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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冰冷的臭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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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这以后,花绘众星捧月的待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虽然事件本身没有得到公开,但也并不就代表可以完全抹除其存在的痕迹。
或许是遭到暴行后前往学校的路上被谁看见了,亦或是教师、医生中的某人不小心说漏了嘴,总之消息流出的途径早已无从知晓。唯一能肯定的是,经多种臆测,各式各样的谣言开始在校园内大肆流传了起来,而那其中也夹杂着与事实极为相近的版本。
就算基本上只是类似于讨论真假莫辨的都市传说之类的窃窃私语,但也无法将其无视。受此影响花绘不得不整日沐浴在异样的视线之下,过上了与至今为止大相径庭的生活。
同学们有的以委婉的方式向花绘表达着关心,有的则装成担心的样子想要验证传言的真伪,更有直言不讳者向其当面询问。
“中村,听说你被那只胖青蛙给干啦!”
故意捏起嗓子大叫的少年讥笑声从身后传来,这时倘若返过头去,对方便会立马躲至隐蔽处,一个影子都看不见。像这样的场景花绘已经不知道体验了多少回。
那份曾经令花绘无比惬意的距离感在同级生们的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了。
事实上,不怀好意的家伙只是一小部分,绝大多数的学生们依然保持着明辨是非的能力,然而在谣言的飞速的扩散下,很快大家也不会再关心事件本身的真伪。对思春期的少年少女们而言,与「性」相关的丑闻都有着特别的意味,其往往带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扩散速度。明明作为传播源的只是那一小部分群体,其影响力却不容小觑。不久后,便发展到了教师不得不出面否认的地步。
教师的介入并没能产生太多的直接效果,少女依旧被各种冰冷与好奇的视线所包围。一旦与这种事扯上关系,想要再改变他人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容易。
再加上这之后过去不久,勤务员的死讯更是让花绘的形象雪上加霜。
正如说明中那样,勤务员被开除后离开了这片土地,取回理性的他终日受到良心上的谴责。不堪忍受的他,最终在向花绘留下一封忏悔信后选择了自杀。
他的葬礼,由他所出生的小镇,也就是坐落于学校与宿舍之间的温泉镇上的亲戚办理。遗骨意外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这点也成为了那些喜爱说三道四的居民们所津津乐道的话题。
身处流言中心的他这一死,彻底证实了之前的种种猜想。
一时间,人们众说纷纭。尽管主流舆论大多都认为其纯属自作自受,但受其过去风评良好影响的拥护者也不在少数,更有好事分子一心只想把事情进一步闹大。诸如在花绘等人的百般责难下男子只好选择了自杀,或是善良的勤务员受少女诱惑一步步走向深渊之类的故事迅速散播开来。
待回过神时,花绘已背上了“杀人犯”的骂名。
“这所学校里有着很多仇视你的人”花绘从一名关系密切的同级生那收到了如此忠告,但对于究竟是谁却完全没有头绪。一向没兴趣经营人际关系的自己,理应没做出过什么值得他人这般痛恨的行为。
“是嫉妒喔。”
对此同级生挑明了说道,但花绘果然还是无法释然。
只可惜,这世间有些东西确实是真切存在着的。
即使饱受揶揄,即使被加上莫无须有的罪名,花绘也从未做过任何的辩解,仅仅只是悲伤地听取着对方的话语。除此以外,依旧和以前一样一有时间就会睡觉。对于原本就和人际交往扯不上太多关系的花绘来说,世人的视线并不会使她的行动发生任何改变。
很快第二个学期行进结束,学校迎来了寒假。
至于宿舍方面也进入了休整期,名义上不再对外开放,花绘从叔母那收到了希望她能继续待在学校的请求,不得已只好留了下来。
尽管除她以外,还有一些参加冬季补习,或家人暂时抽不出时间的学生们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但到了年底这天基本上都在双亲的同意下回了家,空荡荡的宿舍打清早起就安静得吓人。皑皑白雪将屋内与外界相隔开来,只剩下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少女,以及空调向外吹着暖风的机器声。
花绘宛如人偶般横躺在床上,时而入睡时而苏醒,整个假期除开一日三餐她几乎都是这么度过。
正午一过宿管阿姨便会来房间探望,这时花绘若醒着两个人则会聊起天来。
宿管是一位待人热心的中年妇女,无论在宿舍还是学校都将花绘当作掌上明珠照顾有加,有事没事经常会主动来打招呼。每当这时,不知是不是为了激励,她总会谈起两年前因癌症过世的丈夫。
「人这辈子难免会遇上些许挫折,也会无法挽回的失去些什么,然而即便如此,我们的人生中依然存在着幸福。粗心大意的话,可是会让幸福随时溜走的,为此我们必须得集中精力过好每一天。」
望着满是笑容,歌颂人生信条的她,花绘不由地心生抱歉,毕竟从始至终自己从未有过丝毫的触动。
一番侃侃而谈过后,阿姨离开了房间,临走前向花绘告知了当天晚饭准备了年越荞麦面,次日还有杂煮(年糕汤)的消息。
那之后花绘再度陷入了沉睡,醒来时已是晚餐时间。虽说没多大食欲却又不想浪费宿管阿姨的好意,无奈之下只好向着食堂走去,到场后发现有两名和自己一样的女学生已经在用餐。
心存顾虑的花绘起先选择了较远的位置,但在二者的百般劝诱下最终还是坐了过去。
于是乎迄今为止仅为点头之交的两人,一边吃着荞麦面一边小心翼翼做起了自我介绍。
两个人各自都有着不少家庭问题,为此特地跑到了这所拥有独立学生公寓的学校来念书。今年也是由于各种原因不愿意回家,决定在宿舍跨年。
略显早熟的外貌,再加上那畏畏缩缩的说话方式,令其二人几乎不与其他学生有过任何交流。据花绘所知,两个人似乎总是形影不离,在学园内毫无立足之地。
“中村同学也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不能回家么?”
苦于兄长暴力,其中之一的眼镜少女率先如是询问道。
“这样简单的搪塞方式还请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呢。”
眼瞧花绘含糊其辞,另一名高个少女也开了腔。
这之后,二人以“一会儿打算去参加当地朋友举报的跨年会不一起来么?”向花绘发出邀约。老实说花绘对此并没有兴趣,但在对方「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够参加」、「想成为朋友」接二连三的不断恳求下却怎么也无法拒绝。
出于无奈只好点了点头,见状俩人安心地长舒了口气。这使得花绘不禁感到些许可疑。
夜幕降临,两个人敲响了花绘的房门。正打着盹的花绘醒来后换好衣服跟随其一道离开了宿舍。
由于学生公寓设有门禁,因此在超过时限后学生们一般都是通过里屋内楼梯间的窗口悄悄进行着出入,对此花绘之前略有耳闻,但实际上从这里出去还是头一回。眼下二者正以花绘从未见过的熟练的方式,用大拇指及食指捏住裙摆纵身飞落在了雪地上。
聚会地点据说选定在了街道尽头的一间卡拉OK包厢内。
漫步在飞雪飘落的寒冷街头,望着前方低头不语的两人,花绘试着搭问了几句。
从收到的回复可以得知,现如今三人前往的聚会,似乎是由当地某高校的学生团体所举办。对方与两位少女在休息日闲逛时相识,自那之后几个人便经常在一起玩。
“那个...我想确认一下,邀请我参加跨年会真是你们自己的意愿吗?还是说受了他人的委托?”
花绘不禁将在食堂感到的违和感脱口而出。
“不是啦,真的只是单纯想和花绘同学做朋友才邀请的喔。”
虽然言词间两个人的语调和表情依然充满着异样,但在此之上花绘也没再多问。
目的地的卡拉OK包厢位于一栋古旧杂居大厦二楼的昏暗店内。
在二人的引导下花绘随后踏入了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三名满脸粉刺的少年,烟酒瓶散落了一地。很快花绘她们在招呼下坐到了少年们中间,空气中飘荡着刺鼻的香水味。屋内的监视器不知被谁的上衣遮掩着。
其命令式的压迫口吻,再加上时不时发出的下流笑声。如此不对等的关系,实在无法看出是少女口中的朋友。
自打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起,花绘便无时无刻在寻找着离席的时机。
想必两位少女是受其胁迫,从而故意将自己引诱至此。无论是少年们见到自己态度,亦或是进来后只向自己搭话的奇怪的反应,无不传递出这样的讯息。在将其余二人当成空气的情况下,少年们不断夸夸其谈,只为向花绘索取相应的赞赏。
眼下这幅光景,似乎完美印证了自己的推测,想当初不忍心令少女们难过于是选择了跟随着二人来到这里,没想到此行的目的地却是比想象中要更加不快的场所。为什么自己总能准确预见未来将会遇上的种种状况,却又无法想象到直面这一切时自己的心情。天底下没有后悔药,现如今该以怎样稳妥的方式,才能让自己从三名不良少年的眼皮底下顺利脱身呢?
为此,花绘开始漫不经心地听起少年们的发言来,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很快自己便被他们最新抛出的话题吸去了注意力。
他们所谈论的,正是夏天发生在花绘身上的暴行事件。三人通过各自掌握的事实概要借机调戏起了一旁的花绘。
从听到的内容不难看出,相比起学校内流传的各种添油加醋的谣言,少年们口中的版本明显要更加贴近于事件真相。勤务员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生活了多年,不经意间从谁那走漏了风声也不是没可能。
简直就像是辛苦保守的秘密早已成为人尽皆知的事实,而身为被害人的自己只能远远眺望着讨论这些的学生们,花绘着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既然眼下他们能这般滔滔不绝谈论与此,想必也就意味着自己的事在街坊邻里间基本上传了个遍。毕竟自己这异于常人的纯白身姿无论走到哪都容易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极少会出现同其他人搞混之类的情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就不难解释为何每当自己走在路上,总感觉从旁人那传来「啊啊,她就是那事件的被害者吗」的窃窃私语。
平日里不曾在意的,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及评论,此次此刻却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花绘的脑海,使其一时间陷入了茫然自失的境地。甚至连仅有的,从这间房逃离出去的几次机会都随之错过。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口吐秽语的不良少年们那渐渐高涨的兴奋之情。
坐在右侧的少年一个劲向花绘劝酒,纵使花绘再三拒绝,但少年的执拗却丝毫不减半分。不久后便拿起玻璃杯开始往花绘的嘴里强灌了起来。伴随着花绘的抵抗,洒落的液体打湿了少年的膝盖。
“啊”
抬起头的瞬间,双方四目交汇。对方因多度兴奋而胀红的双眼正死死打量着这边。不知是否以此为导火索,很快少年抓住花绘的双腿向着裙底伸了进去,就这样花绘人生中的第二次侵犯拉开了帷幕。
被压倒的那一刻,花绘的脑海中似乎又见到了仲夏的炎阳下,勤务员向着自己缓缓走来。那是这辈子都不愿回想起的痛苦记忆。当时的自己其实并无太多惊讶与恐惧,然而这次却没能再度那样镇定。
花绘拼命挥舞着四肢负隅顽抗,但三名少年无一例外都有着更为高大的身躯。不一会儿,少女的手脚便分别给三人的手腕、膝盖牢牢固定,大叫的小嘴也被堵了起来。
房间的角落内,另外两名少女望向这边的视线里写满了胆怯,即使花绘这边数次朝其投去寻求帮助的信号,但却完全没有任何得到回应的迹象。
反抗手段被尽数夺去的花绘饱含怒意瞪视着面前三位施暴者,然而很快就连这份视线也被其所遮盖。
接下来,直到最终结束前,他们都在对少女的身体持续不停进行着侵犯。
待一切尘埃落定,无言穿上衣服的花绘受到了来自少年们的威胁。
暴行从头到尾都被拍摄了下来,倘若要是敢和别人提起今天所发生的这些就将其实名发布到网络上向全世界公开。退一万步说,就算几人被捕,凭借其良好的人际关系,同伴里肯定会有人出手相助。原本青少年犯罪这种事顶多也就是送进少管所关上一阵子,过不了多久便又能重返社会。更何况女孩子孤身一人想要上诉并不容易。
“你应该懂我们的意思吧?仔细考虑下风险与回报,首先,我们并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事了。再者,你也不希望自己哪里受伤吧。”
他们的声音因兴奋而显得极度高亢,语速明显快了起来。
等到花绘穿好衣服,三个人再度确认过少女身上的侵犯痕迹已经全部消除后,随即打开了房门。正当花绘踏出房间的一刹那,
“那么,下次再联络。”
背后又一次响起了恶魔的呢喃。
回去的路上,身边的两名少女早已是泣不成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对不起”“我们本来不想这样的”。对此花绘什么也没说,眺望着夜空中飘落的细雪,迈开了脚步。
她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到宿舍,而是在途中与少女们分别后只身前往了夜间开放的病院,之后在那里接受了与上次同样的处置。感到疑惑的医生对花绘反复进行着询问,花绘则拿出上回用到的台词给予回答。少女以连自己都为之惊讶的冷静暗暗发誓道——无论是谁,都别再想从自己这夺走任何东西了。


IP属地:湖南41楼2017-09-14 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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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 辛苦了 这么晚还在更...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2楼2017-09-14 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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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5 07:5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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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花绘在诊察期间迎来了新年。
      爬上离开宿舍时所使用的小窗,返回房间时发现两位少女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自己两个人又开始接连不断地道起歉来。
      “被其他人看到会引起怀疑的。”
      将二人赶走后,花绘独自踏入房间,脱下沾满雪花的外套扔往床上,整个人蜷入了被窝中。
      脑海内回荡着名为死亡的冲动。
      明明当初自己也应该葬身于那场大火中,为何老天却让自己活了下来?在这了无生趣的冰冷世界中,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儿时同双亲去动物园走散时的无助感不知不觉间悄然涌上心头。那时前来迎接在问讯站嚎啕大哭的自己的是熟悉的双亲,然而现如今这世上已不再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他们去了和自己不一样的,另一个世界。
      从那以后的数日,花绘都未与其他人开口交谈过。


      IP属地:湖南43楼2017-09-21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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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七日。
        凛冽寒风吹打着行人的肌肤。
        因开学返校的缘故,学生公寓也逐渐热闹了起来。这天清晨,花绘并未理会宿管阿姨准备好的早餐,漫无目的地出了门。
        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映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光芒。流经宿舍附近的潺潺溪流不知是否混入了温泉,水面间飘荡着缕缕白雾。
        少女将细长的白发盘入针织帽中,淡蓝色的瞳孔隐藏在墨镜之下。这身打扮放在观光地段并不显眼,即便穿梭于温泉街的人群中,也没像往常一样拥有着极高的回头率。
        到达车站后买好票,趁着站台等待电车的间隙,花绘吃起了从车站前商店买来的高菜生煎馒头。吃完后发现时间还有多,于是掏出了口袋里的信封。
        信封内装着的,是死去的勤务员给她留下的信,用于密封用的封缄还完好如初的贴在上面。
        东西看上去像是勤务员亲手贴上去的,里面躺着除开写信人以外谁都未曾见过的文字。
        同信封一道交放至花绘手中的,还有其留给亲人的遗书,大致内容就是打心底里对自己的罪行感到忏悔并希望能将这些转交给花绘。按其家属的话来说,他们也是看在死者遗愿的份上才遵循于此,可以的话还请花绘不要看内容把它直接扔掉。
        虽然花绘最终并没有选择将这封信丢弃,但同时也没拆开阅读,而是将其径直塞入了桌底深处。
        图书馆的书架上并排陈列着大量已故作者的著作,然而那终究是面向全世界的高谈阔论。与之相比,这封信内只有死者对于自己的寄语。
        借着阳光,少女打开了信封。
        ————敬启 中村花绘小姐
        最近还过得好吗?
        对于给您留下这样一封信这件事,还请多加原谅。但无论如何有些话我非得在这写下不可。
        我真的做了件无比可怕的事!虽说自己被母亲的死扰乱了心智,但即便如此,也决不允许干出如此劣行。当时的状态,或许能称之为鬼迷心窍吧?还是说,这便是身为丑陋青蛙自己的,野兽的本能呢?
        从很久以前起,您就一直是我钦慕的对象,见到您身姿的瞬间,不知为何体内刹时涌现出一股无名的**,只想要得到您的身体。
        如今回想起来,事情为何会发展至如此地步,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时出现在那里的究竟是我,还是不是我。简直就像,我们之间的命运遭受了无情的戏弄,理智仿佛在指尖来回翻转......老实说,倘若真这样的话我多少也能感到些许救赎吧!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果然,是依据我本人意志做出的行动,这一点不会有错。
        啊啊,我将您无比贵重的东西给夺走了,那是何等美妙的事物。您的身体十分美丽,抚摸在手里的那份感触,完全不像是这世间应当拥有的存在。......那是我漫长人生中最为梦幻,充满价值的体验。......不,即使找遍整个世界,也不会有比这更为幸福的经历。
        即便是今天,只要回想起那个场面,整个人不知不觉间就会陷入恍惚。回过神时幡然醒悟,自己竟将如此崇高的宝物蛮不讲理地抢夺殆尽,致使您遭受了无法弥补的损失。......这般贵重之物,自己却依靠着暴力从您那夺走,实在是罪大恶极。
        究竟自己该如何偿还这份罪孽。从犯下大错的那一天起,我便时刻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然而,就算倾我所有,归根结底也无法令您满意。
        接下来我将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支付这一切,尽管想必依旧是无济于事,但这已经是现阶段的我所能做到的全部。
        希望我这犹如青蛙般吊死在衣柜的丑态,至少能稍稍慰藉您内心的伤痕,对此我由衷地祈愿着。
        托您的福,我的人生感到无比满足。虽然只能说是饱含诅咒的一生,但在最后关头能够获得这等无上的体验,着实是幸福的人生。
        像我这样为了自我方便,直到最后还要任性一番的家伙,或许会让您产生不悦。但纵然如此,我也有着无论如何想要向您传达的话语。
        尽管深知自己并没有说这话的资格,但还请您一定要幸福。请务必,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谢谢,请多保重。


        IP属地:湖南44楼2017-09-21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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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信纸上用圆珠笔写好的潦草笔迹看完后,花绘面无表情把它折回到原本的样子,再度放回了信封中。
          乘上好不容易等来的电车,挑选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柔和的冬日阳光令人心旷神怡,发车后没多久花绘便进入了梦乡。
          到达终点站后立刻进行了换车,在那之后不知又通过了多少站,陆陆续续换了不少车。
          伴随着交替,铁道两旁的风景也逐渐由最初的田园农舍,转变为了民房排列整齐的住宅区,而当鳞次栉比的钢筋混凝土大厦以及沥青路面映入眼帘时,车内的拥挤度也有所增加。与此同时,长途跋涉的切实感在心中缓缓蔓延开来。
          虽说比起预想更早到达了东京,然而轻视了大都市内换乘难度,什么都没调查的花绘却在途中弄错了站,意外花去了不少工夫。等坐上梦中出现的山手线,最终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走出检票口,眼前是花绘从未来过的复杂站内。凭借着四处摆放的标识,一番摸索后总算是离开车站来到了宽广的城市街道。少女被琳琅满目的美景所吸引,久久伫立在原地,张嘴眺望着这一切。直到察觉到过往中年妇女投来的异样视线,一直站在出站口的她才终于迈开了步伐。
          纵然是初次造访,但花绘对这条街的景色却早已谙熟于心。墨镜下的双眼熠熠生辉,嘴角也不禁浮现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由于正对面的大路无法通行,从而选择了一旁的岔道。前方是脏乱无章居酒屋街,夜幕降临,两旁悬挂着「关东煮」「烤串」「生Hoppy」等招牌的红色霓虹灯陆续点亮。穿梭于灯火通明的这幅光景中,宛如置身梦境。(注:Hoppy——ホッピー,一种模仿啤酒口味的饮品,将25度左右的烧酒和Hoppy按1:5进行勾兑而得)
          房屋墙壁上的黑斑,由罗马音拼写而成,通俗易懂的店家招牌,花绘愉快地一个个将其与记忆相重叠,不久后在写有「将棋道场」的看板前停下了脚步。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紧张的神情,从袖口伸出手指,沿着塑料看板上的裂痕轻轻摩挲着。那儿粘结着为了修补裂缝而反复更换过的茶色玻璃纸胶带,指尖萦绕着薄膜带来的柔软触感。
          靠近道场的铝制大门,透过因污渍而模糊不清的小窗朝屋内偷偷望去。
          里面比起少女所想象的要更加杂乱,这为其寻找目标增添了不少时间。很快,少女的目光便锁定在了房间深处,背朝热水器进行将棋对局的一名少年身上。
          秀长的黑色前发搭在了镜框上,高挺的鼻梁以及白净面颊沐浴在荧光灯的光亮中。这一切都与自己在梦境中镜子内所见到的姿态别无二致。对于一直以来都借助着对方视点的花绘来说,第一次通过肉眼观看到少年的模样使其一时间无法理解这份现实。
          只要将这扇薄门推开,呼唤出他的名字,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到他的耳边,他一定会回头的吧。然后往过去只能远远眺望无法进行干涉的他的眼里,映入自己的身姿。
          倘若不能做到这一步的话,就无法证明眼前的这一切皆为现实。在那儿坐着的少年,也有可能只是长相极为相似,拥有着不同名字的其他人。为此,
          不确认下可不行。
          可惜的是,花绘并没能将这份想法付诸于行动。仅仅只是持续注视着少年的对局。即便如此,满溢于胸口的情感,简直就像是随时可能从嘴巴鼻子里喷薄而出。由于墨镜太过靠近面部的缘故,镜片被呼吸蒙上了一层的白雾。
          正当花绘焦急着站立在门口之际,从背后感受到了有人来的气息,少女立马转过身去。眼下,一位正打算进入道场的老人出现在了面前,那是曾借助少年视点见过的面容。
          花绘慌忙拿起袖口擦拭起镜片上的白雾,从老人的身旁走过,磕磕撞撞地向着道路上飞奔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老人惊讶万分。花绘对其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向着车站方向快步走去。
          呼吸急促染白了视线,胸前的高鸣久久无法平息。为了将这混乱的心情强行驱逐出自己的身体,少女一边迈着步子一边专心注视起脚下的沥青。
          回过神时太阳早已落山,出现在少女眼前的是从未见过的繁华街。
          对提到都市仅限于了解地方城市的花绘来说,充斥着沥青与混凝土的街道,天色漆黑仍犹如潮水般络绎不绝的人群,亦或是忽闪忽暗的霓虹灯广告牌这些都是头一次体验到。完全迷失了方向的她,并不知晓前往车站的方法。话虽如此,即便是现在出发前往车站,估计也赶不上回家的末班车了。
          看来得找个地方待到早上才行,花绘如此想着但口袋里却只有返程的车费。银行账户里虽说还有不少存款,然而取款记录会自动发送到叔母那,从而暴露自己来到这条街的讯息。
          想当初要是能多带些现金在身上该多好,现如今后悔已经太迟了。
          凭着一时兴起,什么都没考虑的自己,直到踏上电车的那一瞬间,甚至都无法相信即将拜访俣野脩一的这份事实。不仅如此,最近的她对于思考本身充满了懈怠,思维能力直线下降。
          寻不到住处的花绘,只好流连于各式各样的店家门前四处彷徨,视线最终落在了一所喷泉广场前。这个时间点了还在等人吗?不远处一名站着摆弄手机的身影吸引了花绘的目光。少女在尽可能不被其发现的情况下,找到张附近没有照明的长椅坐了下来。
          刚坐下不久饥饿感便随之而来,仔细想想今天一整天除开站台前买的生煎馒头外,其它什么都还没吃。
          视线内仍有好几家快餐店与便利店在营业。要去那买点吃的吗?可那样一来,回去的车费就不够了。去银行取钱又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要是被问及为何在这种地方用钱的话就麻烦了。
          想到这花绘在长椅上躺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垂落的银发遮盖住了少女的面颊。平日里无论谁见到都会大感惊讶的容颜如今在这里却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在这条街,遇见将头发染成白色的年轻人并非什么稀奇事,说起来粉色和蓝色见到的也不少。
          横躺在长椅上,少女眺望着对自己不予理睬,来来往往的行人们,本已决心不再留恋的回想再度浮现于脑海中。
          那名少年并不是自己凭空捏造的幻想,而是确切生活于世界中实打实的人类。尽管没能听到声音,但光凭所见到一切的也足以证明。
          很快,自己又将回到那条街,开始乏善可陈的学校生活,一想到这整个人不禁感到厌烦起来。那儿的人们并不会像现在这般将自己当成风景的一部分选择忽略,大家都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不想回去......
          花绘试着评价自己的人生,总的来说不算太坏。虽称不上顺风顺水,大大小小的挫折也经历了不少,但如同自己所期望的那样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与之相应的也从很多人那收获了温柔。世间比起自己做的更好的人一定还有许多,但对于自己而言,只要差不多及格就行。仔细想想这样是否太过于天真?即便如此,因为不会有人向自己施予惩罚,所以也没关系。
          想着想着,一阵睡意袭来。就这样闭上眼的话,又将遇见怎样的梦境呢?是一如既往的少年的生活?还是说其他内容。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不太想碰见父母和弟弟,梦中的时光虽然充满了欢乐,但一觉醒来留给自己的只有痛苦。要是能永远待在梦境中该多好,然而是梦总有醒来的一天。眼下少年的存在既然属实,那么梦境与现实的交界能不被破坏自然最好。更进一步来说,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不希望这份界限受到损毁。面对这过于公平的世界,少女渴求着一丝偏袒。
          刚睡着不久,旁边便响起了某人的呼唤声。
          “没事吧?”
          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正低头窥视着少女的容颜。
          男子看上去四十出头,头顶已是白发丛生,纤瘦的身子包裹在做工精良的西服中。身上戴着的指环之类的饰品虽然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上班族,但也无法辨别其身份。非要说的话有种牛郎的感觉,然而这个年纪当牛郎再怎么说也大过头了
          对于打算在这过夜的花绘,男子一再表示起担心,不断强调着在大城市的街头睡着有多么恐怖,冬天的夜晚多么寒冷,并保证自己能为花绘提供食物与睡觉的床。
          花绘没能当下拒绝男子的纠缠,仍处于半梦半醒间的她对眼下没完没了的一问一答逐渐感到头疼。
          “要是能让我在软软的被子里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话......”
          少女迷迷糊糊地回应道。
          “当然,我将为你提供迄今为止你都不曾睡过的床。”
          说罢男子微笑着牵起了花绘的手。
          随后,花绘被带到某家金碧辉煌的餐厅内吃了点东西,在那儿对方似乎和自己说了些什么,但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
          那之后正如男子所说的那样,花绘在宽敞柔软,即使翻身也不会发出丝毫吱吱嘎嘎声响的大床上一觉睡到了天亮。睁开双眼,打算离开房间时却发现打不开门,看样子是从外面被反锁了。随身携带提包不见了踪影,手机也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
          从这一天起,花绘为期四年的监禁生活迎来了开始。


          IP属地:湖南45楼2017-09-21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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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真够背的
            这本书在日本风评怎么样?


            IP属地:福建46楼2017-09-22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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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好看的,支持


              IP属地:湖北来自手机贴吧47楼2017-09-22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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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位于某处高级公寓的一套房屋内。
                放眼望去随处可见崭新的设备,无论家具还是内部装饰都与普通一词完全搭不上边。
                头顶上悬挂着布满错综复杂雕纹的吊扇,脚下则是表面画有美丽几何图案波斯地毯,以及不管怎样姿势都能给予身体充分舒适度的双人床。
                墙壁的一面被一张巨大的玻璃窗所占据,拉开窗帘可以将都市的高楼大厦尽收眼底。要是能看清广告牌上的文字的话说不定就能知道自己目前所处的街道位置,但眼下这个距离对于视力微弱的花绘来说着实有些天方夜谭。凭借着星星点点的建筑照明,少女推测自己仍处在城市的中心。
                屋内除开厕所、浴室以及厨房允许自由进出外,玄关和其它房间都被上了锁。锁设有两道,使用的是南京锁。怎么看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这东西,应该是男子自己加上去的。此外就算将锁打开,门外至少还留有二个房间。
                花绘被强行要求生活在这里,不允许踏出门外一步。从男子的口中可以得知,这儿原本是他为工作需求所租借的公寓。关于他的信息少之又少,从事的职业?年纪多大?花绘并没有勇气去询问。
                吃饭方面,男子在的时候基本靠其打电话叫外卖,不在时则有存放在冰箱里不需要料理就能直接吃的食物。像这些生活必需品,男子每次来都会补充。
                空调永远处于适宜的温度,衣服和寝具由其带去洗衣店定期进行清洗。男子一丝不苟的性格,使得其视线内容不得一点污渍,只要看到便会马上拿起抹布和吸尘器开始打扫,保持房间的清洁。
                房间里没有电视电脑,想看想听的小说和音乐男子下次来时会一并带上。本来,这一切也不是花绘主动提出的要求。
                男子总于黄昏时分到来,随后翌日清晨离去。他在其他地方还有着朝夕相处的家人,据说那边的生活让他感到无比漫长。
                每当其来到这,都会将花绘的衣服全部脱光,命令少女保持着宛如刚出生的姿态站立在他面前。仔细打量起少女的白发、浅瞳、胸前隆起以及微微被体毛所包覆的性器。随后靠过身去,触摸着这些。
                男子首先跪下身来,采取类似于叩拜的姿势,亲吻着少女的脚趾。那之后再是膝盖、大腿、腰、乳房直至锁骨,伴随着接触部位缓缓上移,最终顺着脖颈来到脸颊,覆上了少女的薄唇。那之后,男子的爱抚游走于花绘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角落。
                一切到了床上仍在继续,时间通常会花上二、三个小时。
                只不过,男子的行为仅限于抚摸与舔舐,绝不会脱去自己的衣服,即使是用手指,也会避免接触到性器内侧。更不用说会做出对少女造成苦痛的胡乱之举。仅仅只像是对待贵重珍品般,小心翼翼满足着自己的触觉及味觉。
                结束后花绘被要求入浴,换上新衣服,两人一同共进晚餐,虽说饭桌上几乎是男子单方面地发言,不久后时间一到便会悄然离去。
                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自身毫无欲望,有时甚至能感受到其胸中的那份躁动,然而他却并未委身于情欲,数次打消了念头,仿佛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他不在的日子,花绘便在床上睡觉度日。
                睡觉的话,不管在哪都行。无论是小学时代伯母家冰冷的被窝,还是无法理解花绘沉浸在自我价值观中的叔母家的小床,又或是连一年都没读完的,中学校内树荫下的长椅,只要封闭住自己的内心,并不会有多少区别。
                这间屋子也一样,少女在这时而梦见下着将棋的少年,时而梦见死去的家人,以及更多意义不明的光景。
                她从未考虑过如何从这里逃脱。
                刻满花纹的木制大门,尽管看上去比起普通人家的要略为坚固厚实,但也并非为了囚禁谁而刻意打造的屏障。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是柔弱的花绘说不定也能用房间里的椅子将其敲坏。
                每每想到这,少女总会情不自禁望向紧闭的门扉,然而门外的世界已经没什么好期待的了。关于自己的事,街道内早已是家喻户晓,肯定是回不去了,叔母那边又说不出口。
                在这儿,至少还能活下去。只要将自己的内心完全封闭,也不用和任何人接触。
                花绘想象着出去后将面临的种种问题,想着想着便失去了逃走的心情,结果什么都没做很快又躺了下去。
                日复一日沉睡着,夜里与男子相伴的生活,究竟还将持续多久。不与任何人交流,仅仅重复着同样行动的单调日常愈发令人难熬。四季流转,窗外的风景,从闪闪夺目的盛夏转眼间变成了黯然无色的寒冬,不久后下一个夏天又随之造访。季节模糊了界限,唯独剩下时光悄然流逝。
                密室中的花绘在一天天长大,外表与身姿也逐渐染上了女人味。一成不变的单调生活,使其原本就欠缺的感情起伏被彻底夺走,不再有喜怒哀乐。
                某天夜里,男子向着这样的花绘面无表情地宣告道
                “就不能稍稍爱我一点吗?用这种仿佛看夜市上买来的弹珠汽水般的鄙夷冷淡目光对人真的很失礼你知道么。”
                带着一反寻常的不高兴样子,男子咂了咂舌。
                “难道说,是我这边的爱意还没传达到你那吗?都做到这份上了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什么的,人生还真是悲哀呢。虽然我是个心胸宽广的男人,即便如此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尽管在这之前我从未向任何人使用过暴力,最近也开始考虑这其实会不会是一种有效的手段。”
                说到这男子偷偷观察起少女的反应,然而倒映在视线中的依旧只有那玻璃珠般的冰冷瞳孔。
                “对人来说,想要活下去爱或许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在我小的时候,始终坚信着自己是比起他人来要更为坚强的存在。然而最近却渐渐被「自己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软弱生物罢了」的想法所侵蚀。长久以来克制与忍耐堆积而成的虚无感,正一天天将我的抵抗剥夺殆尽。难道是我老了么?不知为何,曾经完全不认为重要的「爱」,现如今却令我打从心底肆意渴求着。”
                男子拧紧眉心发出了一声叹息。
                自这以后,男子依然反复触碰着花绘的身体,并在结束后向少女强行索取对自己的爱意。至于花绘,一如既往犹如失去言语能力般从未给予过任何回应。男子的目光下虽能窥见阵阵怒意,却并未对少女进行实质性的殴打。
                “为什么要使我如此痛苦?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我?你完全不懂别人的内心。”
                男子如此说着,突然拿起房间里的花瓶朝床边摔去。
                “都怪你让花瓶碎了!房间也变脏了!啊啊,明明我每天有好好打扫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罢男子靠近花绘给了其一巴掌,少女纤弱的身体就这样轻而易举倒在了床上。
                男子很快将少女抱起,确认由自己暴力带来的影响。少女的口腔内壁破了,嘴角正向外冒着鲜血。
                “都是因为你不听话才变成这样的,莫非这就是爱的艰难之处么,看来你我之间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留下此番言词后男子离开了房间,那之后也正如其所说来访的频率有所减少。“你差不多也该爱上我一点了吧?”而每当其并无事先通知前来造访时,仍会向少女寻求着答案。
                花绘仍然什么也没说,男子只好叹过气后留下少量的食物离开了房间。
                男子到访的日子完全不定期,不在的时间与日增多,带来的食物眨眼间便荡然无存。衣物与床上用品的清洁也不再保持。少女的身体日渐憔悴,视线模糊不清,但只要一闭上眼,展现在面前的仍是从未改变的风景。名为脩一的梦境。
                这时的脩一,可谓是一帆风顺。
                曾几何时与双亲间的隔阂,不知不觉中不见了踪影。获得家人支持的少年,整日沉浸在将棋的世界中。
                看样子他总算真正开始了自己的将棋之路。与同龄的对手们,在既不是道场也不是学校的地方进行着对局。不论棋子还是棋盘都比以往使用的要更加正式。恐怕,他是真心想成为职业棋士吧。
                既然如此,对手的实力也应该相当强,但他却屡战屡胜,在短时间内接连上升了数个段位。最近,他的将棋天赋似乎在社会上得到了广泛认可。只要一想到这,花绘便打心底为其感到高兴。
                至于这边,男子不在的日子,少女一直处于睡眠状态。相比于眼前的封闭空间,借助少年视点的生活时间要多得多。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时甚至会让少女认为,自己的生活是否虚构。
                毫无变化的高级公寓,脱离世间持续做着梦的自己,将自己囚禁于此地的男子,脚下的波斯地毯,窗外的高楼大厦,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天花板,时刻萦绕全身的饥饿感与渴意,以及随之伴随而来的死亡预感。一切充斥着谎言,仿佛仅存于梦境内的幻想。说不定,自己的人生真的只不过一场梦。
                花绘时不时,会想起自己与脩一在现实世界中的初次相遇。然不知为何,明明脩一当时就在那儿,自己脑海中首先冒出的想法竟会是在门口偷看。
                男子最后一次来这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冰箱里的食物早已消耗一空,连看起来像是吃的东西也没有,少女仅靠着喝水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日夜。
                想要继续睡下去,却又因饥饿感的刺激迟迟无法入眠。横躺床上的少女,只好眺望起窗外垂云笼罩的天空。就在这时响起了开门声。
                来者并不是许久未见男子,而是一名脖上挂着皮草围巾的中年少妇。与花绘目光交汇后,对方不禁皱起了眉。
                少妇自称是男人的妻子,此次前来是为了把赔偿费交到花绘的手中并希望其能离开这间屋子,说罢她将皮包放到了少女的脚边。
                “我带了些钱过来,如果不够的话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里面有我的联络方式,只要开口我会尽一切办法满足你的要求。至于是否向警察上诉那是你的自由。”
                少妇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尖锐表情说道,看上去像是在生着什么气。与其说是对于花绘的厌恶,倒不如说更像是掺杂了其它多余感情。
                是对男子的怒意?还是对令自己身陷这般境地命运的抱怨?花绘尝试用昏沉沉的意识想象着这些。
                “锁我已经打开了,准备好之后就请离开这回家去吧,这几年真给你添麻烦了。”
                说罢少妇弯腰深深低下了头。会采取如此蛮横的解决方式想必她的内心也早已是焦躁不安吧,只不过其并未将这一切显露出来。
                这之后少妇再未做出任何说明,花绘也没有提出要求。
                伴随着同来时一样喀喀的脚步声,对方离开了房间。花绘努力转动着因营养不足而意识朦胧的大脑,总算意识到了现阶段事态的急剧变化,以及当下自己必须离开这的现实。


                IP属地:湖南48楼2017-10-03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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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5 07:4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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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下床走出房间,门外迎接少女的是已不知过去多少年,充满了未知的世界。
                  一路摸索着来到玄关,漫步在铺满地毯的走廊,随后坐上了尽头处的电梯。根据液晶屏上显示的数字,少女第一次知晓了自己居住在17楼的事实。
                  距离上一次操作电梯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少女战战兢兢地按下按钮,电梯随即开始缓缓下降。穿过贴满粗糙瓷砖的大厅,昏暗的街道上太阳早已落山,冷夜的寒风扑面而来。
                  所谓冬天就是如此寒冷的季节么。
                  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接触过外面的空气了,久到让花绘忘记了冬日的寒意。
                  一边感受着四处包围的新鲜感,一边行走于冬日的街头,忽然间踩到尖锐物的疼痛令少女不禁扭曲了面容。
                  花绘这才发现自己竟光着脚便出了门。看来是刚才光顾着一心想要离开房间,结果做准备的事被完全抛到了脑后。待回过神时鞋也没穿,上衣也没披,仅穿了件睡觉时用的连衣裙,难怪会觉得这么冷。之前少妇留给自己的放有现金的皮包同样忘在了房间里。
                  回头望去,眼下已不知穿过了多少大街小巷,该如何回到那栋高级公寓的方法花绘无从知晓。即使探寻着沿原路返回,对从未见过公寓外观的少女而言想要找到其实在是过于困难。或许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消耗,亦或是几年来一成不变的单调日常,少女的意志力和记忆力相较于以前都有所减退。
                  现如今花绘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个能躺下的地方而呆滞地拖着步子。
                  大街上被装点成了红绿的世界,彩灯忽闪忽烁。点心店前堆满了各式蛋糕的白色礼盒,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店员们正热情向外吆喝着。道路两旁人来人往,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花绘的穿着反倒并没有多显眼。
                  今天是平安夜,脩一他将会怎样度过呢?花绘急切的想要看到这一切,却迟迟找不到得以入眠的场所。
                  视线前方是熟悉的广场,被男子发现时的长椅依然伫立于此。少女压根没有想到,四年间自己竟居住在相隔如此之近的地方。
                  只可惜,现在那正坐着一对有说有笑的情侣,并不能像当时那样躺在上面。
                  这之后花绘继续寻找着无人问津的场所。然而即便平日里人迹罕至的狭窄小巷这天也是人头攒动,无论走到哪都离不开他人的视线。已经走了多远?丧失了时间感,仿佛钻入昏暗小巷的野猫一般,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不知为何,眼前的风景同其它景象重叠了起来。
                  这是哪家餐厅的店内吗?面前的餐桌上,摆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对面则坐着一位长满粉刺的少年。花绘对这张脸有印象,应该是和脩一同龄的友人。
                  为何会见到这些?明明自己现在是醒着的。莫非是意识模糊的缘故,还是说,事到如今自己就算醒着也能看到他视线内的东西?这样一来,身为幻影的自己也许会逐渐消失,最终与其合而为一也说不定。是啊,回归本源,那一定是自己最初的形态。
                  花绘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思维理性正在渐渐丧失,不久后总算是找到一处无人问津的小巷内,以几近摔倒的方式躺了下来。
                  受伤的脚底传来阵阵疼痛,结满冰的地面又冷又硬,透过单薄的衣着将少女的体温夺取殆尽。然而,这份冰冷的感触并不坏。花绘第一次产生了自己终于找到死亡归宿的安心感。
                  二重影像仍在继续,在此期间脩一始终待在店内。
                  寒冷的冬日空气,许久未进食的空腹感,再加上伤口的疼痛,强忍着这些的花绘,期望着在梦境中得到解放。恐怕,这将是自己的最后一次入眠。
                  可是,睡魔却迟迟不肯到来。
                  就当少女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躺在地面上时,脩一也向着人群开始了移动。他所途经的道路,正是方才少女踏足过的场所。注意到这一切后,少女的意识逐渐远去。
                  片刻后,二重影像的光景渐渐被少女的梦境所取代。
                  脩一仍在人潮中穿行着,随后踏入了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看上去像是在前往某处目的地的他,不知为何却始终在同一片区域来回徘徊,视线焦急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每当遇见十字路口之类的分岔口时,他都会逐一对道路前端进行确认。
                  到底他在寻找什么?这般奔走于大街小巷的话,说不定会碰上自己,明明不想让他看到如今的这幅姿态。
                  少女思考着这些,身体却无法动弹。
                  紧张注视着这一切的同时,少年最终在自己的前方停下了脚步。
                  察觉到孤零零躺置在地面上的白色身姿后,少年靠了过来,视线反复打量着眼前的躯体。
                  就在自己这毫无防备的姿态被尽收眼底的奇妙氛围中,少年伸出双手摇了摇自己的肩膀。
                  看样子他是想帮助自己,并对眼下自己浑身无力不能动弹的状况充满了关切。一时间花绘感到很不好意思,考虑着如何才能让对方安心下来。
                  想要从睡梦中醒来,但不知为何意识怎么也无法清醒,即便如此少女还是勉强微微睁开了双眼。
                  “没关系”
                  也不知自己的回应是否汇聚成言语传达到他的耳中,意识到这便断了线。
                  看来自己的身体情况比想象中的要更加严重,营养不足再加上持续的寒气侵袭,肉体或许已经达到了界限。
                  一想到这,新的疑问又源源不断涌现了出来。
                  既然这样的话,现如今在这里思考的自己的意识又是从何而来呢?借用脩一视点注视着眼前昏倒少女的自己,究竟又算什么?
                  眼前的肉体应该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才对,但自己的头脑为何还能继续正常运转?这种状态下的自己,又为何还能想这想那?倒不如说此刻的思考回路比起刚刚在街角游荡时反而更加清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自己现在所使用的并不是那副身体的大脑?那么,支撑着自己顺利思考的到底是什么?
                  正当少女一面眺望着少年将外衣脱去盖在仿佛人偶般瘫软无力的自身躯体上一面思考着这些的同时。宛如切断电源电视机一般,视界内忽然一片黑暗,思考随之远去。
                  等到少女再一次醒来时,迎接自己的是刺眼的日光灯。
                  花绘一开始误认为这是通过脩一视点所看到的光景,但当呼呼的风声传入耳中,凭借自我意志追寻着声源将视线移至窗外后,这才意识到情况并不是那样。
                  这里似乎是某家医院的病房内,顺着手腕处的输液管,能看到天秤状的银色输液架以及悬挂于其上的点滴瓶。
                  看样子自己是被脩一成功救了下来,一想到少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花绘竟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这样一来自己要是死掉的话,想必会对他造成伤害吧。
                  一旦集中精神,睡魔便又会席卷而来,少女强忍着睡意,再度思考起了之前的奇妙体验。
                  自己当时在极度衰弱的情况下明明已经失去了意识,却依旧能通过脩一的双眼注视着自己的身体,甚至可以进行较为清晰的思考,究竟是为什么?
                  再加上从未体验过的二重影像写照,难道说自己在精神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开门声响起,医生走了进来。花绘半睁着双眼将视线望向对方,随即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做出了答复。
                  “没问题。”
                  说罢,少女反问起了自己被救时的事。
                  从医生的回答可以得知,一名少年发现了昏倒在地的她,紧接着呼叫急救车将其送到了这座医院。
                  “那个...发现我的那名少年,名字是叫俣野脩一对吧? ”
                  医生对此并不知情,只好转而向当时在场急救队员进行确认。
                  果不其然,少年正是俣野脩一。
                  理应全程失去意识的少女竟然知道对方的名字,这与先前少年表示偶然发现的证言存在着前后矛盾。
                  不久警察赶到,听取了事件的整个经过,并向少女抛出了诸多疑问。尽管花绘受最初误解现实影响,无法一时编造出符合情况的谎言,然而若抱着模棱两可的态度,想必又会给脩一的生活带来困扰。
                  最终,花绘只好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变一五一十交代了出来。打儿时起就一直梦见的,宛如童话般的奇特梦境。少女心想着反正对方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也只会将自己当成精神失常的病人。
                  “所以说,我对他的了解不多也不少,虽然知道他的名字,但两个人也的确从未见过面。”
                  向着一脸莫名其妙沉默不语的警察们留下这一句话后,花绘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进行任何回答。


                  IP属地:湖南49楼2017-10-10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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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的数日间,花绘的病房内热闹非凡。
                    首先是接到联络闻讯赶来的叔母夫妇,一把抱住花绘后放声大哭。
                    随后,从未见过的医生们陆陆续续来到房间,反复听取了少女有关奇特梦境以及平安夜二重影像的详细说明。
                    与此同时,警方也表示希望其能谈谈高级公寓的监禁生活。叔母以话题敏感可能会给同席的律师造成骚乱为由,特地为花绘聘请了有关方面的专职人员。
                    将少女囚禁在公寓内的男人,据说是一位有名的音乐制作人,事件很快发展为了大新闻。为此,源源不断的媒体记者们侵入医院取材,最终都被赶了出去。
                    整个年末年初,花绘都在年越荞麦面与丰盛的年节菜间来回品尝,空闲之余则需和前来的心理咨询师,进行着对本人而言毫无必要的对话。
                    对此逐渐感到厌烦的花绘带着冰冷的目光,终日应付着来来往往的人和事。「在那件屋子里被关了多久?」「人间蒸发了这么长时间忽然回到社会中有没有什么特别感受?」
                    好不容易喧闹告一段落,随之而来的又是新一批的医护人员。本以为又将是同样无聊的质问,没想到这次对方一开口便违背了自己的预想。
                    “你自儿时起就一直出现的奇怪梦境呀,其实是一种病喔。”
                    “病?”
                    “对,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疾病,在我们国家受到特别保护。因此,有必要请相关研究机构来进行说明。”
                    “那么关于我的梦境,应该有公认的病名病例,以及发病症状吧?”
                    “是这样呢,虽说罕见不假,但和你一样饱受此病困扰的患者也存在着。”
                    “这样么......”
                    看着陷入思考的少女,为了使其安心对方露出了笑容,
                    “嘛...虽然说是病,但也有可能突然痊愈。毕竟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做了稍微奇怪的梦而已呢。预知梦这年头也并不少见,然而这确实是医学上公认的疾病哦。在梦中相互注视着对方生活什么的......”
                    “相互注视...?等于说并不是我单方面的情况,对方也通过同样的方式看着这边吗?”
                    “啊啊,不清楚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而言,或许的确是不小的冲击......”
                    “不,我想兴许事实并是那么一回事。毕竟他在发现我的时候,像是在搜寻着什么的样子......可是......”
                    说到这,少女仿佛泄气般低下了头。
                    “怎么样?要和我一起来吗?你不是想对出现在你身上的这种症状更深一步的了解么?我们也有着必须要向你传达的事。”
                    尽管这天叔母夫妇因工作并不在场,但据医生所说事先已经取得了他俩的同意。
                    花绘点了点头,马上开始为次日行动做起了准备。
                    第二天是休息日,花绘连同叔母夫妇一道,坐上了研究所为其特意安排的白色轿车,前往位于琦玉的设施中心。
                    到达目的地后,少女因低烧被安排在床上稍事休息。尽管身体情况比起刚获救时要好上不少,却依旧未回归正常体重,偶尔也会感到不适。
                    就这样花绘在研究所的单人房间里度过了两个日夜,直到第三天早餐时,总算被告知当天下午将会接受正式说明。
                    届时,那位名叫俣野脩一的少年也会一同出席。
                    得知他要来,少女不免有些心神不宁。
                    虽说对方也在梦境中注视着自己的生活,但那究竟了解到了何等地步呢?既然是梦中的话,正如习惯于白天目睹少年日常的自己,他也在深夜观察着这边吧。对此他又是作何感想?
                    再加上,这次极有可能会与对方进行第一次实质上的交谈。对于将大把时间花费在睡眠上的自己来说,明明不曾与其会面却对少年的事了如指掌。在这种状况下该说些什么才好?
                    花绘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着,迟迟无法冷静下来。离开房间,朝着来时被允许通行的商店及食堂方向走去,不久后与某人擦肩而过,对方是至今为止从未见过的职员。
                    那是一位外表极其消瘦的男人。
                    脸颊两侧的肉仿佛被完全削去,颧骨整个突了出来,眼窝深陷,覆于骨头上的皮肤呈青黑色,因发际线后退而暴露在外的额头上浮现出青筋。与其说是人类的外表,倒不如说是身上长着皮毛的骷髅更为恰当。
                    就在花绘对眼前的奇异相貌感到惊讶之余,男人停下脚步,镜片深处打量起少女的面容。
                    “你是新来的患者吗?”
                    花绘点了点头。
                    “白化病么,挺稀奇呐。”
                    仅此一言,男人随即快步离去。
                    少年到达研究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花绘提前来到听取说明的房间,独自一人静静等待着。这天一早便下起了雨,透过房间内用于采光小窗,可以听到细微的雨声。
                    过不了多久少年就要来这了,花绘从职员那收到消息,被要求再等上二十分钟。
                    终于,伴随着喀嚓一声开门声,少年在职员的带领下踏入了房间。
                    许久未见,少年成长了不少,比预想中要更加高挑。花绘的个子并不算矮,但到了他面前也只能抬头仰望,看样子应该一米七五以上。
                    修长的身体包裹在登山衣之下,不知是否由于屋内开了暖气,脸色有点泛红,戴着的眼镜以及这身装扮花绘在梦中见了无数回。
                    不知为何,用自己双眼看到这一切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尽管自幼时起便一直在梦中相互注视着,两个人的关系说得上十分亲密,但像这样面对面地视线交汇还是头一次。
                    对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复杂,自己这边或许同样也说不定。当然,事实上这已经是花绘第二次见到脩一,因此也并未像少年那般有太多的新鲜感。
                    “这位是中村花绘小姐,然后这边的是脩一君。”
                    眼见二人都不说话,随行而来的职员像是看不下去做起了介绍。
                    “我是中村。”
                    少女微微点头示意。
                    “俣野脩一。”
                    少年为了回应同样低下了头。
                    “看你气色比之前好很多了呢,最近造访医院的人员挺多的样子,蛮担心你的。”
                    片刻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温柔的笑容。


                    IP属地:湖南50楼2017-10-10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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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安娜.玛丽症候群」

                      安娜发觉自身患病的时候,据说在十三岁。
                      同其他患者一样,起初并没有将其与其它梦境区别开来,然而当日复一日的梦境内容逐渐连续时,这才意识到了其中的特异之处。
                      只不过,当时的情况下她并未进行更深一步的思考。
                      正如现如今大多数的现代人一样,当时对于梦境的记忆以及思考片段人们普遍将其当作成了单单的生理现象,对此少女也极为自然的选择了接受。倒不如说少女所抱有的强烈唯物主义倾向,使得其对一切神秘事物持取着批判态度。
                      因此,尽管多少察觉到了这份违和感,但既然是梦的话,在醒着时去考虑这些也只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少女如是想到。
                      于是,伴随着症状的日益行进,梦境在具体到一定程度后便不再变化。持续不断的无聊内容令少女彻底厌倦,开始考虑起这其中是否存有特殊意味。
                      为此,少女花费上大量时间让自己认识到了梦境的重要性。
                      那是发生在安娜二十七岁生日后不久的事。
                      这时的她已经作为医生在父亲的诊所内工作着,就在那儿,梦中出现的女子某天突然造访。
                      女子名叫玛丽,对方向一脸困惑的安娜解释了此行的目的。原来她也是在梦中见到了这边的生活,为了确认而来到了安娜工作的地方。
                      安娜并没有相信眼前忽然出现的素未谋面过的女子的话。脑子有问题的迷信者?还是说企图欺诈自己?然而对方的语气十分冷静,提及的许多梦境内容自己也确实能想起。不仅如此,从玛丽口中所说出的,包括了就算是侦探调查也无法得知的极其私密的个人情报。
                      最终,面对这不合常理的状况,无法在一定程度上否定的安娜只好接受了的对方的说辞。
                      另一边,玛丽对于梦境中得到的情报与现实中安娜完全吻合一事同样感到十分惊讶。原本此次前来她也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自这天起两个人便对发生在她们身上的奇异现象开始了调查。安娜是医生,玛丽则是心理咨询师,二人凭借着自己的职业进行了诸多专业验证。
                      数年后,安娜将这一系列调查结果汇集成论文发表,委托专人发表在了有关学术杂志上。然而, 如此具有冲击性的论文并没能回应二者的期待,一时间使其沐浴在了各界的嘲笑声中。
                      在几近谩骂的无数批判面前,二人反复说明着,有时甚至会将自己作为实验对象,尝试证明论文的正确性。
                      最初的实验内容,是把二人分别关在不同的房间里,将一方看到的东西,让另一方口头表述出来。
                      在聚集了大批媒体记者与研究人员的会场中,虽然二人的回答几乎完全一致,可改变意见的专家只占了极少一部分。
                      数日后,面对世界各地的媒体,由专家们组成的专家团指出了实验的不完整之处,并将其认定为单纯的诡计。
                      那之后实验又进行了无数次,无一例外都验证了二人的说法,尽管如此实验结果依旧未能收获任何的正面评价,论文也随之石沉大海。
                      当时世间还并未像现在这般流行着各式古怪疾病,在欠缺器材的情况下,这种视觉与情感超越空间传递的反常现象,归根到底并不会那么容易为大众所接受。二人年轻女性的身份也受尽了成见。
                      两个人被贴上了骗子的标签,终日饱受世间非难,不得已只好选择了沉默。虽说在超自然领域多少收获了一些支持,但与其原本的期望仍相去甚远。
                      时过境迁,随着各种颠覆科学常识的奇妙疾病陆续发生,科学家们不得不正视起这些超乎常理的现象来,这其中也包括了安娜与玛丽曾在论文中提及的症状。
                      与突然爆发的古怪疾病一样,和二人持有相同症状的患者也逐渐多了起来。
                      不仅仅局限于视觉上的共有,在触觉及听觉上共通的现象同样时有发生。
                      然而,即便最初的症状不尽相同,二者的感觉与意识最终都会实现共融,就好像是同一个人一般。
                      伴随着患者数量的增加,社会对于这一现象有了普遍的了解,曾一度受到封杀的论文也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之中。这些由拥有专业知识的患者通过观察自身所编写的资料,在患者数大为增加的今天可以说得上是极为珍贵的宝物。
                      只可惜,此时两个人都已离开了世界。
                      从舞台前消失被贴上骗子标签的二人,很快就因为病情的加重无法再继续维持正常生活,住进了精神病院,在那咽了气。
                      学会为了颂扬二人的功绩,将这一现象以其姓名命名。
                      通称「安娜.玛丽症候群」。


                      IP属地:湖南51楼2017-10-14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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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专业机构的检查结果,俣野脩一和中村花绘被正式确诊为「安娜.玛丽症候群」。
                        二人自幼时起便一直在梦境中共享对方的视觉情报,最近更是在清醒时也发生了视觉混浊的现象。
                        看来病情已经越过初期,来到了被称作「Stage3」的中期阶段。
                        「安娜.玛丽症候群」历史上留下的信息很少,值得借鉴的数据统计几乎不存在,相比于现今的其他患者,二人的达到这一阶段的年龄较小。
                        病情的发展速度因人而异,有达到一定阶段后不再恶化过完一生的,当然也有短时间内急速恶化的。更有甚者,在头天被确诊为初期的情况下,翌日便步入中期并持续向后期恶化。
                        不过按照平均速度来算,最迟在二十五岁左右两个人将会迎来病情的最终阶段。
                        总之,为了密切配合职员的工作,二人将长时间处于被观察的状态下,就连一些细微的变化也不放过。
                        研究所方面则根据检查结果,再将整理好的这些情报迅速告知本人。
                        二人自听完那名外表酷似骷髅的职员的讲解以来,便一直居住于研究所内,收取各自的调查报告。
                        对于脩一和花绘而言,这些在关键内容上几乎完全不明所以的报告着实超出了二人的预想。伴随着「不明」的逐渐增加,让二人再度意识到自己身上正不断涌现出新的病状。
                        研究所的建筑物内,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医疗设施。最近的医院,为了让患者感到安心,时常会使用暖色调与木质材料增加设备的亲近度,然而眼下摆在脩一面前的只有冰冷的无机物。或许是由于被研究设备包围的关系,眼前的光景,不容分说使得少年更加认清了自己不是作为治疗对象,而是身为研究对象的现状。
                        作为来到这所设施后的第一次检查,他们首先接受了各式各样的检体检查和生理检查,并根据得出的结果调查自己的身体状态。
                        在这之后进行的,则是这种病特有的,关于确认二人意识是否相连的特别诊察。
                        脩一进入的房间内,摆放着一套金属制桌椅,在那之上排列着分别画有五角星、十字、波浪线等不同形状的五张卡片。
                        脩一以前见过这些卡片,它们被称作ESP卡,是为了测试对象是否具有透视及心理感应等超自然能力所创作出来的。
                        原来如此,确实两个人在梦境中存在着类似心理感应的现象,只不过自己从未将其往超能力上考虑过,如今回想起来略感意外。
                        房间中央放着的是一台巨大的扩音器,通过它那名酷似骷髅的职员将向二人下达指令。
                        脩一首先任意挑选出一枚卡片,并将视线汇集于其上。不久后传来指示,要求自己将卡片放回原位,闭上眼等待工作人员的提问。
                        想必,花绘此刻也和自己一样待在同样的房间里,做着同样的行动,好让工作人员确认二人是否能互相看到对方挑选的卡片。
                        然而脩一的视线内却一片黑暗,看样子在清醒状态下和对方共享视点的机会只有那一次。
                        如实报告完目前的情况后,扩音器中传来了让自己睁眼的指示。
                        这之后同样的行为又重复了无数次,其中包括了让二人在服用某种药物状态下进行测试。即便如此,果然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对二人的检查,不仅仅只局限于在检查室内。深夜在自己房间里睡觉时,脩一被突然叫醒要求看向职员带来的卡片,估计花绘那边也是一样吧。待职员离开后,少年再度陷入沉睡中,这次他梦见了画有波浪线的卡片。
                        翌日醒来后,当被询问到昨晚是否有梦见什么东西时,少年如实回答了一切,职员无言将其记录在了文件中。
                        像这样时不时对能力进行调查的生活每天都在持续。
                        对此脩一的心情十分复杂。虽说自己为了查明病因早已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可只要一想到将棋就会迫切地想要返回家中。尽管来时也带了不少棋谱,但在到达这的头两天就已尽数解完。至于手机和笔记本电脑,来之前想着反正到这后无法随意使用索性全都留在了家里。本想着让双亲送来,得到的却是三天过后才能与其会面的回复。
                        整座研究所被高耸的栏杆所包围,大门处有身着制服的保安人员时刻把守,只有在出示通行许可证的条件下才会打开。检查之外的时间虽说允许前往食堂和商店,也可以去庭院透气,但想要离开这是不可能的。
                        少年在闲暇之余喜欢穿行于这座奇妙的建筑物内,有时会与偶然碰见的工作人员聊上几句借以消磨时间。
                        其实他正真的目的,是想和花绘说话。
                        想要听的话和想要确认的事像山一样多,然而距离第一次会面以来,与少女的对话一直仅限于见面打招呼的程度。由于其长时间闭门不出,两个人甚至只有在检查时才碰得上面。
                        只要叩响面前这扇门,自己或许就能见到她。一时间,少女那仿佛不存于世间的绝美容颜,无时无刻像是刚醒来的倦怠模样,以及曾在睡梦中见过的裸体接连浮现在少年的脑海。然而伴随着清脆的敲击声,一切顿时烟消云散。
                        今年冬天很暖和,早上起来几乎看不到有结冰的地方,地面也不像往年一月那般干得快。庭院内前几天下的雨还没干,泥巴湿漉漉的。
                        研究所内种植了大量樱花树,栏杆外则是一望无际的锥林,仿佛不受季节影响一般,一年四季保持着翠绿。靠近栏杆,脚下还能看到去年秋天掉落的锥果,历经风吹雨打果实已经完全成了黑色。
                        脩一弯腰将其拾起,果皮在手中簌簌散落开来。
                        手指冻得不行,差不多该回室内了,想到这少年返过身去。不知不觉间少女已经站在了门口,脩一眯起双眼望向那张脸。
                        “外面很冷喔。”
                        向着衣着单薄的少女,脩一出声搭话道。
                        “那个...能稍微谈谈吗?”
                        花绘战战兢兢地询问道。
                        “当然可以。”
                        说罢,少年再度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IP属地:湖南54楼2017-10-22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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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可以说没有意义呢,非常的没有意义。”
                          骷髅般的职员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
                          他的名字听说叫村田,负责对脩一和花绘进行各种各样的检测以及治疗。
                          “是那样吗?我可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望着对方那意想之外反应,床上的脩一浮现出了困惑。
                          “虽然你的年纪还小,但从像你们这样的聪明人口中听到这种质问实在是令我感到遗憾唷。「你相信病情的真面目是超能力吗?」什么的,简直没有任何意义。”
                          脩一无法理解自己的发言中究竟哪里触及到了村田的逆鳞,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而对方的牢骚仍在继续。
                          “首先,超能力这个词用的十分不恰当。你们得的这种病,只不过现阶段研究机关还未能查明原因,仅此而已。等到其完全研究透彻的那一天,也会和其它异常现象一样被想当然地给接受吧。「超能力」这种不可思议的词我可不怎么喜欢。”
                          “哈...”
                          “其次是「你相信吗?」这种无聊的质问方式。对我们来说呢,信不信这种想法是不存在的。遇到不知道的事,就用科学的方法把它解决清楚,不应该带有「我相信」这类的主观色彩。”
                          “不,我所说的话里并没有这么深的含义。只不过,对于村田先生你来说,姑且也会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看待这一现象的吧......像是迄今为止对于疾病的感受什么的......若是这种表达方式不允许的话,怎么说好呢,难道用「想要知道这一切是建立在何种假说之上」比较好?”
                          脩一一脸困倦的样子,多少有点舌头打结似地回复道。
                          看来是之前喝的药产生了效果,意识逐渐迟钝,全身肌肉放松,四肢像灌了铅一般倒在了床上。
                          最初的检查过去后,脩一获得了暂时的回家许可,然而还未能等到双亲前来迎接,病情便开始了发作。
                          如同平安夜那晚所发生的一样,影像重叠的光景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当时的他什么也没做,仅仅只是受花绘拜托在娱乐室教她下将棋。就在不经意间,棋盘上覆盖上了另一张上下颠倒的棋盘。惊讶之余看向对方,对方写满意外的脸上,似乎映照出了带着一副同样表情的自己的脸。
                          二人决定将情况马上报告上去,恰巧当时在他们附近并没有看护人员。于是两个人站了起来,向着房间的出口处同时望去,伴随着影像重叠,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席卷了全身,这样下去是没有办法走路的。最终花绘闭上双眼留在了原地,脩一则独自前往办公室进行报告。
                          随后,二人被发放了据说能缓解精神连接的药。这种药的效果并不怎么好,虽然在喝下去半小时左右二重影像便得以消失,但其带来的副作用会令全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劲。
                          “尽管就现状而言还不能提出一个明确的假设,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一切与你们的大脑有关。”
                          村田一边仿佛神经质般不断眨巴着镜片下的双眼,一边如此说道。
                          “刚才给你们喝的这种药会对你们的大脑产生作用,虽然无法向你们解释它的作用机制,但根据临床数据,只要服用了的话,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症状。”
                          “这样啊,原来是有过先例的。我还在想干嘛要突然喝这么猛烈的东西来着......”
                          “老实说发放机制尚未明确的药并不是我的本意,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别无他法了。”
                          村田苦着脸说道。
                          “哈......”
                          这么说着脩一突然口渴了起来,打算把手伸向床边的水瓶,然而仅仅是将手抬起来这个动作便会让自己的手腕不停地颤动。一番尝试过后,总感觉自己会拿不住的脩一选择了放弃。
                          “再怎么说这副作用也太强了吧。这玩意真能有效果么?不,就算真的有效,这样一来我反倒觉得二重影那边更好,毕竟只要放上一段时间不管就会自然恢复正常。”
                          “你的心情我懂,可是伴随病情的反复发作,会对患者精神以及大脑造成影响,就结果而言加快了病情的恶化,这是现阶段我们的看法。只不过,要是实在忍受不了副作用的话,可以在与中村小姐商榷后取消服用。怎么样?”
                          村田突如其来的通融,不禁让脩一踌躇了起来。
                          “......即使概率很小,但如果真能控制住病情的话,或许就只能接受了。”
                          “既然如此,还请努力忍耐呐。我想应该很快就可以动了。”
                          村田淡淡留下这么一句话后,离开了脩一的房间。
                          他的态度虽然并不和善,但也不会说谎。如其所言,黄昏时分脩一已经恢复了不少,在双亲前来迎接前总算是可以动了。
                          脩一将行李整理到自己的运动包内,随后在大厅的玄关处同双亲会了面。时隔一星期的再会令母亲情不自禁哭着抱住了儿子身体。
                          进入车内之际,少年注意到了原本在二楼窗前读书的花绘走了出来,隔着玻璃少女向这边挥了挥手。脩一同样挥手回以了微笑,一旁的母亲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你可别随便和那孩子走太近了。”
                          随着汽车发动,母亲苦口婆心似地说道。
                          “她的人生经历比起我更加曲折,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喔。”
                          “是么,妈妈很担心呢。”
                          母亲叹了口气。
                          脩一知道,那是自己和异性接触时一直以来的反应,然而同样的待遇放到花绘身上却让少年并不情愿。
                          “不用担心啦,虽然对于妈妈来说也许是不认识的人,但从很小的时候起,她便一直是与我距离最近的那个。”
                          脩一将视线转向窗外,提出了反论。
                          “嘛...”
                          母亲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会说出这种话,果然是由于得了病的影响么?”
                          “即便纵眼全人类,她也是我所喜欢的,比谁都更能理解我的存在喔。”
                          “嘛...”
                          说到这脩一闭上了嘴,呆呆眺望起车窗外的风景,不再回答母亲的任何话。


                          IP属地:湖南56楼2017-10-27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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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乎,脩一的生活再次回到了正轨。
                            回来的时候寒假已经结束,学校开始了上课。在第三学期伊始晚到的他,经常会被同级生们问及缺席的理由,每当到了这时,他便会按照研究所的指示搬出伪造的脑部疾病。
                            对此,研究所给出的理由是由于这种病很容易勾起人们的好奇心,所以需要隐瞒。老实说脩一本人并不相信,但在不想引人注目这一点上好歹和研究所那边一致。然而,即使是伪造的病名,平日里只要谈到和脑有关的疾病总免不了想到重大病症,因此想要过上和原先一样的生活可以说是不可能了。被当成重病患者的他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
                            这点姑且不论,可以肯定的是少年确实取回了曾属于他的繁忙日常。学校的课程固然重要,然而对于脩一来说还有更为值得注意的大事,那便是从四月起开始进行的三段选拔挑战赛。
                            一面是学校的功课,一面是磨练自己的将棋技艺,就连仅有的一点休息时间也在回顾自己至今为止的棋局。与同门师兄对局前,还要再研究对方的招式,时间到了不管有多少都不够用的程度。因此直到上周再度去研究所接受检查之前,身体和精神上几乎都没有休息。
                            可是,只要一想到病情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将自己的将棋生涯以及校园生活尽数剥夺,就没了休息的念头。
                            最初到达研究所那天观看录像所受到的冲击,仍旧在脩一心中迟迟无法磨灭。
                            这天星期六放学后罕见的没有安排,少年决定在独自回家自习。然而,多日积攒的疲劳令少年在电车上睡过了站,不得不折返回家。
                            正当他一边为浪费时间而感到后悔一边踏入家门之际,看到身着工装的男人们陆续进入自家庭院,似乎在进行什么施工的样子。而指挥他们做出这一切的人,正是一直以来居住在乡下的祖父。
                            听说孙子得病后特地前来探望,面对事先并未收到消息的脩一,祖父笑着解释道。
                            “话说这是在干嘛?”
                            “往木质模具里浇筑混凝土,打算建一个养金鱼用的池子,所以请了这些有经验的专业人士。这次过来想着给你送点好东西,这可是放在品评会上也不会丢人的玩意,虽说是种鱼但就算产卵后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注:种鱼——用于进行繁殖的雌雄配对鱼)
                            祖父所饲养的金鱼,在同行间有着很高的评价,据说曾卖出过相当厉害的价格。尽管脩一对于和祖父一起工作感到十分开心,但现如今的自己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管那些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马上死了怎么办,一时间脩一有些犹豫。
                            “这样一来,很快又会生出新的小鱼,看到这么棒的场面肯定就能恢复健康了。”
                            望着那副不容分说的样子,脩一只好答应了下来。
                            晚餐时,祖父问起了脩一的学校生活与将棋对局情况,并希望得知病情未来的走向。不想因话题沉重让对方担心的脩一极力隐瞒着事实,可祖父却罕见的死缠不放。
                            结果,还是坦白了一切。
                            自己的未来已经一片黑暗,伴随着症状继续进行,直至最终阶段将日常生活全部葬送。在这之前的某个阶段,恐怕自己便会失去将棋以及校园生活吧。为了迎接来那一刻的到来,现在必须要无怨无悔地过好每一天。
                            回答完这一切,像是感到不舒服的似的,少年把脸别了过去。另一边则是抱着胳膊表情宛如岩石般的祖父。
                            “喂,你小子觉得这样就好了吗?就这么满不在乎放弃了自己的将来吗?”
                            “放弃什么的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吧。”
                            “然而,你是在坚信着将会失去一切的前提下,才说要努力过好每一天不是吗?”
                            “这...因为存在着那样的可能性,为了不让自己后悔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那种东西我可没有听到。你刚刚的口气简直就像是在病魔面前临阵脱逃了一样。”
                            “是那样的么......”
                            脩一皱着眉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
                            “祖父要是在你这个年纪,想必对这于些也无法冷静接受吧。说不定还会比你更加不安,更加痛苦,就连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明都做不到。失去挚爱之物的感觉肯定就是这样吧。”
                            “毕竟遇到这种事没理由不会烦恼。”
                            “真的吗?”
                            “当然了。可是,现在的你还远未到达那一步,这点看不到吗?你亲眼目睹过病情最终惨状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那也并不是什么会哪里痛的病。最重要的是,你口中的这种怪病我实在无法接受,所以这其中或许夹杂了你的幻想。”
                            “一定是这样,直到现在你仍未能正视现实,再这么下去究竟会如何呢。”
                            “祖父这是在恐吓我吗?这种「你还是疯掉比较好」的说法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脩一不禁皱起了眉。
                            “确实如此。”
                            仿佛感到寂寞一般,祖父的表情扭曲了起来。
                            那之后祖父虽然不再触及这个话题,一反寻常的样子却依旧没有改变。
                            总喊着要来这住上一段时间的他,只待了一个晚上,翌日起的比谁都早,早饭也没吃便离开了家。
                            “祖父他到底怎么了?总觉得有些奇怪喔。”
                            早餐时,脩一向母亲提起了昨天祖父那可疑的态度以及说话方式。
                            自己的确患了重病,但为何祖父却执意要强行把金鱼拿来给自己养,并且态度间感觉不出一点以往的余裕,这可不是仅仅用担心脩一就可以说明的。
                            “是么,那是你想多了吧。”
                            母亲的回答态度看上去与平日里有所差异。
                            “才不是呢,特地大老远跑过来修池子把鱼分给我,再怎么说也太奇怪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脩一的一再追问下,母亲只好坦白了真相。
                            “其实呢,听医生说祖父他活不了多久了。”
                            “诶?”
                            “据说是心脏表面长了很多像是鳞片似的东西,等到其完全覆盖后,心脏便再也无法跳动了。你看,祖父不是为了培育参加品评会的那一小撮金鱼,每年都要处理掉很多鱼吗?医生说有可能就和这个有关。”
                            “怎么会...突然告诉我这些太困扰了。”
                            “说要听的是你自己吧?”
                            “那是因为,这种事应该在他变成这样之前告诉我吧?”
                            “是呢,不好意思。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一直隐瞒着。”
                            “尽管你祖父他对此从未有过任何怨言,但肯定也受了不小的刺激,修池子这些说不定也是打算分配遗物吧。”
                            “这样啊,要是他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住就好了。”
                            像是在为只有自己被孤立在真相之外生气一般,脩一不禁感叹息道。
                            “这种话我也说了不少次,但祖父他自己决定要在那个家度过最后的时光。”
                            母亲深深叹了叹气。
                            在此之上脩一不再说什么,受刚才冲击的影响脑子一片空白,默默吃着碗里的食物。
                            “我吃饱了。”
                            “哎?”
                            看着将筷子放好的脩一,一旁的母亲歪了歪头。
                            “你难道用的特地给祖父准备的小碗?”
                            “啊,对不起。没有注意。”
                            “重点不是这个......”
                            母亲疑惑着皱起了眉。
                            “你不是对昆布佃煮讨厌到了一尝就吐的地步么?今天怎么吃的一干二净。”(注:佃煮——将小鱼和贝类的肉、海藻等海草中加入酱油、调味酱、糖等一起熬煮的食物)
                            “诶?真有这样吗?我觉得都还挺好吃的.....”
                            面对脩一满是困惑的回问,母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空无一物的碗底。
                            这幅模样,不禁让脩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久后往研究所打了电话,试着向村田问起了这一情况,不出所料会出现这种现象也是症状中的一环。
                            “关于清醒时相互连接共享视觉情报这点呢,属于症状中的一个重要分水岭。由此过后,在本人其它没有察觉到的地方同步或许也会自然而然地进行着。”
                            村田用他那一如既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明道,仿佛在宣告着「没什么大不了,这不是当然的么」,反观电话这头的脩一却僵直了背,一时半会无法动弹。


                            IP属地:湖南57楼2017-10-27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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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5 07:3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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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病情的确在一点点加重。
                              无论学校还是家里,亦或是将棋道场,二重影像的光景都在时常出现着。
                              尽管随身携带着医生给的药,但果然副作用还是强过头了,一旦服用后整整一天都将处于什么也干不了的状态。
                              由于其为生活带来的恶劣影响,脩一在重要的日子里并不想服用。
                              然而,还有她的存在。
                              症状发作时,在遥远的那一头少女总会默默吞下药片。每当到了这种时候,自己放弃服用的话,岂不是让她一个人白白受苦。况且,医生也说过不用的话只会让病情的发展更为迅速。
                              一想到这些,纵使再不情愿也别无他选。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脩一迎来了四月的三段联赛。
                              这次的参赛选手中,既有向许久未见的中学生棋士发起冲击的天才少年,也有试图成为历史上首位职业女棋士的二十岁女棋手,可以说得上是话题满满。在众多实力强劲的对手面前,容不得脩一有丝毫大意,然而当比赛真正开始之后,最大的强敌果然还是赛前担心的副作用。
                              抛开对局时发作当场服下的影响不谈,就算是头一天吃的药,对于思考的阻碍也会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倘若在对局当日早上出现异状,就连前往比赛场馆都做不到。这样一来,只好在一日两局的对战中通通选择弃权。
                              对局一个月两次,这个时候的发病频率还不是很高,因此对局与发病恰巧重合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可一旦遇上这种情况无法出战的话,就要一次性吃上两场败仗。这在只有一、二名能够晋级四段的激烈竞争中,意味着大幅度的后退。
                              只可惜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脩一。从开赛起到七月末的六个对局日中,脩一由于身体原因缺席了两天,一共合计四次的不战而败,直接让自己落后了竞争对手们一大截。事实上在得以出阵的对局中脩一都取得了胜利,然而这个时间点上输掉四场着实有点多。
                              伴随前四名领先梯队的形成,脩一很快便从升段争夺的团体中掉下队来。
                              当然,随着日程推进,上位集团们的败绩也会有所增加,然而脩一若想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要在接下来的对战中获取全胜。这之后如果再缺席上一次那么自己的负场就将达到六场,到那时再想晋升段位只能说机会渺茫。
                              就在这走投无路的状态下,学校迎来了暑假。
                              需要再次接受为期一周留宿检查的脩一,在双亲的陪同下乘车前往了研究所。联赛成绩不怎么理想的他,始终保持着沉默。
                              然而,比起将棋上的成就双亲显然更加在意他的身体情况。
                              “妈妈会为了脩一能尽快康复每天祈祷的。”
                              离别之际,母亲带着真切的目光向脩一说道,这忽如其来的温暖不禁让少年的内心掀起了一丝丝波澜。
                              到达研究所的当天并不需要检查,脩一也因此获得了宝贵的休息时间。
                              来到食堂,手持冰咖啡靠在窗边的脩一端详着最新头衔战的棋谱。就在这时,坐在轮椅上的二人组搭乘面包车的光景映入了少年的视线中,仲夏的阳光下,面包车的车身闪闪发光。
                              两个人的动作看上去完全一致,想必他们也是患者。研究所里除了花绘与脩一以外,还有其他数组研究对象。他们的病情比起少年少女要更加严重,平时都居住在离这稍远的康复设施内,只有在必要时才会来研究所来接受检查。
                              村田也在一旁帮忙,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向二人搭话,患者们则报以同样的笑容给与了回答,声音太小并没有传到脩一这边。
                              为了使轮椅上的二人能够顺利进入车内,入口处的座椅不得不全部撤换,而对于自身行动毫无差异的二人来说,想要陆续坐上车也必须借助他人的帮助。只见身穿白衣的康复中心工作人员们熟练地将二人撑起,迅速搬到了座位上。
                              这一切自始至终都被脩一看在了眼里。
                              搭载着患者的面包车扬长而去,取而代之另一辆白色轿车缓缓驶了过来。
                              打开车门,从停靠在玄关前轿车中走下来的,是由叔母陪在身旁的花绘。为了避免接触到日光直射,少女戴着太阳镜,头顶宽檐帽。
                              这些日子,花绘一直独自居住在叔母为其租借的公寓内,据说不和叔母夫妇生活在一起是她本人所愿。今天也是在这两人的陪同下从那里来的吧。
                              脩一试图挥了挥手,但对方身在建筑物内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径直往里走了进去。
                              眼见招呼无果,少年只好再度将视线落向了棋谱,不久从入口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回头望去,花绘正站在那儿,还未前往私人房间的她身上背着运动包。
                              “最近还好吗?”
                              取下墨镜,少女出声问候道。
                              “嗯。”
                              少年平静地点了点头。
                              “稍微说说话可以吗?”
                              说罢,花绘坐到了脩一对面。
                              尽管两个人每周检查时都会见上一面,但几乎都在各自的房间里接受着ESP以及医学测试,相互之间的交流也仅限于打招呼的程度。因此像这样面对面的交谈自入院那次以来还是头一回。
                              根据职员的指示,两个人每天必须同时起床入睡,以减少在梦中相互注视对方生活的机会,清醒时也要用药物抵制。
                              为此,两个人并不清楚对方的近况,宛如普通朋友一般,相互传达着彼此的体会。
                              花绘笑着说自己的睡眠时间比起以前有所减少,大白天也不再犯困,希望能了解脩一的学校生活以及联赛战况。当听到K交了女朋友时感到由衷的欢喜,而得知对局不战而败的消息后又会陷入低落。
                              “有关病情方面,最近遇到了一些在意的事,虽然你可能已经从村田医生那听说了。”
                              脩一提起了前段时间对于食物味觉的改变。
                              “那之后我试着又尝了一次,果然能顺利吃下去。明明曾经连沾都不愿意沾一下,倒不如说至今为止为何会讨厌这东西的理由已经想不起来了,味道与记忆中相比也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许只是单纯的嗜好变化,但总感觉和病情有一定的关系。”
                              脩一的话,令少女不禁皱起了眉。
                              “花绘那边有受到类似的影响吗?比如对食物的喜好出现变化什么的?”
                              “我的喜好么......”
                              一时间,花绘支支吾吾了起来。
                              “......怎么说好呢,不太清楚。不过,说不定只是我自身没有察觉到这些变化吧。毕竟要是和病情有关的话,我和脩一君应该会同时受到影响才对。”
                              说到这,少女的目光落在了面前摆放着的帽子上,陷入了思考之中。
                              脩一呆呆望着眼前的少女。说起来,少女穿着的衬衫上留有明显的褶皱痕迹。
                              初次一个人生活的她,无法熟练使用熨斗吗?还是说,仅仅只是本人对此不在意。在特殊环境下长大的她,会有这种感觉也说不定。
                              考虑到这,脩一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自己刚才,向少女询问了食物的喜好是否出现了改变,独自一人生活的她,或许平时确实没有留意。自己也是在母亲的提醒下才察觉到这份违和感。不,说起来现如今知道她口味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吗?
                              最初寄宿在伯父伯母家里的时候,据说她从未发表过自己的意见。那之后和叔母夫妇一起生活时,也过得相当拘谨。然后是每天吃着别人给的食物,被囚禁在公寓内那段日子。
                              照这么看来,了解她喜好,并能察觉出其间变化的人,或许在这个世界上真不存在。这一点并不局限于吃的方面,想必放在其它事物上也是一样。
                              因此,就算由于病情加剧,她在精神上缓缓出现了变化,丧失了原本的特质,也无法发现。
                              迄今为止她都是怎样忍受着这份孤独。只要一想到这,脩一便感到胸口沉闷。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的事,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和我说。直接面对面也好,电话也行。至今为止我对你已经十分了解,如果这之后病情进一步发展下去的话反正再怎么隐瞒都将失去意义。”
                              “诶?”
                              脩一不经意间的发言让少女吓了一跳,随即把头低了下去。
                              “我...我知道了。”
                              那羞耻的态度,起初让脩一很是惊讶,不过很快,少年注意到了自己刚刚的发言有多么的冒昧。
                              片刻后,少年也跟着害羞了起来。
                              “对...对不起。”
                              脩一同样低下了头。
                              就这样,谈话发展成了两个人互相低着头害羞的奇妙状况。
                              脩一客观考虑起眼前的光景,果然,在不知不觉中相互之间的感情也出现了同步么?
                              走廊上,传来了滑车搭载重物的咔哒声,职员们彼此交流起了各自的工作。窗外,蝉群正演奏着夏天的乐章。
                              “我,喜欢脩一君。”
                              花绘抬起头,突然说道。很快,她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层红晕,接着说了下去。
                              “或许是我并不清楚「他人」的定义,总之,由于一直借用视点的缘故,完全没有距离感。”
                              “这点,我也一样。”
                              脩一受花绘那仿佛小女孩般纯真态度的影响,给出了回应。
                              “我也喜欢花绘。”
                              “是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
                              像是为了努力忍下心中的动摇,花绘点了点头。
                              “那个,所以呢,要是再遇上将棋或者其他重要场合病情发作的时候,觉得必要的话不吃药也没关系。我会闭上眼不干扰到你那边的。”
                              “那种事......”
                              “因为我的关系而使脩一君的生活受到侵蚀什么的,我才不要。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看到脩一君充实的生活是我唯一的快乐,所以请务拿出自己的最佳状态。”
                              面对少女真挚的请求,脩一再三犹豫着,
                              “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包含了太多深意。


                              IP属地:湖南58楼2017-10-30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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