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站在窗前,透过刚刚贴好的窗花,看着外面浓浓的夜色,耳边是不绝的鞭炮声,间杂着孩童嬉戏时欢笑声,煮着饺子的锅炉发出刺刺声,心里多了一份厚重的喜庆。他偏着头点了一只烟,深深吸了一口,一团团白烟环绕在他身边,看不清他眼中的神采。每当这种阖家团圆的时刻,吴邪就会分外想念潘子,和那些生命最后不忘护他的兄弟,胸口滚烫,这时候他需要烟,来使他清醒,使他冷静。
吴邪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过了今夜,他就38岁了。时间过得多快,他本以为痛苦和等待会使时间停滞,然而并不是,它依旧一路疾驰,任何东西,都拦不住他。
啊不,闷油瓶是个例外。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如今依旧清俊挺拔,眸子里依旧一尘不染。闷油瓶与自己爷爷年轻时尚有往来,如今,竟是看上去比他都年轻几分。吴邪嘴角不禁弯了弯,丢掉烟头,顺手又点了一根,却被一双突然伸出的手抢去,回头看见位闷公子,眼神淡淡落在自己身上,吴邪不禁打了个寒颤。“对身体不好。”闷公子淡淡的解释了一句,吴邪乖巧的点点头称是,摸兜一看,闷油瓶你大爷,什么时候整盒都拿走了?
张起灵并没有离开,而是望着窗外发呆。吴邪如今话也不似从前那样多了,只是静静对张起灵端详。回来小半年了,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人气,不再死气沉沉得让他心中惶恐,怕他又跑去干什么卖命的事。可仍旧很空,这世界上,怕没几件人事能入了他的心的,自己,怕是也不能。吴邪不自觉发了愣,直到张起灵望向他才有反应:“饺子还没好,我们出去看烟花吧。”本是随便说说解一下尴尬,没想到这闷公子愣了下,缓缓点了点头。吴邪本有些吃惊,一想到今天不同往日,怕是张起灵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也要过年吧。
虽是冬天,可这里并不冷。吴邪两人并肩在河岸,看着满岸的人家灯火,心里翻起莫名的温柔。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空中不断绽放,明艳温暖,坠落时流离的美丽,衬得静朗的夜空分外妖娆。吴邪笑着看向张起灵,想了句什么,张起灵皱了皱眉,显然是没听清。他墨色的眸子里映出大朵大朵的花火,烧掉了所有的死气,眼底一篇明媚,而吴邪静静站在花火前,笑的赤诚温暖。河水里倒映这一样的美景,天上人间,都一样的动人。他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回家吧。”吴邪笑了笑,应了句这就来,便追到他身边,和他不紧不慢的走着。
吃完了饭,吴邪提议守夜,张起灵没说什么,算是默许。其实他脾气好得很,你做什么事情,他大多不会反对。吴邪几年来睡眠不好,到了后半夜有些乏了,却也没怎么困。这与张起灵聊天,和自言自语没什么区别,吴邪不问,他绝不出声,只是安静的听着,偶尔回应表示自己在听。吴邪打了个哈欠:“小哥,刚才说到哪里了?”
身上一沉,偏头一看,闷公子靠在自己身上,呼吸平稳,显然是睡了过去。“我到底是多无聊,能把人说的睡过去。”吴邪扶额低声笑道。没法子,只好把他搬到床上去,自己也躺下。他和闷油瓶都有旧疾,有时夜里凉时就会不舒服,便睡在一个床上,有个照应。这个他等了十年的人,他以为再也回不来的人,如今在自己身侧,一夜安眠。张起灵侧颜温润秀净,合了双眼掩了眼底沧桑,像小兽般安稳纯净。钟声敲起,吴邪低头虔诚许愿,愿眼前人一世安稳。“新年快乐。”他闭眼轻声道。“新年快乐。”张起灵轻声回应。醒了?吴邪挑眉问:“不再睡一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