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有些地方的粗体和斜体会表现不出来。完整版的译文在lof和随缘上都发过，随缘的格式会比较整齐，可以通过标题搜到【贴吧似乎是不让发链接的。

作者：Pasi
分级：T
类型：Drama
人物：Severus S. / Albus D. / Voldemort / Lily Evans P. / Lucius M. 等
本文导语：
"Severus Snape is going straight to hell. The people he calls his friends are helping him get there."
Chapter 1
1979年9月
在卢修斯·马尔福的私人图书馆里，一切都是按最舒适的标准布置的——书籍与皮革散发出古老的气息，燃烧的蜡烛向波斯挂毯上投下柔和的光，法式的窗户半开着，窗外传来夏天的雨声。然而，卢修斯·马尔福此时正在办公桌和橱柜之间踱步，时不时地瞥向图书馆的房门，他看起来一点也不舒适。
在他瞥了五次或者六次门口后，那件让他焦虑的事终于发生了。门打开了。马尔福家的小精灵多比踮着脚尖走了进来。
卢修斯停下脚步。“什么事？”
“卢——卢修斯·马尔福有一个访客，先生。”
“那是谁？”
“一——一位绅士——一个人。”多比的声音在颤抖。他的身体也在抖动。他围在身上的破旧茶巾也在抖动。
“这个人没有名字吗？”
多比努力地摇着头。“没——没有，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呃，他有名字，但是卢修斯·马尔福不应该问，因为多比不能说，任何人都不能说——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卢修斯·马尔福不在家？”多比充满希望地问。
“他知道我在等他。”卢修斯说。“请他进来。”
多比低声呜咽着，歪歪扭扭地走出了房间。卢修斯盯着门口，一动不动，直到它再次打开。
这次进来的不是多比。
卢修斯鞠了一躬。“主人。”
伏地魔关上图书馆的房门，门咔哒一声锁上了。他让魔杖滑出袖子，给房门施了一个防干扰咒语。然后他转向卢修斯。
“你的小精灵好像病了。”伏地魔说。
卢修斯的心脏收紧了。多比可能表现得不太好。“我希望他没有显得无礼，主人。”卢修斯说。
“不。我想没有。我不知道它出了什么问题。它几乎没办法接过我的斗篷。也许我拿下兜帽的时候让它感到难受。”
“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会跟它说——”
“没有那种必要。”伏地魔轻笑了一声。他苍白的皮肤在嘴角皱了起来，眼睛在烛光下反射出红色的光芒。“我觉得它很有趣。”
卢修斯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他向壁炉前面的两张扶手椅示意。“请坐下，主人。”
伏地魔在其中一张扶手椅上坐下了。卢修斯走向橱柜，它的大理石台面上有一瓶红酒和两个玻璃杯。卢修斯将酒倒进两个玻璃杯里，将它们放在两张扶手椅之间装饰华丽的桌子上，然后在另一张扶手椅上坐了下来。
伏地魔伸出一只细长的手，拿起了一个玻璃杯。“令人满意。”他抿了几口之后说。他扫视着整个房间。“这里的其它东西也是。”他的眼睛回到卢修斯身上。“你终于愿意在这里接待我了，我很感激。”
“我一直都欢迎您来，主人。”卢修斯飞快地说。
“真希望我能早点明白你的心意。我记得你提到过要向我推荐一名食死徒人选，这是你第一次说这个话题。”
卢修斯坐得更直了。当他还在整理思路时，就看到伏地魔的脸上慢慢出现了一种了然的微笑。“我一直等到那个真正对您有用的人出现。”
令他吃惊的是，伏地魔大笑了起来。“意思是我觉得他们大部分都没有用？我以为我才是这里唯一的摄神取念师呢。”
“我不会说他是最有用的，主人。”卢修斯说。“您有许多机敏能干的仆人——”
伏地魔挥挥手，打断了他。“没关系。你献给我的这份珍宝是谁？”
“一名巫师，”卢修斯说。“他的名字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伏地魔说，“不是你那个庞大的家族中的亲戚，我想。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推荐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家世，然而卢修斯了解黑魔王，他不会直接把这一点说出来。“这名巫师本身有些神秘，主人。他最近刚刚在圣芒戈医院取得药剂师的资格。我在霍格沃茨时就认识他。他比我低五年级，比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和奥洛斯·拉斯金低一年级。”卢修斯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在拉斯金被摄魂怪吻的那天，斯内普在阿兹卡班。他目睹了整件事。”
伏地魔扬起一边稀疏的眉毛。“这个斯内普——他遭遇了五十个失去控制的摄魂怪，然后还能活下来告诉你整件事？”
“他不只是活下来了。您记得预言家日报上的那篇文章吗？‘见习傲罗詹姆·波特与另一名魔法部雇员击退了监狱医护室内逃窜的摄魂怪。’魔法部没有说那‘另一名雇员’只是临时加入的一名药剂师，不想让人们知道岛上竟然没有其他任何一名傲罗有能力帮助詹姆·波特。”
伏地魔懒洋洋地躺在扶手椅上，将手里的玻璃杯对着烛光。当听到詹姆·波特的名字时，他猛地坐起来，眼神尖锐地盯着卢修斯。“斯内普为什么会和波特在一起？”
“他们在魔法部的一个秘密项目中一起工作。”
“在魔法部的一个秘密项目中一起工作。”伏地魔重复道，“天哪，卢修斯，我真佩服你的胆量。你其实不想给我推荐任何人，对吧？你推荐的人竟然和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宠儿是好朋友！”
“噢，主人！我可没有说斯内普和波特是朋友。”
“你最好从头开始讲。”
“当然，主人。”卢修斯没有迟疑，因为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不是吗？他没有出色的魔法能力可以为主人服务。他最大的用处是他的地位以及人脉。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是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个脏兮兮的混血小男孩，负债累累的药剂师，是他交到的最有用的朋友。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魔法部也会使用敲诈的手段，对吧？主人。我想这一点对我们没有损害？”
伏地魔轻笑了一声，同时被引起了兴趣。受到鼓励的卢修斯开始讲述药剂师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故事。
斯内普被派遣参与了阿兹卡班的一项秘密项目。他的任务是制造一种强力的削弱药水，作用是降低被讯问的食死徒的精神和魔法防御力，让他们更容易受到摄魂怪的影响。斯内普那时不知道法律执行司已经开始使用摄魂怪当警卫，让它们在犯人周围盘旋，吸取他们的精力。
“我很惊讶，你竟然没有向我推荐想出那种方法的人。”伏地魔说。
“我想那是巴蒂·克劳奇的主意，主人。”
“巴蒂·克劳奇！那个死脑筋的法律拥护者，那个仇视一切黑巫师的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很震惊，真的很震惊。”
“好吧，”卢修斯说，“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像您一样震惊。他一点也不想和摄魂怪扯上关系，然后他想退出这个项目。”
但是魔法部抓住了他的把柄。药剂师梅洛辛·摩根，他在圣芒戈的督导，发现了他藏有隐形藜芦，一种可以引起致命昏阙的非法药物。
“斯内普在摩根面前扔掉了隐形藜芦，据他说，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卢修斯说。“但是直到阿兹卡班的典狱官为了那个项目面试他，当斯内普因为摄魂怪而不想答应的时候，典狱官里德提醒他，非法持有隐形藜芦的判决是阿兹卡班三年监禁，以及吊销药剂师执照。”
“里德是怎么知道的？”伏地魔问。
“这个问题我只能猜测，”卢修斯说，“我认为摩根向魔法部举报了斯内普，然后她得到的答复是暂时对这件事保密。如果她走的是通常的渠道，这件事会被交给法律执行司的毒物管理部门，很显然巴蒂·克劳奇会从那里听说这件事，而他那时正在费尽心思地寻找一名出色的药剂师，来为他的项目工作。”
“好吧，”伏地魔说，“巴蒂·克劳奇拥有可以做食死徒的头脑，虽然他的意志不一定合格。”一丝笑容爬过他的脸。“隐形藜芦。有趣。我知道很少有药剂师有能力制作那种粉末。其中愿意去做的就更少了。”
“我记得西弗勒斯在学校时给自己招惹了很多敌人。”卢修斯沉思着说，“虽然我并不认为他会想杀掉他们。”
“在学校外面呢？”
“我真的不知道这方面的情况。西弗勒斯是那种不会在学校外有很多活动的男孩，如果您知道我的意思的话。”
“我明白。”伏地魔说，“因为我曾经就是那种男孩。那么他是个孤儿？”
“噢，不，他有家人。他的母亲是一位纯血女巫，事实上是普林斯家的后人。她的婚姻不怎么理想。她嫁给了一个北方工业城市来的麻瓜，我忘了具体是哪个城市了。西弗勒斯从来没有提起过他们。”
“是吗？”伏地魔说。他又躺在了扶手椅上，专心地看着烛光透过玻璃杯里的红酒。“你见过他的父母？”
“我见过几次他的母亲。苍白悲伤的女人。而且特别孤独。她的家人和她断绝了关系，你知道的，在她和托比亚·斯内普结婚之后。”
“而托比亚也没能代替她失去的家庭？”
“我想没有。”卢修斯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被全家人排斥的痛苦，更不用说同时失去的纯血巫师家族关系网。
“所以里德胁迫斯内普做那种削弱药水，用隐形藜芦的事作为把柄。”伏地魔说，“而斯内普在阿兹卡班的工作需要和摄魂怪打交道。”
“还有那些被审讯的罪犯。斯内普对我说奥洛斯·拉斯金是他的第一个试验者。拉斯金还没有对傲罗说一个字，虽然他们已经让摄魂怪在他周围晃了几个星期。所以斯内普熬了那种药水。然后负责审讯的詹姆·波特给拉斯金灌了下去。”
“波特就是在这里出场的？法律执行司让一个实习傲罗去审讯像奥洛斯这样经验丰富的食死徒？难怪他们什么事都做不成。”
“大部分老资格的傲罗都不愿做这事，而阿拉斯托·穆迪也不会强迫他们。但如果实习傲罗拒绝的话，克劳奇就会把他们踢出项目。”
“啊，我明白了。”伏地魔说，“所以是詹姆·波特没有控制住摄魂怪，然后其中一个吸走了奥洛斯的灵魂。”
“差不多。”卢修斯说。
“那么波特觉得用五十个摄魂怪才能击垮拉斯金的精神？”
“不，”卢修斯说，“拉斯金被审讯的时候医务室里的人情绪高涨，那种激烈感情吸引了监狱里所有的摄魂怪。斯内普和波特把它们赶出了岛，其中大部分都失踪了，那些被找到的也不愿意回来。不用说，项目被叫停了。”
伏地魔对着空荡荡的壁炉说：“斯内普和波特赶走了五十个摄魂怪。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卢修斯调整了一下情绪。“他们召唤出了联结的守护神，用它赶走了摄魂怪。”

有几分钟伏地魔什么都没说。然后他倾身向前，把玻璃杯放在桌子上，眼睛盯着卢修斯。
卢修斯努力没有眨眼。他看着伏地魔的眼睛，看见他的虹膜破裂了，血丝像溪流一样布满眼白。
“卢修斯，为什么，”伏地魔用他最轻柔、最光滑的语调说，“你没有告诉我你推荐的这个人会召唤守护神？你是否明白，这个魔法是阿不思·邓布利多手下最强大的巫师和女巫的标志技能？”
“是的，主人。”卢修斯说，准备好了承受钻心咒。
“你到底觉得那样的一个巫师对我有什么用？你觉得那种巫师怎么活过黑魔标记烙印的过程？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向我推荐——当然，这是不会成功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一名间谍？”
卢修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因为斯内普的黑暗面就像他的光明面一样强大。我保证邓布利多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伏地魔盯着卢修斯，剥开他的每一层精神世界，仔细检查着他的思想和记忆，直到卢修斯感到冷汗流下来，聚集在他的上嘴唇和脖子上。
最后伏地魔放开了他。他起身将他们的玻璃杯拿到橱柜那边，在伏地魔倒酒的时候，卢修斯努力压制住一声放松的喘息。
伏地魔回来了，递给卢修斯一杯酒，然后依然坐下。“你确实是这么想的。告诉我理由是什么。”
卢修斯喝了一大口，感觉酒精的力量让他刚刚被翻动的大脑恢复了平静。“啊，因为有隐形藜芦的那件事，主人。”
“确实。”
“还有，我刚才说过，我在斯内普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他。我注意他的原因和其他所有人注意他的原因一样，是因为他的坏脾气，还有他那些天才的咒语。他刚到霍格沃茨的时候，知道的黑魔法咒语就比大部分七年级学生还多。而且他不仅仅是从书上学到的。在他二年级的时候，他就会自己发明咒语了。”
卢修斯怀念地笑了。“我忘不了他给波特下恶咒，让他的脚趾甲顶开鞋子长出了一英尺，这是在球赛的时候，波特正飞在三百英尺的空中。你真应该看看他努力保持平衡的那个样子。”
“又是波特？”
“斯内普和波特在上学时是关系最恶劣的对头，主人。那个守护神事件只是个意外，我保证。”
“继续。”
“好吧，先不说脚趾那件事，斯内普的特长不是发明这种恶作剧咒语。他实际的能力比这个强多了。您一定见过莱斯特兰奇兄弟教给食死徒的那个能割伤人的咒语。”
“是的，神锋无影。”念出这个咒语带给他一种满足感。“谁能想到拉巴斯坦有能力学到这样一个咒语呢？或者你的意思是，那不是他学到的？”
卢修斯笑了。“拉巴斯坦？不。那个咒语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在五年级的时候发明的。他六年级的时候又修改了一次，就在那个时候，他把它教给了奥洛斯·拉斯金和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
伏地魔向后靠在椅背上，再次沉默了。雨停了。卢修斯只能听到水滴从屋檐落下的不规律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伏地魔最后问。
“我问了拉斯金。因为我确实很奇怪。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没有能发明神锋无影的头脑。而拉斯金的风格和这个咒语不符。拉斯金是那种会击昏你的人，或者，如果他要杀人，他会干净利落地用索命咒。他不是那种喜欢把对手的皮肤割开，然后看着他们流血而死的人。”
“斯内普是那种人吗？”伏地魔问。
“我觉得他可以成为那样的人。”卢修斯说。
“多么有趣。”伏地魔轻柔地说。“神锋无影。”他又一次愉快地说出这几个字。“不是不可饶恕咒。”
“我们还没有在任何敌人身上用过它。我怀疑魔法部还不知道它的存在。他们还没有针对它制定规则。”
“他们会把它定性为非法咒语。”伏地魔说。“但不会定为不可饶恕咒。他们没办法。这个咒语不会控制你的神志，也不会，或者说不一定会杀死你。所以这个咒语从法律层面上是很有用的。你不能因为某个人用了这个咒语把他丢进阿兹卡班。而你推荐的人发明了它。”和刚才比起来，伏地魔对斯内普似乎满意多了。“他给这个咒语发明了反咒吗？莱斯特兰奇没有教他们反咒。”
“也许他现在已经发明了。”卢修斯说，“但他教给拉斯金的时候还在研究。拉斯金说，那个反咒看起来比神锋无影本身要复杂得多。”
“我猜这个咒语的伤害很难治愈，”伏地魔说，“但那就是黑魔法咒语的精髓。它们造成的破坏总是很难消除，或者根本无法消除。”
又是一阵沉默。卢修斯等待着，听着时钟的滴答声，还有房檐上的水滴声。
“那么，卢修斯，”伏地魔终于说，“西弗勒斯·斯内普现在知道我们的事吗？”
“我给他透露了一些，主人。他觉得食死徒是一个受到不公正攻击的政治团体，而您是我们勇于发声的领导。西弗勒斯有野心，他是一个真正的斯莱特林。他已经开始对传统的纯血理念有所了解。”
“啊，我知道了。他对他的地位有一些想法。”
“我没有这样说，主人。”卢修斯小心地说。
“而我这么说了。我非常欣赏一个贫穷的混血对更伟大的事业的追求。也许你告诉他，他会在我们的团体里晋升很快？”
“我不敢那么妄下断言，主人。”卢修斯说，“但我觉得他会的。”
“你还告诉他了什么？”
“我告诉他您一定会很想见他。然后我给他看了我的黑魔标记。”
伏地魔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你真是和格兰芬多一样莽撞，卢修斯。要是他举报了你呢？”
“我觉得他不会的。”
“为什么？”
“我只是有这种感觉，在跟他聊了他在阿兹卡班见到的事情后。我信任西弗勒斯·斯内普。”
“你信任他？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可以看出他的想法。他以为他把自己的感受隐藏得很好，其实他的心思很容易猜。我信任他，因为我很确定他想要的是什么。”
“是吗？我不觉得发现一个人最深的渴望是件容易的事。”
卢修斯笑了。“我说了我很确定，主人。”
“确实，这个斯内普听起来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伏地魔说。“你什么时候会把他介绍给我？”
“一旦我安排好就会通知您，主人。”卢修斯说。“傲罗和食死徒的交战弄得圣芒戈的人非常忙碌。药剂师斯内普经常被要求加班。”
“我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卢修斯。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兴趣。”
卢修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已经对斯内普泄露了这么多，他最好能成功吸收他成为他们的一员。“不会的，主人。”他说。
“用平常那种方式联系我。”伏地魔说。他站起来，示意谈话结束了。
卢修斯跑去找到了多比。这个小精灵还像之前一样在颤抖。他的眼睛看到了伏地魔，然后恐惧地睁大了。
“带主人出去。”卢修斯说，用一种不允许异议的表情看着多比。
卢修斯本来可以自己将主人送到门口。但多比有时候特别叛逆，他常常需要教会他服从。
“是，卢修斯·马尔福，先生。”
伏地魔低头看着多比然后笑了。多比躲避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着地板，然后送伏地魔走出了卢修斯的图书馆。
TBC

Chapter 2
1975年9月
魔药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秋学期的第一堂课，也是他的第一个N.E.W.Ts课程，所以他决定提前去。他希望能够占到离门口最远的一排中间的位置，不会太靠前以致于看不见周围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太靠后以致于他得不到注意力。他还希望在斯拉格霍恩教授到达时，他手边能够准备好坩埚、课本、羊皮纸和削尖的羽毛笔。而如果他能在不被詹姆·波特那一帮格兰芬多骚扰的情况下完成这一切，那就再好不过了。
西弗勒斯心里挂着这个目标，不仅提前去上课，甚至是第一个到的。他选好了最喜欢的座位，然后开始留心门口。
下一个到的是埃文·罗齐尔，跟往常一样，他不是一个人。这次跟着他的人是福尔顿·艾弗里，道格拉斯·维尔克斯和薇拉·威赛。维尔克斯和威赛很聪明，但西弗勒斯不知道福尔顿·艾弗里是怎么在他的O.W.L.魔药课上拿到“超出预期”评价的，斯拉格霍恩只让这个成绩以上的人参加他的N.E.W.T.s班。他们四个人坐在西弗勒斯前面的桌子上，威赛想办法选到了罗齐尔旁边的位置。
他们对西弗勒斯点头问了好，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艾弗里和维尔克斯在比对他们的课表。威赛和罗齐尔在聊魁地奇，好像她对这个话题有任何兴趣似的。
他们这次给了他足够的关注。西弗勒斯想。那么等下他们熬魔药碰到困难，找他帮忙的时候，他就没什么理由怨恨他们了。
更多学生走了进来，一些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们。他们很快和自己学院的人聚成一团，然后分别选好了座位。
然后走廊传来一阵骚动——喧闹的笑声和脚步声——淹没了教室里等待老师的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一个声音盖过了其他人的：
“我要是没把你的床单扯掉，你现在还在床上打着呼噜，波特！掀开你的毯子也不能把你弄醒，是不是，彼得？”
小天狼星布莱克。回答他的是佩迪鲁尖利的笑声。
“不行！”佩迪鲁说。“我试过的，对不对？”
“你撕开了他的毯子。”布莱克说。
“该死的**。”詹姆·波特冲进了魔药课教室，用手玩弄着他的头发。“天啊，”他打了一个巨大的呵欠。“九点钟就开始一天也太早了。”
布莱克，佩迪鲁和卢平跟在波特后面吵吵闹闹地走了进来。所以他们四个都拿到了魔药学N.E.W.T.s的资格，西弗勒斯酸溜溜地想。
“要是斯拉格霍恩觉得九点不算早，你也应该这么觉得。”布莱克说。
“是的，”卢平说，“他看起来可不像喜欢早起的那种人。”
波特带着他的小团体走到他喜欢的位置，在教室靠后的地方。布莱克走在最后，然后突然从袍子里扯出了魔杖。西弗勒斯本能地警觉起来，但布莱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他把魔杖竖在面前，盯着它的尖端。一道蓝色的火苗在杖尖出现，像一只被戳中的毛虫一样，卷成一个闪光的火球。
布莱克把火球抛向波特的方向。“喂，波特，醒醒！”
波特迅速地转过身，同时准备好了魔杖。他挥了一下，把火球向布莱克抛了回去。很快他们就开始玩一种类似高速网球的游戏，那个蓝色的火球呼啸着在他们的魔杖间传来传去，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变成一道模糊的火焰。
佩迪鲁鼓掌喝彩起来。
“你们这些**！”卢平笑着说，“要是你们哪一个失手了，整个教室都要被炸掉！”
“他说得对，是吧？”布莱克说，把蓝火球抛回给波特。
波特让它停在半空中。“让我来处理它。”他用魔杖操纵着火球，盯着它看了一两秒钟。火球开始膨胀，在空中四处飞窜，然后从蓝色变成了亮闪闪的金色，长出了一对翅膀。
几个女孩惊呼了一声，带着仰慕开始窃窃私语。“金色飞贼！”佩迪鲁喊道。“太厉害了！”
卢平什么也没有说，但他也带着惊叹的表情看着那个金色飞贼。
“不错嘛。”布莱克说。“你把我的魔法拿了过去，因为我没有想要抓住它。”
“卖弄。”罗齐尔低声却很清晰地说。“看看他旁边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鸟儿。但是斯拉格霍恩马上就会来了。说不定这次他能当场抓住波特违规。”
波特只是一脸坏笑地回应他。他紧盯着火球，依然没有放松对它的控制。火球慢慢变大了。当它变得跟板球一样大时，波特突然转过身，喊道：“接着，鼻涕精！”
向西弗勒斯飞来的不是一个变大了的金色飞贼，而是一道咒语——一团恶心的、黏糊糊的东西像彗星的尾巴一样跟在后面。西弗勒斯惊险地躲过了它，同时感觉到咒语的力量撩起他后颈的汗毛。然后他听见了一团湿淋淋的东西撞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的声音。
片刻之内，西弗勒斯就跳了起来，魔杖对准波特。他刚好来得及挡掉波特的一个软腿咒。下一秒他瞄准了波特的头。
“波特！你在做什么？把魔杖收起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喊。
那个女孩是莉莉·伊万斯。波特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她。同时，他的头发从头上消失了，让他的脑袋看起来像鸡蛋一样光秃秃的。
和莉莉一起进来的艾丽丝·伊尔沃思大笑起来。罗齐尔和斯莱特林的一群学生发出欢呼，西弗勒斯只是微笑了一下。
“不准打架！”莉莉努力让声音压过人群的喧闹。“尤其是在教室里用魔法打架！你知道那是不允许的。”她瞪着波特，然而西弗勒斯看见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波特沮丧地摸了摸他的头顶。“得了，伊万斯，饶了我吧！我才是这里的受害者！”
在他们说话时，卢平向教室门口侧了侧耳朵，同时向西弗勒斯背后墙壁上的粘液一挥魔杖，让它消失了。
“既然你当级长这么负责，”波特说，“鼻涕精呢？他才是那个——”
最后莉莉妥协了。她用魔杖指着波特的头，自己却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当她笑得正开心的时候，斯拉格霍恩教授出现在门口。

“猫头鹰眼珠在哪里？”西弗勒斯问。
他和莉莉都把《高级魔药制作》课本打开到清醒剂的那一页。
“什么？”莉莉问。
“这本书又错了！”西弗勒斯用手指戳了戳它。“除非你在它发出光泽的时候加入两颗猫头鹰眼珠，不然这份药剂最多只能唤醒一个午睡的婴儿。”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西弗勒斯说。“我一直觉得斯拉格霍恩是个**，他在教给我们这些东西之前都花时间检查一下。”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当面对他说。”莉莉说。
西弗勒斯扫视了一遍剩下的配料表。“而且需要加的是水苏根。如果加的是叶子，煮的时间要白白延长四十五分钟。”
“真的？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的？你妈妈？”
莉莉很少见到西弗勒斯的母亲；她的父母不让她靠近那间房子。“不关你的事！”他说。
“行了！”莉莉说。“我不关心你是从哪学到的，我只希望你是对的！”
西弗勒斯听到罗齐尔的方向传来窃笑声。“我是对的。我要去取原料了，你把坩埚点上火。”
“知道了，先生。”
“呃——请。”西弗勒斯说。
薇拉·威赛笑得呛住了。莉莉拿出魔杖，啪地把它摔在桌上。“我可能还会给薇拉施一个咒语，帮她清清喉咙。”她说。
西弗勒斯从那里逃走了。他向斯拉格霍恩背后的储物柜走去，然后发现自己不得不排在卢平和佩迪鲁后面，他们正在那一排排整齐的小抽屉里面努力翻找。
卢平抬起头然后笑了，“你好，西弗勒斯。”
“卢平。”西弗勒斯简短地回答。卢平远远算不上西弗勒斯的朋友，所以他到底为什么总试图和他聊天？和他相反，佩迪鲁警觉地扫了西弗勒斯一眼，从抽屉里抓出一个标着薄荷油的药剂瓶，把它塞进胸口那一包瓶瓶罐罐里，然后快速离开了。
卢平从标着水苏叶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彼得帮我拿了剩下的材料，所以你可以来取了。”他欢快地说，好像他们刚刚进行了一次愉快的谈话一样。
西弗勒斯酸溜溜地看着卢平离去的背影。他情愿要佩迪鲁那种谨慎的反感态度。至少他知道佩迪鲁的表现是真心的。
西弗勒斯转向那一排排抽屉，眼睛扫过它们的标签。他找到了字母N开头的那一排：旱金莲，荨麻，蝾螈眼珠，龙葵……
没有猫头鹰眼珠。
西弗勒斯叹了口气。也许斯拉格霍恩把猫头鹰眼珠放在了他上锁的私人储物柜里，他得去找他要。但他想先把剩下的材料拿到。他去了B开头的那一排，找到了水苏根。他从那个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小罐子，打开它，然后拿出了两块干水苏根。
“你拿了水苏根，孩子？配料表不是写了水苏叶吗，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咬紧牙关，转过身来。斯拉格霍恩教授正在愉快地对他微笑。
“是这么写的。”西弗勒斯声调平平地说。“但是只要在药剂沸腾之后加两块水苏根就可以减少四十五分钟的熬制时间。”
“真的？我觉得我已经很熟悉布拉吉的课本了。我不记得书上有制作清醒剂的其它方法。”
“那是因为布拉吉没有写进去。”西弗勒斯说，“噢，我正要问你，先生，可以给我两颗干猫头鹰眼珠吗？”
斯拉格霍恩的微笑消失了一点。“你为什么想要猫头鹰眼珠？”
“加进魔药里，让它更强效。”西弗勒斯停顿了一下。“你肯定知道的，先生。”
笑容完全消失了。“对，我知道。”斯拉格霍恩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西弗勒斯。“这也会增加熬制的难度。熬制加了猫头鹰眼珠的清醒剂的巫师必须有非常强大的魔法能力——当然也包括高超的魔药技巧。我相信六年级学生是做不到的，这是我没有教你们这个配方的原因之一。事实上，”他说，眼睛眯了起来，“我很惊讶你竟然知道那个版本。”
“我恰好在对角巷的一本书里读到过。”西弗勒斯说了谎。
“是吗？”斯拉格霍恩说。“好吧，在我锁上的橱柜里确实有两颗干猫头鹰眼珠。但是你不一定要那样做这份药剂。在我看来布拉吉的版本已经够好了，不然我不会这么教。N.E.W.T.s的考官们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你担心的是那个的话。”
“但这是不对的。”西弗勒斯说。“如果熬制得当的话，清醒剂的效果可以非常强。我想做那种正确的版本。”
“显然你觉得自己已经知道怎么做正确了。好吧。在这里等着。”斯拉格霍恩离开了教室，几分钟之后拿回来一个小尼龙袋子，袋口紧紧封扎紧。“两颗干猫头鹰眼珠。”他把袋子递给了西弗勒斯，同时充满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样会增加这个作业的难度。我记得猫头鹰眼珠是很难用的一种材料。而且我要提醒你，如果你没有成功，我不能因为你尝试了高难度的做法而额外给你加分。在魔药这个领域，超过自己水平的尝试是非常危险的。”
“是，先生。”西弗勒斯说。他忍住了没有问“如果我让莉莉·伊万斯也干了一样的事，你会这么对她说吗？”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取到剩下的材料后，西弗勒斯回到了他的座位。斯拉格霍恩的怀疑刺激了他，让他满心想要做出这间教室有史以来最好的清醒剂。他回去时莉莉正俯身在桌子上，魔杖悬在坩埚上方，在地窖窗户透进来的一道阳光下，她的头发像琥珀一样闪闪发光。她正在调节坩埚内部的温度。
这个步骤非常有用，虽然教室里的其他学生都懒得这样做。但莉莉比他们都聪明。
西弗勒斯坐下了，把所有材料放到坩埚旁边，这时他闻到一股臭味。他抬起头，看见卢平和佩迪鲁的坩埚里升起一股绿色的蒸汽。佩迪鲁的脸色看起来就像那蒸汽一样绿。卢平正在焦急地翻动课本。
在他们旁边，波特和布莱克的坩埚甚至都没有点火。布莱克懒散地靠在座位上，隔着坩埚对波特露出笑容。波特正越过教室盯着莉莉。
他一定听说了上学期发生了什么。在O.W.L.考试之后，在那个湖边，在西弗勒斯爬到胖妇人的肖像前面，躺在地上，等着——渴望着——莉莉能出来见他。波特会笑得多么开心啊！他一定觉得他终于要赢得莉莉了。直到今天。直到他看见了他最不想看的一幕：莉莉·伊万斯像以前一样，和西弗勒斯·斯内普坐在了一起。
没人觉得詹姆·波特的朋友会和西弗勒斯·斯内普坐在一起。因为对詹姆·波特来说，和他做朋友必须跟他有一样的行为方式。必须要喜欢他喜欢的人，讨厌他讨厌的人，崇拜他崇拜的人，做他让他们做的事——简而言之，你必须遵守他的规则，不然就可能整个学期都被恶咒追得到处跑。
也许波特必须明白，让莉莉·伊万斯像剩下的格兰芬多那样听从他是不可能的。也许在莉莉身上，波特有一种遇到克星的感觉。她是少数几个不在他路过时兴奋得昏倒的格兰芬多，而她像他一样聪明、有能力。
所以，西弗勒斯可能会像以前一样，在接下来的魔药课上邀请莉莉当他的搭档。至少这样他会得到一些有趣的决斗机会。

莉莉的魔杖变红了——杖尖变成了金色，表明坩埚内达到了设定好的温度。她打开魔药工具箱，拿出一瓶惰性溶剂，然后倒了进去。
然后她看着西弗勒斯拿过来的尼龙布包。“你找他要猫头鹰眼睛的时候，斯拉格霍恩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我们搞砸了就给我们不及格。”
“我就知道。”莉莉烦恼地说。她开始称量魔药材料。“配料表说将溶剂炖煮二十分钟后再加入原料。包括水苏叶。”
西弗勒斯拿出他的银质小刀然后开始切水苏根。“这些水苏根等到四十分钟后再放进去。”
二十分钟过去了，莉莉将她准备好的原料加了进去。她探究地看了尼龙布包一眼。“这些东西呢？”
“这些‘东西’需要细心处理，处理的时间要仔细控制。”西弗勒斯将切好的水苏根扫到他放在坩埚旁的一张纸上。他从他的魔药工具箱里拿出一片麂皮布。将小刀擦干净后，他把它递给莉莉，因为她比他更擅长切东西的工作。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表，从工具箱里拿出他的研钵和杵，然后将它们全部放在桌子上。
“在三分钟十二秒内，”他宣布道，“你要将猫头鹰眼睛切成角度为十度的扇形，厚度等于三根人的头发的碎片。”
莉莉瞪着他。“十度——三根人的头发——我到底怎样才能切成那样？”
“那是你的问题。”西弗勒斯说，想起去年她在胖妇人的肖像前面是多么冷漠而强硬。
“是吗？”莉莉把西弗勒斯的刀子丢在他的面前。“那么，你错了。这是你的问题。因为这件事应该你来做。”
这一次，前面的桌子上没有传来窃笑。艾弗里和维尔克斯正在疯狂地挥着手，试图阻止黑色的液体从他们的坩埚边缘冒着泡泡流下来。罗齐尔和薇拉·威赛正在紧张地盯着表，他们才刚刚开始提取咖啡叶。
“我不能做。”西弗勒斯说。“我没有时间。我必须在每一块切好后立刻把它们磨碎。”他把表推向莉莉。“你必须在两分钟十六秒内开始。如果你没有完成你的那份，不管我怎么做，那些材料都没有办法融合。然后我们就会得到不及格，并且那会是你的错。”
莉莉的嘴唇抿成了薄薄的一条线。她打开布包，拿出皱巴巴的干眼珠。她厌恶地看了它们几眼，然后咬着牙从头上拔下了三根深红色的头发。她将它们放在一起，对它们施了一些魔法，将它们变成看起来像一种精密的测量仪器的东西。她把它们交叉地放在猫头鹰眼珠上，喃喃地念着一种算数咒语。眼珠上出现了非常小的刻度，间隔三根头发的宽度，每一片的角度都是十度。
莉莉对另一只眼珠用了相同的魔法。然后，她将刀悬在眼珠上准备好，向西弗勒斯示意了一下那块表：“你看时间，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
她提前三十秒就准备好了眼珠。不错，西弗勒斯想，非常不错。

西弗勒斯使用研钵就像莉莉使用小刀一样顺手。而且，他给研钵施了一个咒语，让它每到时间就像闹钟一样响起来，让他可以对每一份猫头鹰眼睛的碎片都磨到恰好的程度。他把没有任何损失的粉末倒进了清醒剂里。
他把研钵里最后一份粉末倒进坩埚，然后说，“好了！最困难的部分已经做完了。”
五分钟后，一股带光泽的银色雾气从坩埚里冒了出来，闻起来像冬天的寒风。
“棒极了！”西弗勒斯说，“这份药剂现在很完美。”
“书上说，”莉莉说，一边读着配料表。“熬制三十分钟后，我们可以看到一种银色的烟雾，它对呼吸道会产生像冷空气一样的效果。”
罗齐尔转过来。“你们还有多的那种眼珠吗？”他和威赛的魔药正散发出一股浑浊的黄色蒸汽。艾弗里和维尔克斯已经移到了另一张桌子，他们的魔药在桌子上烧了个洞。
“抱歉，没有。”西弗勒斯说。
“而且你现在加进去也晚了。”莉莉说，她的鼻翼因为前桌传来的难闻的气味而皱了起来。“即使我们还有多的，即使我们愿意把它给你。”
罗齐尔没有回答，但他冷冷地盯了莉莉一会儿才转回去，莉莉一直毫不示弱地看着他，直到他移开目光。
又过了十分钟，水苏根被加进了药水里。然后西弗勒斯向后靠在椅背上。“再熬六分钟，我们就完工了。”他向教室内扫视了一圈。“剩下的可怜虫们还要再干四十五分钟。”
又一次，莉莉埋头看着课本。“只要熬着就好了？不用搅拌？不用把温度调高调低？”
“是的，不用，都不用。我们的活干完了。”
“呼！”莉莉说。“那再好不过了。”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直到刚才她都还没有完全相信西弗勒斯的方法。
而她现在相信了。并且，斯拉格霍恩也很快会相信的。此时他正弯腰查看卢平和佩迪鲁的魔药。绿色的烟雾升起来，包围着他的脸，他的胡子因为恶心而颤动着。
“佩迪鲁先生，你没有读配料表吗？”斯拉格霍恩说。“是三滴薄荷油，不是五滴！”
“我不是故意的，先生。那个滴滤器太难用了！”
对笨手笨脚的**来说确实难用。西弗勒斯想。
另一幕让他满意的场景是布莱克全神贯注地咬着嘴唇，正在逆时针搅拌坩埚，而波特正飞快地翻着书，寻找着西弗勒斯确定书上没有的提示。
斯拉格霍恩在桌子间走来走去，他的表情在不同程度的失望中变化。
“好了，好了。”他用自己也不太确定的声音说，“清醒剂对初学者来说肯定是很难的……”
当离结束时间还有三分钟时，斯拉格霍恩来到了他和莉莉的桌前。然而，他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满意。
也许仅仅是对他不满意。西弗勒斯心想。当然，斯拉格霍恩对莉莉肯定是不吝惜赞美之词的，然而这次的赞美并不像以往那样热情。
“莉莉，亲爱的孩子，”斯拉格霍恩严肃地说。“这份药剂很完美。”
莉莉面露喜色。尽管已经习惯，但她最乐意听到的还是老师们的赞扬。“谢谢你，教授。但这是西弗勒斯的主意，你知道的，用猫头鹰眼睛。而且他提出用水苏根代替水苏叶，所以我们可以提前四十五分钟完成工作。”
“我知道。”斯拉格霍恩说，他的语调简直可以说是悲伤。他带着遗憾的表情看了看西弗勒斯，然后走到了罗齐尔的桌前。
然后，他的表现又回到了通常的样子。“噢，天哪，恐怕这桌子被毁了，没有魔法可以修复艾弗里和维尔克斯先生造成的这个洞。埃文，你为什么不再加一份石榴汁呢？至少可以让味道好闻一点……”
“你很出色，西弗勒斯。”莉莉靠在椅背上，手枕在头后面，看起来十分放松。“我们现在可以睡半个小时，并且会拿到最高的分数。你猜我们能拿多少？”
“等会就知道了。”西弗勒斯说。莉莉是对的，虽然斯拉格霍恩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满。她最好是对的。

他很快恢复了镇定，但莉莉和西弗勒斯一样看见了他表情的变化。她的下嘴唇开始颤抖，然后她狠狠咬住了它。
“我没有紫苏药了。”埃弗雷特说。西弗勒斯心不在焉地向他的工具箱伸出手，匆匆扫了一眼就递给了埃弗雷特。他回头看着德力士。虽然治疗师们还没有识别出是哪种咒语造成了德力士的伤，但他有一种感觉，他应该认识这个咒语。
“发生了什么？”斯克林杰问。
莉莉脸上浮现了愤怒的红晕。她转向斯克林杰。赛奇伸出手，抓住了莉莉的手臂。
“治疗师波特。”赛奇清晰而严肃地说。莉莉努力吞了一口水，转身看着他。
“复苏咒，莉莉。”赛奇说，现在他又变得冷静了。“你还记得吗？”
也许是赛奇语气中那种永远不变的镇定，听起来如此地像西弗勒斯印象中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又或者是因为他问的那个问题：你还记得吗？
是的，西弗勒斯想起来了。
对敌人。他的敌人。神锋无影。
神锋无影。西弗勒斯带着仇恨制造出的咒语，它的目的是撕开人的血肉。
他怎么会忘记？也许原因很简单。他只是不想回忆起来了。不想回忆与它相关的任何事。
赛奇和莉莉现在用他们的魔杖指着德力士的胸口。虽然没有念出声，但西弗勒斯知道他们在用复苏咒。他以前经常看见治疗师们对快要死去的病人使用这个咒语。
“治疗师赛奇？”西弗勒斯说。
赛奇没有抬头。“什么事？”
“我知道这个咒语的反咒。”
赛奇飞快地抬起头。
他知道多少？西弗勒斯心想。邓布利多承诺会保守秘密，但他怎么可能保守所有呢？这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意思，反咒？”莉莉不耐烦地低声说。“你不是治疗师。你怎么可能知道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咒语的反咒？”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现在只有德力士虚弱的呼吸声。
两个治疗师都盯着他。“别这么快否认，莉莉。为什么不让药剂师斯内普试一下他的方法？”
她还能说什么？很显然复苏咒也没有用。德力士就快死了。
莉莉从西弗勒斯看向赛奇。她低头看着德力士，他的颤抖正在变得越来越弱。然后，她向后退去，将位置留给西弗勒斯。赛奇也一样。
西弗勒斯走上前去，用魔杖指着德力士的身体。他花了几秒钟来回忆那首曲子，像流水一样低缓的歌声，那是神锋无影的反咒。距离他学会这个反咒已经过了好几年，而且他只用过它一次，但他不会忘记的。
西弗勒斯开始轻声唱歌。魔法像蛛丝一样，从他的大脑开始，从他的身体中一缕一缕地汇集到魔杖里。当他感觉到杖尖已经凝聚了足够的魔力时，他用它指着德力士胸口、腹部和大腿的伤口缓缓移动。肌肉和经脉开始粘合，伤口的血液流得缓慢些了。
西弗勒斯伸出一只手：“纱布。”
一块浸满了吸水剂的纱布被放进了他的手掌。他用它压住了德力士伤口，为他止血。他继续轻声吟唱咒语，用魔杖在伤口上重复往返了几次。
这种程度本应该可以治好伤口了，但是并没有。然而德力士的呼吸恢复了正常，他的痉挛也停止了。周围的医护师们好奇地低声交谈，斯克林杰依然不停地询问现在最新的情况。西弗勒斯感觉到这个神锋无影比他上次治疗的那个更加凶残，更加致命。
他重新集中精神，用魔杖在伤口上重复移动了两次。终于，德力士身上最后一道伤口被治愈了，为了让他看起来整洁些，西弗勒斯用纱布蘸掉了最后一片血迹。病人依然没有恢复意识，但他的脸从死灰变成了苍白，嘴唇依然没有血色。
“他需要补血剂。”赛奇平静的声音在西弗勒斯背后响起。“莉莉？”
最后西弗勒斯抬起头来。赛奇的表情像往常一样平静。莉莉看着西弗勒斯，轻微皱起了眉头。斯克林杰站在她旁边，他从西弗勒斯看向德力士，又把目光移回了他，眼神中有种不可捉摸的含义。
“好的，加伦。”莉莉回答道。她回到了德力士身边。
“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斯克林杰问。
“很显然，不是吗？”赛奇愉快地说。“我们正在治疗你的朋友。”
“‘我们’是什么意思？你们治疗师并不知道怎么处理他，这个药剂师是治好了他的人。”
“好吧，现在他离治好还差得远。”赛奇说。“他必须住院一个星期，我猜。把德力士先生送到四楼。”他对莉莉说。“夜间每隔两个小时喂一份补血剂，每隔四小时往伤口上涂一次白藓药膏。”
赛奇转向斯克林杰。“我会把德力士先生转到严重咒语伤害病房。欧根尼娅·邬特是那里的主治疗师，她会接手照顾他。”他伸出手，“和你见面很愉快，傲罗——”
“等一下。”斯克林杰打断了他。“这个咒语。”他偏头向德力士的方向示意。“叫什么名字？”
“邬特治疗师是我们这里黑魔法咒语的专家。”赛奇说。“等她给德力士先生做了检查之后，我肯定她会告诉我们相关的情况。现在，和你见面很愉快，傲罗斯克林杰。”
赛奇的手依然伸着，斯克林杰不情愿地和他握了手。
“很好。那么，”赛奇说，“莉莉，等你把德力士先生送到之后，要不要和我在休息室喝杯茶？我会让哈丁通知我们的欧根尼娅那边的情况。我想我们应该等她检查了德力士先生之后跟她讨论一下。你觉得呢？”
莉莉从赛奇看向西弗勒斯，然后看向斯克林杰。“好的，加伦。”她说。“我当然愿意。”
于是就这样结束了。治疗师赛奇离开了房间，没有再和西弗勒斯说一句话。

莉莉遵守着圣芒戈医院谨言慎行的传统，不管她对西弗勒斯有什么疑问，她都没有表现出来。她和其他医护师们忙着将德力士抬到四楼，只剩下西弗勒斯和斯克林杰在三号室里。
西弗勒斯准备走出门，然而斯克林杰走到他面前挡住了路。
斯克林杰低头看了看西弗勒斯带着的姓名牌。“药剂师斯内普，对吗？”
“西弗勒斯·斯内普。”
“好的，斯内普先生，我为你救了傲罗德力士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西弗勒斯试图绕过斯克林杰，然而斯克林杰继续挡着他。“真的，这没——”
“不要说‘没什么’，这件事可不是‘没什么’。”
“我要回我的部门去了。我没有时间聊天。”西弗勒斯又一次试图绕过斯克林杰走出去，斯克林杰紧紧地抓着了他的手臂。西弗勒斯僵住了。
“我也没有。”斯克林杰说。“我现在以官方身份对你说话。”
“官方身份？我什么也没有做！”
“我并没有说你做了什么，对吧，斯内普先生？”斯克林杰依然抓着西弗勒斯的手臂，然后带着他走到走廊上。西弗勒斯努力抑制着怒火，挣脱了斯克林杰的手。然而他并不敢现在就回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只想问几个问题。”斯克林杰继续说。治疗师们在他们身边匆匆走过，忙着他们自己的工作。“找个安静的地方，以免妨碍到别人。大厅旁边有一间会话室，对吧？我去年去过那里几次，和受害者的家属说话。”他的语气依然像聊天一样。
看起来斯克林杰已经表明他知道路了，因此西弗勒斯觉得没有必要回答他。
“啊，我们到了。”斯克林杰说。
会话室旁边的牌子上写着暂停使用。然而，斯克林杰令人惊讶地先敲了敲门，然后打开它，将西弗勒斯带了进去。
壁炉旁边有几张扶手椅，窗边也有两张，从那里可以看见月光下圣芒戈的花园，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和种植园。但是他们都没有坐下。
斯克林杰首先打破沉默。“我想你会觉得我不知感激。所以，我再次感谢你救了德力士的命。”
“那我再次说，不用客气。”西弗勒斯说，谨慎地打量着他。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用了一个反咒。”
“我已经了解到了。”斯克林杰停顿了一下，显然等着西弗勒斯继续往下说，但是没有等到。“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问吗？”
“我想是因为我不是治疗师。”
“啊，当然。”斯克林杰说。“如果你是治疗师，你就应该知道，如果你没有首先学会一个伤害性的咒语，你就不可能学会它的反咒。”
“你是什么意思？”
西弗勒斯等了很久才问出这一句。然而这有疑问吗？斯克林杰的怀疑已经很明显了。
斯克林杰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想更好地打量西弗勒斯。“我的意思是，你治好的那个咒语是一个食死徒用来谋杀德力士的。”
“食死徒？”西弗勒斯说。“你对医护师说你们是被黑巫师攻击的。”
“食死徒，黑巫师。”斯克林杰摆了摆手，“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西弗勒斯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就像我刚才说的。”斯克林杰继续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咒语。也没听傲罗办公室的人提到过类似的东西。紧急事故处理部门的总治疗师看起来不知道怎么处理一个这样的病例。然而你，不是治疗师，而是一个药剂师，并且还非常年轻，却知道一个如此致命的咒语的反咒。如果你没有这样做，我的搭档已经被杀死了。”
“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傲罗斯克林杰，你不用客气。”
斯克林杰微微笑了一下。“我说过了。我很感激。而我也说了——或许我还说得不够明显？我想知道那个食死徒攻击德力士的咒语是什么，还有你是如何学会它的。”
西弗勒斯犹豫了。他不知道怎样回答才是安全的。
“不要添油加醋，只说事实。”
“神锋无影。”西弗勒斯说。
“这是它的名字，还是咒语？”
“名字和咒语都是这个。”
“神锋无影。”斯克林杰重复道。“你是在哪里学会它的？”
“在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斯克林杰抱起手臂，走向窗口，凝视着月光下的花园。“我确实在阿不思·邓布利多当上校长之前就毕业了，然而我不能想象他会允许神锋无影这种咒语出现在课程里，迪佩特也绝对不会。”
“我没有说我是在课上学到的。”
斯克林杰转过身。“当然不会。你是哪个学院的？”
这次西弗勒斯没有犹豫，他的答案很容易检验。“斯莱特林。”
“当然了，斯莱特林。”斯克林杰说。“你一定认识奥洛斯·拉斯金。你看起来和他一个年龄段。你在阿兹卡班工作的时候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一点，虽然也确实没有人问过你。”
所以斯克林杰指的是这件事，关于阿兹卡班的失败项目。“你确定没有任何人和你说起过这件事？”西弗勒斯问。“里德没有吗？波特也没有？或许你是个摄神取念师？”
“里德没有说过。我想是他的上级不让他说的。至于波特，自从里德把他和你从阿兹卡班的项目里赶走后，他就没有和傲罗办公室的任何人说过话。他已经决定退出傲罗了，你知道吗？”
波特会靠他家的财产生活。他大致和西弗勒斯提到过。“我知道。”西弗勒斯说。
“好吧，好吧，没有人否认里德确实越界了，尤其是巴蒂·克劳奇。”斯克林杰说。“法律执行司以后不会在审讯中使用摄魂怪。克劳奇让它们都回去做警卫，当然，对拉斯金来说已经太晚了。”斯克林杰停顿了一下。“我想，看到摄魂怪吻了你的朋友一定让你觉得很难过。”
“我想你根本不关心。”西弗勒斯冷漠地反驳道。
“事实上，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斯克林杰说。“因为我见过食死徒怎样对待他们的受害者。是拉斯金教你神锋无影的吗？”
“不。我是无意中听到然后学会的。”
“在你还是学生的时候。”
“对。那时候这个咒语的效果没有现在这么凶残。并且我从来没有施过它。”他飞快地补上。“我只是为了学会它的反咒，以免有人对我或者我的朋友用了这个咒语。”
“没有人指控你施了这个咒语。”斯克林杰说。“我只想知道，关于你是如何学会这个咒语的，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西弗勒斯感到一阵惊慌，同时还有愤怒。“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说实话！”他喊道。
“我还想知道你是不是食死徒。”斯克林杰沉思地说。“我想让你给我看你的左手臂，然而现在没有意义了。因为神秘人——或许你不介意我说伏地魔？——发明了一种让黑魔标记隐形的咒语，我们用最强的显形咒也没有办法破解。”
“你们都是一样的货色，对吧？”西弗勒斯轻声说。“你，里德，克劳奇。黑魔王的出现是你们碰到的最好的事情，因为你们有机会欺凌那些你们一直妒忌的人，比如拉斯金。而且没有人敢对你们说什么，因为他们害怕成为下一个不经审判就被送到阿兹卡班的人，或者成为下一个被你们用不可饶恕咒杀死的人，毕竟只有你们可以合法地使用不可饶恕咒。”
“黑魔王，对吗？”斯克林杰像一只猫一样，缓慢而悄无声息地走近了西弗勒斯。“我只听到过食死徒那么叫他。”他仔细端详着西弗勒斯的脸。“谁教了你神锋无影？”
西弗勒斯盯着斯克林杰，没有办法移开目光。他感到额头一阵刺痛。然后突然，母亲的影像出现在他的眼前，挡住了斯克林杰的身影。她正坐在厨房的桌子旁，用手撑着脸，眼睛盯着桌面。
被强制看到的影像让西弗勒斯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抽了一口气，感到体内涌现出一股魔力反抗着这次攻击，试图将入侵者赶出脑海——
“盔甲护身！”西弗勒斯喊。
一阵碰撞声，西弗勒斯眼前的景象消失了。然后他看见斯克林杰和一张扶手椅一起躺在地上。
“你对我用摄神取念！”西弗勒斯吼道。“你没有提前警告我！我也没有被逮捕；我不会被逮捕，因为我没有做任何事情！你没有权力这样做！”
斯克林杰站起来，抖了抖袍子。“你的盔甲咒力量很强。”
“这是你的错！你没有告诉我你要用摄神取念！我要举报——”
“噢，好了，安静一点！”斯克林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别提你那些权利了。没人想伤害你。我们正处在战争中，斯内普先生。如果我每次对黑巫师用摄神取念都提前警告他们，你觉得我能活多久？”
“我不是黑巫师！而且你应该事前警告每个人！这是法律！”
“你是一个药剂师，治疗师，而你懂的法律都够当威森加摩成员了！”斯克林杰轻蔑地笑了。“看起来你是个万事通，不是吗？”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莉莉和赛奇冲了进来，魔杖指着他们。当他们看见西弗勒斯和斯克林杰之后，他们放低了魔杖。
“我们听见了吵闹声。”莉莉说，看起来不是特别确定。
“一切都还好吗，傲罗？”赛奇问。
“一切都很好。”斯克林杰轻松地说。“我只是向斯内普先生咨询一些问题。我忘了他是圣芒戈的新人，或许还不适应和傲罗相处。”
赛奇看向西弗勒斯。“药剂师斯内普。这里都还好吗？”
“是的，治疗师，没有问题。”
赛奇等待了一下，但西弗勒斯看起来并不想说更多。而斯克林杰也保持着沉默。
“那么，感谢你们控制住了自己。”赛奇冷冷地说。
“抱歉。”斯克林杰说。“斯内普先生和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们不会再给你们找麻烦的。”
西弗勒斯依然非常愤怒，他咬住嘴唇，什么也没有说。当他看见莉莉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时，他低下了头。
“看起来是这样。”赛奇说，他和莉莉离开了。
西弗勒斯想和他们一起出去，然而斯克林杰再次抓着了他的手臂。他转过身，再次挣脱了他。
“安静一点，药剂师斯内普。”斯克林杰说。“我只剩下一个问题。”
“什么！”西弗勒斯厉声说。
“你最近不打算去度假吧？”
“度假？不。”
“很好，因为我会再回来找你的。”斯克林杰笑了。“别担心，下次我会提前警告你。”
西弗勒斯离开了会话室，拼命抑制住把门摔到斯克林杰脸上的冲动。
他低着头，手插在口袋里，大步穿过走廊向壁炉走去。做好事总是没有好报，不是吗？如果卢修斯没有干预的话，里德很可能因为他拒绝给拉斯金喝药而把他也关进阿兹卡班。现在法律执行司的另一个家伙，鲁弗斯·斯克林杰，因为西弗勒斯救了他朋友的命而向他表达“感激”。
他应该看着德力士去死的。这个想法在西弗勒斯脑海里盘旋，一直到他踏入壁炉，在绿色的火焰中开始旋转。他本来可以是安全的，只要他让德力士去死，斯克林杰就什么也不会怀疑。
TBC

Chapter 4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1975年9月
在他被鼻涕虫俱乐部漏掉的一周以后，西弗勒斯发现斯莱特林的几个学生——奥洛斯·拉斯金、斯宾塞·特拉弗斯，现在还有埃文·罗齐尔——没有出现在公共休息里。
现在是晚饭后一个小时。西弗勒斯坐在一张写字桌前，正在写新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博恩斯教授布置的两英尺论文。雷古勒斯·布莱克坐在另一张桌子边，也在一张羊皮纸上书写。其他所有人都躺在壁炉前，聊天或者读书。只除了拉斯金、特拉弗斯和罗齐尔。
这不能说明他们就一定在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里，享受着他的青睐、奉承着他以及听他讲些上流社会的闲话。既然有拉斯金当领导，他们可能在城堡的任何地方，包括夜晚禁止入内的地方，因为拉斯金对霍格沃茨的熟悉程度和波特那帮人一样。
拉斯金、特拉弗斯和罗齐尔不一定在参加鼻涕虫俱乐部的聚会，但西弗勒斯觉得他们就在那里。即使他不是鼻涕虫俱乐部的成员，没有人告诉他聚会的时间，但他一直默默关注着那类事情。
现在是周四晚上八点。斯拉格霍恩教授在周四没有办公时间。所以那三个斯莱特林的俱乐部成员为什么不会是在参加俱乐部的活动？
西弗勒斯的注意力回到了他的论文上。他正在写博恩斯教授布置的关于如何用盔甲咒抵挡让人失去行为能力的恶咒的问题，这时公共休息室的门打开了，拉斯金、特拉弗斯和罗齐尔走了进来。
西弗勒斯的眼神被吸引到了奥洛斯·拉斯金身上。他是男生学生会会长，斯莱特林魁地奇队队长和七年纪最聪明的学生。他的身材又高又瘦，手臂很长，走起路来好像完全不受地心引力影响。他玫瑰金的头发亮得刺眼，在地窖里像火把一样，眼睛的颜色就像夏天阳光下霍格沃茨的湖泊。特拉弗斯也长得十分英俊，虽然是一种阴暗的英俊。沙色头发、浅灰色眼睛的的罗齐尔也有一种高贵的风范。但他们俩都不像拉斯金一样光彩夺目。拉斯金在任何地方都是人群中最出众的明星。
“噢，维尔克斯，莱斯特兰奇，你们在这里！”拉斯金滑进了道格拉斯·维尔克斯和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中间的一张扶手椅里。“罗齐尔！”他向埃文点点头，后者走上前来，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明天下午四点，准时开始魁地奇训练，我们周六要和格兰芬多比赛，我希望每个人都做好准备。维尔克斯，我希望你今年表现好一点。不要让波特进那么多球。还有罗齐尔，不要让隆巴顿靠近金色飞贼，尽早抓到它……”他们把头靠到一起，开始讨论球赛战术，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西弗勒斯正准备回头开始写论文，然后发现雷古勒斯·布莱克盯着拉斯金和他的队友们。西弗勒斯突然想起，小天狼星·布莱克是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队员，而雷古勒斯没能通过斯莱特林队的选拔。现在，小天狼星被拉进了鼻涕虫俱乐部，而雷古勒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
西弗勒斯移开了目光。他用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开始写作业。
“巫师必须能够确定他遭遇的咒语的种类，这样他才能够施展盔甲咒来做出正确的应对。例如，即使是第二等级的咒语也不能成功地抵挡属于制造痛苦类别的任何咒语，例如钻心咒，导致的疼痛。”
他的注意力被拉斯金的一阵大笑声打断了。“好了，拉比，我很抱歉要拖着你，不让你睡个好觉，但那是因为老鼻涕虫把我们留到很晚，不是我的错！”
“我不累！”莱斯特兰奇说。
“那你是觉得我谈魁地奇太无聊了，是吗？否则你为什么老是打哈欠？”
“我有作业没做完——”
“好了，反正我也讲完了。只要你记得周六让游走球盯着布莱克就行。那么，埃文，”拉斯金说，转向罗齐尔，“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拉斯金又笑了。“你让我像个老傻瓜。我说的当然是鼻涕虫俱乐部。”
“老鼻涕虫才是‘老傻瓜’，”斯宾塞·特拉弗斯插嘴说。“你看见他在伊万斯面前那个样子吗？”
薇拉·威赛坐到罗齐尔身边。“那个肮脏的小泥巴种！斯拉格霍恩到底觉得她有什么好的？”
“嘿，薇拉，注意语言！你真让我惊讶。”拉斯金说。“你不知道莉莉·伊万斯正好是斯拉格霍恩喜欢的类型？漂亮，聪明——非常聪明；她跟波特和布莱克不是经常在争年级第一吗？而且活泼。这像是斯拉格霍恩会用的形容词，对吧？活泼。她甚至还——”拉斯金停住了。他转过身来看着西弗勒斯。“西弗勒斯！你为什么闷在那个角落里？过来跟我们说说话！”
“我在做作业。”西弗勒斯说。
“好了，休息一下！你肯定从晚饭之后就一直在做，对不对？来吧！”拉斯金对他挥着手。
拉斯金大概看出西弗勒斯是那种没有办法拒绝他的人，当然，他是对的。西弗勒斯把羊皮纸上的墨水吸干，将它紧紧卷起来，然后走过去坐在那一群人旁边，挨着莱斯特兰奇。听到身后椅子轻轻拖动的声音和脚步声，他知道雷古勒斯·布莱克也跟了过来。但雷古勒斯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他站在一边的阴影里。
“我刚才在说，”拉斯金说，“莉莉·伊万斯刚到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一刻钟，就开始告诉他应该邀请谁加入俱乐部。”
“那不就是她会做的事吗！”薇拉说。
“是的，她是个喜欢对人指手画脚的小丫头。”罗齐尔说。
“她对他推荐了谁？”莱斯特兰奇问，“她在格兰芬多的小朋友？”
罗齐尔不屑地笑了。也许他和西弗勒斯一样在想象莉莉在斯拉格霍恩面前教他怎么做的样子。
“呃，不是，”拉斯金说。他向前靠了靠，越过莱斯特兰奇看着西弗勒斯：“伊万斯觉得斯拉格霍恩应该邀请你进他的小聚会，西弗勒斯。”
“我？”西弗勒斯说。
“对，你。她在说你和她在上周的魔药课上做的魔药。那是什么来着？”
“噢，谁想听伊万斯的事啊！”薇拉说。“还有谁在那里？”
拉斯金看起来并不介意她的插嘴。“好吧，首先是我和斯宾塞，当然我们以前就在了。我猜你想知道有哪些新人。有埃文，他也在那里。”
“我知道，他肯定在那里，他那么出色。”薇拉说。西弗勒斯以为她已经没办法靠得离罗齐尔更近了，但她做到了。
罗齐尔坦然地接受了她的奉承。但特拉弗斯说：“我记得埃文的父亲是威森加摩行政服务部门的部长。我爸爸说每个进威森加摩的人都要经过他的检查。”
“噢，是吗？”莱斯特兰奇说，“我不知道他也管那个。是这样吗，埃文？”
薇拉现在正把头靠在罗齐尔的肩膀上，罗齐尔懒洋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你需要问我爸爸。”他说。“如果你有进威森加摩的想法的话。”
“威森加摩的事情再无聊不过了，”拉斯金说。“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会睡着的，拉巴斯坦。”除了西弗勒斯和雷古勒斯之外的每个人都笑了起来。
“让我想想。老鼻涕虫还挑了些什么人当他的宠儿？”拉斯金继续说。“有那个赫奇帕奇女孩。希尔迪·波加纳。当然，她肯定会被选中的。他们说她的母亲是欧洲最聪明的女巫之一。”
“至少老鼻涕虫是这么说的。”特拉弗斯说。
“好吧，在这种信息上我是相信他的。”拉斯金说，“他对名人了解得比我多多了。波加纳女士是黑魔法防御协会的会长，并且是神秘事务司里面的缄默人。希尔迪说她在那里做研究，试图找出抵挡不可饶恕咒的方法。做这种事情确实需要头脑，不是吗？还有，希尔迪也不笨。她的O.W.L.s.考试成绩里有五个O。她已经确定要加入傲罗训练项目了。噢，还有小天狼星·布莱克。”
维尔克斯不屑地笑了。“不奇怪。只要他是布莱克家的人就够了，还需要什么？”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雷古勒斯，后者听到哥哥的名字后向阴影外走了一步。
“好吧，让我们看看。”拉斯金说。“长的好看，有领导力，有才能——”
“才能！”罗齐尔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是的，公正地说，小天狼星·布莱克很有才能。同时，他也很蠢。他竟然厌恶给他带来了一切荣誉的根源。斯拉格霍恩竟然没有打听到小天狼星不愿意当一个布莱克，真是稀奇。他确实不愿意，对不对，雷古勒斯？”拉斯金倾向前，直直地看着雷古勒斯的脸，似乎想告诉他努力隐藏自己是没有用的。
“他最恨的就是家庭。”雷古勒斯说。
“我就知道。”拉斯金说。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炉火，然后说，“还有卢平。那个格兰芬多级长。不知道斯拉格霍恩看中他什么了。”
西弗勒斯也看不出来。但他记得斯拉格霍恩叫卢平的名字之前那个冷酷、探究的眼神。
“波特就是另一回事了。”拉斯金继续说。“他就是老鼻涕虫最羡慕却没能成为的那种人。”他扳着手指数出詹姆·波特的优点。“他是一个特别富裕的第一梯队纯血家族的后代，家里有强大的关系网。他很受欢迎。他喜欢恶作剧。他长得好看。女生都喜欢他。对，你也是，薇拉，我见过你看着他的那种样子！”
“哼！”薇拉说，但她知道不应该当场反驳。
“学院魁地奇队队长。全年级最聪明的学生。而且他得到这一切好像都毫不费力！”
拉斯金一定说的是他自己。西弗勒斯想。

Chapter5 回家
1979年9月
西弗勒斯踏出炉火，来到魔药与药理部门。他抖了抖袍子上的灰，将魔药解除冻结状态，然后继续进行今晚的熬制工作。他决定要把和斯克林杰的冲突赶出脑海，于是又打开了《魔药师周刊》，埋头读起另一篇文章。
他又被打断了几次，按要求为病房送去魔药。到九点的时候魔药熬好了，他将它们存起来以备明天使用。
接下来是每天为各个病房送药剂的例行任务。和往常一样，严重咒语伤害病房的要求是最紧急的，所以西弗勒斯先装好了那辆推车。
推车装得太满了，很难通过壁炉带过去，缩小咒也不能对这么易碎的东西使用，因此西弗勒斯将订单放进口袋里，推着车穿过走廊，走向了医院后方的升降梯。
那些升降梯在走廊尽头一张活板门的上方，由几块看起来像没有把手的木门的坚硬厚木板组成，整齐地排在走廊尽头的一扇升降门后。西弗勒斯推着手推车走进最近的一个，然后说：“四楼。”
卷帘门吱吱扭扭地打开了，露出后面的一道门廊，通向一个巨大的空升降梯井。一股冷空气带着老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升降梯从梯井里滑到了他面前。西弗勒斯向下扫了一眼幽深的梯井，感到一阵眩晕，此时升降梯已经下沉到了梯井的最低端，医院的地下室。
升降梯开始像空中的纸飞机一样旋转向上。不久，发出柔和光芒，仿佛被画在空中的数字4出现在了医院的墙上，它下方的走廊入口通往医院四层。
西弗勒斯让他的升降梯穿过了门口，滑到梯井里，轻轻着陆在地上。升降门打开了，他推着装满魔药的手推车走进了四楼的走廊。
这条走廊是职工和后勤专用的，从医院的后门通往病房。伴随着车轮的吱吱作响和车里药瓶碰撞的叮当声，西弗勒斯推着手推车来到了一扇门前，上面的标签写着：
依尼戈·布雷斯韦特严重咒语伤害病房。进入之前请将魔杖放在监视眼下检查。
西弗勒斯将他的魔杖举到门上的一个窥孔前。
窥孔奇怪地扭动了起来，变成了一只眼皮的形状，然后突然睁开了，露出里面膨胀充血的眼球，那只眼睛先盯着西弗勒斯的魔杖，然后又盯着他的脸。眼睛眨了一次，然后闭上了，眼皮重新变成了窥孔的形状。
本来房门应该自动打开让西弗勒斯进入，但有人将它从里面推开了。
是莉莉·波特。“哦，西弗勒斯！”她说，看起来很惊讶。但她没有让西弗勒斯进入病房，而是走了出来，关上了房门。“加伦刚刚离开。他和欧根尼娅·邬特谈过了。她说德力士恢复得不错。”
“真是令人欣慰。”西弗勒斯说。
莉莉朝走廊周围看了两眼。“斯克林杰走了吗？”她说。
“当然。”西弗勒斯说。“他为什么不该走？”
“好吧，我的意思是……”莉莉停顿了。“他是个傲罗，而你把他击倒在地上。他不会逮捕你吧？”
“我看起来像被逮捕了吗？”西弗勒斯说。
“目前还没有。是这样的，”她压低声音说，“斯克林杰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他肯定不只是在问你问题。加伦和我听见你喊‘盔甲护身’，你不可能因为他问问题就用盔甲咒。”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呆着？西弗勒斯感觉自己很难保持礼貌，因此他什么也没有说。
然而莉莉的观察力实在是过于敏锐。“我觉得加伦也在猜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他肯定不会直接说出来。”莉莉停顿了一下。“如果你被他骚扰了……是这样的，詹姆现在已经不在傲罗训练项目里面了，但以前阿拉斯托·穆迪很喜欢他。如果你需要他帮你说句话——”
“我不需要你丈夫的帮助，波特夫人。”西弗勒斯说。“也不需要你的。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要去送药剂。”
莉莉盯着他。“噢，好的。”她说，语气明显冷淡多了。她让到一边，“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他推着手推车走进房间里，来到员工座椅后面的药剂柜前面。
他慢慢地、有条不紊地更新了药剂柜里面的存货，一次也没有转身去看莉莉是否还在后面看着他。做完这些后，西弗勒斯转过他的空手推车，走向房门。这时候，他看见这间病房的主治疗师欧根尼娅·邬特突然出现了。
治疗师邬特看见了西弗勒斯，她停下脚步，似乎想要对他说话，这时一名实习生跑向她，说了些关于一个病人又把自己的眼球弄掉了的事情。
西弗勒斯抓住机会逃走了。当严重咒语伤害科的门在他背后关上时，他感到自己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