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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在清晨的太阳尚未完全升起,伦敦仍旧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色之中的时候,劳拉就已经起床与其他佣人一起准备早餐,然后便依照惯例去布置餐具。
侯爵对日常事务的细节非常重视,事实上英国的贵族们大抵也是如此。劳拉谨记着执事的叮嘱,盘子要放在每位用餐者的正前方,再相应地摆上刀叉和杯子,座椅、盘子、酒杯之间的距离都要用尺子量好,不能以目代测——劳拉对此倒是无所谓,吉莉安却不止一次地抱怨过贵族阶层的繁琐礼节。
待到九点整,侯爵和杰尔德少爷已经从领地里巡视归来,劳拉向他们道过早安后为他们拉开椅子就座。当目光扫过少爷对面的空位时,隐隐的担忧掠过她的心头。吉莉安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下来用餐了,即使她对自己加以掩饰,劳拉仍能察觉到她最近心情不好。
“你。”清澈的少年嗓音将她从走神中拉回来,拥有一双猫眼石般眼睛的少年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劳拉确信他并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把早餐送到多洛蕾斯的房间,尽量别吵醒她。”
“不行。”侯爵严厉地瞪了儿子一眼,“你不能太纵容你的表妹,杰尔德。既然多洛蕾斯在我们家,我们就要为黑兹先生教导好她。作为一个淑女怎么能睡懒觉?劳拉,去叫她起床,二十分钟内要梳洗完毕。”
“是,老爷。”劳拉匆匆离开餐厅,临走前她忍不住看了少爷一眼,不耐的愠怒之色浮现在他脸上。
吉莉安的房间在二楼尽头的拐角处,劳拉轻敲了三下门,里面没有回应,她在心里默数到十,再敲三下,仍没有回应,便直接推门进去,将用银盘托着的熨过的报纸放在床边柜子上,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
当劳拉望向熟睡的少女时,她禁不住叹息出声。过去她们生活在贫民窟时,伦敦冬夜的冷风总是透过木棚的缝隙渗透进来,她们不得不挤在一张床上相互取暖,以此抵御彻骨的寒冷,所以她很清楚这家伙的睡相有多么不好。
眼前的少女一头银白色的卷发凌乱散落在枕头上,天鹅绒床单一半被踢落在地上,另一半则被她手脚并用紧紧抱在怀里——去年冬天这家伙就是因为老是这样睡才会染上风寒被工厂开除的。
睡梦中的少女表情比平时柔和了不少,清晨斑驳的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震颤。劳拉无奈地微笑,走过床边准备叫醒她,却蓦然对上了一双睁开的灵动蓝眸,伸出的手被扣住,劳拉一下子被拉倒在床上,天鹅绒被罩在她身上,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劳拉挣扎起身拎起枕头砸在对方脸上打断她的哈哈大笑。
“你玩心还是那么重,只有在社交场合才会装出一副淑女样子。侯爵阁下让你二十分钟内出现在餐厅。”劳拉抬手整理被弄乱了的发型,她可不想等下因衣冠不整被侯爵府那位严厉的执事责骂。
“我讨厌这个宅邸里的所有老头,包括那个古板的执事和加尔德曼。”多洛蕾斯将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开口。“他们老说我没有教养,还带坏了杰尔德。什么笑不露齿、绢扇遮面,统统都见鬼去吧!”
“我们现在可不是在霍克斯顿。”劳拉无奈地摇摇头,将准备好的衣裙连带束胸衣、高跟鞋一起放到床边,开始收拾床铺。
看到讨厌的束胸衣,多洛蕾斯立刻拧紧眉头。“我真佩服那些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居然不会被勒死。上次宴会时黛丽小姐说我胸衣勒得不够紧显现不出身材,把我勒得差点窒息。还有该死的高跟鞋,一跑起来就会摔倒。”
“黛丽小姐已经是你的第三位家庭教师了,如果不是杰尔德少爷说好话,你早被侯爵阁下叫去训斥了。别忘了下午还有钢琴课和家政课,今天家政课的内容是编织和刺绣。”
看到少女为课程苦恼的样子,劳拉善意的笑笑,感到一阵放松。但是当多洛蕾斯将目光落在床柜上熨好的报纸上时,劳拉看到陌生的沉郁和冷酷沉淀在少女的瞳孔中,让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变得幽深难测。
“那么,我先出去了。”劳拉苦笑了一下,她从不过问吉莉安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无论是吉莉安遇到她之前的人生,在落魄的贫民窟时为她买药的钱,还是现在让她忧惧的陌生神色。因为她知道绝不会得到答案。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0楼2017-03-14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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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劳拉出去,多洛蕾斯顺手拿起报纸,随意扫了一眼早报上关于某公司董事长被逮捕的头条新闻,冷笑一声,烦躁地将报纸扔到地上。
    摆脱犯罪嫌疑的最好方法无疑是让自己成为受害者之一。
    前几日加尔德曼侯爵在慈善晚会结束后遇刺未遂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第二天伦敦警方逮捕了犯人,经过审讯这名来自英国最庞大的黑手党「黑星」的杀手供认自己受雇于加尔德曼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德里克·范德利,警方也在范德利家中找到了他与黑手党来往的信件。由于证据充足,警方逮捕了德里克·范德利,这一系列贸易公司董事被害的案件也以此结案。
    微妙的时期,对加尔德曼有利的结果,女王不可能对此没有怀疑。但是如此一来女王已经失去了名正言顺调查加尔德曼家的理由,而且这些天里加尔德曼已经从与黑手党合作的走私军火、赌博业的生意中完全抽身出来,也只有几位黑手党高层成员知道侯爵与之相勾结,只要「黑星」那边不出什么意外,女王绝不会找指控加尔德曼的证据。
    一切都如加尔德曼信件中所交待的一样,将自身的罪名嫁祸于竞争对手身上,不得不承认加尔德曼以及那个男人做事都非常完美而且有效率,只是可惜了那个被利用的杀手和无辜者。
    多洛蕾斯微眯起眼睛,复杂的情感在她心中扩散开来,她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忘记不愉快的事,加快脚步向餐厅走去。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1楼2017-03-14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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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4 13:2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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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黑色的烟雾笼罩住霍克斯顿铅色的天空,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让人难以呼吸,刺鼻的恶臭从阴沟里、从老鼠尸体上、从街道上堆砌的垃圾中散发出来。
      肮脏的污水飞溅上白色的靴底,青年贵族厌恶地甩了甩脚,“真是讨厌啊,乌鸦窝。”
      菲普斯也忍不住蹙眉,向来习惯了干净整洁的他同样不喜欢卫生恶劣的贫民窟,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充斥了他的感官。
      恶劣的生存环境以及流行性疾病的传播,使得伦敦东区的死亡率远远高于西区。大街上随处可见面黄肌瘦的流浪汉,颓废地歪斜在墙面上。位于中心的救济院门口围满了挨饿的群众,他们日日夜夜守在救济院门口,乞求食物与庇护。大小巷弄里,一间间阁楼与地窖中,住满了饥馑的居民。所有的慈善机构每天晚上都被大批失业与饥饿的民众包围,但这些民众无法获得庇护,连最起码的粮食都没有。
      他们身处的繁华帝国背面是早已千疮百孔的基石。乌托邦的虚幻泡沫破灭后所衍生的,便是无知、邪恶、败坏、犯罪以及肮脏、不幸和疾病的温床——东伦敦几乎成为了脏乱、低劣与堕落的代名词。
      他们已经在霍克斯顿转悠了五天,仍没有打听到关于那个少年的有用信息,正如他曾工作过的雪茄厂老板所说:在伦敦东区,每天都有人死在街头——谁会关心一个小鬼的去向?
      女王的两位执事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乔和他的朋友曾住过的房子——非常破旧的木棚屋。不过他们原来也并没有抱太高的期望。外墙用五颜六色的颜料画满了乱七八糟的图案,窗户的木板被白蚁蛀坏了,用报纸胡乱糊着。
      他们在冬季时肯定冷得要命。菲普斯想。虽然认为屋里多半没人,他还是出于礼貌敲了下门——预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菲普斯淡定地侧过身,随着身边银光一闪,破旧的木门顿时四分五裂。他早就习惯了搭档毫无顾忌地大刀阔斧破门而入的作风。
      然而出乎菲普斯意料的是,屋里竟然还有两个邋遢憔悴的男人,看样子似乎是平时在街边乞讨的流浪汉,两人蹲在墙角以敌意的眼神看着他们。
      菲普斯掏出两张大额钞票,递给那两个男人:“里面是住了一个少年和女孩吗?他们到哪里去了?”
      男人贪婪地盯视着钞票,似乎是想抢,但菲普斯缩了缩手,两人脏兮兮的手都落了空:“请告诉我,里面住着的人到哪里去了?”
      “住在这里的人几个月前就搬走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我也不认识他们。”两人中较年轻的男人说道,目光自始至终不曾离开过钞票。“我们在那之后住了进来,反正这破屋子也是空着。”
      菲普斯将钞票递给他们,扫视了一眼这间屋子,少年和他的朋友除了一床被子什么也没留下。格雷抱着手站在一边,显得十分不耐,“行了,走吧,菲普斯。”
      两位年轻贵族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忽然有股劲风从后面袭来,菲普斯迅速俯下身子,右足用力向后面扫去,袭击的人一扑成空,腿骨被扫个正着,当下立足不稳,“膨”的一声,头跟手上的铁器同时狠狠地撞在了大门上。
      菲普斯还没有回头,又有一人袭过来,他迅速向格雷递了个眼神示意对方别出手——因为个性乖戾又正好心情不耐的格雷毫无疑问会直接刺穿袭击者的头,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他左手在面门一挡,右手使了柔劲一推,按正袭击者胸口,并没有什么声响发出来,那人闷吭一声,蹼地倒退五六步,跌坐在地上。
      菲普斯冷冷看着这两个想抢他金钱,或许还想伤他性命的流浪汉。其中一个已经晕了过去,他手里还握着一个铁铲,如果是普通人被他在后脑敲了这么一下,轻则出血晕迷,重则死亡,分明是谋财害命。
      另外一个较年轻的跌坐在地上不住揉着胸口,眼睛里流露出惊惶,他想爬起来逃跑,但一动,就不住地咳嗽起来,刚刚菲普斯带着柔劲的一掌,足以可以使他的胸口整个星期都隐隐作痛,不时咳嗽。
      菲普斯一步步向他走过去。
      年轻的流浪汉无比惊慌,挣扎着连滚带爬向后到退,只退后几米就到了墙角,混浊的蓝眼珠带着惊惶,结结巴巴地说:“别,别杀我……”
      在这一带,相信发生谋杀,强暴之类的案件也不过是等闲事,而只要不危害到其他地方,伦敦警方平时根本懒得管贫民窟的这档子烂事。
      菲普斯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去,男人竭力想要闪躲他的手。他只是伸手从男人的衣兜里掏出刚才给他的钞票,冷冷地说:“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年轻的流浪汉胸口起伏,似乎十分紧张,动都不会动了。菲普斯一回身,却看见他马上爬起来,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掉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6楼2017-03-17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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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突兀的清脆的掌声响起,菲普斯顺着声音看过去,一名红头发的年轻人背靠在屋子对面的墙上站着,他又高又瘦,肤色稍深的脸上带着张狂的笑容,“厉害,没想到养尊处优的贵族当中也有身手不凡的人。你们是来找乔的吧?把刚才那两张钞票给我,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格雷发出一声嗤笑,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搭在剑柄上,“贪得无厌又出尔反尔的家伙们,干脆把剑架你们喉咙上让你们吐出来比较快。”
        “真让人伤心,您竟如此看待我,尊贵的先生。”年轻人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和他们不一样,我可是很讲信誉的。”
        “等一下,格雷。”菲普斯将手搭在格雷准备抽出银剑的腕上,将钞票递了过去,“听他说。”
        年轻人接过钞票,笑嘻嘻地道了声谢。“乔是在两个多月前离开的,那女孩一个月前也走了。据说是救了一个有钱人,对方给了他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这混蛋真走运,为什么我就没有遇上这种好事。和他住一起的女孩一直患有重病,要不是乔在雪茄厂打工赚取药费早死了,钱不够用时他也会去西区扒几个钱包。”
        “真不明白乔为什么要带着这么个累赘,那家伙精明得很,凭着他的身手和狠劲随便扔哪个角落都能顽强活下去。”红发青年扬了扬钞票,如同亲吻心爱的少女般亲了一口,“有人说他打架时耍刀子的手法,跟传闻中的「金刚钻」很像。”
        “「金刚钻」是谁?”格雷问道,话音里是一贯慵懒却不失优美的声线。
        “我只说了告诉你们乔的事情。”
        这家伙的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为了诱导他们问出下一个问题,借此再赚一笔。在格雷阴沉下脸准备拔剑之前,菲普斯抢在他前头抛了两个克朗给红发青年。
        “非常感谢,先生您的慷慨令我感动得无以复加。”青年得意的笑容让格雷觉得十分欠砍。
        “他是伦敦东区无可争议的帝王。英国规模最大的黑手党「黑星」的头目,「金刚钻」是他的代号,知道他真名的人寥寥可数,但据说他过去曾在霍克斯顿待过。”
        年轻人好奇地看着两位贵族,“不过真让我惊讶,最近伦敦警方在大肆抓捕东伦敦的黑手党犯罪分子,据说是因为好几位上层人士都被黑手党杀了——该死的警‖察,东伦敦每天都有杀人抢劫的事发生,他们对此不闻不问,果然贵族的命就是值钱。我还以为你们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不知道也是在情理之中。”
        “……为什么?”沉默了几秒,虽然十分不情愿,格雷还是开口问了。
        红发青年微笑着缄默不语,悠悠地伸出了一只手,格雷强忍着砍掉这个无耻混蛋的手的冲动,将随身的钱包扔给了他。
        掂量了下厚实的钱包,青年满意地开口:“贫民窟的居民都很奇怪,尽管他们不部分都对这里谁是黑手党了如指掌,可是没谁跑去警‖察局报案。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出于尊重。他们不记得自己被勒索时的痛苦,反而会想到圣诞节和其他节日时,这些黑手党向邻里施舍一点粥汤的恩情。”
        他状似无奈地摊手,“我所知的仅此而已了,就算你们给再多的钱我也说不出更多了。”
        “那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格雷冷冷地道,他一转身便和菲普斯向西边的霍克斯顿出口走去。
        青年笑了笑,尽管阶级不同,他不得不承认他还蛮喜欢这两人的。“两位,”他叫住转身离开的人。“我再给你们一个情报。”
        格雷回过头心情不悦地嘲讽道:“真是抱歉呐,我们现在可没有钱再付给你了。”
        “免费的,看在你们是我遇到过的最慷慨的绅士份上。”青年哈哈大笑,随后又严肃起来,“霍克斯顿北部有一家叫「晨星」的酒馆,老板是个外号叫“赌棍”的男人,他是个情报贩子,熟悉东伦敦的一切。为了躲避伦敦警方,不久前回乡下避风头去了,不过他两个月后就会回来。”
        青年微笑着目送两位贵族离去。实际上,他对他们有所隐瞒。他是霍克斯顿一带的地痞无赖,清楚乔在为某个贵族与黑手党打交道,并且乔离开后曾回霍克斯顿找过他几次,让他代自己去找“赌棍”买情报。他曾问过乔为什么不亲自去晨星酒馆,而让自己从中赚一笔,得到的回答是担心“赌棍”那老混蛋从他的问题中得到信息转卖给其他人——但他知道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因为和酒馆老板打交道次数多了他也学到了无赖的一套。
        青年将今天的收获收入口袋中,思忖着下次见到乔时,“两位一袭白衣的贵族在调查他”的消息能卖多少钱。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7楼2017-03-17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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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她穿着干净但破旧的平民衣服,伸出手揉乱了一头黑色的假发,灯光下的橱窗里映出的是一个纤细瘦弱的少年身影,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底层男孩没什么两样。
          夜晚的霍克斯顿向来不太安全,这里有流氓、酒鬼跟乞丐,充满在每条窄巷和每个阴影里的隙缝中。伦敦长年的潮湿雾气使得原本已经昏暗的街道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多洛蕾斯穿过霍克斯顿南部的长长巷道,充斥着四周的酒味和腐臭味竟使她有些怀念,转过巷道的拐角,她来到了一家装潢精致的酒吧门前。
          这家名为「精灵之歌」的酒吧是东伦敦区里的特别存在——并非由于其别致温馨的装修,而在于此处绝没有勒索的流氓或闹事的醉汉。任何胆敢在这里闹事的人都会被顾客们痛揍一顿后丢出去——仅仅是出于对酒吧主人的尊重。
          一推开门,天籁般的歌声便倾泻而出,仿佛悲伤的风温柔地拂过耳边,又如涓涓溪流划过赤裸的脚踝。空气中弥漫着廉价麦酒与葡萄酒的厚重气味。
          多洛蕾斯向女招待示意已经有了座位,对方回以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在「精灵之歌」,歌声响起时保持安静是默认的规矩。
          舞台上歌唱的女人漂亮的金发梳成端庄的发簪,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却未能完全抹去她曾经的美丽,如果忽略掉她左边脸的可怖伤疤,仍不失为一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艾丝塔·艾德里拉,出身于贫民窟的她凭着努力与天生的美妙歌喉成为了爱尔兰剧院的歌剧女演员。众多贵族子弟不惜花费金钱以博得她的青睐,这位美丽又才华横溢的女士后来爱上了一位风度翩翩的追求者,怀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委身于他,相信着空洞的誓言——最终却落得被抛弃的下场,他们的私生子也未能活下来。
          失去了爱人与孩子,失去了美貌与事业,失去了名誉与贞洁,一无所有的她最终回到了养育了她数十年的霍克斯顿,用那狠心爱人所补偿的金钱开了家酒吧,以天籁般的歌声抚慰着贫民窟痛苦的人们。
          每到夜晚,她的歌声便在酒吧回荡,声音不响亮,却在酒吧各处都听得十分清楚。歌声悠扬动听,同时也充满悲伤。即使是暴躁狠厉的地痞无赖听后也会禁不住潸然泪下,有时甚至一些借酒浇愁的人也会专程赶来,就是为了倾听凄美的歌声。不以为意的人会被告诫在歌声响起的时候要保持肃静,那些还张着嘴说个不停地家伙则会被附近的老主顾一拳放倒。
          多洛蕾斯走到吧台旁边的酒桌坐下,对面的红头发青年正出神地听着忧伤的歌曲,面前放着几个空酒瓶与空盘。她低垂眼帘,静静聆听着飘渺柔美的歌声,直到歌声结束,她才冷淡开口。
          “在这种风声正紧的时期把我叫回霍克斯顿,还是晚上。你最好是有什么有用的情报,法特·列奥纳德。”
          “啊,当然,不然我怎么敢叫你回来。”法特笑嘻嘻地招呼酒吧的女招待再来两瓶麦芽啤酒和烟熏鲑鱼、乳酪三明治。
          “一百磅。”青年开出了一个价码。
          “你之前从我这里赚得还不够多吗。而且我不知道你的消息是否值这么多钱。”多洛蕾斯有些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她随身携带的匕首,自小生活在高犯罪率的贫民窟所磨练出的警惕,使得她即使在出席上流社会的社交活动时她也会将其绑在大腿上,用长长的裙摆遮盖住。
          “亲爱的乔,看在我们之前的交情份上,我已经给你打了折。”法特刻意忽视了少年动作中的威胁意味,“相信我,绝对物超所值。”
          多洛蕾斯将一百磅的钞票放在桌上,“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末了她再补充一句,“所有的一切。”跟法特打过几次交道后多洛蕾斯已经完全熟悉了他的伎俩,这混蛋别想再坑她钱。
          法特暗暗向少年的提问喝彩,他一向认为乔是个值得谈判的对手。“有两个贵族来到你家调查你的事情,穿着白色燕尾服,携带佩剑,一看就是身份很高贵的那种。我告诉了他们劳拉生病还有你离开的事——请原谅,我也是要赚钱的,当然我没有将你为贵族联络黑手党的事情告诉他们。”
          “你肯定从他们身上赚了不少。我真惊讶你居然没有被捅个洞。”
          “几乎如此。他们当中有一位脾气特别差。”
          “任何温柔有耐心的人见到你也会变差。”多洛蕾斯认为他说的多半是格雷,轻啜了一口杯中的淡黄色液体,略带苦涩的泡沫在她口中化开,比起昂贵的红酒她更喜欢这种廉价的麦芽啤酒。
          “那两位贵族还想知道更多的事,包括黑手党的。但我可不敢告密,也不想这样做,因为「黑星」,我们这些穷人才有了出头机会。”法特的眼神充满调笑,“年纪这么小就喝酒可不好,即使是啤酒。但我理解青春期的男孩们就爱这样证明自己。”
          没有理会法特语气中的刻意嘲弄,多洛蕾斯思考着自己“乔”这个身份为什么会被盯上,庆幸的是无论是谁都很难将一个底层的少年和气质优雅的贵族小姐联系在一起。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1楼2017-03-19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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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警方加大了在东伦敦的搜查力度,杰克·里德尔和托尼·贝克也被捕了吗?”这两个正是几个月前绑架还打算杀害杰尔德的人。
            “你怎么关心起他们了?”法特惊讶地扬起一边眉,“是的,那又怎么样?”
            “不,没什么。”她摇摇头,算是清楚为什么女王的执事会来霍克斯顿。“那么就这样吧,我要走了。我可是偷溜出来的。为了答谢你担心我的安危特意带来消息,这顿酒菜算我的。”
            “你真是太好了,乔。”法特朝女招待挥挥手,“请给我打包两份烟熏鲑鱼、三份燕麦面包、五份烤肉,再来四瓶杜松子酒。”
            多洛蕾斯起身向吧台走去,拿出刚刚从红发青年口袋中掏出的钱包准备付账——对付无赖就该用更无赖的手法,这是她在东伦敦十几年的生活中学到的,首次踏足贫民窟且秉持着贵族风度的两位女王执事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当多洛蕾斯打开做工精致的软皮革钱包,看到里面起码一千英镑的钞票时,嘴角愉悦地扬起一个弧度,而注意到钱包上的家徽时笑意更深。如果是菲普斯的钱包她或许还会有些愧疚,既然是格雷的她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花光了。
            “法特!”她回过头朝仍在酒桌上的青年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后者则目瞪口呆地看着向来带点桀骜不驯的少年突然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谢谢你,法特,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说完便随手塞了一张钞票给在酒吧内乞讨的小女孩,在青年发现自己丢了钱包前快步离开。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2楼2017-03-19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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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然看到了枢娘的这张图,格雷酱真美丽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3楼2017-03-19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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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娘老是删我贴
                最初想到这篇文是因为《福尔摩斯》里艾琳·艾德勒的故事和《卡门》里那位热爱自由的吉普赛女郎。
                剧情设定是一个侯爵长期和黑‖手党保持密切来往,因为雇人暗杀多个竞争对手而被女王盯上,W查尔斯就是奉女王之命来调查侯爵的,但是侯爵做事谨慎找不到证据,就从女主的身份查起,最后在女主的出卖下找到了证据逮捕侯爵。
                女主本来是个贫民窟里狡猾但是心地不坏的小偷,某天救了侯爵的儿子,因为想要足够的钱和医疗条件来为朋友治病,而且想让朋友去到侯爵府做女仆过上有保障的生活,所以被侯爵拉上了贼船,渐渐被沾染了黑色。
                其实一开始就没想过将女主写成多善良的角色,有些担心大家能不能接受这个设定……因为是侯爵同谋,和W查尔斯甚至是女王站在敌对立场上,也算是罪‖犯,所以肯定不能和格雷在一起,也不可能继续从前的生活,不过最后没死也逃过了牢狱之灾也算是比较好的结局了


                IP属地:广东71楼2017-03-19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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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4 13: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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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来一张菲普斯,枢娘白色情人节系列套图为什么菲普斯的唇印在脸上格雷的就在手上,我不服


                  IP属地:广东72楼2017-03-19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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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少年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画布,指尖与画笔仿佛融合在一起,斑驳陆离的绚丽色块随着画笔起舞跳跃——直至清脆的呼喊声打破了他的专注。
                    杰尔德写生的花园正好在多洛蕾斯房间的下方,此时刚起床换上一身浅蓝蕾丝裙的少女悠然自得地坐在窗台上,悬空的双腿晃荡着,俏皮地挥手和他打招呼。
                    杰尔德差点没握住手中的画笔,慌乱地朝上方呼喊,“你在干什么!吉莉安,快回房间去!”
                    然而少女丝毫不顾别人的担心,欢快地说了声:“我下去找你。”然后直接双手一撑,从窗台一跃而下!
                    杰尔德立刻扔下画笔跑过去想接住她,可惜的是心爱的少女并没有如他期盼中那样浪漫地落入怀抱,再搂住他的脖子欢笑——而是正好踩到了他的肩膀,然后一个优雅的转身轻盈着地。
                    杰尔德捂住左肩,半分钟后才缓过来:“吉莉安小姐,你再重一点就能卸下我的肩膀了。”
                    “那我要考虑增重了。”多洛蕾斯轻快地走到画架旁放着甜点的餐桌边上,拎起一块曲奇放入口中。
                    “以后别再做这样的危险行为,还有你跳下来的时候我都看到你的裙下风光了。”
                    “流氓。”坐在餐桌上的少女抬起脚尖,踢飞的高跟皮鞋准确砸到少年头上。
                    “恕我直言,无论是在霍克斯顿第一次见到你时还是现在,你都比我更像流氓。”杰尔德捡起鞋子抛回给她,走回画布前继续作画。
                    “杰尔德,为我画一幅怎么样?”少女明显上扬的语调中带着故意开玩笑的戏弄。
                    “我不认为你能耐心地连续坐上十个小时。”
                    “亲爱的杰尔德,你真了解我。”嬉笑滑过多洛蕾斯浅色的双唇,现出她洁白的贝齿。“或许我可以每天坐十分钟让你画上一个月。”
                    “我可以为你画一辈子,如果你愿意的话。”少年的视线离开画布,清澈的目光中透出隐隐的炙热。“我知道你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但加尔德曼宅邸永远为你倘开。”
                    “我也曾想过如果你真的是我表妹就好了。但如果如此,你就和所有的贵族小姐没有区别。”
                    意识到少年语句中的暗示意味,多洛蕾斯只是笑笑。虽然杰尔德从未开口,但以她的敏锐早已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然而多洛蕾斯并未怀有他所期望的那种情感,他们之间相隔的更是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巨大鸿沟。
                    她低垂下眼帘,沉默一阵后缓缓开口:“杰尔德,你于我而言是第二重要的人。”
                    杰尔德放下画笔,错愕的神情停留在他脸上,磁性的嗓音中隐含着稍许不甘,“第一是谁?”
                    “你每天都能见到。”
                    少年思索了一阵,神色复杂地看了多洛蕾斯许久,终于不确定地开口,“……你喜欢我父亲?”
                    多洛蕾斯差点被一口红茶呛死。
                    “是劳拉。”多洛蕾斯翻了个白眼。“很抱歉一直瞒着你。劳拉是我在霍克斯顿时相依为命的朋友,我们认识三年了。我不希望她继续在贫民窟里过着随时可能被饿死的日子,在侯爵宅邸做女仆可以保障她安稳度过余生。”
                    杰尔德惊讶地睁大祖母绿色的眼睛,“难怪你当时坚持要留下那个来应聘的瘦弱女孩,而且还让她做贴身女仆,要知道来这里做女仆是很多平民女孩都向往的工作。”
                    少女发出一声轻柔的叹息,语气沉缓而温柔。“你和劳拉都是我在乎的人——不介意我的卑贱身份,在我虚弱时施以援手,陪伴在我身边,甚至向我付出宝贵的真挚感情——所以我会竭尽所能地保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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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劳拉步履艰难地捧着层层堆砌得几乎要挡住她视线的礼品盒,竭力跟上前方少女轻快的步伐。
                      向来没有存钱习惯,秉持着“今天的钱今天花完”信念的少女心情愉快地拉着贴身女仆一起到城镇乱逛,几乎将目之所及的商店扫荡一空,还为劳拉、杰尔德以及宅邸内的所有仆人都买了礼物——除了侯爵阁下外人人有份。
                      当劳拉看到多洛蕾斯拿出一个饰有家徽的男士款式钱包来付款时心情只能用惊吓来形容,在格雷伯爵对黑兹小姐自愿奉献出钱包以及多洛蕾斯顺手盗走伯爵的钱包这两种猜想中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后者。
                      劳拉眼角微微抽搐,觉得这家伙擅长作死的才能越来越强大了。察觉到女仆的目光,多洛蕾斯回过头对她甜甜一笑,食指抵住唇示意她保密。
                      对于少女的任性行为劳拉只能一如往昔发出一声明显充斥着无奈的低叹。
                      “说起来,格雷伯爵寄了邀请函过来请你去府上作客,杰尔德少爷因为没有被邀请到不太高兴呢。”
                      ——不是因为没有受到格雷伯爵的重视而不满,而是认为伯爵和其他纨绔子弟一样打着他表妹主意而不满吧!并且对她独独接受了伯爵的邀请这件事摆了一天的脸色。
                      想到这里,多洛蕾斯淡淡地回了一句:“杰尔德是唯一的继承人,侯爵和佣人们自小都对他娇纵惯了,哄一下就好。”
                      说起来,此前是她自己暗示想去格雷伯爵家作客,而且他是女王身边的人也不能有所怠慢。某种不和谐的感觉突然划过她的心头,凭什么加尔德曼认为她能吸引到两位女王秘书官的注意?她觉得拼图似乎缺失了关键的一块,但很快就打消了疑虑。在冒充侯爵侄女这个身份之前,她已经从杰尔德处得知与真正的多洛蕾斯·黑兹相关的一切事情,连德语口音都模仿出来了,她不认为自己会露出什么端倪从而引起他们的怀疑。
                      将不快的情绪抛诸脑后,多洛蕾斯继续着闲暇下午时光的购物。“既然去格雷伯爵家作客的话,也给他买一份礼物吧,反正花的是他的钱。”她笑得眉眼弯弯,“劳拉,你觉得该送什么好?”
                      “……胸针或者领带夹吧。”劳拉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竟能如此厚颜无耻。
                      经过一家玩具商店时,前方的少女突然停下脚步,劳拉差点撞了上去,“你怎么了,吉莉安……”
                      多洛蕾斯罕见地沉默不语,劳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少女静静地驻足在商店门前,望着橱窗里的兔子布偶出神,那是凡多姆海恩公司的产品,所有的孩子们都梦寐以求得到的玩具。
                      “如果喜欢就买下吧。”劳拉说道。但少女只是轻轻地摇摇头,脸上带着某种她无法辨别的神情,仿佛沉浸在过去回忆般带着半分落寞。
                      “……不了,我们回去吧。”
                      劳拉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原本就不太好的心脏像是被紧攥住般令她难以呼吸,她默默跟在莫名低落的少女身后,然而刚走了几步便一个踉跄猛地摔倒在地,手上的礼物也撒了一地。
                      “哎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想近距离看看你的脸确认下而已。”
                      劳拉抬头便看到一张狞笑的脸,她的脸色煞时变得惨白,她认出这个伸出脚绊倒她的男人是霍克斯顿里的黑手党成员,抢劫、谋杀、安放炸弹几乎无恶不作,脾气大得像炸药桶,是那种哪怕为了一两个小钱,甚至是一支香烟都可以动手杀人的人。
                      男人低下头凑近她的脸,他身上混合着烟酒味和低劣古龙水香味的味道让劳拉几欲呕吐。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在哪个家世显赫的贵人家中当佣人啊,这可是个好差事。但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请的女仆其实是个在贫民窟的救济院里出生还患有心脏病的杂种会怎么样呢……嘿嘿,我最近正好缺钱,替我在你工作的地方偷几件值钱货出来怎么样,不然我就去告发你——我认得你衣服上别着的家徽,你是在加尔德曼侯爵的宅邸里工作吧。”
                      劳拉刚想开口拒绝,男人布满疤痕和粗茧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看上去是想卡住她的脖子,她的身体颤栗发抖。
                      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雕花礼帽下那双蓝色的眼眸中覆压着一片令人窒息的阴鹫,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让男人有些畏缩,透着深切寒意的嗓音甚至带上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滚远点,否则我宰了你。”
                      男人不愿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确实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吓倒,他冷眼与她对视,对方的眼神和威胁话语乃至嗓音、面容都让他有些熟悉,端详了片刻,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是乔,那个霍克斯顿有名的小偷。我之前可没想过你是女的,看你这身打扮想来是傍上了哪个有钱人。”男人认出了她,他压低声音,没让旁边的女仆听到他的后半句话,“你最近几个月可没少和我们这些人打交道,如果不用钱堵住我的嘴我恐怕明天就会说出去。”
                      “想让我割断你的喉咙吗,我随身带着刀子。”多洛蕾斯的语调阴冷沉静,仿佛可以随时置人于死地。
                      “你这身打扮怕是不方便动手。”男人轻嗤一声,“而且现在是在伦敦市区的街道上。”
                      “你倒是提醒了我。”眼角余光看到街上不少行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有几位绅士不时望过来,似乎是想上前询问。湛蓝眼眸中盈着一抹嘲讽,下一刻,狠狠的一巴掌甩到了男人脸上,她冷冷地开口,声音响亮得足以让周围所有人听清:“先生,我不认识你,也不会给你钱,请别再骚扰我。”
                      “你……”男人被突然的耳光扇得愣了下,随后狂怒地大吼,眼神凶恶得像是要将她撕碎:“你这个天杀的杂种!!”
                      男人扑过去想揍她,但手还没碰到少女,下一秒,一把冰冷银剑的锐利锋刃就抵到了他的脖子上,在他的脖子上压出了一条轻痕,让他的怒吼戛然而止。
                      “请你远离这位小姐好吗。”青年特有的慵懒声线里隐含着危险的意味。
                      恐惧令男人的身体变得僵硬,除了头目「金刚钻」外,他从没看过一个人移动如此迅速,银白发青年出招致命地精确,让他手足无措。他威胁的语气更使他相信,如果他拒绝,那么在他来得及出手前就会丧命于剑下。
                      男人放下了拳头,不再做任何攻击的动作,剑刃一离开,他就跌跌撞撞地拼命跑开。
                      “你没事吧,多洛蕾斯小姐。”格雷将刺剑收入剑鞘,交织着好奇与浓厚兴趣的深长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我正好因公务路过这里。”
                      “多亏了您,格雷伯爵。”多洛蕾斯生涩地说,真切的惊慌神色出现在她脸上,但很快就消退下来。青年出现的刹那,惊愕、惶恐的情绪在她内心交错翻涌——他根本不是凑巧路过,而是从一开始就跟在了她们身后!
                      直到格雷现身之前她都未能察觉到他就在附近,余光扫过四周时也没有看到那个纤细的身影,而他却在下个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令人惊叹的速度与爆发力,也让她意识到一个悄无声息、潜藏在她身后的敌对立场的人有多么危险。
                      “没事就好。”年轻的秘书官神色中的慵懒淡漠一如往常,习惯性地双手搭在脑后。“那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如既往的轻佻语气叫人琢磨不透,周围的人永远只能将探寻意味的目光停留在他浅显的表层,而在其深处暗涌的真实则完全被隔绝。
                      这一方面倒是和她很相似。想到这里,多洛蕾斯不安地意识到了青年的目的,她慌乱地扯住了格雷的衣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尽量拖延住他,让男人有足够的时间逃回霍克斯顿的地盘躲起来。
                      “那个……”格雷脸上的错愕让她少有的感到有些难为情,“格雷……伯爵,如果你的事情不是很紧急的话要不要一起去用餐呢,为了感谢你的相助……”什么淑女的矜持见鬼去吧!何况她根本不是什么淑女。
                      “您的邀请令我受宠若惊。”似乎是见惯了贵族女子的高傲矜持,他对少女不顾身份的主动有些惊讶,嘴角噙着的一抹微笑里带着玩味的调笑。“但这是陛下指派给我的任务,非常紧急,约会的话可以等到下次。”
                      说完年轻的秘书官示意她松开手,但多洛蕾斯不愿放弃地攥住他的衣袖,直至格雷的另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与那片衣料分隔开。
                      此刻多洛蕾斯只希望对方没留意到自己苍白如纸的脸色。
                      青年转身离去,一如去年寒冷的冬夜第一次遇到他时那般,仅仅给她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该死……”待到那个银白色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少女低低地叫骂了一声。她的眸子暗了下来,咬紧下唇,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随后松开来,纤巧灵活的手指下意识地抚过裙摆下那从不离身的匕首。她甚至忽视了旁边跌倒受惊的女仆,向前方追逐了过去。


                      IP属地:广东79楼2017-03-25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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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男人仓皇地向前方逃跑,恐惧刺激着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无论他如何躲藏,身后的追猎者总是能轻易地捕捉到他的气息。他只想快点跑回霍克斯顿的黑手党地盘,他那群同样穷凶极恶的同伴自会狠狠折磨和羞辱这个追猎者。
                        破落衰败的民房与流满污水的街道此刻在他看来如同天堂的希望,他刚想大声叫喊呼唤附近的居民来救自己脚下就被猛地一绊,仰倒在肮脏的泥泞中。
                        锋利的剑刃穿过他的肩胛骨刺入地面,男人的脸孔因极度疼痛而痉挛扭曲,但他仍直视着面前决定他生死的人,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够移开目光——一旦和野兽目光对上,那么在你视线闪躲的瞬间,它便会扑上来袭击。
                        但最终他还是屈服于那双闪烁出令人不寒而栗白芒的银眸之下。
                        “放过我,求求你……”恐惧与绝望之色呈现在他脸上,“我再也不敢找她们的麻烦了。”
                        银白发的青年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眼神中满是嘲讽。“饶恕你?我能嗅到你身上的血腥味,那是监狱里的杀人犯们所有的独特恶臭。你的悲鸣与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所发出的是多么类似,你即将在一个更强大的敌人面前乞求自己的生命,而那些曾在你面前乞求放过的人,他们的性命得以保存了吗?”
                        男人的脸色霎时惨白死灰,僵硬的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但我不会杀你。”青年浅笑,戏弄猎物使他心情愉快。“你和那两个女孩似乎是相识,告诉我与她们相关的一切我就放过你。”
                        权衡了下利弊,男人还是决定知无不言,但他刚翕动嘴唇,突至刺入他喉咙的匕首让他未出口的话语永远哽在了喉间,生命流逝殆尽的最后一刻,男人只想起了一句话。
                        ——想让我割断你的喉咙吗,我随身带着刀子。
                        银灰色的瞳孔不可遏止地急剧收缩,被他人从背后夺走猎物性命令他暴怒,银色的剑刃闪过骇人的光芒,他猛的一回身,却只能看到转角处地面的污水被踩踏而过溅起的水花。
                        他迅速地追了过去,但转过拐角看到的只是空无一人的街道,那个飞出匕首的人凭着对这里的熟悉逃得无影无踪。
                        沉银的眼眸因如此胆大的挑衅与少有的挫败而氤氲着愤怒的阴影。格雷走回男人的尸体旁,他拔下了那把深深没入男人喉咙的匕首,用手帕擦拭干净上面污秽的血迹。
                        那是把大马士革刀。刀柄的脊状纹雕琢自然,便于紧紧握在手中,异常锋利的刀身在朝向刀尖处形成第二砍刃,行云流水般的穆罕默德纹上歪歪扭扭地浅刻着“KC&J.R”的字样。
                        他将匕首连同刺剑收入腰侧,话音中带着尚未消散的愠怒与对行凶者胆量的赞赏,“但愿你不会为今天的挑衅后悔。”
                        ********************
                        “行了,美丽的小姐。他已经走了。”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每次她听到这个声音都会产生一种揍人的冲动。
                        从藏身的房屋里走出来,多洛蕾斯静驻在贫民窟环境恶劣的街道上。伤感、愤怒、无力……复杂的感情如潮水般在她的内心翻涌,她仰头望向霍克斯顿铅灰色的天空,竭力不让湿润的眼眶落下泪来。
                        如同在此处挣扎求生的贫困人们怀有的空洞希望,霍克斯顿的蓝天总是很少见。
                        “谢谢你,法特。”她淡漠地说。
                        “不客气,英雄救美是应该的。”红发青年的脸上似乎永远带着无赖的嬉笑,“那个白衣服的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对你心怀不轨。对了,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等等小姐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我是乔,你这蠢货。”
                        他愣了半分钟,终于发出一声惊奇的大叫:“你这个该下地狱的混蛋快把钱还我!……不过看在你原来是个小美人的份上陪我一晚我就既往不咎怎么样……”
                        多洛蕾斯捡起地上的泥块随手一抛堵住了青年喋喋不休的嘴。“迟点我会给你送上钱,所以给我闭嘴。”
                        她走到男人渐渐冰冷的尸体前。纵使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且对方是一个死不足惜的恶棍,她竟也感到一丝悲凉。
                        轻轻地为死去的男人阖上眼睛,她转身离开了这个养育了她十五年的地方。


                        IP属地:广东80楼2017-03-25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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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执事特典,赛巴斯好吐槽啊




                          IP属地:广东81楼2017-03-25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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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少女望着镜中的自己,染上一抹忧郁的幽蓝眼眸缺乏神采,双唇不情愿地抿成直线。身后的女仆为她梳理着一头倾泻而下的银白卷发,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再别上一缕轻纱。
                            “谢谢,劳拉。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去帮我整理下随身行李吧。”她顿了顿,话音中带着犹豫,“顺便……可以替我去厨房拿把餐刀过来吗?”
                            “……餐刀?”虽然有些疑惑,劳拉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去了。但当她回来看到少女躺在床上,挽好的头发也弄得凌乱时,劳拉突然想把餐刀朝她扔过去。“……伯爵家的马车已经停在宅邸门口了。”
                            “让他多等一会也没关系。”多洛蕾斯随手扯过叠得整齐的薄被盖在身上,“或者我可以爽约不去吗?”
                            经过昨日的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格雷伯爵了。多洛蕾斯想了很久也没想到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引起了他的怀疑。
                            “吉莉安,或者多洛蕾斯小姐,我知道昨天提出约会邀请被拒绝对你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请不要羞涩或尴尬,少女的人生总要失恋个一两次才完整,勇敢面对吧。”
                            多洛蕾斯顿时言语一噎,满脸郁闷。什么时候温和正经的劳拉也学会了自己那套微带调侃的腔调了?看来侯爵和执事老头说得没错,她真的会带坏身边人,以后要注意才行。
                            她从床上坐起身,抬眼对上女仆面对她时永远温柔的褐色眼眸。昨天她竟在仓皇之下忘记了手脚摔伤的劳拉。
                            “昨天的事很抱歉。”她忽然低声道歉,语调中少有的愧疚意味让女仆动容。
                            “你不需要道歉,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沉默片刻,劳拉唇边泛起苦涩的笑意,“一直以来是我拖累了你。”
                            “别这么说,是你将我从孤独中拉了出来。”少女淡淡微笑,浅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灿烂金边。
                            “得到救赎的人是我啊。”
                            ********************
                            从位于伦敦郊区的加尔德曼府到格雷伯爵的宅邸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千篇一律的沿途风景令多洛蕾斯深感枯燥无味,因此虽然是怀着不情愿的态度前来,下车时她却顿觉世界似乎瞬间明亮了起来。
                            意外的是,并不是只有她们刚刚到达。另一架从不同方向驶来的马车缓缓停在格雷宅邸院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位英挺的军官,对方见到她们同样面露惊讶,稍后或许自觉有些失礼,冲她们含笑颔首以示问候。
                            “一只龙虾。”多洛蕾斯轻挑眉稍,“格雷伯爵今晚准备的正餐里大概有龙虾汉堡这道菜。”
                            听到少女的轻佻话语,劳拉眼角又是一阵抽筋,期望对方没有听到这句戏谑的嘲讽。
                            经过简单的几句交谈,多洛蕾斯得知这名军官是拉利德上校,也是受到格雷伯爵的邀请而来。而伯爵家的执事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身穿黑色燕尾管家服的老人站姿笔挺,气度不凡,礼貌周到得出乎她的想象。如果是在酒会,多洛蕾斯一定会以为他是一名贵族。
                            这座格雷伯爵在伦敦的住宅修建得华美而气派,丝毫不逊于其位于诺森伯兰郡的主宅。花园很大,打理得齐整又别具美感,明媚的阳光使天气格外温暖,无数穿过枝叶洒下的光线将铺满落花的广阔草坪织成一条闪烁的碎花地毯,也在洁白的回廊一侧带出淡淡的阴影,细碎的喷泉水珠和着花圃的清香在空气中蔓延。
                            劳拉对此心怀感触,崇敬、自卑、心酸……复杂的感情混杂在一起。贵族与平民之间有如云泥之别,如今在侯爵府邸工作的她更觉如此。居住在豪华的宅邸中,与贵族们朝夕相见,地位与财富看似近在咫尺,实则永远无法触及。她常常处于忧虑之中,担心自己不久之后便会失去现有的一切,重新回到过去难以度日的清贫之中。
                            察觉到她的情绪,多洛蕾斯放缓脚步,与拉利德上校拉开距离,贴近劳拉身边,低声开口:“现在的日子比在霍克斯顿好多了,你的身体也好了不少。”
                            “在贵族家中当女仆是个很好的工作。即使成天呆在宅子里难以有结识男性的机会,但如果有天你真的遇到值得你托付的男子的话,我会真心为你高兴的。如果没有,在加尔德曼府终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劳拉怔住了,停止了行走的步伐。几年相处下来的熟悉,让她清楚对方的话语中有时会透露着另一层含义。她直直地盯视着好友,过去在霍克斯顿,她们虽然生活拮据,但少女明亮的双眸仍湛放着梦想与渴求,但此刻,有些幽深的蓝色眼眸中流动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神情,语气半似叹息,半似淡然。
                            “你……”劳拉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暗暗涌起一丝不安。“你说这种话就好像……你会在某天离我而去一样。”
                            “别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多洛蕾斯倏然绽开笑容,“我不会离开的。”
                            ——至少现在不会。
                            这几个月来她已经能自然地展露这种虚伪的笑。苦涩的情感在深处漾开,既然无论是她在贫民窟里“乔”这个身份,还是现在“多洛蕾斯·黑兹”这个贵族小姐身份都被女王身边人怀疑上了,她也不能长久呆在侯爵宅邸了,霍克斯顿也暂时回不去了。
                            跟着执事走了一段时间后,格雷伯爵的家宅终于映入眼帘。穿过一泓颇有天然情趣的溪流,踏过铺设着深啡网大理石的行路,他们来到了宅子门前,出来迎接的主人身上是优雅得无可挑剔的贵族风度。
                            “欢迎二位的到来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4楼2017-04-02 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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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4 13: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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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虾”是对英国军士鲜艳浮夸的红色制服的讽刺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5楼2017-04-02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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