回去了。”
锦觅转身离开虎园，没有注意身后那孩子的眼中竟已全是泪花。

外面十几个孩子相互追杀，树林里锦觅和鳞片怪看得也十分紧张。若是在凡间杀人，怕是轮回会坠入地狱道，再难见到旭凤。锦觅盘算着，躲在树林里，双手合十希望旭凤能快点找到自己。一群孩子中箭术最好的那个一身青色衣衫，正向这边搜寻过来，看见了锦觅。
“锦觅，出来吧，我那么喜欢你，不会杀你的。”放下弓箭，那个少年依靠在一棵树下，“今天我不一定能胜出，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锦觅，我能抱抱你当做告别么？”
“不行！”锦觅刚一出声，就被鳞片怪推到一边，果然刚刚藏身之处，一只箭擦着那鳞片怪的胳膊飞了过去，胳膊上的鳞片被生生刮掉了两片，鳞片之下血肉模糊。
“他剑上有毒。”锦觅递过一颗解毒丸给鳞片怪服下，又嚼碎一颗敷在他的伤口上。
“锦觅，你们两个逃不掉的。”那青衣少年再次搭上弓箭，瞄准了锦觅的头。鳞片怪挡在锦觅身前，就在箭离他的心口还有三分的时候捏住了箭上的白羽。
“这不可能，他怎么能徒手接住我的箭？”那青衣少年正迟疑之际，飞来一柄飞刀正中青衣少年面门。锦觅和鳞片怪寻这箭的方向看去，正是那个最爱做点心的小胖子。“锦觅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
“姐姐，赶紧躲好，莫被人再发现了。”
“谢谢。”锦觅道了谢，刚一转身，耳后两道金风破空，一道直奔自己后心，另一道奔着那鳞片怪的眼睛。
“觅儿小心！”鳞片怪伸手推了锦觅一把，锦觅倒是躲开了飞刀，可是鳞片怪的脸上又被飞刀划出一道伤痕。
“润玉？”锦觅看看眼前的鳞片怪，伸手摸摸他脸上的伤。“你怎么也在这里？”
扬手飞出一枚暗器，鳞片怪将那小胖子眉心打了个红点。拉着锦觅躲进齐腰深的草丛，鳞片怪确认四周安全，才开了口。“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好。”
“你说。”
草丛里那鳞片怪脱去上衣，剥下心口之下一寸处的鳞片，取出一枚钉子，交给锦觅。“这里杀戮太重，我身负穷奇，若一念成魔，你就用这镇魂钉刺入逆鳞之下，我便可恢复神智。”
“此间杀戮太重会堕入轮回的！”握着钉子，锦觅提醒着润玉。
“无妨。”穿好外衣，润玉叮嘱锦觅在草丛里躲好，一个人出了草丛。
正午到天黑，本来应该到了谷主集合星魅的时间，可谷中幽静得竟没有一丝声响。

锦觅小心翼翼地从草丛中出来。没出几步，就看见跟自己一起被养大的孩子变成了一具冰冷的*体。往以前的住处走，怎么还有谷中其他人的？而且越靠近住处*越多，穷奇？一念闪过，锦觅心中一惊，握紧润玉给自己的镇魂钉，在谷中寻觅着润玉的踪迹。
大约寻了一个时辰，锦觅终于在一个水潭边找到了满身是伤的润玉。
“润玉？”走过去刚要查看润玉伤在何处，有没有中毒。润玉一回头，满脸是血，眼中闪着绿光。
“你是穷奇？”锦觅握紧镇魂钉，前世只见过润玉逆鳞，可是自己并不知道那鳞片长在他身上何处。
“我是你的小鱼仙官啊，你不记得了么？”眼含凶光的润玉飞身扑向锦觅，“前世我们一起抓过穷奇，你也不记得了？”将锦觅扑倒在地。
“穷奇！你把润玉怎么了？”
“前世吸取了我的灵元。这一世又让我帮他杀了这么多人，你觉得是我把他怎么了？”那穷奇诡异一笑，“说起来我们缘分不浅，杀了你有点可惜，既然这身体的主人喜欢你，不如我再帮他一次。”压住锦觅，穷奇亲了锦觅一口。“我也很好奇，昔日天帝和魔尊争抢的美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锦觅拼命挣扎，怎奈不是穷奇对手，衣襟都被穷奇扯开。
“穷奇！你若对我无礼，旭凤会杀了你的。”
“旭凤？你以为这里是哪里？”穷奇突然笑得很放肆，“星魅谷轮回道中缝隙，根本有进无出。这里没有旭凤。星魅谷中每一世都是重复，美人，我们今日良宵生生世世都会重演。”那穷奇剥下自己衣裳，看见穷奇两块锁骨中间那一块月牙型的伤疤。
拿出镇魂钉，锦觅微微一笑“既是良宵，总要寻个杀气没这么中的地方。”
穷奇看看四周，寻着锦觅所说的地方，可四处皆有血迹，穷奇正寻着，锁骨之处一根镇魂钉钉了进去。
“润玉，这样对你有何好处？”穷奇突然像疯了一样嘶吼，接着冷冷一笑，拼命扯下自己身上的鳞片。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穷奇不动了。锦觅整理好自己破碎的衣衫，过来推了推“润玉”，此时润玉已气息若游丝。
“龙之逆鳞触之必怒，拔之必死。”想起旭凤的话，锦觅突然意识到逆鳞之下是润玉灵元所在。他利用穷奇之力杀了这么多人，早就想到会魔性大大作，他给自己镇魂钉，是想让自己杀了他。
润玉身上的镇魂钉渐渐融入体内，一身鳞片也慢慢褪去，变回原来的样子。
“润玉？”看眼前的人睁开眼睛，锦觅过来扶起他。
“觅儿，那年你送我红线……”
“你先别说话。”锦觅给润玉把脉，却想不出什么药能抱住他的性命。
“没用了，觅儿陪我一会儿就好。”
坐在润玉身边，让润玉靠在自己肩上。“为什么骗我杀你。”
“觅儿一生情劫都受我连累，你杀了我也算公平。”
“你把这里杀得一个人都不剩，我自己在这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星魅谷是心狱，只要觅儿意志坚定，定可冲破此地，再入轮回。”
“你若葬身此处，此处便是牵绊。我又如何冲破？”锦觅想着将润玉一军让他振奋些，或许还有转机。
“觅儿。”费尽力气，到锦觅脸上亲了一口。“来生如果我们先遇见，你可不可以也喜欢你的小鱼仙官一次？”
锦觅转回头，刚想和润玉说个明白，可润玉竟然在锦觅肩上就这么消失了。“润玉！”伸手想抓一把他的影像，却只抓了个空，“润玉你回来！”
锦觅一个人在偌大的星魅谷中，喊着润玉，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声。抱着膝盖，锦觅盯着刚刚润玉消失的地方“小鱼仙倌，你回来。”

三 梦中劫
“小鱼仙倌，你回来。”锦觅一个人困在星魅谷伤心。就听得耳畔有人喊自己。
“觅儿，觅儿。”手上好像传来了些温度，锦觅看看四周，却什么也没有。伸手四下抓，好像手上抓到了什么，“小鱼仙倌，是你么？”
“觅儿别怕，我在这里。”感觉有人靠近，却什么也看不见，锦觅干脆伸手抱过那无形人。胸口一痛，准确的说是胸口一重，锦觅睁开眼睛，润玉又出现在眼前，而且面色红润，完全不似刚才那般苍白。
“觅儿放手。”润玉挣了一下，却没挣开。
“放开你，你又会消失了。”
“咳！”一声咳嗽，锦觅才发现原来还有其他人。寻声望去，此间竟不是星魅谷，而是洛湘府。那咳嗽的人是……爹爹？
这才是梦吧？放开润玉，锦觅拼命地捏捏自己的手，真的不疼。
“觅儿。”眼前润玉痛得直皱眉，锦觅才意识到刚刚捏错了人。
揉揉眼睛，锦觅晃了晃头。
“觅儿躺了数千年，终于醒了。”锦觅望向说话的人，那人站在水神身边，挺着肚子，那是……临秀姨？
“水神仙上，觅儿既然已经醒了，我便先回去了。”
“这数千年夜神夜里值夜，白日里还要看护觅儿，实在辛苦了。”水神送润玉出去，锦觅才意识到自己经历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那么简单，因为自己所见，仍是没有颜色。

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临秀姨，我这是睡了多久？”
“五千七百三十年了。师尊说等你过了万年生辰，如果醒来，劫数方可尽解。”风神拉着锦觅的手，“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不，不用麻烦了。”
“觅儿莫怕，我现在做菜没有以前那么难吃了。”
“临秀姨，我是怕你太辛苦。”锦觅扶着风神到一边坐下，“临秀姨，凤凰……”
“火神领兵在外，下月方归。”
“火神？凤凰还是火神？那天后呢？”
“天后不知如何触怒了天帝，已被打入毗娑牢狱，连带火神也受了牵连。”
天帝忌惮天后手中权力已久，突然下决心要处置天后，难道真的因为是天后杀了我娘？又或者，易梦术？锦觅心中一动，“临秀姨，我昏迷的这些日子，魇兽可长大了？”
“润玉倒是带着那小兽来过一回，那小兽吐了个梦，那回以后，便再也没带来过。”
“什么梦？”
望着锦觅叹了口气，风神悠悠地扔出一句“栖梧宫中，留梓池畔。”
梦中秘境被人探知，锦觅双手捂着发烫的脸，我和凤凰灵修虽然是梦，怕也会让润玉心中失衡，所以才会有天后的牢狱之灾，凤凰的失宠。锦觅猜想着，心中难免感叹，终是连累凤凰了。

“觅儿，怎么起来了？”水神送走润玉，赶紧回来看女儿。
“爹爹。”想起梦中目睹水神灭道，锦觅双眼噙满泪水，扑到水神怀里“女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傻丫头，你可把爹爹吓坏了。”水神拍着锦觅的背，安慰着“”
“女儿这不是好好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水神看着女儿历劫归来，眼圈也是红红的。
“爹爹，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着的？”
“便是你跳下天机轮盘的那天，师尊给你的附体香灰，助你超越轮回，让你可以到梦中经历该历之劫。”
“如此，的确免了不少争端。”想到天魔大战不过是场梦，锦觅心中甚慰。“爹爹，我想闭关几日，调养一段。”
“从你吐出陨丹，夜神殿下每天都来用灵力给你止痛，闭关之前去跟他道个谢吧。”
我吐出陨丹是真的？那润玉……血灵子会不会也是真的？不会不会，凤凰死了是假的，佘山是假的，连棠樾都是假的，怎么可能就血灵子是真的。锦觅安慰着自己，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彦佑，之前他跟润玉对战就从不全力而为，说不定彦佑是润玉义兄之事是真的，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爹爹，我历劫之时也学了些医术，刚才看润玉面色红润，不像灵力流失太多的样子，想来是因为他功力深厚，爹爹不必担心他。”
“面色红润？”水神瞪了锦觅一眼，“那是因为你将醒之时，喊着夜神的名字，夜神上前探看就被你抱住不放。”
被水神这么一说，锦觅也觉得脸上发烧。
“洛霖，你看觅儿现在脸色也很红润。”
“临秀姨～”锦觅撒着娇，心中却仍纠结着所历种种是真是假。

四 风云变幻
送走水神和风神，锦觅一个人坐在房中，召唤彦佑。
数千年过去，彦佑倒是比以前看着稳重了不少，一身深蓝色衣衫也不似以前每天穿得绿油油的那么招摇。
“美人儿，你几时醒了？”
“刚刚。”
“刚醒就召我过来，莫不是梦中劫数太苦，想与我私奔，自此甜甜蜜蜜？”
看着彦佑嬉皮笑脸，锦觅才觉得这个才是多年之前自己认识的那个彦佑。“扑哧君可是洞庭君义子？”
“是。”
“那洞庭君可是润玉生母，那日天后寿宴可是你故意引我上天庭？”
“这件事旧事重提，牵连之人太多，如今天后已经得到惩罚，义母也早就不问世事，不如就此尘封。至于你是否能原谅我，彦佑心中不敢奢求。”
“那润玉可知生母所在？”
“不是他告诉你的？水神仙上绝不会说，那你怎么知道？”
“扑哧君，我再问你，你可以知天后因何获罪？”
“私蓄影卫，暗害天帝长子。天后一只灭灵箭差点要了大殿性命，多亏了魇兽为大殿挡了一箭。”
“那这数千年，润玉岂不是连唯一陪伴在身边的魇兽都没有了？”锦觅喃喃自语，“润玉一向谨慎，天后虽不喜欢他，却也能和平共处，断不会如此。”
“他与你有婚约，便是有水神助力，天后自然不得不防。况且，火神随你跳下天机罗盘，做了一世出家人，历经七苦，大彻大悟，回来以后，一心想着修去上清天，根本无心争储。天后无奈，只好暗杀大殿。”

“你说凤凰大彻大悟？”锦觅重复着彦佑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唉，”彦佑叹了口气“有人大彻大悟，便有人执迷不悟，美人儿你可知道这几千年来我想你想得都无心打扮了。”
推走彦佑，锦觅白了他一眼，“扑哧君几时才能正经一些？”
“说正经的也有，如今你醒了，可真的要嫁给大殿？”
望望窗外，锦觅回想着梦中种种，自己真的从未喜欢过润玉，甚至自己也不确定润玉是否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自己。如此不确定的感情，天长日久在一起和坐牢有什么区别？想想未来，彷徨无措，锦觅盯着窗外的池塘出神。“我，不知道。”
“那你如何打算？”
“五千多年过去，或许润玉已经不需要我这颗棋子，想与我退婚也说不定。”锦觅舒了口气，“听闻这五千多年都是润玉来看我，今日扑哧君陪我去看看他。道个谢吧。”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璇玑宫，
仙侍带着彦佑和锦觅来到润玉寝殿，走进门来殿内茶香四溢。
“大殿今日泡的什么茶，竟这么香？”彦佑一进殿，直奔正在一边泡茶的邝露。
“不过普通的茶，窨了些茉莉花进去而已。”殿内润玉一身琉璃色衣衫，头上简单地簪了一只白玉簪。见锦觅到来，润玉微微一笑，“觅儿刚刚醒来，应该闭关调养才对。怎么跟彦佑君一道来了？”
“听闻我历劫之时都是大殿看护，特意前来道谢。”挥手变出几样药材到润玉桌上。
“大殿？”润玉重复着锦觅的称呼，脸上的笑容也僵在那里。
“哦，太子殿下。”锦觅上前施了一礼“锦觅一时还不习惯。”
“觅儿与我既是朋友，也不必诸多礼数。”润玉递过杯茶，“这是璇玑宫秘制茉莉花茶，觅儿也尝尝？”
锦觅喝着茶，闭目品味着茶中滋味，一边彦佑凑到润玉耳边，“璇玑宫秘制？这茶是大殿制的？”
“昨日闲来无事，跟邝露到花界找茉莉芳主讨了些茉莉花，制了这茶。”

“也好，退了婚，你我或许可以坦诚自在一些。”锦觅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抬起头望着润玉，“殿下，我所历之劫殿下可全然知晓？”
点点头，润玉只是出神地看着锦觅，一点也不想说话。
“殿下既知，当晓穷奇不可留。”
仍是点点头不说话，润玉干脆坐在院中台阶边，“觅儿，旭凤在外征战未归，等他回来见上一面你再闭关吧。”
“不必了。既然他已发愿，我又何必扰他修行？”
“他若真的修去上清天，便再不会对任何人有感情。他修行数千年未成，怕是心中还对你有所挂念。”

“所以我便是他的颠倒梦想了吧。”锦觅感叹了一句，又低头望望润玉“锦觅拜别殿下，愿殿下自此万事顺遂，岁月静好。”
“锦觅仙子，这婚书给你，也算你我相识一场的纪念。”
想从润玉手中接过婚书，可拿了一下润玉却没有松手，锦觅以为自己刚刚醒来手上无力，又加大了些力道，确仍是没能从润玉手上拿走婚书。“小鱼仙倌？”疑惑地看着润玉，锦觅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尴尬一笑，润玉递上婚书，“本座只是想试试锦觅仙子与我退婚的决心。”站起身，润玉整理着衣衫，“锦觅仙子，明日我便奏请父帝退婚，仙子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