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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码好的一篇番外,讲的是多洛蕾斯与奥罗桑勋爵的过去◑▂◑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04楼2017-04-21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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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两个小时的车程后,沿着上坡路再行驶了几英里光景,穿过一片深邃辽阔的树林,最后来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山坡上,屹立于高垅上的建筑物骤然映入眼帘。
    这座雍容华贵的城堡原是克劳伦斯公爵在伯明翰的一处房产,奥罗桑勋爵购买下来后将其改建为酒庄。午间的阳光宁静地为线条优美的尖塔顶端镀上一层金色,蓝色的尖塔正好被侧面一个渡鸦的巢穴映衬着,它的居住者鸣叫着飞越分割得极具美感的草坪和庭园,落到庄园内随处可见的拱形葡萄藤架上。
    在凯罗勒酒庄内举行的户外酒会因融入清新自然的气息而使宾客感到闲适自在,圆形餐桌整齐排列在玫瑰花架下,而更为空旷的草坪则摆放着方形长台,自助餐、花样甜点、各种饮品与酒塔完美融入了整个户外酒会的轻松氛围。
    正当宾客尽情享受着美食与美酒时,一大片抢眼的颜色撞进了所有人的视线:火红与黑色交织的垂缀多层荷叶边舞裙勾勒出一具娇小玲珑的身躯,少女高挽起一头银发,纤细白皙的颈项与裸露的光洁手臂空无一物,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眉眼间满是傲然不羁。
    伴随着低声的议论和私语,人们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这个打扮与酒会氛围截然不同的少女身上。
    略微同情地向正为她抵挡着妇人们关于贵族家庭教育的长篇大论的杰尔德投去感激的一瞥,多洛蕾斯径直走向酒会的主人。她知道无论如何违逆繁琐的上层阶级礼节,那个少年总会挺身而出,且不卑不亢地将家庭教师那些恐怖的惩罚措施和教学建议应付过去。
    凝视着她的那个男人面色一连数变,态度非常明显地依次变化着——从错愕到震惊,自震惊换为愤怒,最终重归镇静,却又多出了些许古怪的满意。
    多洛蕾斯一直难以忘记男人那双灰色的眼睛,沉郁凝敛、幽深莫测,岁月以独特的方式将苦楚、沧桑和沉沦一一镌写在他萧疏的神情里。
    她以优雅从容的步伐走近男人,在对方打算回避前微哂道:“好久不见,奥罗桑勋爵——”稍稍带着长音的“勋爵”充满揶揄意味,多洛蕾斯微微偏着头,就像个正在洋洋得意的孩子。
    男人闻言不由得发出低低的叹息:
    “你和卡特莲娜真像。”
    “很讽刺不是吗?”略是上挑的唇线表露出恰到好处的怡然散漫,瞳中掠过一抹冷寂的讥俏:“几年前我们不过是被一个妓女联系在一起的底层贫民。遗憾的是她没有杜巴丽夫人那么幸运遇上加斯科涅贵族。”
    “过去的事就不要多提了。”奥罗桑勋爵平直的语态淡漠疏离且波澜不兴。
    “说的也是,我差点忘了你对外宣告的出身。”恶意的兴味刚刚浮现在她的面容中,就在男人冷然的目光下瞬间消散。轻声的叹息滚动上喉头,然后又生生的停梗,徒溢出一阵难言的空虚。
    两人相继望着彼此,对视半晌,紧接着默契地转开了目光。她知道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羞于提及自己真正的出身、在贫困的环境中难以获得,而失去的又太多,所以一旦拥有就不愿轻易放手——就像财富、地位之于凯文·奥罗桑,友谊、陪伴之于她。
    察觉到对方顿添的失落,奥罗桑不由地簇了簇眉,斟酌了一下,似是顺口地问候了句:“在加尔德曼家的日子怎么样?”
    “还好,虽然加尔德曼不怎么样,但他的儿子对我很好。”眼角余光捕捉到不远处的少年,多洛蕾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暖意。
    “听说你前几日在格雷伯爵家作客时生病了。”
    “嗯。”
    “他是女王身边的人,不要和他有所来往。”奥罗桑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眼睛中闪动着警告的冷光。“你听说过美狄亚吗?”
    “不要企图控制我。”觉察到对方言语中的威胁意味,多洛蕾斯视线越过男人,冷睇着远方明晴的天空,纤长的手指抚过旁边的蔷薇,用指甲在花瓣上刻下伤痕,“别人越是禁止我做的事我就越要做。”
    “你在恨我当时丢下了你们?”奥罗桑勋爵灰色的双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冰冷的失望,多洛蕾斯在他夺人的气势下不由得退后一步,但很快又重整姿态,甚至还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是你教会了我怎么生存,我也知道你不必对我们负有什么责任。”她没有直接回答奥罗桑的问题,自对方身上溢出的强烈敌意令她惊诧中带点费解,但未过多在意。侧头望向四周交谈的人群,她转移了话题,“听说这次酒会里有游戏活动?”
    “是的。优胜者凯罗勒酒庄将会为他免费提供一年的美酒。”奥罗桑勉强压住了汹涌的负面情绪。
    “你也会参加吗?”
    “我作为举办者不会参与。”
    “不敢吗?”少女轻蔑的语调彻底让酒会主人收回了刚才的话语。“我厌恶透了你这幅装模作样、道貌岸然的样子,来比赛吧,凯文。”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14楼2017-05-01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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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5 20:5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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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好久不见,格雷伯爵。您的酒量还是那么好啊。”
      “你好,莫里勋爵。上次多谢你的招待。”
      面对一桌子的美味食物和酒,即便是千篇一律的寒暄之辞也无法影响格雷的好心情半分,然而没过多久例行公事的客套就被忽然打断了。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穿过秘书官和勋爵,从香槟塔上取走了一只酒杯。格雷在目光触及少女脸上的表情时不禁流溢出微末笑意,以往假作出来的优雅从少女那张尚未完全褪去稚嫩的姣好面容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随心所欲的叛逆。
      “要一起参加接下来的游戏环节吗?”省去所有的礼节以及问候,多洛蕾斯直奔主题,甚至完全无视了旁边神色尴尬的莫里勋爵,“规定是二人一组,一名男士和一名女士。”
      “好啊。但是为什么要来找我?”青年的口吻中隐隐渗透出恰到好处的闲适和舒懒。“我还以为你会和你的表兄一起组队。”
      “我确实想。”多洛蕾斯将酒液一饮而尽,“但这个游戏我一定要赢。”
      清楚对方正不情愿地表示出对自己实力的赞赏,沉银的眸子里迷漾起愉悦而自信的光芒。“正好我就算是游戏也很讨厌输呢。”
      “那么,”空香槟杯“叮”一声敲上格雷手中的杯子,“为了我们必将到手的胜利。”
      弥漾开的笑意更深,莫名觉得心情大好的秘书官以难得的认真注视着眼前的少女,莞尔的逗趣意图霍地升腾,“赢了的话,要怎么答谢我?”
      多洛蕾斯微眯起眼,以眉眼铺展开无声的笑靥,任由趣意盎然的玩味填满声线,宛如缓慢步近猎物时的野猫。“……为你跳一支英国贵族们没见过的舞蹈怎么样?”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15楼2017-05-01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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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酒,又被称为杜松子酒。这种在英国国内最受欢迎的烈酒,其酒性之烈与醇美齐名,而凯罗勒酒庄生产的果味金酒比其他地方的都要浓醇许多。琥珀色的琼液清冷幽幽,浓郁的酒香自开封的酒桶中溢满花园。
        没想到游戏的第一轮是斗酒,而且还是卡特莲娜生前最爱喝的果味金酒。
        全然不将其他参加者放在眼里,多洛蕾斯仅仅注视着对面坐着的奥罗桑勋爵以及作为他搭档的年过半百仍风韵犹存的佩德罗将军遗孀,怀有身孕的奥罗桑夫人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丈夫——奥罗桑夫人正如加尔德曼所说是个气质甚佳且学识修养都无可挑剔的美人,但过于温驯,一点也没有卡特莲娜的野性不羁。
        意识到自己正下意识地拿奥罗桑夫人和母亲做比较,她有点懊恼,被抛弃与被取而代之的委屈感萦绕着她,噩梦般挥之不去。
        竭力将所有的不快记忆抛诸脑后,她以掺了几分挑衅的语气开口:“先是来十杯,还是索性来上一打慢慢喝,勋爵?”
        “先是每方两打吧。”奥罗桑慢悠悠吐出一句让她有些惊吓的话。
        凯文·奥罗桑表面上是经营着凯罗勒酒庄的新晋贵族,暗地里却是靠着贩卖私酒和地下赌博业来敛取巨额财富,然而多洛蕾斯清楚这个男人绝不会沉迷于赌博和酒——他曾告诫过自己远离酒精和赌博,因为这两者会支配人们的意志,一旦沾染上这些习气便会落入聪明人的掌握之中。也因此过去一起相处的四年里多洛蕾斯很少看到凯文喝酒,以至于低估了他的酒量。
        “作为酒会的主人,希望您不要太快倒下。”多洛蕾斯不甘示弱地直视对方,拿过面前的酒杯轻轻摇晃,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旋转着,旋转着,仿佛底部漩涡在不断地将它吸下去。一饮而尽杯中的烈酒,随即便被灼喉的酒液呛出一抹清亮的眼泪,她眨眨眼睛,努力在开始动荡的视野里保持如常的神色。
        身侧的格雷轻笑了一声,斜睨了眼面颊上已经染上一片粉红的女孩,“酒量浅显就不要逞强了。”
        “我只喝这一杯。”少女蹙起秀气的细眉,不耐地扫了他一眼,语句却稍带了点祈求,“剩下的由你解决。”
        数分钟后,多洛蕾斯诧异地盯着桌上谓为壮观的水晶杯方阵——格雷面前所有的杯子都已经见底,不由感叹青年的酒量大概是和他的食量成正比。
        与此同时,奥罗桑在桌子的另一端地将他最后一个空杯子摆放在桌上的原位。他以审视的锐利目光注视着对面的年轻人,对方也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银灰眸子里暗含的情绪类似于挑衅。
        两人微微俯身在茶几上,不动声色地专注凝定对方。少顷,格雷无声地笑起来,久久的对视后奥罗桑勋爵也按捺住了内心翻涌的敌意:“很好,格雷伯爵,我们继续。”
        在酒会主人的示意下,两位侍者小心地搬来一个密封的酒桶放在桌边,盖子打开的一瞬间,整个花园都漾满了令人迷醉的芳香。
        奥罗桑勋爵舀起满满一勺龙舌兰,缓缓倒入金酒之中,无色透明的液体像一条纤细摇摆的小蛇,颤动着钻入琥珀色的酒液婆娑起舞。他微笑道,“1∶1的银色龙舌兰与金酒,一杯定胜负怎么样?”
        “别再喝了,凯文,输了也没关系。你刚才什么也没吃,空腹喝酒很伤胃。”注意到丈夫因过饮烈酒而煞白的脸色,奥罗桑夫人担忧地劝告着,同时惊愕地扫了眼仍一脸轻松的青年。
        举到唇边的水晶杯停了停,奥罗桑不由得微微抬眼,注视着担忧体贴的心情尽数呈现在脸上的妻子,柔声安慰道:“我可以的,别为我担心,乔安娜。”说完拎起杯子就喝,强压下喉口翻滚的感觉,眼看杯子即将见底,胃部却突然反抗起来,水晶杯“啪”地一声摔得粉碎,剩下的酒液在地面溅成一朵淡色的花。
        “凯文——”奥罗桑夫人抢上一步在佩德罗夫人之前撑住男人摇晃不稳的身体,她咬紧嘴唇,第一次撇去了贵族的良好修养,向他们投来不满的一瞥。“喝到了四分之三。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亲爱的。”
        这幅和谐融洽情景稍稍刺痛了多洛蕾斯,她不甘地抓揉着自己的裙襟,随后拉扯着格雷握杯的左手的袖角,竭尽脑汁地设想女人用来鼓励男人的话,但什么也没想到,最后只能以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有些恶狠狠的口吻低声道:“你必须给我全部喝完,不然……”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体贴的家伙。”格雷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不紧不慢站起身,拎起酒杯,气定神闲地把杯子一直伸到奥罗桑勋爵跟前,手竟然一抖不抖。“看清楚。”
        当格雷举杯,在场所有的视线都
        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场中的气氛宁静诡异到极点,人们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秘书官的姿态优雅得令人无可挑剔,在明媚耀眼的阳光下,白衣胜雪,英挺颀长,清冷而高傲。他微闭着双眼,将盘旋的酒液缓缓吸入口中,随着仰头的角度增大,俊秀的下颌和颈间的曲线流畅地起伏着,渐渐被拉成一弯优美的长弧。
        片刻,空杯最终离开沾了一星酒光的嘴唇。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16楼2017-05-01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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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洛蕾斯和奥罗桑对对方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另一方面他们也知道过去已经随风消散,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多洛蕾斯直至现在也把奥罗桑当作父亲,所以才那么重视奥罗桑送的那把匕首,才对他不说一声就离开让她独自面对贫民窟恶劣孤独生活这点难以释怀,而且她觉得如果奥罗桑当初没有和母亲分手,母亲就不会死,奥罗桑对她流露出的敌意也让她很不满,觉得奥罗桑是不想和她再扯上关系。
          之所以会穿上母亲留下的舞裙(由于太矮只能找裁缝修改了一下),一再挑衅和迫切想赢过奥罗桑,一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已经过上新生活、拥有了妻子也将要有孩子的奥罗桑记住她们母女,在他心中留下一点位置。二是孩子气地想向被她当作父亲的奥罗桑证明自己,小小地报复一下,所以撇下了杰尔德找了格雷一起,但她不知道她的这种做法加深了奥罗桑对她的误解,也引来了杰尔德的不满。
          奥罗桑在内心深处也确实把她当作女儿,所以才警告她,而没有在侯爵的挑拨下对她动手。格雷是女王
          的身边人,而且最近在忙东伦敦和侯爵的事,奥罗桑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而且他觉得格雷和多洛蕾斯走得太近了。格雷虽然不知道奥罗桑的真实身份,但以他讨厌输的性格对奥罗桑太过明显的敌意作出了反击。
          多洛蕾斯以前独自生活时很冷漠麻木,遇到劳拉后才变得开朗,所以劳拉对她很重要。她以前很逃避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血统,但在格雷家做客时却不断被挑起过去回忆,后来昏迷中梦到了母亲再加上格雷的话接受了真实的自己,所以之后她没有为了社交装出一副贵族小姐的姿态,也向侯爵提出要离开。
          再过一两章酒会结束后就要进入结尾部分了,结局以后大概还有两个番外和一个后记的篇章。透露一下,侯爵和女王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17楼2017-05-01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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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一个木桶能装多少水取决于它的短板。”少女一贯清脆的嗓音轻快地上扬,心情颇好地解开将自己的细足与青年的绑在一起的布条。
            游戏的第二轮是绑脚赛跑,虽然和格雷的配合花了不少时间,但对她来说将一群几乎没怎么运动过还穿戴着勒死人的束胸和细高跟的女士们远远甩在身后简直再轻松不过了。
            “你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呢,还是说你捉弄人就会很愉快?”格雷侧眸微哂,略是上挑的唇线表露出怡然和散漫。
            “是很愉快,我就是这么恶劣的家伙。”听到善意的揶揄声,多洛蕾斯微微侧首望向青年,就像是个正在洋洋得意却偏偏试图掩饰的大孩子。在佩德罗夫人的拖累下,奥罗桑勋爵不甘又无奈的样子令她陡生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接下来我们也要赢哦。”她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被纤长眼睫覆盖住的蓝色迷荡起一缕饶有兴味的神采,“最后一轮是在凯罗勒酒庄背后的森林里,每组带着一瓶香槟酒,能将酒保护到最后的就是胜者。这种能活动的筋骨游戏你一定会喜欢,不是么?”
            “原来你这么了解我,真是受宠若惊。”格雷对此不置可否地挑起俊逸的眉宇。
            “因为你比我更恶劣。”多洛蕾斯只是笑了笑,从餐桌上拎起一把银质餐刀细细把玩,象牙白的手指轻轻拂过刀刃。“……终究不如自己那把顺手。”
            约摸半个小时后,其他的参与者几乎都被他们毫不费力地击败。看到格雷随手一剑挑破拉利德上校手中的酒瓶,多洛蕾斯不禁再次对秘书官的剑术酝酿起赞扬的笑意。
            “只剩一组了……”未及说完,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隐秘身影,迅速地向上抛出酒瓶,避免了它被飞来的石子砸碎的命运,随后在酒瓶落地前伸手一捞过瓶颈。然而还没等她稳住身子,一个黑色的身影便携裹着凛冽劲风闪至跟前,冰冷的气息犹如冰冻荒原上永无止境的寒风切过她的面颊。她左腕一弯,将酒瓶精确抛至青年的方位,后者稳稳当当地接住。对来者扬起一抹讥诮的笑,她抬起握刀的右手准备反击,却立即被男人一个刚猛的扫腿狠摔在地。
            “格雷……”多洛蕾斯顾不得身上的淤青就爬起来向前冲去——佩德罗夫人的威胁小到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就算奥罗桑的身手再好,在他们两人的夹击下也会败下阵来。但对奥罗桑显露的实力而表现出惊讶——随后又立刻转为浓厚兴趣的青年撇了撇嘴唇,不满地朝她皱起了眉头,示意她别妨碍自己。
            下一刻,闪着寒光的格斗刀迎上了格雷的刺剑。奥罗桑扬刀一荡,匕首瞬间由刺变斩,直击秘书官护住酒瓶的手臂,但格雷没有躲闪,反而抵住对方刀锋,回手向下斜刺,刀剑白刃相挫,发出长长的刺耳啸鸣,奥罗桑倚仗略胜一筹的力气生生震开刺剑,同时进逼青年的右肋,格雷轻笑一声,后跃回避。
            “啧,男人都是笨蛋。”多洛蕾斯低声咒骂了一句,一方面想亲手迎击教导她刀术的奥罗桑,另一方面又担心贸然插手会惹得格雷生气,她迟疑地站立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看着两个用刀剑的高手在绝对的和谐中挥舞着他们的武器。
            两个人都精确地预想到了对方的动作,反击对方的攻击,在不分胜负的交手中脚步前进后退着,寻求一丝一毫的优势,惟一让旁观者感到现实的只有刺剑与匕首撞在一起时,金属与金属迸出的叮当声。
            即便是在两人的激烈对峙中,多洛蕾斯的视线依然敏锐地看见了夹在男人握住酒瓶瓶颈的左手指缝间的细小刀刃,认出那是奥罗桑常用的手刺刀——右手持刀猛攻吸引对手的注意力,再用左手隐藏的刀刃击败对方是那个男人的惯用手段。
            在隐藏的刀刃划破未及察觉的格雷手上的酒瓶前,她凌厉地闪身上前挡住了奥罗桑的出击,趁专注于留意对方动作的两人陷入对她突然插手的惊诧时,她右手一甩,飞出的餐刀刺破了奥罗桑左手握着的酒瓶,酒液洒了一地。
            喜悦的情感自她心底油然而生,多洛蕾斯回头抱住了格雷愉快地大笑起来,但青年推开了她,折射着银芒的剑刃抵上了她的咽喉。
            “我说过不要打扰我的吧。”格雷冷冷瞥了她一息,如睥睨蝼蚁般高高在上地望着她。
            多洛蕾斯低笑一声,似乎是对秘书官偶尔阴晴不定的情绪已经有所了解,忽略了他散发的浓浓不悦,纤瘦的指节缓慢地,以某种异常大胆的姿态推开了剑刃。“反正只要取得胜利就行了吧?”
            说完她转过身踏前一步靠近对面的男人,难以抑制声音中的狂喜,她轻声在男人耳旁开口:“我赢了,凯文,卡特莲娜的女儿赢了你。”随后又转变为一阵叹息般飘渺低柔的细语:“再会了,父亲。”
            ——通过这种方式在凯文·奥罗桑内心刻下难以磨灭的印记,让这个男人永远记住她们,这便是属于她的复仇。


            IP属地:广东225楼2017-05-03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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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明亮的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丛丛茂密的灌木和草地上,落叶翩翩飞舞,在空气中织出微凉的秋意,带着淡淡甜味的清新气息弥漾在森林中。
              “为什么要走到没人的地方?”格雷抿着唇线,目光追随着那个步履轻快的少女,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星点阳光在她黑红的衣裙上欢快地跳跃。
              “因为担心那群刻板守旧的英国绅士们接受不了这种热情的舞蹈。”在一棵山楂树前停下脚步,多洛蕾斯一个轻盈的旋转,甩动着裙摆,顽皮地向格雷行了一个舞会裙礼,“果然我还是跳不好宫廷舞。”
              随手将摔倒时弄散了的长发用发卡别起来后,她用餐刀在树干上削下几块木片绑起来当响板,碎片在她的敲击下像黑檀木制的一样灵巧。捻动手指发出响声,钉有金属钉子的粗跟舞鞋在地面踏出一连串节奏,她在无音乐伴奏的寂静下踩着自己创造的乐点而舞。
              少女的舞姿奔放、热情、舒展而优美,银白的长发随着舞步在风中轻柔翻飞,镶有水晶的发卡偶尔折射出阳光绚丽的色彩。从最初冷漠而傲慢的姿态,渐渐地加快舞步,如狂风骤雨般踏击着地面,大幅度的踢腿和旋转使得裙子高高扬起,露出纤白的大腿。挥舞的手臂以及击掌动作散发出一种令人激动的活力,冷静与激情的并存,释放着如火般燃烧的热情。
              怦!怦!怦!怦!格雷专注地凝视那个舞蹈的身影,他似乎听到一阵悠长的鼓声,随着少女踢踏的动作而渐渐加深,井然有序的波浪状纹路以高亢激烈的轰鸣方式直破入耳膜,绵延出一下又一下由心脏猛缩而造成的悸动。无端急促起来的心跳与响板、踏击的节奏合成一道,循序渐进的震颤着四肢,让本该平缓流淌在自身血管内的血液尽数沸腾。
              最后一阵乐点即将奏完,少女几个连续的旋转踏至格雷的面前,撩起裙裾扫过他的胸膛。突然,伴随着舞鞋踏下的最后一响,她昂首迎上他的目光,一切都嘎然而止。在一片无声的寂静后,少女突至地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欢快笑声。
              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瞳,像一汪清泉盛满了蓝色的阳光,或者一对优雅的蓝蝴蝶的翅膀,她的眼睛可以飞翔,仿佛羽毛轻飘飘地翻飞和飘落,落在如镜面一样宁静的湖面上。
              银灰与幽蓝于林涧的旋律中交汇,各式各样的情绪在深邃的暗潮里疯长。
              格雷俯首,柔滑的银白发丝顺着他的动作垂落,流过少女细嫩的脸颊。多洛蕾斯僵直了身子,双眼定定凝注青年愈靠愈近的迷人面容,一瞬间她甚至以为格雷要吻她,阖上眼睛,心跳如小鹿乱撞,但少年只是将唇凑至她耳畔呢喃:“告诉我你的名字,你的一切,你能从我这得到在加尔德曼家得到的所有东西。”
              多洛蕾斯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傻透了,那高傲的唇齿恐怕连母亲的脸颊都不曾碰触过。但她很快平静下来,同样凑近青年的耳畔,用温热的吐息微微熏红他的耳廓,以轻柔又带着挑衅的嗓音说出了一个词:“攻守同盟。”


              IP属地:广东226楼2017-05-03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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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前几章时侯爵让吉莉安交给伦敦警方的那封信么◑▂◑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33楼2017-05-04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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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5 20:5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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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向来沉闷的加尔德曼府的餐桌因少年的不语而显得更为局促,往日会寻找话题缓解这令人窒息气氛的少年漠不关心地解决着盘子里的食物,巧妙地错开多洛蕾斯投过来的视线,这几天也是刻意避开着她。
                  发泄似的用力切开一块烤羊肉,多洛蕾斯对此很不愉快,虽然她真心为酒会时忽略了杰尔德而感到抱歉,在那之后也表示了歉意,但少年似乎还在生气。
                  在一阵各自用餐的无言沉默后,侯爵突然开口的一席话打破了这片尴尬的氛围。
                  “狩猎?”多洛蕾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表情相当吃惊,“和格雷伯爵一起?”
                  侯爵动作极轻微地点了点头,“与他随行的还有西班牙大使何塞·巴罗阁下,他对英式狩猎相当感兴趣。伯爵希望我们能好好招待他,让大使留下好印象。吉莉安,你和杰尔德也跟随我们一起去吧。”
                  “西班牙。”听到这个国家的名字,多洛蕾斯眼底浮现出一抹兴味,但随后秀气的眉便皱了起来,“我就不必了,我连马也不会骑。”
                  “以你的聪明肯定很快就能学会。”敛去以往的漠然睨视,侯爵忽然展现出的一副亲切模样令多洛蕾斯感到非常不习惯。“再说,格雷伯爵和女王的车夫约翰·布朗是朋友,骑术一定也很好,你可以向他请教。”
                  “正好符合你的心意不是么?”年轻的侯爵之子冷冷地斜睨着她,吐出尖利的话语。“把握好这个机会吧,毕竟如果没有我们,你根本不可能和他认识。”
                  多洛蕾斯刺痛地眯起双眼,她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更没料到那个一向纵容自己的少年竟会如此尖刻,然而还没等她作出反应,一声声色厉荏的断喝便在略显空旷的餐厅里回荡。
                  “够了!杰尔德,别给我耍脾气。”侯爵生硬的语调中带着严厉的斥责,“我们一周后会去牛津的皇家猎场狩猎,伯爵他们会提前两天把马送过来,在我们这留宿,到时候你要招待好他们。”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41楼2017-05-06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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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扰了——”清亮的声线伴随着俏皮上扬的尾音率先敲打等候已久的众人的耳膜,然后从马车上步下,进入他们视界的便是一张英俊不凡的脸。
                    “再次见到你真令我高兴,格雷伯爵。”见到来者,作为主人的加尔德曼侯爵立即上前向客人问候。随后展露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礼节性微笑,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伯爵旁边的大使,与他握了握手。“欢迎您来到加尔德曼府,巴罗阁下。希望您能在这里能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很感谢您的招待,加尔德曼侯爵阁下。”何塞·巴罗有力地握住主人的手,热情而亲切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请容许我为阁下介绍,这位是我的独子杰尔德。”加尔德曼侯爵朝儿子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地上前与之握手。“这位是我在德国的侄女,多洛蕾斯·黑兹。”
                    “您好,大使阁下。”
                    一袭白衣的青年撞进她视线的瞬间,就像千万缕阳光破开蔽日的乌云,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多洛蕾斯忽觉心情也跟着变好了,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转而落在了一旁的西班牙大使身上。
                    年过半百的大使梳得整整齐齐的深棕色卷发已夹杂上数根银丝,镌刻着岁月痕迹的棕色的双眼深邃而睿智,微笑中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穿着一身质地优良的衬衫,银钮子的天鹅绒上衣,白皮腿套,牵着匹栗色的马,一口令人怀念的带着口音的英语如同意蕴幽长的西班牙民歌,引领她踏入那个她从未见过的、母亲的故土,以至于侯爵对她说的话都没能听进去。
                    “多洛蕾斯。”少女在重要场合的走神令加尔德曼十分不悦,“你和杰尔德带两位客人去会客厅。”
                    “啊,好的。”
                    加尔德曼府的客厅装潢得宽敞而华丽,所有装饰无不彰显着宅邸主人的百度和地位——弗兰德挂毯装饰着墙壁,地毯则是纯手工的羊毛毯,舒适厚重的沙发摆放在客厅中央,茶桌上放着一盏精美的银制烛台,被佣人们擦拭得一尘不染,隐隐透出银色光泽。
                    多洛蕾斯相当自然地坐在了大使对面的座位上,杰尔德与格雷不得不因此相对而坐。棕发少年平时线条柔和的面容此时生硬地绷紧,抿紧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弧度如实地反映着他内心深处并不甘心的成分。察觉到他的思绪,格雷望向他的目光里似乎也带上了挑衅般的懒散意味。微妙的针锋相对感混合着从单方面轻溢而出的些许敌意使周遭的空气都霎时冷凝了下来。
                    鉴于少年这几天的漠然旁观,多洛蕾斯决定作出点小小的报复,不去打扰他们。噙着一抹狡黠,她微笑着对大使说道:“要我带你参观下英国的宅邸吗,大使阁下?”
                    半分钟后,多洛蕾斯无视了锋芒在背的怨念目光,领着大使走出了房间。轻快地步行了一段路后,她听到了一句夹带笑意的话语:“……留下他们两位尴尬的坐在那里真的好吗。”
                    “No te preocupes,Embajador(不必担心,大使)。”她轻笑着说道,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对方诧异的神色。“让他们好好培养感情吧。”
                    “你会西班牙语,小姐?”大使惊讶之余难以抑制其中的欣喜,久在异乡的他已经很久没听到过家乡话了。
                    “我母亲生气时总会爆发出一连串的西班牙语。”想起过去的事,多洛蕾斯有些失神,但很快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她以不太标准的西班牙语与大使交谈:“您在英国的日子怎么样?大概会感到悲哀吧。昔日的西班牙帝国已随着无敌舰队的战败而没落,而击败它们的国家则崛起为一个新的日不落帝国……东伦敦的移民聚居区里也有不少是过去为逃避内战而迁来的西班牙人。”
                    “您说对了。”何塞·巴罗带着阴沉的神气回答,深棕色的眼珠穿过她凝视着非常遥远的地方,脸上带着古怪的悲哀表情,就像是弥尔顿诗中的撒旦在怀念他失去的乐园。“我怀念那段历史……怀念我的国家……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幽蓝色的眼瞳释放着冷漠的光彩,多洛蕾斯略是偏头,不是非常想笑,可是细薄的双唇还是弯扬成了近似讽刺的弧度。“我的书房里放有弗拉门戈吉他,我可以为您弹奏一首民族音乐以解阁下的思乡之愁,作为交换,希望您能告诉我所有关于西班牙的事——因为我终有一天会踏至那个国家。”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42楼2017-05-06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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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吉莉安离开侯爵家后第一个去的国家就是西班牙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43楼2017-05-06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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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清晨正是一天中最明媚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放射出暖融融的金光,
                        辽阔的天空在鹅黄和橙色间渐变成柔和的曲线,流云在天边庸懒地游荡着,清风婆娑而过,带起的青草清新芬芳的气息。
                        娇小的身影犹豫了颇久,终于下定决心地向前迈了一大步,从青年手中接过了缰绳,但缰绳突然猛地一沉,黑马竟嘶鸣着抬起两足,硬生生地把她拖了一个趔趄。
                        她稳住身子,试图安抚焦躁不安的坐骑,但婉转的嗓音已经化成了一阵抱怨:“它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我还特意挑了温顺的母马……”
                        “不要从背后接近,它会感到威胁。”格雷抱着双臂,笑睨着女孩被拖得东倒西歪的狼狈身影,并无援手之意。“母马只会更敏感。如果怕被摔下来,应该选幼马,和你的身型正好匹配。”
                        听到这句调侃,多洛蕾斯恨恨地瞪视了他一眼,然后笨拙地自己爬上马去,但从那一刻起,黑马仿佛变成了一匹木头马,垂下尾巴,不响、不动、不喘气,任凭少女的手扯紧缰绳,抓着它的鬃毛拉来拉去。
                        “噗嗤”,自青年秘书官口中传来的一阵低笑声令人格外局促,多洛蕾斯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她再次尝试着驾驭马匹,但仍是徒劳,静默半晌,一人一马几乎已经僵化成同一块木头。
                        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少女沮丧地
                        下马,低垂的眼眸里充满委屈和无奈。果然还是算了吧。
                        “试试我这匹。”格雷终于止住了笑声,反手一抓,准确无误地扯住了少女正要离去的衣角。
                        多洛蕾斯不由得顺着青年牵着缰绳的另一只手望向他带来的那匹精壮健硕的白马——璨亮的白毛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色,一看就是匹好马,她试着抚摸它柔顺的鬃毛,白马立刻驯服地垂下头。
                        “真是匹好马。”她感慨地说。
                        “这是最适合竞速的英纯血马种,在皇家赛马会上得过奖。”格雷轻快的语调中充满了小孩子才有的得意和骄傲,他娴熟干练地翻身上马,骑姿笔直而优雅,俯身探出一只手:“要不要一起来?”
                        多洛蕾斯出神地仰望着端坐于马鞍上的青年,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太富有磁性了,当他凝望你的时候,几乎无法思考。多洛蕾斯什么都还没想清楚,就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握在他掌心。
                        ——然而现实却不是那么美好。
                        察觉到握着的那只纤细的手变得僵硬,格雷轻笑一声,从马背上弯下腰,单手将与马镫费力作斗争的少女抱上马去。“果然你还是适合幼马。”
                        上马后,多洛蕾斯才发现了一件更为窘迫的事,由于这是格雷的坐骑,马具也是为他而调整安放的,以至于她的脚甚至够不到这种尺寸的马镫,所以她只能勉强将身体固定在马上。
                        “就这样,随时注意周围的情况,握缰绳不要太松,遇到情况时要迅速拉紧缰绳控制住马匹……我放了。”格雷的双臂拢过少女的腰揽住缰绳两端,在她耳后轻柔地讲解,随后他的手缓缓离开,缰绳上便只剩一双苍白细小的手腕。
                        然而多洛蕾斯什么也没听清楚,青年清润如泉的声线从她的耳膜流淌到了指尖,莫名的情绪沸腾至顶点,于形若痉挛的刹那攥住了整个呼吸,倏然促发起从心脏深处绵延至四肢的余悸,怦然急促起来的心跳频率大张旗鼓地震动着逐渐飘零的神智。
                        “……你在发什么呆?”青年的话语终于打断了将她的神游,她的脸有些发烫,但很快平静下来,尝试着缓缓催马而行,但白马显然不愿接受她的控制,步伐凌乱,很不开心地踢踢踏踏,使坐在鞍上的人毫无平衡感可言。在不安的摇晃中,后颈突然落入一阵温热的感觉,她惊觉过分靠近了教官的胸口,急忙局促地缩回身体。
                        “骑姿也是很重要的哦——”一只微凉有力的手按住她窄小的肩胛骨,略带笑意的责备,夹着吐息间微薄的温热掠过耳畔。
                        “格雷……”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静默一阵,多洛蕾斯嗫嚅了一句,“请你下马让我自己来。”再这样我就没法骑了。
                        两小时后,当终于能驱使座下的白马漫步行走并做出简单的动作后,少女的嘴角扬高成一个满意的弧度
                        ,“看来明天应该没问题。”
                        “还早着呢。丛林的地形复杂,马必须要跨越灌木丛、河流这些障碍才能追捕到猎物。就你这半吊子还差的远呢。”端坐于黑马的格雷侧眸微哂,唇线也紧紧珉起,似乎还在为方才被赶下马而不悦。
                        多洛蕾斯抬眼对上那个青年,放任唇稍微微翘翘,让笑意渲染上眼睛。然后“喝”地一声清叱,风驰电掣般纵马狂奔,树影、灌木丛、河流……一切都从眼前飞快地掠过,向身后退去,让人产生一种荒唐不羁的快感。白马成功地跃过一道又一道矮树篱,在跨越过最后的树丛后,多洛蕾斯拉紧缰绳停下马,回过头向驾着黑马追上来的青年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嘲讽,随后无法抑制地弯下腰大笑。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49楼2017-05-07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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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茶的诱惑对于充分运动后的人总是难以抵御。煎得嫩嫩的鸡蛋和一篮子新鲜的黄油面包,以及香肠、熏肉和马铃薯泥整齐摆放在茶桌上,巧克力口味的布朗尼蛋糕上面洒了厚厚一层杏仁和花生,还有刚刚出炉还在冒着热气的蜂蜜松饼——旁边配着一罐新鲜奶油和一罐草莓酱,以及色泽诱人的蔬菜沙拉,一壶热滚滚的红茶,旁边是糖罐和奶罐。
                          目光略微在对面那个已经将不满情绪一扫而空、正以惊人速度消灭着面前食物的青年身上停留片刻,多洛蕾斯快速地拿起一块松饼蘸上厚厚的果酱——以免格雷把她的那一份也顺带消灭了。
                          “真是美味~”饱腹一餐后,爽朗明媚的笑容浮现在格雷漂亮的脸上。
                          “您高兴就好。”根本没怎么吃的多洛蕾斯以食指轻敲桌面,对青年的食量已然习惯,油然心生起一股对格雷伯爵家厨师们的同情。
                          轻轻摩挲骨瓷茶杯的杯壁,红褐色的液体倒映着她的脸颊,本来决定在劳拉痊愈后离开的她察觉到自己竟已贪恋这样的时光,杰尔德说的没错,如果没有侯爵父子,她恐怕连和格雷同席而坐的机会都没有。或许她真该如加尔德曼所说,就这么用多洛蕾斯·黑兹这个名字度过余生?
                          “多洛蕾斯。”
                          敛起了一贯轻佻上扬尾音的声线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格雷抿着唇,专注盯着她,似乎是在认真的考虑什么。“如果某天你离开侯爵家,回到‘德国’的话,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捕捉到秘书官话语里的隐意,多洛蕾斯放下茶杯,同样凝视着面容清俊的青年,深海颜色的眼眸掠起细密的思量。她总觉得格雷的这句话里还掺杂了另一层难以猜透的暗示,但她未能想到那是什么,最终她只是挑了挑眉,失笑一声:“只要那时你不嫌弃我。”
                          格雷闻言了然地莞尔,将一封雪白的信件塞至她的手中,因长期练剑而生着薄茧的手指似是无意地擦过她的手心。
                          “给我的情书吗?”多洛蕾斯以戏谑的口吻调笑道,但当翻过来看到火漆蜡印上的皇家徽章时唇边的笑意瞬间凝结。
                          “陛下邀请你参加在肯辛顿宫举行的夏洛特女王舞会,届时陛下和王储夫妇会一起出席。”
                          苦涩在少女的脸上迷漾开来,“原来今天的一切都是个阴谋吗?”
                          青年挑唇微笑,微笑中掺杂着不置可否的成分,微妙的暧昧沉淀在短暂的沉默空气之下。
                          “我不介意那天晚上有个会踩到我脚的女士做舞伴。”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50楼2017-05-07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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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落日的曛光占领了大半的天空,将稀薄的云霭渲染成瑰丽的紫红。远方的天空上,成群的鸟翼肆意挥展羽毛,或是张翅滑翔,或是扇动振颤,赤色的余辉从它们的翅膀间穿梭而过,将它们高贵的白绒侵印成鲜红。游离于空气中的热度渐渐消散,秋季的凉风批裹了清新的青草香味,从披着一层迷离色彩的森林中舞蹈而过,孤鸿落叶在半空簌簌盘旋。
                            少女眯起眼睛眺望着远处的天空,随后将视线转至为旁边的猎人身上——贵族里真正精通狩猎的没几个,他们更多的是显示自己的地位实力,或是享受追逐猎物的乐趣,真正行动的是贵族领地内的猎人们。
                            这个为她检查马具的猎人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身材结实健壮,由于长期日晒,肤色变得比他的头发颜色更深。目光阴沉而凶狠,一只手牵着马的缰绳,另一只手拿着一支长统枪猎——看上去比起猎人,更像是强盗。
                            “马具没有问题,小姐。”猎人随便地点了点头,将长统猎枪的枪口朝下摆放,把缰绳递给她。
                            “谢谢你,先生。”多洛蕾斯踩上已经调整到适合她高度的马镫,动作干练地翻身上马,随后再次以探究的目光自马上俯视着猎人,她总觉得似乎曾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但很快将其归结于自己的敏感。
                            多洛蕾斯挺直了线条流畅的脊背,放松缰绳,任由黑马低头小跑,待行至众人所在的方位,她缓缓勒缰停住,向面前的人打了个招呼:“见到您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您的兴致似乎很高呢,大使阁下。”
                            “是的,我一直很想体验一次英式狩猎。”大使微笑着朝她点点头,“狩猎是一项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活动,就我个人来说,我对狩猎非常感兴趣。”
                            “那您一定很喜欢故乡的斗牛。”原本与随从交谈的加尔德曼侯爵侧头看了过来,“狩猎的乐趣和刺激总是让人迷恋。”
                            “但不觉得就这么狩猎被猎犬追逐的红狐太无趣了么——”
                            轻快的语调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而至,头戴黑色毡帽、身着红色猎装的青年秘书官看上去比平时少了几分旺盛的锐气,多了几分庄重,令人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我们来比赛谁的猎物最大怎么样?”银灰色的眸子在掠过侯爵的面部时泛漾起细微的浮光,随后转变为隐藏着狡猾的促狭莞尔。“我和多洛蕾斯小姐一组,侯爵您就和大使阁下一组怎么样?”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54楼2017-05-08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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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5 20:4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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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犬吠声与奔跑声于黄昏时分的微凉空气中游荡,猎犬在猎人们的吆喝和号角声的指挥下冲向树林,身着传统猎装的贵族们纵马跟随猎狐犬之后。少女无奈地轻叹一声,将双手缰绳交叉在胸前,微微一提,跟上了前方那个风驰电掣的身影。
                              多洛蕾斯不喜欢狩猎,射猎总归是杀生,还是有其残酷性和使人不易接受的地方,但既然是比赛,她也不打算缩手缩脚,天性里的好胜心再一次支配了了她。
                              射杀了一头母狼后,多洛蕾斯回头搜寻格雷的身影,在见到不远处伏倒于青年马下的幼熊时,她在怔然中睁大了眼眸,圆润的瞳孔于一瞬间因错愕与惊叹而收缩簇紧。
                              “看来这次会是你赢呢。”多洛蕾斯失笑着摇了摇头。
                              “不,还不够。”格雷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银灰瞳孔中隐含的神情叫人琢磨不透。“还会有更大的猎物。”
                              凉风摇响婆娑的树枝,空气中浓浓地缠绕的冷冽气息令人感到些许寒意。“嘎嘎!哇!呼啦……”远处的树林上突然涌起成群的飞鸟,在天空中盘旋鼓噪,将多洛蕾斯内心浮现出的不安鼓动得更深。
                              凝视了少女很长一段时间后,格雷对她流泻出一个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温柔的微笑。“那么,我先过去那边看看。”
                              端坐于马上的少女静默地目送着那个渐远的背影,幽蓝的眸子里沉淀出一抹不舍,然而在捕捉到青年习惯性覆上腰侧的动作时,那抹不舍一瞬便被震惊和惶恐所取代。
                              ——还有一位西班牙大使与格雷伯爵随行。
                              ——侯爵您就和大使阁下一组吧。
                              ——如果某天你离开了侯爵家,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格雷为什么要对她说这种话?是知道她终有一天会离开加尔德曼家,抑或是……他清楚加尔德曼家将不复存在。终于触及到了昨日那无法读透的意味,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如同冰冷的毒蛇自脚踝蜿蜒而上缠得她几近窒息。
                              刚想策马追上去,手握的缰绳突然崩断,受惊的马匹前蹄跃然离地,几乎直立起来,将多洛蕾斯向后甩去,她眼疾手快,一把抓起马的鬃毛,然而吃痛的黑马嘶叫一声抬足狂奔。
                              发狂的马蹄卷起大团的草叶飞尘,树木、灌木丛……所有的景物疾驰着向后飞去,眼看一根粗大的树枝对着头上横扫过来,她仰面险险躲过,但身体却因此失去平衡而滑落下来,被马镫勾住了脚,与此同时座下的黑马突然一声狂嘶,抖转身体,将她从背上直甩了出去!
                              多洛蕾斯仰面倒在金红色的落叶层上,银发铺了一地,落地瞬间猝不及防的剧痛猛然击穿了她的后背,仿佛野兽在背上狠狠撕咬了一口。还没等她爬起来,她看了一副更为骇人的场面——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从嘶鸣的黑马头颅上迸射出一道红色的血泉,马匹恐怖地抽搐着,四蹄仍然在剧烈奔跑,跑了几十米便撞上一颗粗大的树干轰然倒下,马具零七碎八地翻落在地。
                              意识到那一枪本是瞄准她的脑袋,
                              多洛蕾斯自有生以来从未感到过如此无助,如此软弱。她就如同一只从蛛网中跌落的蜘蛛般不知所措,一股类似于绝望的恐慌情绪蔓延上来攫住她的神经。然而,绝望转瞬即逝,惊人的自制力重新掌控住年轻的少女。
                              多洛蕾斯一个翻身,想捡起掉落在不远处的猎枪,然而还未触碰到枪柄,她便听到另一声枪响,灼热的子弹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击中了身后的树干。她匆忙地躲入旁边的灌木丛里,躺倒在地,杀手仍不肯放弃地扣动猎枪的扳机。
                              先不管想杀她的到底是谁,那个人还真是只狡猾的狐狸,像今天这种贵族猎手们便云集的狩猎活动,不会有任何人会对森林里响起的枪声起疑,将被害者当作是猎物失手误杀也是个好藉口。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55楼2017-05-08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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