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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冰冷的臭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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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未深,脩一离开了道场。
行道树上悬挂着五彩斑斓的节日彩灯,居酒屋的工作人员们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样子招揽着来往的行人。人潮人海中,随处都可以见到手牵手前行的恋人们。
“真羡慕啊......”
身旁的K深深叹了口气。
“是么?”
“什么嘛,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老实说从很久以前我就怀疑了,你是不是同性恋啊?完全看不出对女人有兴趣的样子。”
面对K满是不爽的质问,脩一只是略表遗憾地耸了耸肩。
“并不算没兴趣,但也谈不上羡慕。别人的事和我无关,我们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只需要为之努力就行了。”
“这样的思考方式我可学不来呐。”
说到这,K的叹气声比起方才更加哀怨了。
为了让满脸通红的K醒酒,两人选择乘坐山手线向涩谷移动。由于靠近所就读的学校,脩一经常在这里的街道上与同级生们度过放学后的时光。
穿过熙熙攘攘的中心大街,最终来到了街角处的一家咖啡店,选了个靠近窗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脩一品尝着温热的摩卡咖啡,一旁的K却在如此寒日里选择了加冰的百事可乐。按他的话来说,因酒精的缘故喉咙实在是渴得不行。
K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不时怂恿脩一向对面桌的女孩搭讪,正当脩一笑着试图逃避时,刹那间,异变袭来了。
仿佛重叠摄影一般,视线内的咖啡店与别处的场景混杂到了一起。
虽说自己之前有喝了点酒,但难道仅仅因为那一口就醉了?
“怎么了?”
察觉到异样的K担心问道,很快他的影像也被那份奇特光景所覆盖。
“没事。”
边说着脩一闭上了双眼,伴随着咖啡店的消失,脑海内只剩下了霍然出现的新光景。
那并不是静止画,而是极具真实的现实场景。视点摇晃着,向着某处不为人知的阴暗小巷内行进。时不时可以看到视界下方有白色物体在晃动,仔细一看原来是女孩纤细的手。
“啊”,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口中早已发出了小小的惊叹声。
毫无疑问,这正是梦中少女的手。自己现在好像正处于清醒的状态下看着梦境的样子。
尽管事件本身有着不小的冲击,但梦境内容却些许令其感到意外。最近明明一直待在那间豪华的屋子里,今天却不知为何跑到了屋外,还身处柏油路通向的脏乱小巷中。不仅如此,抬头时还可以看到大楼上挂有之前有过印象的电子看板。
梦中被自己借用身体的少女,此刻,正在涩谷的这条街上。
在向K道过歉后,脩一拿起背包飞奔出了咖啡店。
梦中的影像依旧与现实光景相互重叠着,这使得想要辨别出眼前的事物变得极为困难。拨开熙攘的人群,脩一朝着大路跑去,来到了十字路口处。
从这里向上望去,正对面大楼的电子看板上显示着一个叼着烟草的骷髅状吉祥物图案,与自己在梦中所看到的如出一辙。
脩一再次闭上双眼,然而少女的视点始终固定在了道路的一角。似乎她在进入某处死胡同后,就一直躺在柏油路上的样子。
以电子看板的角度为线索,脩一寻找着少女的所在地。梦中的看板要显得更为微小,所以应从离车站较远的地方找起。大口呼着白气的脩一,惊讶地发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快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在这条街道的某处,真的存在着梦中自己凭依的少女么?还是说,这份二重影像也只不过是自己由于精神疾病所造成的幻觉而已?
宛如梦境渗入现实,又仿佛现实踏足梦境,亦真亦幻的迷失感将脩一的意识给包围。
大都会的小巷错综复杂,就好像迷宫一般。脩一穿梭其间,时不时会因为碰到死路掉头返回,为了找寻少女的踪迹而四处奔走着。
奔跑途中,困扰的二重影像渐渐消失,眼前的景象愈发鲜明了起来。果然这是什么异变的征兆吧?已经不能再依靠梦境来进行寻找了。在经历一系列的狂奔胡撞后,总算是抵达了那个地方。
就在那整座城市背阴处不起眼的小道尽头,少女正静静躺于其中。
白发、雪肤、加上一袭洁白的连衣裙,在这昏暗的狭窄小巷内仿佛散发出点点光芒。
终于见面了。面对眼前奇迹般的相会,脩一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少女四肢耷拉着横躺在柏油路上,因长发的遮掩而看不清面容。脚没有穿鞋,裸露在外的玉足上伤口正向外渗着鲜血。
想必是费尽全身力气,光脚跑到这来的吧。
脩一一面忍受着因紧张而嗡嗡作响的耳鼓膜,一面在少女身侧屈膝跪下,随即摇了摇少女的肩。于是少女歪过头,透过发隙间用她那淡色的瞳孔望着脩一。
“......”
少女嘴唇微启,却没能发出声音,只好再度闭上了眼眸。
她看起来十分虚弱。寒冷的冬日里,穿着如此轻薄的她肯定冻得不轻。脩一认得这件衣服,梦境中的少女睡觉时总会穿着它。为何带着这副打扮来到了外面?
脩一伸出了手。仍旧无法完全相信的他,将眼前的少女仅仅当做自己的幻觉,害怕自己的手会像是接触立体投影一般穿过她的身体,但指尖传来的触感很快打消了他的疑虑。毫无疑问,对方是拥有实体的不折不扣的人类。
脩一脱下自己穿着的Paul Smith大衣,将它披在了少女身上。少女因失去意识陷入了昏睡,任凭脩一的摆布。(注:Paul Smith——英国著名时尚品牌)
拨开少女的额前发,掩藏在其下的姣好容颜显露了出来。没有错,这正是自己在梦中所见到的面庞。摸了摸额头感觉十分烫手。
看样子应该是发烧了。至于脩一自己这边情况也不容乐观,因还未能完全区分出梦境与现实的缘故感到阵阵眩晕。然而,眼下正处紧急关头,于是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119。
过了一会,从大厦附近传来了鸣笛声,手持担架的急救队员们来到了现场。在向脩一确认过通报情况后,手脚麻利地检测起少女的生命体征,随后用担架将其抬出了深巷。
脩一也追寻着他们来到了急救车停靠地点。道路两旁沉浸在节日气息的行人们,纷纷停下脚步投来好奇的目光。
脩一沐浴在众多视线下,目送着少女被搬上了救护车。
“你和那女孩子认识吗?”
不知何时到场的警察们向着脩一询问道。
“......不,只是偶然发现她倒在那里了。”
依照流程,脩一说明了自己的姓名及身份,以及发现少女时的情况。
“感谢协助。”
问完话后,警察们继续前往少女所倒下的地方进行调查,而救护车很快呼啸着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笛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隐匿于夜幕中,这时脩一才想起掏出手机与K进行会合。
即便是回家后钻入被窝内,犹如梦境般的奇妙脱离感仍无法消散。
从发现少女到救护车离去,一切都恍若过眼云烟一般。
本想将这不可思议的体验告诉医生,但却因年底繁忙导致毫无机会。
自那以后又过了数日,就在假期行将结束的某天,棋局结束回到家中的脩一,碰上了面色凝重在门口迎接自己的母亲。
“有客人来了。”
脩一一面对母亲异样的态度感到奇怪一面走进客厅,两个男人的身影随之映入眼帘。其中一名是自己的心理主治医生,另一位身穿西服的陌生人则未曾谋面过。见状西服男递上了自己的名片,上面印有脩一从未见过的组织名。
短暂的询问后,了解到是隶属国立研究机关的职员。
“你就是脩一君?”
面向满是困惑的脩一,男子开口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似乎患有一种极为罕见的特殊疾病。”
“特殊......”
脩一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语。
“呀,忽然登门造访真是抱歉了。”
主治医生一脸抱歉的样子挠了挠头,随后继续说道。
“在那次诊察后,我做了各种各样的调查......毕竟最初听你描述的时候,我实在是难以相信。可是,在参考过一系列的资料后,我想恐怕就是那个没错了。”
主治医生的话完全不得要领。
“特殊的病,指的就是那奇怪的梦境吗?”
对于脩一的疑问,主治医生身旁的西服男点了点头。
“没错。姑且希望你能和你的父母来一趟我们位于埼玉县川越市的研究所。具体情况到时会给你说明的。那名与你在梦中数次相见,并且在去年年底受过你帮助的少女也在那儿。”
眼瞧脩一毫无回应陷入了沉默,男子继续说道。
“她已经差不多恢复了,现正在研究所听取和你一样的说明。在那将要谈论的话题,不管是你,还是那名少女,对于你们两位的人生都具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怎么样?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出发,假如还有什么事需要考虑的话,先准备一晚上,明天再来接你也行。这件事无论是对你们,还是我们来说,都是越早弄清楚越好。”
听完男子的说明后,脩一回头看了看母亲。
母亲动摇着点了点头,于是乎脩一再度回过身来,颔首接受了这份提议。


IP属地:湖南23楼2017-07-12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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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中村花绘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
    青草的味道乘着热气涌入鼻腔,宁静的乡间小路上,父亲正向着病房卖力奔跑着,汗水呈现出混入粉尘后的浑浊茶色。在那儿迎接他的却是躺在床上埋头痛哭的妻子,以及众多为安抚其情绪守护在一旁的护士们。对于本已准备好接受各式各样祝福的他来说,眼前的光景无疑令人感到诧异,于是赶忙来到妻子身边。
    “怎么了?”
    刚成为人母的妻子并没有理会自己的询问,依然自顾自地一个劲哭着,但即使没有回答,当看到其怀里的孩子时,很快便理解了为何房间里会充斥着如此异样氛围的原因。
    病床上,正躺在母亲怀中酣然大睡的孩子有着一身宛如蒲公英绒毛般的纯白毛发。
    “这是.......?”
    父亲向着混在护士们中间,同其一道围在床前的医生开口问道。
    “你家孩子,似乎天生缺乏色素的样子。”
    “也就是说,只有毛发颜色出现了异常是吗?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它有问题的地方?”
    “虽然不经过检查的话无法百分百确定,但我想多少应该是有的。”
    紧接着医生对这种疾病进行了说明,像他们这样的孩子,似乎有着视力低下、畏光等症状。
    “当然,除开这些以外和其他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出生时的哭声也非常响亮,相当的健康喔。”
    “这样啊......”
    父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度回过身来面向尚未停止哭泣的妻子。
    “喂,这没什么好哭的吧。难不成你又和哪里的白人帅哥卿卿我我去啦?”
    像是为了鼓励其一般,他向着妻子开起了玩笑。
    “可是......这孩子并不正常。出产时的情况也不怎么乐观......”
    妻子抽噎着回应道。
    看她这个样子,想必是想到了这孩子在接下来的人生里将要面临的种种挫折吧。这份因身为母亲的责任感而带来的动摇与悲伤,即便丈夫和护士们再怎么安慰也无法化解,于是直到耗尽体力之前妻子的哭泣都一直在持续。
    以上,便是中村花绘诞生日的光景。那是在俣野脩一出生后的第三天,七月十日的过午时分所发生的事情。
    花绘最终被确诊为先天性白化病,也就是大街小巷间所流传的“albino”。母亲在经历过一段时间后最终冷静了下来,逐渐沉浸在自家女儿出生的喜悦中,就算之后再追问起当时为何如此惊慌失措时,也只会苦笑着答道,
    “小花出生那天的事,稍稍有点记不清了呢。”
    “只不过刚出生那会儿,脑子里完全被「这孩子与其他孩子不同」的想法所占据着,什么都不想去考虑。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理所当然是带着大家的期望出生的,而当期望化为泡影之时,这份落差所带来的悲伤自然不会叫人好受。
    “我也真是的,那个时候实在是太不中用了。”
    说到这,母亲不禁叹了叹气。
    “哈哈,那天确实累得够呛呢。仿佛像对孩子做了什么错事一般,妈妈一个劲的哭个不停。但爸爸我可是打从一开始就感到很开心,第一次见到花绘时,就被那美丽所深深吸引了。”
    父亲一面高兴地说着,一面抚摸起花绘的头。眼见此情此景,一旁的母亲也主动说道,
    “我现在也觉得真是太好了呢。”
    只不过如此说着的母亲,眼神中却蕴含着些许的不满。
    这些对话逐渐成为了中村家定期提起的话题,无论重复上多少次,花绘对此总是乐此不疲,即便那之后过了许多年,只要每每想起这些,内心深处总会涌起一股暖流,感到无语言表的幸福。
    普通来说,孩童眼中的世界应该是充满着未知与新奇,熠熠生辉的美丽之物。然而,在花绘看来即便没有这些流光溢彩,自己的童年时代依然充满了幸福。
    双亲对于外貌与一般人不同,天生体质虚弱的花绘倾注了大量心血,同住在一起的祖父祖母因初获孙女的缘故,更是对其疼爱有加。
    或许受当地民风淳朴的影响,家族以外的大人们都很温柔,即使上了幼儿园,周围的孩子们也并没有将花绘区别对待。的确,花绘白皙的肌肤经受不住紫外线的照射,每当外出时总得将全身上下涂满防晒霜。但即使如此也同朋友们在幼儿园的泥巴地上相互嬉闹着打成一片,然后一道接受大人们的呵责。
    多亏了这些,令儿时的花绘并没有过度意识到自己与其他人的差异。那真的是一段可以称得上是奇迹的时光,它不禁使得花绘产生了「如此美好的事物在世界是真实存在的」的想法。
    四岁那年,中村家的第二个孩子诞生了。
    那是个健康的男孩,与患有色素缺乏的姐姐不同,生来便拥有亮丽的黑色毛发。
    弟弟的出生并不代表双亲就会放弃花绘,而是选择了对姐弟俩倾注的同等的爱。就连一心盼望着弟弟出生的花绘在成为姐姐后也丝毫没有产生嫉妒之心。对她来说,颜色和自己不一样的弟弟十分可爱,尽管年龄尚小主动担当起了照顾弟弟的职责。
    不久后,家里又多了一条小狗。
    父亲希望通过与小狗一同成长,以此来加强对孩子们的情操的教育,于是从附近农家抱来了一条刚刚断奶的柴犬。那是条从头到尾接近纯白的小母狗,是农户主特意为花绘挑选的,说是能作为她的伙伴友好相处。
    花绘给这条小狗取名为“yuki(雪)”,并把它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弟弟爱护着。
    就这样一年过去了,时间来到花绘五岁那年年底。幸福的时光彻底迎来了终结。


    IP属地:湖南26楼2017-07-15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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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6 12:5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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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是一年一度的忘年会举办的日子(注:忘年会——日本组织或机构在每年年底举行的传统习俗。聚会中,大家回顾过去一年的成绩,准备迎接新年的挑战。),亲戚们都相约汇聚一堂,当留到后的叔母也离开时,时钟已经指向了傍晚十点。
      独自在被窝里倾听着屋外喧闹的花绘,待宴会结束一切归于平静后穿着睡衣走下了楼梯。并在装饰成宴会场所的和室内发现了某个从未见过的皮包。想着会不会是哪位客人遗落的花绘赶紧拎起它朝玄关走去。
      门前的水泥地上,母亲正背向自己和某名看起来像是亲戚的人谈论着什么。
      “妈妈”
      由于花绘天性怕生,只好站在走廊的阴影处呼唤起母亲,待其转过身来将手里的皮包递了出去。
      “这个,是谁掉在房间里的东西。”
      “嘛...”
      就在这时,一直同母亲说话的那名亲戚开口了。
      “诶,是我的东西呢。刚才好像忘带走了。”
      如此说着,对方踏进屋内,来到了花绘面前。
      那是不能称之为人的相貌,或许说是昆虫更为恰当。巨大的复眼占据了大半个脸庞,除此之外的部分则被黄褐相间的光滑绒毛所覆盖,脑袋左右两边各伸展出一条类似于蕨类植物的触角。与飞蛾所差无几的头部仿佛从身上穿着的貂皮大衣领口处直接冒出来一般。
      “特地替我拿来的吗?小花真了不起呢。”
      亲戚大肆夸赞道。
      明明看不见发声器官,声音却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随着她渐渐靠近,空气中飘来刺鼻的酒精味。紧接着伸出她那布满毛发,前端长有爪子的上肢从花绘手中接过了皮包。
      “谢谢......话说回来小花还真是个美人呢。想必以后无论走到哪都是众人眼中的焦点喔。”
      亲戚一边如此说着,一边用小小的爪子抚摸起花绘的脑袋。
      或许是由于这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太过于冲击,导致花绘的记忆出现了歪曲。还是说,那位亲戚果真如自己印象中那般,确实患有某种疾病而使外观出现了变化。尽管事到如今已无从知晓,但作为引发一系列不幸的开端却鲜明地烙印在了花绘的脑海中。
      这天夜里狂风大作。即便是待在被窝里,也能听到从窗外传来呼呼的风声,以及不知何物随风招展所发出的啪嗒啪嗒的锐响。
      平日里弟弟和父母睡一起,花绘则在祖父母房间里打地铺。然而,这天宴会时祖父母带着早睡的弟弟先行离开了会场,于是剩下的花绘只好睡在了父母的房间。
      距离上一次和双亲同床共枕已经过去了不少日子。对花绘来说,无论内容与否,只要能在睡前和谁聊上两句都会使她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在房间里满心欢喜等待了好一阵子,双亲却迟迟没有上来,明明忘年会的客人都已经走光了才对。是在收拾房间么?还是说在享受夫妻的二人世界?
      努力支着身子抵抗睡魔的花绘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意识,等到慌忙爬起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睡在了父母的被子里。
      明明自己有好好等过的...正当花绘叹着气躺下身准备再次进入梦乡时,忽然察觉到了视线中的异样。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里,房间内微妙的泛着亮光。明明没有开灯,究竟是什么照亮了四周。
      朝窗户望去,玻璃镜面上正映射出红光,但那好像并不是习以为常的朝阳。睡眼惺忪的花绘顺着红光缓缓将视线移动,不一会儿便发现了窗外上下窜动的火舌,看样子是屋子着火了。危急关头意识瞬间清醒了起来。
      花绘一遍又一遍遍摇着身旁因酒精陷入深度睡魔的父亲,等到其好不容易醒来时,屋内早已是浓烟四起。空气中充斥着呛人的烧焦味。
      父亲很快察觉到了事态的危险,摇醒了熟睡的母亲。
      “你和花绘在外面等着。我去接爸爸他们。”
      如此说道的父亲,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惶恐神情。
      母亲牵着花绘来到楼下,踏出玄关后打算追随父亲一同前往弟弟的房间。放眼望去,火势远比想象中来得猛烈,西南两侧的外墙已几乎完全被火焰所吞噬。再加上建筑本身为古旧的木质结构,更加助长了火势的发展,犹如干柴遇火一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扩散着。
      这片地带的住宅分布较为松散,邻与邻之间被田地与树林隔开。因此就近的几户人家或许还未注意到这边所发生的一切。倘若真这样的话,想必消防人员也并没有接到任何警报。由于逃跑时过于匆忙,身穿睡衣的母女二人都没带手机。见状母亲用手紧紧抓住花绘的双肩,吩咐其赶紧通知附近的邻居并拜托他们帮忙拨打火警电话。
      危机之下,花绘抱着必死的责任感点了点头,拔腿向往附近的邻家跑去。
      但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决定竟成为了日后谴责自己的理由。
      为什么母亲要让自己一个人先走?一起去就不行吗?当时的自己对此为何没有半点疑问?母亲独自留下来又究竟是想做什么?明明这些疑问只要当时稍加思考理应能推测出来的。
      抵达目的地的花绘不断呼喊着,敲打着邻居家的窗户,好不容易惊醒了睡梦中的村民们。得知情况后,年过五十的家主人跟随花绘再度返回了中村家。然而,之前一道逃离至家门口的母亲却不见了踪影,其他家庭成员亦是如此。眼前所映照的,仅仅只留下了直达天际的烈焰。
      木头噼里啪啦作响,飘荡于空气中的火星与热气仿佛将四下里的一切隔离开来。不久后内部装修也被点燃,伴随着高温火舌破窗而出。
      眼下谁也不在的状况令花绘着实感到恐怖。母亲究竟去哪了?是为了帮助其他家庭成员去了父亲那里吗?难不成大家仍被困在如此浩大的火海中?
      祖父祖母、爸爸妈妈、弟弟还有yuki...都在这被烧掉了吗?不,不可能,那种事绝对不会发生的。大家肯定是在自己去通报的期间顺利逃脱了,然后现在正在某个地方接受治疗才对。
      花绘脑袋里一面有完没完地思考着这些,一面满是绝望凝视着眼前的光景。
      很快消防车伴随着警笛声赶到了现场,消防队员们开始整齐划一地放水进行扑救。只不过,即便此时再在家中发现谁也已经太迟了。
      翌日,经调查结果表明起火原因出现在后门侧所悬挂的苇帘上,怀疑是有人蓄意纵火而为。自十二月以来周边地区同样的事件已经发生了两起,据推测应属同一犯人所为。
      最终,在烧毁的房屋内发现了中村一家及其饲养的宠物狗全员的遗体。
      就这样沦为孤儿的花绘,被居住在隔壁城市的伯父伯母给收养,度过了她的小学生涯。


      IP属地:湖南27楼2017-07-21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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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花绘来说,伯父家的生活打一开始就充满了不适应。
        伯母对其天生缺乏色素从而导致无法照射紫外线一事表示完全不能理解。特别是在防晒霜与服装方面,即便花绘再如何求助也只会板着脸认为是不必要的麻烦。尽管如此,每当花绘私自准备好防护措施时,总会一脸不悦地嘟囔道“真是个不可爱的孩子”,而当因没有采取措施导致肌肤晒伤时又会厌烦地称其为“尽添麻烦的孩子”,归根结底终究只会让她感到不快罢了。
        以往同双亲生活期间,花绘那自幼出类拔萃的理解力与记忆力曾多次受到周围大人们的赞赏,但在这却反倒成为了令其惹人生厌的累赘。
        无论内容是什么,只要看上一遍就能鲜明地保存于记忆之中,再难的概念也能轻松理解,这份令其他同年龄孩子们所望尘莫及,与生俱来的能力,使得花绘被排斥在外。
        尤其伯父家里还有两位年纪与花绘相近的男孩,与之相比优秀过头的花绘被当成了异类般的存在。
        此外,曾饱受双亲夸赞的,宛如天使的外表也被评价为丑陋的畸形儿,强制将头发染成了黑色。
        意识到伯母有意疏远自己的花绘,抱着「至少让大家更接受自己一点」的心情,平日里有意无意地帮忙照料家里两位男孩的日常生活,得到的却是一句“好恶心”以及旁人冷漠的视线。若是犯上简单的失误,则会遭受其他人三言两语的斥责。
        总之,只要是花绘做的事无论是什么都会被否定。
        这种情况就算放在学校也同样如此。
        新家中所受到的种种对待,被同一所学校就读的兄弟二人当成课余谈资在教室内肆意传播。
        即使头发染成了黑色,但异于常人的显赫容姿依然让其扣上了「宇宙人」、「幽灵」之类的称号,受家庭原因的影响时常遭到他人的戏弄,完全得不到与其他同龄孩子相同的待遇。
        朋友一个没有,互相倾诉真心话的人也不存在。身上的所有物每天被当成恶作剧材料,为此还挨了伯母不少骂。老师秉承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家长们对自家孩子的所作所为也并没有加以苛责。哭泣也好,愤怒也好,到头来得到的还是没完没了的嘲笑
        花绘曾多次试图通过交流换取和解,但终究只是徒劳,倒不如说花绘那大人般忍让的回应方式更加助长了其他孩童的嚣张气焰。对他们来说,讲道理是完全行不通的。
        花绘最开始对此表示很不理解,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漠然接受。
        难道他们在伤害他人的同时,自己的内心不会感到自责吗?还是说,压根就不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别人。这份情感共鸣上的缺失,使最初花绘眼中的他们仿佛内心世界极度荒芜的奇特生物。但仔细一想,自己在餐桌上吃着由其他人杀死的动物、鱼肉时,也并不会去特意考虑食物的痛苦。总之,所谓共鸣是有着一定范围的。只要察觉到这点后,再大的异常也能顺理成章地选择接受。
        于是乎某种程度上看透本质的花绘过起了闭口不谈的生活。既然没有能够与之交流的对象,纵使说上再多也不过是自费口舌。
        对学校家庭皆失去容身之处的她来说,唯一的娱乐只剩下了睡觉。
        不管在哪,只要一有独处的机会就会选择睡觉。当到达一定程度后,即便没有倦意,仅仅只需要闭上双眼也能使意识停滞,达到类似于睡眠的状态。
        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日夜沉浸在睡眠的快乐中。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在白天能更为效率地遇见自己喜欢的梦境。
        那是,窥探着一名少年的美梦。
        梦境中的花绘,借助少年的视点体验着他的生活。尽管听不见声音,但只要多加观察也能对情况了解个大概。伴随着日复一日的接触,相互间的理解也逐渐加深。
        少年是与花绘同龄的小学生,生活在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大都会之中,每天必须乘坐电车前往就读的学校。那就是传说中的山手线吗?自己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少年在其所处的班级里颇具人气,家境优越深受双亲喜爱。将棋天赋极高,时常会前往某脏乱不堪的奇妙场所和大人们进行对局,缴械投降也早已是家常便饭。
        梦境中时钟指针的位置与现实世界所差无几,也就说明两边处于同一时间轴。因此,自己在白天入睡时所对应的梦境必然是少年的学校生活,而到了晚上,由于睡着时人并不会睁眼的缘故自然什么都无法看见。就算偶尔有一两次深夜产生了联系,少年也仅仅只是一动不动盯着昏暗的天花板,亦或是阅读将棋书。
        为了增加与少年的接触,花绘开始喜欢上了白天睡觉。通过在梦中体验着少年的生活,令自己稍适忘却了现实的单调与烦闷。
        伴随时间的逐步推移,花绘渐渐对少年产生了兴趣。
        俣野脩一。写在少年课本上的几个大字,由此可以推断出恐怕这就是他的姓名。虽说姑且知道了生活在东京,但具体的详细住所仍不清楚。
        起先只是将其当作古怪的梦境接受的花绘,随着了解的越发深入,不禁开始怀疑少年的存在是否真实。然而,如此现实感满溢的美梦实在她其无法抗拒,不如说倒像是接近于愿望般的存在。
        要是能知道电话号码的话,就试着联络一次吧。
        窥视梦境的同时花绘不禁想着这些,但少年的视线内始终没有过出现与之有关的情报。或许只能等待奇迹的出现了。可惜的是,梦境每次只能持续五到十分钟,获得的情报十分有限。
        光阴荏苒,就这样,焦急等待着奇迹发生的花绘不知不觉中升上了六年级。
        几年时间大家的身体都成长了不少,但花绘的处境却丝毫没有改变。


        IP属地:湖南28楼2017-07-21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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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至今为止花绘已经更换了无数次住所,但也只不过是在小范围内进行变动。然而,这次的移动距离要远胜于以往。
          再加上交通条件恶劣,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花去了半天时间。
          不仅如此,那儿的地势样貌也与过往的所居住环境大相径庭。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坦阔农田和杂木林尽收眼底,街道坐落在连绵起伏的群山间。
          这里以其优质的温泉而出名,到处设有为造访游客修建的旅馆。花绘所就读的新学校,就在观光街的一处角落上。
          这所中学去年春季刚刚开校,教学设备还很新,似乎是为了某个地方有名的学校法人提出的新概念教学而设立的。这方面的说明虽然有记载在之前的宣传手册上,但花绘当时仅仅只是瞥了一眼甚至连过目都算不上,因此并不清楚具体的位置。
          校园内总是萦绕着安静的氛围。虽说只有两个年级的学生占了一部分原因,但不可否认的是学校所处的位置也有一定的影响。
          学校建立在山坡上,校园内随处可以见到阶梯和陡坡,枝叶茂盛的树林,在此之间设立有体育馆和武道场等设施。学校四面被树木所环绕,葱绿茂密的森林内贯穿着一段长长的阶梯,想到达街道的话必须得从这里下去。
          由于植被茂密,街道上的杂音大部分都被吸收,使得置身校园内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另一方面宿舍修建在街道中心,与校内设施一样,崭新而清洁。由于到处是空房,就算在花绘他们到来后,完全没人使用过的房间依然剩下许多。
          就这样在全新环境下,花绘开始了自己的中学生活。
          搬来宿舍的时候是三月,在随后四月举行的入学仪式上,入学试验成绩第一的学生将作为新生代表进行致辞。
          当宛若西洋人偶般的银发少女走上台时,体育馆内瞬时四下响起了小小的议论声。此时的她已不再染发。毕竟双亲曾对这头银丝称赞有加,再加上自身也相当喜欢,于是任其褪回了原本的白色。
          神情自若的致辞表现,使得花绘的中学生涯打一开始就受到了万众瞩目。
          尽管最初的确有些许不安,然而当真正开始后才发现其实新生活也并没有那么坏。在这里她不用受欺凌,也不用辗转于各个学校。再者,即使身边有学生了解自己奇特容貌的来源,但对于失去家庭,身陷亲戚间争吵泥潭之类的事,只要本人不说便无从知晓。
          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重担多少减轻了一点。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花绘能被当成普通学生对待。
          身为首席,在平日的授业中总能取得出类拔萃的成绩,虽说并没有刻意给旁人留下难以靠近的印象,但那异于常人的容姿还是令她遭到了疏远。
          只不过,像以前那般,单纯的厌恶倒没有发生。
          正值第二性征发育时期,一点一点朝着大人靠近的她,收获了不同寻常的美貌。虽然受缺乏色素的影响,对其感到畏惧的人不是没有,但在此之上更多的则是将这份美丽视为符合其个性的衬托选择了接受。
          因此,尽管仍处于被疏远,但潜意识里想与其交好的男女学生渐渐多了起来。
          虽说无法对这复杂的氛围无视于睹,但也并不懂得如何去积极回应想同自己扯上关系的对象。
          这所学校的学生,与小学时周围的孩子们完全不同,能够理性地沟通。
          对于花绘的纯白,并没有人给予嘲弄。一般来说,这应该算是件好事。
          然而,由于过去时常清算人际关系的经历,花绘总会不由自主地与他人保持距离。
          入学后的第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互为初次见面的新生间逐渐形成了好几个团体,但花绘却并不属于其中。
          于是乎,就像过去被欺凌时那样,在四月的学校生活刚开始不久,无论上课、午休、亦或是宿舍食堂,不限时间地点,她总是在一个人睡着觉。
          令人惊讶的是,原本看来属于逃避的行为,却意外使得她与其他同级生们构筑起了新的人际关系。
          无论何时何地,那仿佛孩童般毫无防备的睡姿,以及睡眼惺忪回答老师问题的样子都让人觉得煞是可爱,完全打破了初次见面时完美无缺的印象。尽管没有朋友,但时不时被人搭话的机会却有所增加,旁人对自己的存在也不再抱有违和感。
          这份距离感令花绘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使得其不禁对美好的中学生活满心期待了起来。


          IP属地:湖南32楼2017-08-14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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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湿的梅雨季节一过,夏天随之造访。
            万物披上了浓艳重彩,光影下勾勒出鲜明轮廓,犹如梦中世界的绮丽光景。
            虽然花绘由于体质的原因经受不起紫外线的照射,但却对这满是阳光洒落的世界喜爱有加。倒不如说正因为这份脆弱,才令其更加憧憬。
            校园内四处绿树成荫,在那之下摆放着木质桌椅。临近暑假,授课上午便早早结束,花绘在此度过漫长课后时光的日子渐渐多了起来。
            山风清凉,天气虽还没有炎热到花绘无法忍受的程度,但对于大多数不参与运动部等社团的学生来说,更倾向于待在开有空调的屋内。故映照在身处室外的少女眼中空无一人的风景,简直就像是独占着整个世界,令人心旷神怡。
            青空中太阳正绽放出夺目的光辉。花绘伏身于头顶处枝桠洒落至桌面的阴影间。
            即使有树荫的存在,这个季节的紫外线依然强烈,老实说像这样待在屋外是不允许的。然而最新发售的防晒霜效力尚好,只要有了它,无论跑上多远肌肤都不会出现问题。
            尽管如此,若超过一定时间的话,翌日还是有可能引发皮肤炎症。花绘深知于此,却又无法放下眼前的美景,意识的小舟在半睡半醒间来回摇曳。
            一袭银丝搭满了桌面,肆意散乱着。花绘面颊轻贴于事先摊好的手巾,眼睑低垂,淡蓝色的瞳孔内倒映出柔美的头梢。
            穿过枝叶的缝隙间,阳光倾泻而下,在宛若纯白画布的秀发上,留下了树影斑驳。少女轻轻将食指向着太阳伸出,试图触碰那份光芒。很快,指尖便感受到了夏日的温存。
            实在口渴时,就端起一旁的宝特瓶,将红茶送入口中。红茶暖暖的,十分甘甜
            保持着慵懒的姿势缓缓将手机拿出,时间确认为午后三点。离放学还早,稍稍再睡上一会儿也行。
            想到这,花绘闭上了双眼。虽说并没有打算睡着,但如此一来,整个人顿时昏昏沉沉,恍惚间陷入了浅眠。
            过往的学生们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出声,而是微笑着窃窃私语从一旁走过。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从某个遥远彼方传来的喧嚣,令花绘久久出神。假使臭氧层再薄一些,将全人类的肌肤暴露至太阳的光线下灼烧,大家和自己的共同之处会不会有所增加呢?
            这么想着,意识便犹如泥泞般很快进入了梦乡。
            恐怕自己是患上了过眠症吧,花绘的心里如此想到。
            即使睡的并不深,但一天内如此长时间的睡眠果然还是有些不正常。就普通人而言,在保证需求的前提下进行长时间睡眠是做不到的。然而自己却怎么睡也睡不饱。明明完全感受不到困意,但就是想睡。意识也在那之后飞速远去。世人常说的酒精成瘾会不会就是这种感觉?还是说自己搞错了?
            过度睡眠后,脑袋晕沉沉的,仿佛浸满水的海绵一般。总感觉脑细胞在慢慢死亡。说不定死上一点会更好。无论是否合适,亦或是情感上难以共存,人的大脑总能将既定事实理解开来。伴随理解的深入,逐渐不再留有存疑的余地,以至于最终只好选择接受。想必正因为这种理论的存在,才使得自己一次又一次无可奈何地妥协退让。对花绘而言,世间所发生的一切都令其喘不过气来,倘若真能与之断绝关联,肯定比起现在会更为喜悦。
            然而,在睡觉的时候大可不必担心这些。故每当头痛袭来,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犯困。
            在那梦境中,有着名为俣野脩一的少年,如今他已是和花绘一样的初中生。
            不知疲倦的他,日复一日进行着将棋对局,不分昼夜地研究取胜之道。在呆呆眺望着这一切的花绘眼中,少年岂止是弄懂一招一式,就连各类定迹都早已烂熟于心(注:定跡——将棋专用术语)。究竟是什么使得他痴迷到如此地步?将棋固然有趣,但为此倾注上这等精力实在是叫人无法理解。
            尽管过去自己曾凭兴趣使然,拖来几个懂规则的同班同学试着下过几盘,但也没法热衷至脩一那般。
            说到底或许自己根本就不适合同他人竞技。毕竟获胜后只会一味在乎是否影响了对手的心情,输了也不会感到任何后悔,更别提诸如“再来一局,这次我肯定能赢”之类的想法了。无关乎形式,自己本身就对于成绩毫不在意。
            上周放学后,花绘被叫到了办公室。
            “中村同学,你就不能再认真点对待同他人的比试吗?”
            担任班主任的年轻女教师,满是无奈地如此说道。
            “前几天的考试,我考得不好么...?”
            望着花绘战战兢兢询问的样子,教师摇了摇头。
            “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成绩。”
            “那就好...”
            听罢花绘安心的长舒了一口气,见状女教师禁不住眉头微蹙。
            “可是,对你这样的学生来说,光满足于考试取得好成绩是不行的。”
            这所学校为成绩拔尖的学生们还另外准备了其它课程,开设有「特训班」,花绘更是在其中时常拔得头筹。然而纵使如此,班主任却依然觉得不够。
            与其他学生相比,花绘的学习时间明显要少上许多。教材仅仅只是哗啦哗啦翻上一遍便完事,看上去和崭新的没什么两样。笔记也从来不做。
            但就是这样的学习态度,却能经常差点取得满分,仿佛在傲人的天赋面前考试完全不值一提。另一方面,尽管在同来自全国各地高材生们的竞争中花绘绝对算得上优秀,可仍留有上升的空间。因此,班主任希望其能不满足于现状,向着更高的目标进发。
            “最近为了像你这样的学生,在职工会议上可是引起了不少讨论,总觉得必须给你们安排更为严格的培训课程才行呢。”
            “那可就困扰了...”
            “既然这样的话,就请你自己再稍稍努力一点。”
            “现阶段的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在此之上实在是没有兴趣了。”
            面对班主任的要求,花绘困扰地回应道,而比之更胜一筹的则是同样无计可施的对方。
            最近像这样的单独谈话有所增多。对花绘而言略微有些不安。
            不光限于牵扯上胜负观念,无论成功与否,对于生活里的种种自己都无法报以与之相应的情感。曾经丰富的内心世界,在不经意间早已消失殆尽。
            这样的自己,令周围的大人们受尽了折腾,为此总感觉有些抱歉。
            「要是所有人都能无视自己该多好」。偶尔花绘的脑海中,也会闪过这样的念头。
            然不知为何,伴随着脩一的胜利与败北,花绘也会情不自禁一喜一忧,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不会有错,名为俣野脩一的存在是特别的。
            虽不曾交谈亦不曾会面,但却无比熟悉着他的生活。
            除开死去的家人外,能使花绘感到如此亲切的唯独脩一而已。无论再怎么孤独,再怎么寂寞时,只要闭上双眼就能触碰到少年的世界。那儿的他,与消极的自己不同,正全力歌颂着自己的人生。一般来说,像他那样的生存方式才是正确的吧。
            仲夏的绿荫下,轻闭双眸的花绘再度遇见了少年的梦。他正和往常一样在将棋道场进行对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伤痕累累的古旧棋盘,在那之上并排摆放着棋子。
            对手是一位看上去像是大学生的青年。这座道场内盘踞着不少强者,在花绘的记忆中直到小学五年级前脩一都一直处于单方面的被虐。
            尽管现如今脩一的棋力比起当时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几乎很难再尝败绩,但那天却处于罕见的劣势。为此脩一动用了迄今为止从未使用过的杀手锏。浑然不觉早已陷入圈套的对手,一脸得意的表情中写满了轻蔑。
            对局花费了很长时间。途中花绘一次没睁眼,持续注视着这场提心吊胆的热战。
            当最终以脩一的反败为胜收场时,花绘总算醒了过来,时间已经是黄昏时分,比起预定的要晚上不少。看向手机,不知不觉间电源早已耗尽。正由于此,闹钟才没响。
            花绘起身伸了伸懒腰,将斜阳尽收眼底,那耀眼的光芒令其不禁皱起了眉。


            IP属地:湖南33楼2017-08-20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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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度疯狂删我帖...........绝望...........


              IP属地:湖南36楼2017-08-30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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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南39楼2017-08-31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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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6 12:5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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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这以后,花绘众星捧月的待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虽然事件本身没有得到公开,但也并不就代表可以完全抹除其存在的痕迹。
                  或许是遭到暴行后前往学校的路上被谁看见了,亦或是教师、医生中的某人不小心说漏了嘴,总之消息流出的途径早已无从知晓。唯一能肯定的是,经多种臆测,各式各样的谣言开始在校园内大肆流传了起来,而那其中也夹杂着与事实极为相近的版本。
                  就算基本上只是类似于讨论真假莫辨的都市传说之类的窃窃私语,但也无法将其无视。受此影响花绘不得不整日沐浴在异样的视线之下,过上了与至今为止大相径庭的生活。
                  同学们有的以委婉的方式向花绘表达着关心,有的则装成担心的样子想要验证传言的真伪,更有直言不讳者向其当面询问。
                  “中村,听说你被那只胖青蛙给干啦!”
                  故意捏起嗓子大叫的少年讥笑声从身后传来,这时倘若返过头去,对方便会立马躲至隐蔽处,一个影子都看不见。像这样的场景花绘已经不知道体验了多少回。
                  那份曾经令花绘无比惬意的距离感在同级生们的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了。
                  事实上,不怀好意的家伙只是一小部分,绝大多数的学生们依然保持着明辨是非的能力,然而在谣言的飞速的扩散下,很快大家也不会再关心事件本身的真伪。对思春期的少年少女们而言,与「性」相关的丑闻都有着特别的意味,其往往带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扩散速度。明明作为传播源的只是那一小部分群体,其影响力却不容小觑。不久后,便发展到了教师不得不出面否认的地步。
                  教师的介入并没能产生太多的直接效果,少女依旧被各种冰冷与好奇的视线所包围。一旦与这种事扯上关系,想要再改变他人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容易。
                  再加上这之后过去不久,勤务员的死讯更是让花绘的形象雪上加霜。
                  正如说明中那样,勤务员被开除后离开了这片土地,取回理性的他终日受到良心上的谴责。不堪忍受的他,最终在向花绘留下一封忏悔信后选择了自杀。
                  他的葬礼,由他所出生的小镇,也就是坐落于学校与宿舍之间的温泉镇上的亲戚办理。遗骨意外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这点也成为了那些喜爱说三道四的居民们所津津乐道的话题。
                  身处流言中心的他这一死,彻底证实了之前的种种猜想。
                  一时间,人们众说纷纭。尽管主流舆论大多都认为其纯属自作自受,但受其过去风评良好影响的拥护者也不在少数,更有好事分子一心只想把事情进一步闹大。诸如在花绘等人的百般责难下男子只好选择了自杀,或是善良的勤务员受少女诱惑一步步走向深渊之类的故事迅速散播开来。
                  待回过神时,花绘已背上了“杀人犯”的骂名。
                  “这所学校里有着很多仇视你的人”花绘从一名关系密切的同级生那收到了如此忠告,但对于究竟是谁却完全没有头绪。一向没兴趣经营人际关系的自己,理应没做出过什么值得他人这般痛恨的行为。
                  “是嫉妒喔。”
                  对此同级生挑明了说道,但花绘果然还是无法释然。
                  只可惜,这世间有些东西确实是真切存在着的。
                  即使饱受揶揄,即使被加上莫无须有的罪名,花绘也从未做过任何的辩解,仅仅只是悲伤地听取着对方的话语。除此以外,依旧和以前一样一有时间就会睡觉。对于原本就和人际交往扯不上太多关系的花绘来说,世人的视线并不会使她的行动发生任何改变。
                  很快第二个学期行进结束,学校迎来了寒假。
                  至于宿舍方面也进入了休整期,名义上不再对外开放,花绘从叔母那收到了希望她能继续待在学校的请求,不得已只好留了下来。
                  尽管除她以外,还有一些参加冬季补习,或家人暂时抽不出时间的学生们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但到了年底这天基本上都在双亲的同意下回了家,空荡荡的宿舍打清早起就安静得吓人。皑皑白雪将屋内与外界相隔开来,只剩下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少女,以及空调向外吹着暖风的机器声。
                  花绘宛如人偶般横躺在床上,时而入睡时而苏醒,整个假期除开一日三餐她几乎都是这么度过。
                  正午一过宿管阿姨便会来房间探望,这时花绘若醒着两个人则会聊起天来。
                  宿管是一位待人热心的中年妇女,无论在宿舍还是学校都将花绘当作掌上明珠照顾有加,有事没事经常会主动来打招呼。每当这时,不知是不是为了激励,她总会谈起两年前因癌症过世的丈夫。
                  「人这辈子难免会遇上些许挫折,也会无法挽回的失去些什么,然而即便如此,我们的人生中依然存在着幸福。粗心大意的话,可是会让幸福随时溜走的,为此我们必须得集中精力过好每一天。」
                  望着满是笑容,歌颂人生信条的她,花绘不由地心生抱歉,毕竟从始至终自己从未有过丝毫的触动。
                  一番侃侃而谈过后,阿姨离开了房间,临走前向花绘告知了当天晚饭准备了年越荞麦面,次日还有杂煮(年糕汤)的消息。
                  那之后花绘再度陷入了沉睡,醒来时已是晚餐时间。虽说没多大食欲却又不想浪费宿管阿姨的好意,无奈之下只好向着食堂走去,到场后发现有两名和自己一样的女学生已经在用餐。
                  心存顾虑的花绘起先选择了较远的位置,但在二者的百般劝诱下最终还是坐了过去。
                  于是乎迄今为止仅为点头之交的两人,一边吃着荞麦面一边小心翼翼做起了自我介绍。
                  两个人各自都有着不少家庭问题,为此特地跑到了这所拥有独立学生公寓的学校来念书。今年也是由于各种原因不愿意回家,决定在宿舍跨年。
                  略显早熟的外貌,再加上那畏畏缩缩的说话方式,令其二人几乎不与其他学生有过任何交流。据花绘所知,两个人似乎总是形影不离,在学园内毫无立足之地。
                  “中村同学也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不能回家么?”
                  苦于兄长暴力,其中之一的眼镜少女率先如是询问道。
                  “这样简单的搪塞方式还请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呢。”
                  眼瞧花绘含糊其辞,另一名高个少女也开了腔。
                  这之后,二人以“一会儿打算去参加当地朋友举报的跨年会不一起来么?”向花绘发出邀约。老实说花绘对此并没有兴趣,但在对方「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够参加」、「想成为朋友」接二连三的不断恳求下却怎么也无法拒绝。
                  出于无奈只好点了点头,见状俩人安心地长舒了口气。这使得花绘不禁感到些许可疑。
                  夜幕降临,两个人敲响了花绘的房门。正打着盹的花绘醒来后换好衣服跟随其一道离开了宿舍。
                  由于学生公寓设有门禁,因此在超过时限后学生们一般都是通过里屋内楼梯间的窗口悄悄进行着出入,对此花绘之前略有耳闻,但实际上从这里出去还是头一回。眼下二者正以花绘从未见过的熟练的方式,用大拇指及食指捏住裙摆纵身飞落在了雪地上。
                  聚会地点据说选定在了街道尽头的一间卡拉OK包厢内。
                  漫步在飞雪飘落的寒冷街头,望着前方低头不语的两人,花绘试着搭问了几句。
                  从收到的回复可以得知,现如今三人前往的聚会,似乎是由当地某高校的学生团体所举办。对方与两位少女在休息日闲逛时相识,自那之后几个人便经常在一起玩。
                  “那个...我想确认一下,邀请我参加跨年会真是你们自己的意愿吗?还是说受了他人的委托?”
                  花绘不禁将在食堂感到的违和感脱口而出。
                  “不是啦,真的只是单纯想和花绘同学做朋友才邀请的喔。”
                  虽然言词间两个人的语调和表情依然充满着异样,但在此之上花绘也没再多问。
                  目的地的卡拉OK包厢位于一栋古旧杂居大厦二楼的昏暗店内。
                  在二人的引导下花绘随后踏入了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三名满脸粉刺的少年,烟酒瓶散落了一地。很快花绘她们在招呼下坐到了少年们中间,空气中飘荡着刺鼻的香水味。屋内的监视器不知被谁的上衣遮掩着。
                  其命令式的压迫口吻,再加上时不时发出的下流笑声。如此不对等的关系,实在无法看出是少女口中的朋友。
                  自打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起,花绘便无时无刻在寻找着离席的时机。
                  想必两位少女是受其胁迫,从而故意将自己引诱至此。无论是少年们见到自己态度,亦或是进来后只向自己搭话的奇怪的反应,无不传递出这样的讯息。在将其余二人当成空气的情况下,少年们不断夸夸其谈,只为向花绘索取相应的赞赏。
                  眼下这幅光景,似乎完美印证了自己的推测,想当初不忍心令少女们难过于是选择了跟随着二人来到这里,没想到此行的目的地却是比想象中要更加不快的场所。为什么自己总能准确预见未来将会遇上的种种状况,却又无法想象到直面这一切时自己的心情。天底下没有后悔药,现如今该以怎样稳妥的方式,才能让自己从三名不良少年的眼皮底下顺利脱身呢?
                  为此,花绘开始漫不经心地听起少年们的发言来,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很快自己便被他们最新抛出的话题吸去了注意力。
                  他们所谈论的,正是夏天发生在花绘身上的暴行事件。三人通过各自掌握的事实概要借机调戏起了一旁的花绘。
                  从听到的内容不难看出,相比起学校内流传的各种添油加醋的谣言,少年们口中的版本明显要更加贴近于事件真相。勤务员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生活了多年,不经意间从谁那走漏了风声也不是没可能。
                  简直就像是辛苦保守的秘密早已成为人尽皆知的事实,而身为被害人的自己只能远远眺望着讨论这些的学生们,花绘着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既然眼下他们能这般滔滔不绝谈论与此,想必也就意味着自己的事在街坊邻里间基本上传了个遍。毕竟自己这异于常人的纯白身姿无论走到哪都容易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极少会出现同其他人搞混之类的情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就不难解释为何每当自己走在路上,总感觉从旁人那传来「啊啊,她就是那事件的被害者吗」的窃窃私语。
                  平日里不曾在意的,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及评论,此次此刻却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花绘的脑海,使其一时间陷入了茫然自失的境地。甚至连仅有的,从这间房逃离出去的几次机会都随之错过。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口吐秽语的不良少年们那渐渐高涨的兴奋之情。
                  坐在右侧的少年一个劲向花绘劝酒,纵使花绘再三拒绝,但少年的执拗却丝毫不减半分。不久后便拿起玻璃杯开始往花绘的嘴里强灌了起来。伴随着花绘的抵抗,洒落的液体打湿了少年的膝盖。
                  “啊”
                  抬起头的瞬间,双方四目交汇。对方因多度兴奋而胀红的双眼正死死打量着这边。不知是否以此为导火索,很快少年抓住花绘的双腿向着裙底伸了进去,就这样花绘人生中的第二次侵犯拉开了帷幕。
                  被压倒的那一刻,花绘的脑海中似乎又见到了仲夏的炎阳下,勤务员向着自己缓缓走来。那是这辈子都不愿回想起的痛苦记忆。当时的自己其实并无太多惊讶与恐惧,然而这次却没能再度那样镇定。
                  花绘拼命挥舞着四肢负隅顽抗,但三名少年无一例外都有着更为高大的身躯。不一会儿,少女的手脚便分别给三人的手腕、膝盖牢牢固定,大叫的小嘴也被堵了起来。
                  房间的角落内,另外两名少女望向这边的视线里写满了胆怯,即使花绘这边数次朝其投去寻求帮助的信号,但却完全没有任何得到回应的迹象。
                  反抗手段被尽数夺去的花绘饱含怒意瞪视着面前三位施暴者,然而很快就连这份视线也被其所遮盖。
                  接下来,直到最终结束前,他们都在对少女的身体持续不停进行着侵犯。
                  待一切尘埃落定,无言穿上衣服的花绘受到了来自少年们的威胁。
                  暴行从头到尾都被拍摄了下来,倘若要是敢和别人提起今天所发生的这些就将其实名发布到网络上向全世界公开。退一万步说,就算几人被捕,凭借其良好的人际关系,同伴里肯定会有人出手相助。原本青少年犯罪这种事顶多也就是送进少管所关上一阵子,过不了多久便又能重返社会。更何况女孩子孤身一人想要上诉并不容易。
                  “你应该懂我们的意思吧?仔细考虑下风险与回报,首先,我们并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事了。再者,你也不希望自己哪里受伤吧。”
                  他们的声音因兴奋而显得极度高亢,语速明显快了起来。
                  等到花绘穿好衣服,三个人再度确认过少女身上的侵犯痕迹已经全部消除后,随即打开了房门。正当花绘踏出房间的一刹那,
                  “那么,下次再联络。”
                  背后又一次响起了恶魔的呢喃。
                  回去的路上,身边的两名少女早已是泣不成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对不起”“我们本来不想这样的”。对此花绘什么也没说,眺望着夜空中飘落的细雪,迈开了脚步。
                  她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到宿舍,而是在途中与少女们分别后只身前往了夜间开放的病院,之后在那里接受了与上次同样的处置。感到疑惑的医生对花绘反复进行着询问,花绘则拿出上回用到的台词给予回答。少女以连自己都为之惊讶的冷静暗暗发誓道——无论是谁,都别再想从自己这夺走任何东西了。


                  IP属地:湖南41楼2017-09-14 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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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花绘在诊察期间迎来了新年。
                    爬上离开宿舍时所使用的小窗,返回房间时发现两位少女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自己两个人又开始接连不断地道起歉来。
                    “被其他人看到会引起怀疑的。”
                    将二人赶走后,花绘独自踏入房间,脱下沾满雪花的外套扔往床上,整个人蜷入了被窝中。
                    脑海内回荡着名为死亡的冲动。
                    明明当初自己也应该葬身于那场大火中,为何老天却让自己活了下来?在这了无生趣的冰冷世界中,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儿时同双亲去动物园走散时的无助感不知不觉间悄然涌上心头。那时前来迎接在问讯站嚎啕大哭的自己的是熟悉的双亲,然而现如今这世上已不再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他们去了和自己不一样的,另一个世界。
                    从那以后的数日,花绘都未与其他人开口交谈过。


                    IP属地:湖南43楼2017-09-21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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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七日。
                      凛冽寒风吹打着行人的肌肤。
                      因开学返校的缘故,学生公寓也逐渐热闹了起来。这天清晨,花绘并未理会宿管阿姨准备好的早餐,漫无目的地出了门。
                      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映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光芒。流经宿舍附近的潺潺溪流不知是否混入了温泉,水面间飘荡着缕缕白雾。
                      少女将细长的白发盘入针织帽中,淡蓝色的瞳孔隐藏在墨镜之下。这身打扮放在观光地段并不显眼,即便穿梭于温泉街的人群中,也没像往常一样拥有着极高的回头率。
                      到达车站后买好票,趁着站台等待电车的间隙,花绘吃起了从车站前商店买来的高菜生煎馒头。吃完后发现时间还有多,于是掏出了口袋里的信封。
                      信封内装着的,是死去的勤务员给她留下的信,用于密封用的封缄还完好如初的贴在上面。
                      东西看上去像是勤务员亲手贴上去的,里面躺着除开写信人以外谁都未曾见过的文字。
                      同信封一道交放至花绘手中的,还有其留给亲人的遗书,大致内容就是打心底里对自己的罪行感到忏悔并希望能将这些转交给花绘。按其家属的话来说,他们也是看在死者遗愿的份上才遵循于此,可以的话还请花绘不要看内容把它直接扔掉。
                      虽然花绘最终并没有选择将这封信丢弃,但同时也没拆开阅读,而是将其径直塞入了桌底深处。
                      图书馆的书架上并排陈列着大量已故作者的著作,然而那终究是面向全世界的高谈阔论。与之相比,这封信内只有死者对于自己的寄语。
                      借着阳光,少女打开了信封。
                      ————敬启 中村花绘小姐
                      最近还过得好吗?
                      对于给您留下这样一封信这件事,还请多加原谅。但无论如何有些话我非得在这写下不可。
                      我真的做了件无比可怕的事!虽说自己被母亲的死扰乱了心智,但即便如此,也决不允许干出如此劣行。当时的状态,或许能称之为鬼迷心窍吧?还是说,这便是身为丑陋青蛙自己的,野兽的本能呢?
                      从很久以前起,您就一直是我钦慕的对象,见到您身姿的瞬间,不知为何体内刹时涌现出一股无名的**,只想要得到您的身体。
                      如今回想起来,事情为何会发展至如此地步,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时出现在那里的究竟是我,还是不是我。简直就像,我们之间的命运遭受了无情的戏弄,理智仿佛在指尖来回翻转......老实说,倘若真这样的话我多少也能感到些许救赎吧!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果然,是依据我本人意志做出的行动,这一点不会有错。
                      啊啊,我将您无比贵重的东西给夺走了,那是何等美妙的事物。您的身体十分美丽,抚摸在手里的那份感触,完全不像是这世间应当拥有的存在。......那是我漫长人生中最为梦幻,充满价值的体验。......不,即使找遍整个世界,也不会有比这更为幸福的经历。
                      即便是今天,只要回想起那个场面,整个人不知不觉间就会陷入恍惚。回过神时幡然醒悟,自己竟将如此崇高的宝物蛮不讲理地抢夺殆尽,致使您遭受了无法弥补的损失。......这般贵重之物,自己却依靠着暴力从您那夺走,实在是罪大恶极。
                      究竟自己该如何偿还这份罪孽。从犯下大错的那一天起,我便时刻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然而,就算倾我所有,归根结底也无法令您满意。
                      接下来我将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支付这一切,尽管想必依旧是无济于事,但这已经是现阶段的我所能做到的全部。
                      希望我这犹如青蛙般吊死在衣柜的丑态,至少能稍稍慰藉您内心的伤痕,对此我由衷地祈愿着。
                      托您的福,我的人生感到无比满足。虽然只能说是饱含诅咒的一生,但在最后关头能够获得这等无上的体验,着实是幸福的人生。
                      像我这样为了自我方便,直到最后还要任性一番的家伙,或许会让您产生不悦。但纵然如此,我也有着无论如何想要向您传达的话语。
                      尽管深知自己并没有说这话的资格,但还请您一定要幸福。请务必,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谢谢,请多保重。


                      IP属地:湖南44楼2017-09-21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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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信纸上用圆珠笔写好的潦草笔迹看完后,花绘面无表情把它折回到原本的样子,再度放回了信封中。
                        乘上好不容易等来的电车,挑选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柔和的冬日阳光令人心旷神怡,发车后没多久花绘便进入了梦乡。
                        到达终点站后立刻进行了换车,在那之后不知又通过了多少站,陆陆续续换了不少车。
                        伴随着交替,铁道两旁的风景也逐渐由最初的田园农舍,转变为了民房排列整齐的住宅区,而当鳞次栉比的钢筋混凝土大厦以及沥青路面映入眼帘时,车内的拥挤度也有所增加。与此同时,长途跋涉的切实感在心中缓缓蔓延开来。
                        虽说比起预想更早到达了东京,然而轻视了大都市内换乘难度,什么都没调查的花绘却在途中弄错了站,意外花去了不少工夫。等坐上梦中出现的山手线,最终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走出检票口,眼前是花绘从未来过的复杂站内。凭借着四处摆放的标识,一番摸索后总算是离开车站来到了宽广的城市街道。少女被琳琅满目的美景所吸引,久久伫立在原地,张嘴眺望着这一切。直到察觉到过往中年妇女投来的异样视线,一直站在出站口的她才终于迈开了步伐。
                        纵然是初次造访,但花绘对这条街的景色却早已谙熟于心。墨镜下的双眼熠熠生辉,嘴角也不禁浮现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由于正对面的大路无法通行,从而选择了一旁的岔道。前方是脏乱无章居酒屋街,夜幕降临,两旁悬挂着「关东煮」「烤串」「生Hoppy」等招牌的红色霓虹灯陆续点亮。穿梭于灯火通明的这幅光景中,宛如置身梦境。(注:Hoppy——ホッピー,一种模仿啤酒口味的饮品,将25度左右的烧酒和Hoppy按1:5进行勾兑而得)
                        房屋墙壁上的黑斑,由罗马音拼写而成,通俗易懂的店家招牌,花绘愉快地一个个将其与记忆相重叠,不久后在写有「将棋道场」的看板前停下了脚步。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紧张的神情,从袖口伸出手指,沿着塑料看板上的裂痕轻轻摩挲着。那儿粘结着为了修补裂缝而反复更换过的茶色玻璃纸胶带,指尖萦绕着薄膜带来的柔软触感。
                        靠近道场的铝制大门,透过因污渍而模糊不清的小窗朝屋内偷偷望去。
                        里面比起少女所想象的要更加杂乱,这为其寻找目标增添了不少时间。很快,少女的目光便锁定在了房间深处,背朝热水器进行将棋对局的一名少年身上。
                        秀长的黑色前发搭在了镜框上,高挺的鼻梁以及白净面颊沐浴在荧光灯的光亮中。这一切都与自己在梦境中镜子内所见到的姿态别无二致。对于一直以来都借助着对方视点的花绘来说,第一次通过肉眼观看到少年的模样使其一时间无法理解这份现实。
                        只要将这扇薄门推开,呼唤出他的名字,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到他的耳边,他一定会回头的吧。然后往过去只能远远眺望无法进行干涉的他的眼里,映入自己的身姿。
                        倘若不能做到这一步的话,就无法证明眼前的这一切皆为现实。在那儿坐着的少年,也有可能只是长相极为相似,拥有着不同名字的其他人。为此,
                        不确认下可不行。
                        可惜的是,花绘并没能将这份想法付诸于行动。仅仅只是持续注视着少年的对局。即便如此,满溢于胸口的情感,简直就像是随时可能从嘴巴鼻子里喷薄而出。由于墨镜太过靠近面部的缘故,镜片被呼吸蒙上了一层的白雾。
                        正当花绘焦急着站立在门口之际,从背后感受到了有人来的气息,少女立马转过身去。眼下,一位正打算进入道场的老人出现在了面前,那是曾借助少年视点见过的面容。
                        花绘慌忙拿起袖口擦拭起镜片上的白雾,从老人的身旁走过,磕磕撞撞地向着道路上飞奔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老人惊讶万分。花绘对其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向着车站方向快步走去。
                        呼吸急促染白了视线,胸前的高鸣久久无法平息。为了将这混乱的心情强行驱逐出自己的身体,少女一边迈着步子一边专心注视起脚下的沥青。
                        回过神时太阳早已落山,出现在少女眼前的是从未见过的繁华街。
                        对提到都市仅限于了解地方城市的花绘来说,充斥着沥青与混凝土的街道,天色漆黑仍犹如潮水般络绎不绝的人群,亦或是忽闪忽暗的霓虹灯广告牌这些都是头一次体验到。完全迷失了方向的她,并不知晓前往车站的方法。话虽如此,即便是现在出发前往车站,估计也赶不上回家的末班车了。
                        看来得找个地方待到早上才行,花绘如此想着但口袋里却只有返程的车费。银行账户里虽说还有不少存款,然而取款记录会自动发送到叔母那,从而暴露自己来到这条街的讯息。
                        想当初要是能多带些现金在身上该多好,现如今后悔已经太迟了。
                        凭着一时兴起,什么都没考虑的自己,直到踏上电车的那一瞬间,甚至都无法相信即将拜访俣野脩一的这份事实。不仅如此,最近的她对于思考本身充满了懈怠,思维能力直线下降。
                        寻不到住处的花绘,只好流连于各式各样的店家门前四处彷徨,视线最终落在了一所喷泉广场前。这个时间点了还在等人吗?不远处一名站着摆弄手机的身影吸引了花绘的目光。少女在尽可能不被其发现的情况下,找到张附近没有照明的长椅坐了下来。
                        刚坐下不久饥饿感便随之而来,仔细想想今天一整天除开站台前买的生煎馒头外,其它什么都还没吃。
                        视线内仍有好几家快餐店与便利店在营业。要去那买点吃的吗?可那样一来,回去的车费就不够了。去银行取钱又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要是被问及为何在这种地方用钱的话就麻烦了。
                        想到这花绘在长椅上躺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垂落的银发遮盖住了少女的面颊。平日里无论谁见到都会大感惊讶的容颜如今在这里却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在这条街,遇见将头发染成白色的年轻人并非什么稀奇事,说起来粉色和蓝色见到的也不少。
                        横躺在长椅上,少女眺望着对自己不予理睬,来来往往的行人们,本已决心不再留恋的回想再度浮现于脑海中。
                        那名少年并不是自己凭空捏造的幻想,而是确切生活于世界中实打实的人类。尽管没能听到声音,但光凭所见到一切的也足以证明。
                        很快,自己又将回到那条街,开始乏善可陈的学校生活,一想到这整个人不禁感到厌烦起来。那儿的人们并不会像现在这般将自己当成风景的一部分选择忽略,大家都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不想回去......
                        花绘试着评价自己的人生,总的来说不算太坏。虽称不上顺风顺水,大大小小的挫折也经历了不少,但如同自己所期望的那样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与之相应的也从很多人那收获了温柔。世间比起自己做的更好的人一定还有许多,但对于自己而言,只要差不多及格就行。仔细想想这样是否太过于天真?即便如此,因为不会有人向自己施予惩罚,所以也没关系。
                        想着想着,一阵睡意袭来。就这样闭上眼的话,又将遇见怎样的梦境呢?是一如既往的少年的生活?还是说其他内容。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不太想碰见父母和弟弟,梦中的时光虽然充满了欢乐,但一觉醒来留给自己的只有痛苦。要是能永远待在梦境中该多好,然而是梦总有醒来的一天。眼下少年的存在既然属实,那么梦境与现实的交界能不被破坏自然最好。更进一步来说,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不希望这份界限受到损毁。面对这过于公平的世界,少女渴求着一丝偏袒。
                        刚睡着不久,旁边便响起了某人的呼唤声。
                        “没事吧?”
                        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正低头窥视着少女的容颜。
                        男子看上去四十出头,头顶已是白发丛生,纤瘦的身子包裹在做工精良的西服中。身上戴着的指环之类的饰品虽然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上班族,但也无法辨别其身份。非要说的话有种牛郎的感觉,然而这个年纪当牛郎再怎么说也大过头了
                        对于打算在这过夜的花绘,男子一再表示起担心,不断强调着在大城市的街头睡着有多么恐怖,冬天的夜晚多么寒冷,并保证自己能为花绘提供食物与睡觉的床。
                        花绘没能当下拒绝男子的纠缠,仍处于半梦半醒间的她对眼下没完没了的一问一答逐渐感到头疼。
                        “要是能让我在软软的被子里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话......”
                        少女迷迷糊糊地回应道。
                        “当然,我将为你提供迄今为止你都不曾睡过的床。”
                        说罢男子微笑着牵起了花绘的手。
                        随后,花绘被带到某家金碧辉煌的餐厅内吃了点东西,在那儿对方似乎和自己说了些什么,但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
                        那之后正如男子所说的那样,花绘在宽敞柔软,即使翻身也不会发出丝毫吱吱嘎嘎声响的大床上一觉睡到了天亮。睁开双眼,打算离开房间时却发现打不开门,看样子是从外面被反锁了。随身携带提包不见了踪影,手机也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
                        从这一天起,花绘为期四年的监禁生活迎来了开始。


                        IP属地:湖南45楼2017-09-21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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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位于某处高级公寓的一套房屋内。
                          放眼望去随处可见崭新的设备,无论家具还是内部装饰都与普通一词完全搭不上边。
                          头顶上悬挂着布满错综复杂雕纹的吊扇,脚下则是表面画有美丽几何图案波斯地毯,以及不管怎样姿势都能给予身体充分舒适度的双人床。
                          墙壁的一面被一张巨大的玻璃窗所占据,拉开窗帘可以将都市的高楼大厦尽收眼底。要是能看清广告牌上的文字的话说不定就能知道自己目前所处的街道位置,但眼下这个距离对于视力微弱的花绘来说着实有些天方夜谭。凭借着星星点点的建筑照明,少女推测自己仍处在城市的中心。
                          屋内除开厕所、浴室以及厨房允许自由进出外,玄关和其它房间都被上了锁。锁设有两道,使用的是南京锁。怎么看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这东西,应该是男子自己加上去的。此外就算将锁打开,门外至少还留有二个房间。
                          花绘被强行要求生活在这里,不允许踏出门外一步。从男子的口中可以得知,这儿原本是他为工作需求所租借的公寓。关于他的信息少之又少,从事的职业?年纪多大?花绘并没有勇气去询问。
                          吃饭方面,男子在的时候基本靠其打电话叫外卖,不在时则有存放在冰箱里不需要料理就能直接吃的食物。像这些生活必需品,男子每次来都会补充。
                          空调永远处于适宜的温度,衣服和寝具由其带去洗衣店定期进行清洗。男子一丝不苟的性格,使得其视线内容不得一点污渍,只要看到便会马上拿起抹布和吸尘器开始打扫,保持房间的清洁。
                          房间里没有电视电脑,想看想听的小说和音乐男子下次来时会一并带上。本来,这一切也不是花绘主动提出的要求。
                          男子总于黄昏时分到来,随后翌日清晨离去。他在其他地方还有着朝夕相处的家人,据说那边的生活让他感到无比漫长。
                          每当其来到这,都会将花绘的衣服全部脱光,命令少女保持着宛如刚出生的姿态站立在他面前。仔细打量起少女的白发、浅瞳、胸前隆起以及微微被体毛所包覆的性器。随后靠过身去,触摸着这些。
                          男子首先跪下身来,采取类似于叩拜的姿势,亲吻着少女的脚趾。那之后再是膝盖、大腿、腰、乳房直至锁骨,伴随着接触部位缓缓上移,最终顺着脖颈来到脸颊,覆上了少女的薄唇。那之后,男子的爱抚游走于花绘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角落。
                          一切到了床上仍在继续,时间通常会花上二、三个小时。
                          只不过,男子的行为仅限于抚摸与舔舐,绝不会脱去自己的衣服,即使是用手指,也会避免接触到性器内侧。更不用说会做出对少女造成苦痛的胡乱之举。仅仅只像是对待贵重珍品般,小心翼翼满足着自己的触觉及味觉。
                          结束后花绘被要求入浴,换上新衣服,两人一同共进晚餐,虽说饭桌上几乎是男子单方面地发言,不久后时间一到便会悄然离去。
                          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自身毫无欲望,有时甚至能感受到其胸中的那份躁动,然而他却并未委身于情欲,数次打消了念头,仿佛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他不在的日子,花绘便在床上睡觉度日。
                          睡觉的话,不管在哪都行。无论是小学时代伯母家冰冷的被窝,还是无法理解花绘沉浸在自我价值观中的叔母家的小床,又或是连一年都没读完的,中学校内树荫下的长椅,只要封闭住自己的内心,并不会有多少区别。
                          这间屋子也一样,少女在这时而梦见下着将棋的少年,时而梦见死去的家人,以及更多意义不明的光景。
                          她从未考虑过如何从这里逃脱。
                          刻满花纹的木制大门,尽管看上去比起普通人家的要略为坚固厚实,但也并非为了囚禁谁而刻意打造的屏障。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是柔弱的花绘说不定也能用房间里的椅子将其敲坏。
                          每每想到这,少女总会情不自禁望向紧闭的门扉,然而门外的世界已经没什么好期待的了。关于自己的事,街道内早已是家喻户晓,肯定是回不去了,叔母那边又说不出口。
                          在这儿,至少还能活下去。只要将自己的内心完全封闭,也不用和任何人接触。
                          花绘想象着出去后将面临的种种问题,想着想着便失去了逃走的心情,结果什么都没做很快又躺了下去。
                          日复一日沉睡着,夜里与男子相伴的生活,究竟还将持续多久。不与任何人交流,仅仅重复着同样行动的单调日常愈发令人难熬。四季流转,窗外的风景,从闪闪夺目的盛夏转眼间变成了黯然无色的寒冬,不久后下一个夏天又随之造访。季节模糊了界限,唯独剩下时光悄然流逝。
                          密室中的花绘在一天天长大,外表与身姿也逐渐染上了女人味。一成不变的单调生活,使其原本就欠缺的感情起伏被彻底夺走,不再有喜怒哀乐。
                          某天夜里,男子向着这样的花绘面无表情地宣告道
                          “就不能稍稍爱我一点吗?用这种仿佛看夜市上买来的弹珠汽水般的鄙夷冷淡目光对人真的很失礼你知道么。”
                          带着一反寻常的不高兴样子,男子咂了咂舌。
                          “难道说,是我这边的爱意还没传达到你那吗?都做到这份上了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什么的,人生还真是悲哀呢。虽然我是个心胸宽广的男人,即便如此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尽管在这之前我从未向任何人使用过暴力,最近也开始考虑这其实会不会是一种有效的手段。”
                          说到这男子偷偷观察起少女的反应,然而倒映在视线中的依旧只有那玻璃珠般的冰冷瞳孔。
                          “对人来说,想要活下去爱或许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在我小的时候,始终坚信着自己是比起他人来要更为坚强的存在。然而最近却渐渐被「自己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软弱生物罢了」的想法所侵蚀。长久以来克制与忍耐堆积而成的虚无感,正一天天将我的抵抗剥夺殆尽。难道是我老了么?不知为何,曾经完全不认为重要的「爱」,现如今却令我打从心底肆意渴求着。”
                          男子拧紧眉心发出了一声叹息。
                          自这以后,男子依然反复触碰着花绘的身体,并在结束后向少女强行索取对自己的爱意。至于花绘,一如既往犹如失去言语能力般从未给予过任何回应。男子的目光下虽能窥见阵阵怒意,却并未对少女进行实质性的殴打。
                          “为什么要使我如此痛苦?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我?你完全不懂别人的内心。”
                          男子如此说着,突然拿起房间里的花瓶朝床边摔去。
                          “都怪你让花瓶碎了!房间也变脏了!啊啊,明明我每天有好好打扫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罢男子靠近花绘给了其一巴掌,少女纤弱的身体就这样轻而易举倒在了床上。
                          男子很快将少女抱起,确认由自己暴力带来的影响。少女的口腔内壁破了,嘴角正向外冒着鲜血。
                          “都是因为你不听话才变成这样的,莫非这就是爱的艰难之处么,看来你我之间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留下此番言词后男子离开了房间,那之后也正如其所说来访的频率有所减少。“你差不多也该爱上我一点了吧?”而每当其并无事先通知前来造访时,仍会向少女寻求着答案。
                          花绘仍然什么也没说,男子只好叹过气后留下少量的食物离开了房间。
                          男子到访的日子完全不定期,不在的时间与日增多,带来的食物眨眼间便荡然无存。衣物与床上用品的清洁也不再保持。少女的身体日渐憔悴,视线模糊不清,但只要一闭上眼,展现在面前的仍是从未改变的风景。名为脩一的梦境。
                          这时的脩一,可谓是一帆风顺。
                          曾几何时与双亲间的隔阂,不知不觉中不见了踪影。获得家人支持的少年,整日沉浸在将棋的世界中。
                          看样子他总算真正开始了自己的将棋之路。与同龄的对手们,在既不是道场也不是学校的地方进行着对局。不论棋子还是棋盘都比以往使用的要更加正式。恐怕,他是真心想成为职业棋士吧。
                          既然如此,对手的实力也应该相当强,但他却屡战屡胜,在短时间内接连上升了数个段位。最近,他的将棋天赋似乎在社会上得到了广泛认可。只要一想到这,花绘便打心底为其感到高兴。
                          至于这边,男子不在的日子,少女一直处于睡眠状态。相比于眼前的封闭空间,借助少年视点的生活时间要多得多。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时甚至会让少女认为,自己的生活是否虚构。
                          毫无变化的高级公寓,脱离世间持续做着梦的自己,将自己囚禁于此地的男子,脚下的波斯地毯,窗外的高楼大厦,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天花板,时刻萦绕全身的饥饿感与渴意,以及随之伴随而来的死亡预感。一切充斥着谎言,仿佛仅存于梦境内的幻想。说不定,自己的人生真的只不过一场梦。
                          花绘时不时,会想起自己与脩一在现实世界中的初次相遇。然不知为何,明明脩一当时就在那儿,自己脑海中首先冒出的想法竟会是在门口偷看。
                          男子最后一次来这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冰箱里的食物早已消耗一空,连看起来像是吃的东西也没有,少女仅靠着喝水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日夜。
                          想要继续睡下去,却又因饥饿感的刺激迟迟无法入眠。横躺床上的少女,只好眺望起窗外垂云笼罩的天空。就在这时响起了开门声。
                          来者并不是许久未见男子,而是一名脖上挂着皮草围巾的中年少妇。与花绘目光交汇后,对方不禁皱起了眉。
                          少妇自称是男人的妻子,此次前来是为了把赔偿费交到花绘的手中并希望其能离开这间屋子,说罢她将皮包放到了少女的脚边。
                          “我带了些钱过来,如果不够的话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里面有我的联络方式,只要开口我会尽一切办法满足你的要求。至于是否向警察上诉那是你的自由。”
                          少妇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尖锐表情说道,看上去像是在生着什么气。与其说是对于花绘的厌恶,倒不如说更像是掺杂了其它多余感情。
                          是对男子的怒意?还是对令自己身陷这般境地命运的抱怨?花绘尝试用昏沉沉的意识想象着这些。
                          “锁我已经打开了,准备好之后就请离开这回家去吧,这几年真给你添麻烦了。”
                          说罢少妇弯腰深深低下了头。会采取如此蛮横的解决方式想必她的内心也早已是焦躁不安吧,只不过其并未将这一切显露出来。
                          这之后少妇再未做出任何说明,花绘也没有提出要求。
                          伴随着同来时一样喀喀的脚步声,对方离开了房间。花绘努力转动着因营养不足而意识朦胧的大脑,总算意识到了现阶段事态的急剧变化,以及当下自己必须离开这的现实。


                          IP属地:湖南48楼2017-10-03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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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下床走出房间,门外迎接少女的是已不知过去多少年,充满了未知的世界。
                            一路摸索着来到玄关,漫步在铺满地毯的走廊,随后坐上了尽头处的电梯。根据液晶屏上显示的数字,少女第一次知晓了自己居住在17楼的事实。
                            距离上一次操作电梯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少女战战兢兢地按下按钮,电梯随即开始缓缓下降。穿过贴满粗糙瓷砖的大厅,昏暗的街道上太阳早已落山,冷夜的寒风扑面而来。
                            所谓冬天就是如此寒冷的季节么。
                            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接触过外面的空气了,久到让花绘忘记了冬日的寒意。
                            一边感受着四处包围的新鲜感,一边行走于冬日的街头,忽然间踩到尖锐物的疼痛令少女不禁扭曲了面容。
                            花绘这才发现自己竟光着脚便出了门。看来是刚才光顾着一心想要离开房间,结果做准备的事被完全抛到了脑后。待回过神时鞋也没穿,上衣也没披,仅穿了件睡觉时用的连衣裙,难怪会觉得这么冷。之前少妇留给自己的放有现金的皮包同样忘在了房间里。
                            回头望去,眼下已不知穿过了多少大街小巷,该如何回到那栋高级公寓的方法花绘无从知晓。即使探寻着沿原路返回,对从未见过公寓外观的少女而言想要找到其实在是过于困难。或许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消耗,亦或是几年来一成不变的单调日常,少女的意志力和记忆力相较于以前都有所减退。
                            现如今花绘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个能躺下的地方而呆滞地拖着步子。
                            大街上被装点成了红绿的世界,彩灯忽闪忽烁。点心店前堆满了各式蛋糕的白色礼盒,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店员们正热情向外吆喝着。道路两旁人来人往,夹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花绘的穿着反倒并没有多显眼。
                            今天是平安夜,脩一他将会怎样度过呢?花绘急切的想要看到这一切,却迟迟找不到得以入眠的场所。
                            视线前方是熟悉的广场,被男子发现时的长椅依然伫立于此。少女压根没有想到,四年间自己竟居住在相隔如此之近的地方。
                            只可惜,现在那正坐着一对有说有笑的情侣,并不能像当时那样躺在上面。
                            这之后花绘继续寻找着无人问津的场所。然而即便平日里人迹罕至的狭窄小巷这天也是人头攒动,无论走到哪都离不开他人的视线。已经走了多远?丧失了时间感,仿佛钻入昏暗小巷的野猫一般,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不知为何,眼前的风景同其它景象重叠了起来。
                            这是哪家餐厅的店内吗?面前的餐桌上,摆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对面则坐着一位长满粉刺的少年。花绘对这张脸有印象,应该是和脩一同龄的友人。
                            为何会见到这些?明明自己现在是醒着的。莫非是意识模糊的缘故,还是说,事到如今自己就算醒着也能看到他视线内的东西?这样一来,身为幻影的自己也许会逐渐消失,最终与其合而为一也说不定。是啊,回归本源,那一定是自己最初的形态。
                            花绘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思维理性正在渐渐丧失,不久后总算是找到一处无人问津的小巷内,以几近摔倒的方式躺了下来。
                            受伤的脚底传来阵阵疼痛,结满冰的地面又冷又硬,透过单薄的衣着将少女的体温夺取殆尽。然而,这份冰冷的感触并不坏。花绘第一次产生了自己终于找到死亡归宿的安心感。
                            二重影像仍在继续,在此期间脩一始终待在店内。
                            寒冷的冬日空气,许久未进食的空腹感,再加上伤口的疼痛,强忍着这些的花绘,期望着在梦境中得到解放。恐怕,这将是自己的最后一次入眠。
                            可是,睡魔却迟迟不肯到来。
                            就当少女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躺在地面上时,脩一也向着人群开始了移动。他所途经的道路,正是方才少女踏足过的场所。注意到这一切后,少女的意识逐渐远去。
                            片刻后,二重影像的光景渐渐被少女的梦境所取代。
                            脩一仍在人潮中穿行着,随后踏入了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看上去像是在前往某处目的地的他,不知为何却始终在同一片区域来回徘徊,视线焦急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每当遇见十字路口之类的分岔口时,他都会逐一对道路前端进行确认。
                            到底他在寻找什么?这般奔走于大街小巷的话,说不定会碰上自己,明明不想让他看到如今的这幅姿态。
                            少女思考着这些,身体却无法动弹。
                            紧张注视着这一切的同时,少年最终在自己的前方停下了脚步。
                            察觉到孤零零躺置在地面上的白色身姿后,少年靠了过来,视线反复打量着眼前的躯体。
                            就在自己这毫无防备的姿态被尽收眼底的奇妙氛围中,少年伸出双手摇了摇自己的肩膀。
                            看样子他是想帮助自己,并对眼下自己浑身无力不能动弹的状况充满了关切。一时间花绘感到很不好意思,考虑着如何才能让对方安心下来。
                            想要从睡梦中醒来,但不知为何意识怎么也无法清醒,即便如此少女还是勉强微微睁开了双眼。
                            “没关系”
                            也不知自己的回应是否汇聚成言语传达到他的耳中,意识到这便断了线。
                            看来自己的身体情况比想象中的要更加严重,营养不足再加上持续的寒气侵袭,肉体或许已经达到了界限。
                            一想到这,新的疑问又源源不断涌现了出来。
                            既然这样的话,现如今在这里思考的自己的意识又是从何而来呢?借用脩一视点注视着眼前昏倒少女的自己,究竟又算什么?
                            眼前的肉体应该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才对,但自己的头脑为何还能继续正常运转?这种状态下的自己,又为何还能想这想那?倒不如说此刻的思考回路比起刚刚在街角游荡时反而更加清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自己现在所使用的并不是那副身体的大脑?那么,支撑着自己顺利思考的到底是什么?
                            正当少女一面眺望着少年将外衣脱去盖在仿佛人偶般瘫软无力的自身躯体上一面思考着这些的同时。宛如切断电源电视机一般,视界内忽然一片黑暗,思考随之远去。
                            等到少女再一次醒来时,迎接自己的是刺眼的日光灯。
                            花绘一开始误认为这是通过脩一视点所看到的光景,但当呼呼的风声传入耳中,凭借自我意志追寻着声源将视线移至窗外后,这才意识到情况并不是那样。
                            这里似乎是某家医院的病房内,顺着手腕处的输液管,能看到天秤状的银色输液架以及悬挂于其上的点滴瓶。
                            看样子自己是被脩一成功救了下来,一想到少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花绘竟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这样一来自己要是死掉的话,想必会对他造成伤害吧。
                            一旦集中精神,睡魔便又会席卷而来,少女强忍着睡意,再度思考起了之前的奇妙体验。
                            自己当时在极度衰弱的情况下明明已经失去了意识,却依旧能通过脩一的双眼注视着自己的身体,甚至可以进行较为清晰的思考,究竟是为什么?
                            再加上从未体验过的二重影像写照,难道说自己在精神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开门声响起,医生走了进来。花绘半睁着双眼将视线望向对方,随即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做出了答复。
                            “没问题。”
                            说罢,少女反问起了自己被救时的事。
                            从医生的回答可以得知,一名少年发现了昏倒在地的她,紧接着呼叫急救车将其送到了这座医院。
                            “那个...发现我的那名少年,名字是叫俣野脩一对吧? ”
                            医生对此并不知情,只好转而向当时在场急救队员进行确认。
                            果不其然,少年正是俣野脩一。
                            理应全程失去意识的少女竟然知道对方的名字,这与先前少年表示偶然发现的证言存在着前后矛盾。
                            不久警察赶到,听取了事件的整个经过,并向少女抛出了诸多疑问。尽管花绘受最初误解现实影响,无法一时编造出符合情况的谎言,然而若抱着模棱两可的态度,想必又会给脩一的生活带来困扰。
                            最终,花绘只好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变一五一十交代了出来。打儿时起就一直梦见的,宛如童话般的奇特梦境。少女心想着反正对方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也只会将自己当成精神失常的病人。
                            “所以说,我对他的了解不多也不少,虽然知道他的名字,但两个人也的确从未见过面。”
                            向着一脸莫名其妙沉默不语的警察们留下这一句话后,花绘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进行任何回答。


                            IP属地:湖南49楼2017-10-10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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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6 12:4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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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的数日间,花绘的病房内热闹非凡。
                              首先是接到联络闻讯赶来的叔母夫妇,一把抱住花绘后放声大哭。
                              随后,从未见过的医生们陆陆续续来到房间,反复听取了少女有关奇特梦境以及平安夜二重影像的详细说明。
                              与此同时,警方也表示希望其能谈谈高级公寓的监禁生活。叔母以话题敏感可能会给同席的律师造成骚乱为由,特地为花绘聘请了有关方面的专职人员。
                              将少女囚禁在公寓内的男人,据说是一位有名的音乐制作人,事件很快发展为了大新闻。为此,源源不断的媒体记者们侵入医院取材,最终都被赶了出去。
                              整个年末年初,花绘都在年越荞麦面与丰盛的年节菜间来回品尝,空闲之余则需和前来的心理咨询师,进行着对本人而言毫无必要的对话。
                              对此逐渐感到厌烦的花绘带着冰冷的目光,终日应付着来来往往的人和事。「在那件屋子里被关了多久?」「人间蒸发了这么长时间忽然回到社会中有没有什么特别感受?」
                              好不容易喧闹告一段落,随之而来的又是新一批的医护人员。本以为又将是同样无聊的质问,没想到这次对方一开口便违背了自己的预想。
                              “你自儿时起就一直出现的奇怪梦境呀,其实是一种病喔。”
                              “病?”
                              “对,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疾病,在我们国家受到特别保护。因此,有必要请相关研究机构来进行说明。”
                              “那么关于我的梦境,应该有公认的病名病例,以及发病症状吧?”
                              “是这样呢,虽说罕见不假,但和你一样饱受此病困扰的患者也存在着。”
                              “这样么......”
                              看着陷入思考的少女,为了使其安心对方露出了笑容,
                              “嘛...虽然说是病,但也有可能突然痊愈。毕竟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做了稍微奇怪的梦而已呢。预知梦这年头也并不少见,然而这确实是医学上公认的疾病哦。在梦中相互注视着对方生活什么的......”
                              “相互注视...?等于说并不是我单方面的情况,对方也通过同样的方式看着这边吗?”
                              “啊啊,不清楚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而言,或许的确是不小的冲击......”
                              “不,我想兴许事实并是那么一回事。毕竟他在发现我的时候,像是在搜寻着什么的样子......可是......”
                              说到这,少女仿佛泄气般低下了头。
                              “怎么样?要和我一起来吗?你不是想对出现在你身上的这种症状更深一步的了解么?我们也有着必须要向你传达的事。”
                              尽管这天叔母夫妇因工作并不在场,但据医生所说事先已经取得了他俩的同意。
                              花绘点了点头,马上开始为次日行动做起了准备。
                              第二天是休息日,花绘连同叔母夫妇一道,坐上了研究所为其特意安排的白色轿车,前往位于琦玉的设施中心。
                              到达目的地后,少女因低烧被安排在床上稍事休息。尽管身体情况比起刚获救时要好上不少,却依旧未回归正常体重,偶尔也会感到不适。
                              就这样花绘在研究所的单人房间里度过了两个日夜,直到第三天早餐时,总算被告知当天下午将会接受正式说明。
                              届时,那位名叫俣野脩一的少年也会一同出席。
                              得知他要来,少女不免有些心神不宁。
                              虽说对方也在梦境中注视着自己的生活,但那究竟了解到了何等地步呢?既然是梦中的话,正如习惯于白天目睹少年日常的自己,他也在深夜观察着这边吧。对此他又是作何感想?
                              再加上,这次极有可能会与对方进行第一次实质上的交谈。对于将大把时间花费在睡眠上的自己来说,明明不曾与其会面却对少年的事了如指掌。在这种状况下该说些什么才好?
                              花绘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着,迟迟无法冷静下来。离开房间,朝着来时被允许通行的商店及食堂方向走去,不久后与某人擦肩而过,对方是至今为止从未见过的职员。
                              那是一位外表极其消瘦的男人。
                              脸颊两侧的肉仿佛被完全削去,颧骨整个突了出来,眼窝深陷,覆于骨头上的皮肤呈青黑色,因发际线后退而暴露在外的额头上浮现出青筋。与其说是人类的外表,倒不如说是身上长着皮毛的骷髅更为恰当。
                              就在花绘对眼前的奇异相貌感到惊讶之余,男人停下脚步,镜片深处打量起少女的面容。
                              “你是新来的患者吗?”
                              花绘点了点头。
                              “白化病么,挺稀奇呐。”
                              仅此一言,男人随即快步离去。
                              少年到达研究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花绘提前来到听取说明的房间,独自一人静静等待着。这天一早便下起了雨,透过房间内用于采光小窗,可以听到细微的雨声。
                              过不了多久少年就要来这了,花绘从职员那收到消息,被要求再等上二十分钟。
                              终于,伴随着喀嚓一声开门声,少年在职员的带领下踏入了房间。
                              许久未见,少年成长了不少,比预想中要更加高挑。花绘的个子并不算矮,但到了他面前也只能抬头仰望,看样子应该一米七五以上。
                              修长的身体包裹在登山衣之下,不知是否由于屋内开了暖气,脸色有点泛红,戴着的眼镜以及这身装扮花绘在梦中见了无数回。
                              不知为何,用自己双眼看到这一切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尽管自幼时起便一直在梦中相互注视着,两个人的关系说得上十分亲密,但像这样面对面地视线交汇还是头一次。
                              对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复杂,自己这边或许同样也说不定。当然,事实上这已经是花绘第二次见到脩一,因此也并未像少年那般有太多的新鲜感。
                              “这位是中村花绘小姐,然后这边的是脩一君。”
                              眼见二人都不说话,随行而来的职员像是看不下去做起了介绍。
                              “我是中村。”
                              少女微微点头示意。
                              “俣野脩一。”
                              少年为了回应同样低下了头。
                              “看你气色比之前好很多了呢,最近造访医院的人员挺多的样子,蛮担心你的。”
                              片刻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温柔的笑容。


                              IP属地:湖南50楼2017-10-10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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