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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纯路过一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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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韩庚肯定是被接连着的两个唯一烧坏了脑子,稀里糊涂泡进了幸福的蜜糖汤里,半夜陷在鹅绒枕头颤抖着被冲撞得呜呜咽咽时才隐约的记起居然忘记了心心念念的最重要的一环。
即然是户主,就应该是他在上面嘛...有他这么倒霉的,象只绵羊似的被死紧的摁着,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呻吟的户主么?
夏季是广告界暑期档的业务旺季,一连结束了三个广告的拍摄案,韩庚才得以挤出可怜了一周假期。
到人事部办理休假手续,他一脸抹了糖的笑容引得旁人忍不住发问“休这么长的假,是打算上哪里逍遥?”
韩庚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笑着摇头“哪有逍遥,放松放松而已。”
这种态度往往更能勾起好奇心“哇,是有美女陪着放松吧...哈哈,明白明白...”
刚刚走到设计部高大玻璃门前,外面里三层外三层拥挤着的一堆的男女同事堵住大门口,纷纷的往里张望,全是一脸兴奋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出什么事了?”
“打起来了。”一个男同事神秘兮兮的凑到韩庚耳边“崔总和李总,干架了...”
韩庚懵了几秒,有点没反应过来。茫然间办公室里间又传来清脆的玻璃响声,李蜜激动的声音时大时小,时高时低,言辞激烈却又混乱的辨不清支言片语。
这两人向来相处得极为融洽,崔始源对李蜜温和宽容,而李蜜虽然总显得活泼调皮,但从骨子里看起来,对这位姐夫也一向是不敢不尊敬的。
居然吵成这个样子,不仅是韩庚,就连队所有的同事,都感到十分的惊讶。
崔始源一直是沉默,没有听到他应对的一言半语,直到李蜜袭着一身怒意冲出来,众人不约而同的惶恐不安的让道时,她的目光死死的钉在了一脸茫然的韩庚面上。
过了半响,她咬着牙道“你凭什么?”
所有的视线齐刷刷的聚落在他身上,韩庚满脸的莫名其妙,不自在的啊了一声。
“不关他的事!不要招惹他!”赶出来的崔始源盛怒之下脸色黑沉,乌云般的挡韩庚身前。
“我当然知道!”李蜜毫不示弱,脸色苍白,殷红的双唇抖个不停“错的是你。我不会迁怒旁人。崔始源!你对得起我们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的良心,不由你来评判。”
两人对峙著,气氛僵硬得尴尬“那么婷婷呢?连她都没有机会去看过你的母亲!”李蜜仰直了脖子厉声问道。
崔始源顿了顿“你也不能代表她。”
“很好!那么干脆把事情都掀开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她交代?!”
这句话显然已经带了十足的威胁意味,崔始源静了一会儿,扯了扯嘴角淡淡笑起来“我从来没有怕过这一天。”
“混蛋!”
落在崔始源脸上脆生生的一巴掌打得整个办公室寂静无声,在尴尬的微妙沉默里,崔始源挥了挥手“都散了吧...小韩,你跟我进来。”
韩庚掩上门,四周扫了一眼。办公室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只是看着这个杂乱的现场,他就完全可以想象刚才这里面发生过多么激烈的争执。
他走到深陷在沙发里的崔始源面前,蹲下身,伸指抚抚对方脸上红肿起来的指印“是因为我要跟你去美国的事吗?”
崔始源默默看他,拍拍身边的位置拉他坐下“你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变得格外聪明,倒少了我解释的工夫。”
韩庚笑起来,一面揉着对方的脸,一面叹气“我又不是瞎子,李总虽然说一直攒着我们在一起,但我明白她在想什么...我是男人,威胁性小一点儿,又可以替你挡桃花...她不讨厌我,但也不会喜欢我到超过她对姐姐的感情。”
崔始源侧脸看他,把他搂进怀里“你别瞎想...”
韩庚扭了扭身子,嘴鼓起来“我才没有。”
“嗯?”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就算你以前有过婚姻,那也是过去的事。你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那么现在你就是我的人,不存在对不谁的问题...你若是再敢插一条腿出去,那就是出轨,我绝对不会饶你。”
崔始源怔了下,呵呵笑起来,伸出手指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再说,她顶多只算是你的前姨妹,要反对,也轮不到她...她的态度对我们之间的影响为零,我倒是更担心婷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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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始源看着他,眼眸渐渐温柔,手放在他颈上“你总是给我意外。”
“嗯,是啊...确实够意外的....她这么一闹,咱们俩就算是间接出柜了,外面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猜测我勾搭上你,当了你和李总之间的小三呢。”
“嗯?”崔始源又怔了。
“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公司里的人一直传你跟李总是一对,我以前也以为是...”
“这还真是...”崔始源憋了半天,无可奈何的笑起来“以前没想到过...还会碰到你这么个人。”
两个人从办公室出来时,这个消息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间公司,刻意的无视,伪装的忽略的平静表面下,各种潮起云涌的猜测与臆断就显得越发的凶猛。
“我在车上等你。”崔始源的语调在低垂着头,佯做忙碌的安静中显得清晰而沉稳。
韩庚点了点头,镇定的收拾桌面。挪动椅子时不经意碰到邻桌宋可脚背,对方抬起头,视线交汇片刻的意味难明之后,宋可快速的垂下眼帘,偏头移到另一边。
韩庚无言笑笑,背着背包,扛着小自行走出办公室大门口的那一瞬,里面便迫不及待的响起低低艾艾的嗡嗡议论之声。
韩庚没能去成美国,就在临出发前的三天,崔婷婷病了。
病情来得非常凶猛,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五官更凸显得立体的小姑娘,这个漂亮美丽如孔雀般的女孩子,竟然是SAA患者,韩庚花了不少时间才消化了崔婷婷患上急性再生性障碍贫血的事实。 持续进行了一个多月的ATG治疗后,前来会诊的医生将骨髓移植的治疗方案提上了议程。
这一天在医院会议室,韩庚再一次默默的注视着已经在四十余天内,苍老了许多的崔始源。这个男人一直保持着异乎寻常的镇定和冷静。
面对着崔婷婷渐渐出现的漫身的淤斑,开始出血的牙龈,还有随着治疗的深入仍旧持续恶化到口腔流血的病情。
最长的一次,崔婷婷的出血持续了三个多钟头,那三个钟头,韩庚几乎以为崔始源会被掩埋在烟头里沉默的窒息而死。
“同胞异基因的提供当然是最好不过,因为即便是父母,很有可能也只是半相合,风险大,疗效也并不好。如果找不到这两种情况都找不到合适的供体,无关供者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2025-10-06 10:5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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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庚看着桌面上的股份转让文件,一时间觉得嗓子眼有点干。
徐泽连袖子都掳起来了,贴着文件纸上上下下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眼珠子快粘上去“娘呐,你要签了这个就是亿万富豪了。这可是咱们公司20%的股分诶。”
金钟云翘着腿,笑眯眯的看向徐泽“要是跟李总拿了PASS,你也是,李总也是有8%的股。”
“啥?”徐泽咧了咧嘴。一直以来他心里都揣测着这位女强人未婚妻大概是很有些经济实力,但从来没想到过,自己居然稀里糊涂的就傍上了个富婆,这个信息直接冲击他的心脏,让他在短时间头晕眼花,呼吸不畅。
“这是什么意思?”韩庚皱起眉头。
“喔。这应该很好理解。始源目前已经辞去设计部总监,董事局全票通过由你来接任。”
“为什么是我?”
“除了你,他还能信任谁?他是许氏的大股东,这也是他的投资之一,老许狡猾得很,始源这一走,他肯定会搞小动作。你要替他看着公司,手上就得有实权。这些股份就是你的话语权。”
韩庚坐在桌边,吐了口气“这不是开玩笑么?我的资历哪够?”
金钟云耸起肩膀,歪着嘴笑望过来“收起你那小家子气的自尊心吧。要说资历?许公子难道就够?还有那么多大公司的太子爷,难道他们也都够?董事局能通过你的任用,一方面当然是有始源的推荐,另一方面也是肯定你的能力,那群老家伙个个老奸巨猾,不会拿自己兜里的钱儿戏。男人大丈夫,拘这点小节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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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庚垂眼看着桌上的文件纸,一时心潮起伏得难以言喻。
金钟云看了他一会儿,笑着把手伸进胸口口袋,掏了烟盒出来缓缓点上,半睁着眼皮慢吞吞的笑着“还是...你根本没把始源当自己人看?”
韩庚梗了一下,双手合握,眼帘微微发颤。
“看来我没说错啊...”金钟云冷笑着整整衣襟,叼着烟起身“始源说不勉强你。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连这个总监都没胆子接的话,可以选择辞职,我人事部绝对不拦着。”
徐泽一脸‘有钱了不起啊’的表情,竖着眉毛瞪着金钟云出门“他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没胆子,韩庚!你当这个总监那是绰绰有余!这一年多,崔始源不就是靠着你的创意赚钱吗?切!有什么了不起?签了!”
韩庚手指有些抖,摆了摆即而又抚上额头“真不想签...”
徐泽象看外星人似的看他“这可是钱!钱呐!不签就是白痴!”
韩庚没有说话,缓缓起身踱到窗前。以前常常看着崔始源从这个角度望向窗外出神,现在望出去才发现这里的视野并不好。一道长长的车水马龙的街道,三面耸立青黑色的钢筋水泥迎面逼来,窗边有伸展着的绿枝叶盖住视线,反射着阳光晶晶烁烁。
他并不知晓崔始源每次站在窗前出神时,眼底看到的是不是此时看到的是一般景象,但他却完全明白对方做出这一切安排的意图和用心。
这是崔始源的家业,原本应该是属于婷婷的。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走了,却用这种方式向所有会猜测、诋毁、污蔑自己的那些人宣告----韩庚代表着崔始源,所有的流言蜚语都将在权力面前不攻自破。
韩庚咧开嘴苦苦笑了下,跟自己小儿科的求婚相较起来,崔始源的这招就狠得太多了。
“签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啊?钱还会咬你手啊?”
“意味着我把自己卖给崔始源了。从今往后只有他能负我,我不能负他...否则我就是良心被狗吃了...白眼狼一只。”
徐泽勾着眼珠子盯他瞧了半晌,猛的伸出根手指拧他的鼻子“小子!你就装吧!美得冒泡泡了吧?这么大份彩礼搁面前,心里早就莺歌燕舞了吧?”
“我哪有?”
“你那个崔总嘴巴是不是叫锯子锯过了,说句他一定回来会死啊?!让我瞎操心。”
“我要是签了这个,以后就没立场。到时候我爸妈知道我跟他的事儿,闹起来,我还得看他脸色。那多没劲。”
“什么叫看他脸色?这是他自己愿意给你的。这是他应该摆出来的诚意!你该跟他分手就该分,该他老老实实当你的地下情人,就该他当。再说了,你有了这么多钱,你妈只怕早就乐歪了,媳妇是其次,关键是孙子。现在只要孩子不要爹的单身白骨精多了去了...你得空去捐捐精,保证你老韩家开枝散叶。整两混血都有可能!”
“你瞎说什么呢?”
“这世上没有两全齐美的事儿,换作是我,钱跟女人,不用想我闭着眼睛就选第一个。”
“我妈跟你一样啊。”
“差不多!哎哟你看看,崔总这手笔真漂亮!这可比什么承诺都管用,家当已经分你一半了,人还跑得远吗?”
韩庚吱唔了半天,脸红起来“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
“什么叫难听?我告诉你。你要是把你的崔总绑得死死的,就必须签,崔总就是看着这些钱的份上,也舍不得踹你!”
“你这变化跟早上比起来,也太大了吧?”
“能不大吗?有钱能使鬼推磨。告诉你,我算看出来了,刚刚金钟云就是来提亲的啊...你要不签,你那崔总指不定要怎么抱着被子哭呢。签了吧,必须签!让哥们也过一回富豪死党的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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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门心突突跳动着努力分析自己究竟掉进什么埋伏,一只滑腻的手已经色情味十足的揉上了他的臀。衣服底下的皮肤有点爆炸的感觉,终于让韩庚放弃了最后一丝的侥幸,就算是开玩笑,也不可能愈矩的做到这种地步。
抓住那只灵活的技术高超的手指,韩庚忍着没往小学弟脸上揍的拳头“我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了。”
林韦淳面上专业性极强的甜蜜美笑容稍稍的僵了僵,语气里有些失望“已经有了吗?”顿了顿又说“是认真的那种吗?”
韩庚笑了一笑“反正是绝对不能出轨的那一种。”
林韦淳的眼睛虽然还是念念不舍的在韩庚胸膛、锁骨间移来移去,但表情已经流露出遗憾,难为情的掩饰着笑了下,闹了乌龙的样子显得也不猥琐“这样啊...还真是...但是,我真的很喜欢您...一次也不行吗?”
韩庚觉得胸口有点闷,头也一阵阵的晕。这种有人主动献身,意料之外的艳遇,即便是不愿意接受,但这时候心里也会想,如果换成个清秀美丽的美女,感觉应该会好上很多,至少不会如现在这样的窝囊和尴尬,拒绝的笑容已经让腮帮子都有点发麻了,对方却又抹了麻醉剂似的又来诱惑“和你,我可以做下面那一个。”
“呃...”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延伸着想象了下,背心就开始发麻,身体里潜伏着隐隐冒出头的欲望让他长长的吐了口气,脸涨红着,可是表情却生硬起来“你给我喝了什么?”
被抓了包的林韦淳笑得倒很坦然,让人不忍深责的天真“您不要担心,只是一点助兴的玩意,我不希望我的表现,让您失望。”
韩庚有点想骂人,眼皮耷着磨了磨牙尖“你这样做,我很难不跟你翻脸...这种事,就算是学弟也不能容忍,如果你不是我亲自请来的代言人...现在已经趴在地上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许总并没有说您有特别交往的对象...我还以为...”
“即然是你的东西,起码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韩庚坚决的语气让林韦淳退后了一步,随即苦笑了下“有点麻烦,多喝水应该可以稀释一点儿....真糟糕,我也喝了...怎么办呢。”
韩庚已经转身到处找水喝,衣服湿了大半,气喘吁吁的往嘴里灌。
林韦淳显然是个挺讲究质量和情趣的玩家,强人所难的事也不愿意去做,虽然脸上的神情也不十分自然,身体的反应在夜晚晕亮的光线下也把气氛弄得很微妙,但看见韩庚如牛般的饮水,面上也带着歉意,一面道歉,一面指点“去洗个澡也许会好点?”
神经绷得紧紧的韩庚一听洗澡,立刻就感觉紧张。这种危险的事情,他可不会干,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差不多可以...怎么回事?”
韩庚突然提高的音调,让林韦淳也吃了一惊。看着对方眨巴着眼睛,定定的望着紧闭着的窗帘方向,也移过视线去看,陡然一个快速而刺眼的光束,使得他的脸一下绷紧,快步走到窗边,伸出手指挑起一角侧身往外张望了下,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
“妈的,有记者。”
韩庚啊了一声,想了想说“你是艺人,有几个记者蹲点应该也正常。”
林韦淳身体里的情欲已经一扫而光,瞬间变得警惕,掩上窗帘,一面走到电话旁按下数字,一面短促的说“这不对,有不止一家的媒体,连机位都架好了,我被人盯上了。”
韩庚大张着嘴看着林韦淳跟经纪人联系,看他熟练平静的讲述眼下的情况,韩庚不得不佩服这个当红偶像的镇定和强大的神经。
“现在绝对不能出去,我们等一下,我经纪人马上就过来。”
韩庚苦着脸点了点头,心里也觉得疑惑不堪“怎么就被人盯上了?这也太巧了。”
林韦淳思索片刻,坐回沙发,脸色铁青“我应该是得罪人了。不然媒体不会来得齐,简直就是收到消息,倾巢出动了。”
韩庚胸口咯噔一响,脑子转得飞快,靠在餐桌旁站着,心里却越来越清明。
得罪人的,是他。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屋外守着一群长枪短炮,只等着拿到爆炸新闻的狗仔队。现在出去正撞上枪眼,做为广告公司的总监,和旗下的代言人闹出这种为社会不容的负面新闻,完全不同于上一次和宋新宜无伤大雅有助出镜率的男女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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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你还不懂?什么时候会拿这种事来麻烦我们?要不是我妈打电话来问我跟那小歌星的事儿,我也不知道...”
“为...好好的...怎么就...”
“你TM装什么傻?我就说过那个崔始源总有一天会害死你!你还坐着干什么!等着你爸开飞机来接你啊!!!韩总监!!”
韩庚如梦初醒,蹭的跳起来,简短的向秘书交代几句,便由徐泽陪同着驾车赶回崔始源的家。这一阵他都住在徐泽那里,只带了随身的几件衣物,大部分的存折和卡还放在崔始源家的保险柜里,如今母亲情况不好,用钱的地方到处都是,出发之前必须得事先都准备妥当。
屋子有保洁人员每日来打扫,保持得相当的干净,餐桌上堆着厚厚一打信件,显然是这段时间钟点工帮着收进来的。
韩庚冲进卧室飞快的收拾,在屋子里心神不宁转来转去的徐泽瞧见电话上有两个留言,随手按下去,传出来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
“对不起,崔先生。您的第二次切片报告填写的国外地址有误,被退信了。我们已经重新给发到您的原地址去,请您查收,也请尽快要本院来复查。”
徐泽怔了一会儿,盯着电话机出神。听到里间有动静,抬起头来,韩庚侧身僵在浴室门边,也是怔怔的样子。
屋子一下子静得吓人,徐泽吸了口气“...韩庚...”
韩庚没回答他,快步走到餐桌旁,一通扫略,抓起一个白色封面的大信封,抖着手指撕开来,举到眉间来看了好一会儿。
徐泽走到他身边,偏着脑袋也跟着看,上面红红绿绿的图片模糊不清,看上去就是那种腥红红的恐怖,下面电脑打印出来的字方方正正的,白纸黑字,一个个的利刃般的凶险异常。
“我...我看不懂...”韩庚茫然的转过头,短促的笑笑。
徐泽一头的汗,也有点急“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那个姓崔的应该不会说!问金钟云!这家伙一定知道!他们两是穿一条裤子的。”
话音未落,他已经掏出电话,但很快有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按住他的,徐泽讶异的抬头,韩庚白着一张脸,神情木然。
“不用了...”
“....”
“我得走了,订的机票只有一钟头了,我不能误机的。”
“喔...都收拾好了吗?”徐泽立即了然,不知怎么地,眼眶就禁不住红起来,抓住韩庚肩膀不停的说“没事的。伯母不会有事,都不会有事。”
韩庚一下下的点头,两手抓着行李带,皱着眉头低沉的交代“公司的事,我都交给华姐了,你得帮上她的忙。别当是帮我,就当是帮李蜜,公司也是她的...你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让许敬业看扁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
对于无论怎么做出决择,最后都有可能后悔的选择题,韩庚几乎是本能的在第一时间就将任何选择的可能掐灭于无形。
与其纠结,倒不如痛快的做出他所一直坚持的,最正确的决定。
没有选择,就没有后悔。
很多年之后,崔始源和韩庚在饭后之余回忆着聊到这里时,崔始源淡淡的笑着,毫不掩饰的夸赞着他。
“你做得很好。”
“比我要好得多...我学了那么多年,还是没能比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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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钟云诧异的打量了下神色失常的始源,出于不想惹事,也冲那白人友好的挥了挥手,正要离开,突然脸色变了变。
“喂喂,那个是你老师诶?”
始源垂着脑袋,扯扯金钟云的袖子,急促的说“不要惹事,我们走。”他一边说,就已经一边迈开了步子。身后是突然激烈起来的争斗和衣料撕裂开来的声音,始源一步不停,从所未有过的胆怯和惊惶。
“不行!他明明有反抗!操,那洋鬼子是来强的!崔始源你怎么回事?看着中国人受欺负也不管啊?!”
“....”
“崔始源!”
啪的清脆一个耳光声,接下来是静得吓人的沉寂,空气里好象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金钟云也顾不上再叫急急前行的始源,反回头冲上前挥手就给了那高大白人一拳。
东西方人体格上的差异,使得金钟云很快便堪堪陷入下风,脸上挨了好几下,连肚子也被踢了,气喘吁吁的哼哼着,一面抱住那白人的腰往墙上顶,一面大声的冲捂着脸,缩坐在地上发抖的李贤骂咧“你TM的帮把手啊!!”
始源转回来时,没有加入打斗。他沉着脸喝住了金钟云,开始用语言平复盛怒中的白人情绪。
“他没这个意思?为什么要去同性恋酒吧?坐在那里一副寂寞的样子...我看他挺顺眼的就带他出来,他也没说不行啊!到了这里再跟我别扭,这算什么?”
崔始源看了捂着脸的李贤一眼,冲那白人笑了笑“你也应该是个讲道理的人,我想这里面应该有误会...你没看出来,他不愿意吗?”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突然冒出来把我打了,怎么算?”
“这个,是我朋友不对,我可以补偿你。”
“....”
“这些够吗?如果不够,我可以陪你去柜员机上取。”
“算我倒霉!”那白人象是也消了一半的气,推开始源递出钞票的手,狠狠的瞪了李贤一眼“下次记住,即然不想,干嘛要招惹人?真是晦气。”
白人骂骂咧咧的走开,巷子里的三个人一时间都静下来,崔始源看看衣服已经脏兮兮一身狼狈的金钟云“你叫辆出租,这样子在街上走,惹来巡逻警问话就不好了。”
三人坐上车,始源挑了副驾座坐着,一直的沉默。李贤歪着身子,脸挨着车窗,头埋得低低的,看不清样子。金钟云一边擦脸,一边斜斜的看他,突然就骂出中文。
“就算要找,也不要找白人好不好?这算什么样子?!你不愿意,早说啊?!”
出租车里很安静,听不懂中文的司机似乎也察觉到车里并不友好的气氛,一直默默的开车。始源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话,直到金钟云越骂越气,声调越来越高时,才淡淡的说“好了...你刚才不是很英勇吗?”
“喂,我有受伤好不好?这家伙看同胞被打,都没想帮把手!我是为了帮他才挨打的!要不是...”
“你到了。下车吧。还是,想这样子去我家吃晚饭?”
金钟云的脸一下子就更臭了“得了,去看你爸的脸,还不如让我再挨几下。”
等他下了车,崔始源顺着后视镜扫了李贤一眼。那个男人一直侧身,静静的用额头抵着车窗,似乎并没有在看始源,但身子却一下子缩得更紧,声音颤颤的。
“别看我。”
“...我没有要看你。找个地方买件衣服吧...这样子,没法回家。”
“....”
车里静了一会儿,低低弱弱的传来抽泣着的声音。
“有什么好哭的?”崔始源恼火的说了句“你要是介意,我不会说出去,放心,钟云这个脾气虽然不好,但人不坏,他也不会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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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存在感。
他象游魂似的穿荡在崔家的花园里,人越来越瘦,脸也越来越苍白。崔始源在他眼里,象是变成了一颗雷,即然是不经意的一次眼神交汇,也会将他瞬间震得烟消云散,择路而逃。
崔始源清不清对老师是失望,还是愤怒,看他的样子,有那么一丁点的可怜,却又更让人说不出的恼火,他只是觉得李贤是做了很不好的事情,这种禁忌在崔家根本就毫无立足之地。有时候,听着父亲对自己的教诲,听着父亲对李贤的百般称赞和夸奖,他心底的滋味难受到了无以言喻的地步。
他觉得自己伙同着李贤,欺骗了父亲。
为什么要向他承诺不会说出去?他开始也想不太明白。崔始源从来不是个护短的人,错了就是错了,没有理由可谈。
但是,让他难过的是,他并没有强烈的感觉李贤那样的行为究竟有什么错。
就是那个李贤,他获取了自己的信任和亲近,转过身却用这样毁灭似的事实冲击着他的事非观,冲击着他长久以来尊守的道德底线。
在这种冲突中,就连往日已经看得习惯的李贤的样子,也变得陌生。
气氛微妙的的钢琴课依旧在尴尬中持续,大多数上课的时候,李贤都贴着门边站着,象一片纸,把自己削得薄薄的的沁在落日里,羞耻的勾着脖子,露出苍白的,可以看见青色血管的皮肤。
崔始源弹错了几个音,睁大着眼睛,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手指。
就好象突然间意识到,原来自己一向不太有兴趣吃的草莓并不是不够美味,只是相对着比较起来,他更偏爱吃荔枝一些。
这个认知,他让几欲崩溃,辗转难安。其实并不特定只是对于李贤,只是一次意外,让他管中窥豹的醒悟到自己的从来没有理顺过的欲念。
原来,并不是女孩子们不过有趣...只是,他不喜欢。
那个傍晚,李贤颤抖着哭泣的嘴唇,就象荆棘一般的,深深的扎进了始源的骨头里。他觉得自己被引到了一个堕落的漩涡,害怕的无助,在漫漫长夜,无休止的侵蚀着他。
他开始那么一点点的怨恨着李贤。他甚至再也无法坦然面对父亲期待着的目光。
把握着手,相谈甚欢,再也没有了。



2025-10-06 10:4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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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存在感。
他象游魂似的穿荡在崔家的花园里,人越来越瘦,脸也越来越苍白。崔始源在他眼里,象是变成了一颗雷,即然是不经意的一次眼神交汇,也会将他瞬间震得烟消云散,择路而逃。
崔始源清不清对老师是失望,还是愤怒,看他的样子,有那么一丁点的可怜,却又更让人说不出的恼火,他只是觉得李贤是做了很不好的事情,这种禁忌在崔家根本就毫无立足之地。有时候,听着父亲对自己的教诲,听着父亲对李贤的百般称赞和夸奖,他心底的滋味难受到了无以言喻的地步。
他觉得自己伙同着李贤,欺骗了父亲。
为什么要向他承诺不会说出去?他开始也想不太明白。崔始源从来不是个护短的人,错了就是错了,没有理由可谈。
但是,让他难过的是,他并没有强烈的感觉李贤那样的行为究竟有什么错。
就是那个李贤,他获取了自己的信任和亲近,转过身却用这样毁灭似的事实冲击着他的事非观,冲击着他长久以来尊守的道德底线。
在这种冲突中,就连往日已经看得习惯的李贤的样子,也变得陌生。
气氛微妙的的钢琴课依旧在尴尬中持续,大多数上课的时候,李贤都贴着门边站着,象一片纸,把自己削得薄薄的的沁在落日里,羞耻的勾着脖子,露出苍白的,可以看见青色血管的皮肤。
崔始源弹错了几个音,睁大着眼睛,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手指。
就好象突然间意识到,原来自己一向不太有兴趣吃的草莓并不是不够美味,只是相对着比较起来,他更偏爱吃荔枝一些。
这个认知,他让几欲崩溃,辗转难安。其实并不特定只是对于李贤,只是一次意外,让他管中窥豹的醒悟到自己的从来没有理顺过的欲念。
原来,并不是女孩子们不过有趣...只是,他不喜欢。
那个傍晚,李贤颤抖着哭泣的嘴唇,就象荆棘一般的,深深的扎进了始源的骨头里。他觉得自己被引到了一个堕落的漩涡,害怕的无助,在漫漫长夜,无休止的侵蚀着他。
他开始那么一点点的怨恨着李贤。他甚至再也无法坦然面对父亲期待着的目光。
把握着手,相谈甚欢,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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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存在感。
他象游魂似的穿荡在崔家的花园里,人越来越瘦,脸也越来越苍白。崔始源在他眼里,象是变成了一颗雷,即然是不经意的一次眼神交汇,也会将他瞬间震得烟消云散,择路而逃。
崔始源清不清对老师是失望,还是愤怒,看他的样子,有那么一丁点的可怜,却又更让人说不出的恼火,他只是觉得李贤是做了很不好的事情,这种禁忌在崔家根本就毫无立足之地。有时候,听着父亲对自己的教诲,听着父亲对李贤的百般称赞和夸奖,他心底的滋味难受到了无以言喻的地步。
他觉得自己伙同着李贤,欺骗了父亲。
为什么要向他承诺不会说出去?他开始也想不太明白。崔始源从来不是个护短的人,错了就是错了,没有理由可谈。
但是,让他难过的是,他并没有强烈的感觉李贤那样的行为究竟有什么错。
就是那个李贤,他获取了自己的信任和亲近,转过身却用这样毁灭似的事实冲击着他的事非观,冲击着他长久以来尊守的道德底线。
在这种冲突中,就连往日已经看得习惯的李贤的样子,也变得陌生。
气氛微妙的的钢琴课依旧在尴尬中持续,大多数上课的时候,李贤都贴着门边站着,象一片纸,把自己削得薄薄的的沁在落日里,羞耻的勾着脖子,露出苍白的,可以看见青色血管的皮肤。
崔始源弹错了几个音,睁大着眼睛,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手指。
就好象突然间意识到,原来自己一向不太有兴趣吃的草莓并不是不够美味,只是相对着比较起来,他更偏爱吃荔枝一些。
这个认知,他让几欲崩溃,辗转难安。其实并不特定只是对于李贤,只是一次意外,让他管中窥豹的醒悟到自己的从来没有理顺过的欲念。
原来,并不是女孩子们不过有趣...只是,他不喜欢。
那个傍晚,李贤颤抖着哭泣的嘴唇,就象荆棘一般的,深深的扎进了始源的骨头里。他觉得自己被引到了一个堕落的漩涡,害怕的无助,在漫漫长夜,无休止的侵蚀着他。
他开始那么一点点的怨恨着李贤。他甚至再也无法坦然面对父亲期待着的目光。
把握着手,相谈甚欢,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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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正坐在中式厅堂的崔父、崔母,他那几个已经出嫁的姐姐也在,垂首两两相坐。 感受到沉沉气压的始源,把肩包交到管家手里,微欠身体。
“爸、妈...”
始源的母亲林氏稍稍点下下巴,便又沉寂的望向一直喝茶的丈夫。
始源垂手静立,背心开始稍稍的发热,眼下这种严肃情景,好象只有在家中的老佣人向他说起崔宅的往事时,有过一言半语的描绘。
客厅的双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崔书友搁下手中的茶杯,耷着眼帘。
“东西都查看清楚了?”
“清楚了...”
“没有少什么吧?”
回话的下人抬眼看了始源一眼,又低下头“没有...”
崔书友点了下头,轻轻咳了两声“把这个交给你们少爷看看。”
始源依言上前一步,粗略的把下人托在面前的一本类似日记的小册子翻了翻,随后轻轻的放下,一颗沉到底。
那个时候,他有种想要生出翅膀,飞出这出这间大厅之外的感觉。
本子里由头到尾,泪渍斑驳,每一月,每一日,每一字,都记录着他的痕迹。
全都是他。他的笑,他的疲惫,他的梦想,他的...一切一切。
始源抬起眼,睁大眼睛,木然的望向四周,他明显的听见父亲重重的喘了口气,硬生生的堵在嗓子眼里,象是被痰憋住了似的。
“这个。你知道吗?”
“我不清楚。我也不会去看别人私人的东西。”面对父亲,始源从来没有说谎的念头。
“那这个,你应该清楚了?”
始源接过管家递上的几张纸,灯光下看了一眼,胸口就猛的滞了下。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四周望了望,没有那个人的踪影。
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他敛起眼角,径直的注视着王管家,直到对方微微的垂下头,看向另一旁,父亲的声音响起。
“你不要看他。老王是忠心的。他没有错。”
“是的,爸。”
“即然是你的,念一念...”
“爸...”始源心口发怆,声音也有点抖,年少的自尊心似乎已经被剥到最后一层,少有的哀求着的腔调。
“念!”
这陡然的,低沉却充满威严与权威的一声,让始源的肩膀往下沉了半截。他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几位姐姐,嘴角哆嗦着,垂下眼睛。
只念了抬头的几个字,之后便是眼泪混着颤抖的呜咽低泣出来。
从他记事起,就没想过自己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哭泣,这样的龌龊不堪。
很多年以后,崔始源还清晰的记得当时在屋子里他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很多事都有刻意的模糊掉。
他只是听到父亲一连串的咳声,还有急促的呼吸声,等到清脆的一声响,父亲最钟爱的那盏摆放在高桌上的青花瓶粉碎于青黑石砖地面时,他通的下就直挺的跪倒于地。
“...爸....”
十六岁,已经是对于耻辱,开始有着强烈的辨知的年纪。
身边不时有人穿梭而至,悄无声息的收拾地上的残片,他却好象什么也感觉不到。
那个时候,他有些绝望着望着父亲一夜间苍老起来的脸,胸口里那些这么多年来支撑着他努力、克已的信念,好象一瞬间激击碎得荡然无存。
过了很长时间,崔书友低哑的声音才从一阵喘气中传出来“你还懂得羞耻二字啊?!”
“爸....”
“别叫我,我养不出你这样的畜牲....我们崔家,也没有你这样的....”
“书友...”一直没吭声的林氏望向丈夫“你也应该听始源解释一下...这么重的话,以前太老爷,也是轻易不会出口的....”
坐在下座崔家的几位小姐也纷纷劝解。崔书友微侧着身体,靠在扶手上,径直看着儿子。
始源却在姐姐们期待着目光中,顿顿的迟疑了。
他知道这是撇清自己的机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他看来是事实的事情,偏偏却让他难以启齿。
他不会撒谎,也不擅长,心底里混混的裹成一团,只是觉得有些事,好象真的不象事实那样的清晳和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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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爱过,也不曾想过去爱李贤。
但是...他混乱的意识到,这好象并不是重点。
李贤错就错在,在不经意间,触翻了始源深埋在心底里的魔鬼之瓶。
最简单的一句话,一直坚信着的一句话,他却说不出口了。
他无法将责任,推卸到一个无辜又可怜的人身上。
崔书友静一会儿,忽而伸出一指,严辞狠戾的有些难以抑制的愤怒“崔家不会护短!我不要听你说!我要听李贤说!”
崔始源身子弹了弹,视线模糊里,只看见父亲正坐起身体,沉声道“把那个人....那个人...带进来!”
崔始源一直没有看清那时候李贤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在他几步之后,低垂着的眼帘看着那那虚落落的扩在地面上的阴影的轮廓,仿佛有点站不住似的,但是当时的声音却是少有的清亮亮的传过来,少了几分平日唯诺,有股子完全豁出去的力道。
“您误会始源少爷了...他对我,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屋子里那时候很静,始源甚至能感觉到李贤的语气儿声,跟钉子似的,一根根的扎进他的耳朵眼里。
“是我追求的少爷...”
中间他笑了笑,又说“但现在看,我一厢情愿了...”
“...是我的错...”
“我爱他...”
始源记得那时候只觉得背心似乎是被鞭子抽了几下,痛到骨头最深的地方。
那个字,罪无可恕,他怎么能?这样有恃无恐完全直接的冲击他的家人?
“你住口!”年轻的少年陡然吼出来,仰脸望着霍然起身,颤抖着好久都说不话来的父亲,也跟着一起,止不住的抖起来...
“爸...”
崔书友的愤怒是在刹那间爆发出来,站起身来浑身发抖,仿佛被挑战了最后的一根神经,一下子就断掉。
“把这个禽兽...轰...轰....出去!”
“通知老陈...”
“告诉他...这就是他给我推荐的人!”
“就算是断了几十年的交情!我们崔家!不能让这样恬不知耻,不知伦常的畜牲沾污了!”
崔始源没有看到李贤怎么被赶出崔宅。
当时整个院子一片混乱,他在几个姐姐的哭喊中被下人架入崔氏摆入祖先排位的大屋。
崔书友独自面对着被五花大绑的摁在刑凳上的儿子,声音低沉。
“知道你为什么要接受家法?”
“儿子错了。”
“错在哪里?”
“....都是儿子的错,爸你不要气坏了身体。”
“你明明收到这样的信!为什么不说!不说就等于共犯,你是有意识的替那个人开脱!”
“我要让你记住,凡是有辱我崔家门楣的事情,不仅不能做!就算看到了,也要视之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你与那个禽兽纠缠!就是与虎谋皮,狼狈为奸!”
“是。儿子知道了!”
“如果不是老王看出你们有所不妥,猜出李贤的龌龊心思,在他房间里搜出日记,发现他这种恶心下流的行径,你还想把事瞒到什么时候?!”
“.....”
“今天你不说!明天你就可能被这种污秽沾染!”
“到时候,崔家不会容你。”
“在你丢人现眼之前,今天就是要用祖上的家法教你!”
“是的。儿子知道了!”
崔书友青白着脸,面上的纹路盖住了所有的表情,默默的看了儿子最后一眼,大步走出厅堂。
那之后,有着血缘关系的家人都被挡在了门外。崔家最年老的佣人,一条条的声读了父亲亲笔列下的罪状。
崔家的家法,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关于管教不良子弟的智慧结晶。
所有的伤痛并不是一触而就,而是有着细致的程序和规矩,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受刑的子弟,能刻骨铭心的记住自己的过错。
行刑的是一根年代久远的竹鞭,为了保全崔氏子弟,受过一鞭,守候一旁的家庭医师便会上前来查看伤患,将受刑人抬到大厅旁边的房间,用祖上传下药膏覆上,在这间没有窗子的斗室,经过半月的休养,背部皮肤的伤口长好,完好如初,再开始下一鞭的家法。
始源受的是三鞭,所以整整一个暑假,他没有机会走出斗室半步。
这个漫长的带着痛入骨髓耻辱的夏天,随着那三鞭,永生永世的印在了他的背上。
后来金钟云有一次玩笑着说过,这在美国是犯罪,抓你爸三、五回都足够的。
崔始源少有的发了怒,掷地有声的说道“这是家训,父亲教导儿子,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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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鞭下来,打没了始源身体里的某些东西,又好象留下了一些微的,说不清,道不明。
他唯一牢牢记住的是,他并不只是一个人,他代表的,所要传承的,是整个崔家的门楣和荣耀。
等到他迎着阳光再次踏入学校的大门时,他依旧是那个沉静,淳厚的高大少年。笑起来会有一对酒窝,看上去温和又清爽,如一棵树似的,笔直的向上攀爬着成长,静待着枝繁叶茂的那一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长辈们对他的称赞中,更多的用上了难得这个词。
而他也隐隐的感觉到,父亲,是一直在观望着他,甚至也在有意识的改变着一些旧守的思想。
他不再直接的反对始源和钟云交朋友,始源第一次外出喝酒,送回已经烂得如泥似的钟云,清醒踏进父亲的书房时,崔书友少有的面露微笑。
“男人,有酒量,才有气量!”
崔书友也不再阻止始源跟异性的交往,当然这里面也是经过他精心的删选。
有一个姓杜的女孩,家族世代从医,年纪不过十八,长得温良和顺,体态丰盈,气质娴雅,颇得他的喜爱。在他和妻子的暗示下,十八岁生日那一天,始源温文有礼的请她跳了第一只舞。
始源对杜楚涵谈不上特别喜欢,也说不上厌烦。好象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已经完好如初,却又时时警醒着他的那些伤痕上,他努力的想要做得恰如其份,不失不过。
有些事,不仅害怕别人看出来,甚至,也怕自己会想起来。
金钟云对于始源挑选女孩子的眼光,基本上是跌破了眼镜,有一回外出吃饭,和女友约好了去发屋做头发的杜楚涵先行告辞时,始源替她拉开车门,与她黄昏的马路边吻别。
坐在车内的金钟云瞪着转回头,安静系着安全带的始源“你给我说说,亲在她嘴上,跟亲在块木头上有什么区别?”
始源倒是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会儿,他从没想过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可谈,牵手、接吻...这些好象都
是东西方文化碰撞下,年轻男孩子应该尊守的礼节,亲吻一个女孩子,而不进一步亵渎她,是表
达对这个女孩子赞美以及尊重的一种方式。
至于感觉,他真的没有考虑太多。
“你需要什么样的感觉?”
“热血澎湃啊!那种激动的!恨不得一口吞掉她的感觉!喂喂,看看你,要不是我认识你们俩,真的会以为你们今年已经是刚刚庆祝完金婚了!”
崔始源哈哈大笑,发动车子“你以为是拍爱情片啊!生活中,哪有那么多澎湃?!”
“嗯嗯,你没澎湃,是因为你已然老朽!”
“那你要小心,老朽要开车了。”
“喂喂,等等。那是不是你以前的钢琴老师诶?他好象一直在看这边,要不要跟他打招呼?”
始源的背心蹭的下火辣辣的疼起来,时值春天,车窗正好摇下一半,李贤穿着件说不出款式的工
作服,臂弯里抱着看上去即大又沉的纸箱,一直怔怔的看过来。
隔着的只是一条马路,但在始源看来,却是心底里早已经下了定论的山长水远。
车窗缓缓的摇上,微不可见的扭了下脖子“人家正忙,何必去打扰。”
“听说,他被学院除名了...还是他的授课导师以辞职为胁,执意要求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清楚!”
“嗨!总逃不掉是喜欢男人那种事儿吧。想想也真没劲!人家爱男的爱女的,犯着谁了?”
始源握着方向盘,微微笑了下“犯着大多数人的事儿,也许就是错误的。”
“那个老古董!”
始源眉梢扬了扬,吸了口气,按响车内的音乐,在轰隆隆中大笑“老古董----越老越值钱。”
他们之间,永远再没交集,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其他的,崔始源管不了,也没有能力去管。
接近十九岁年头的那个冬末,始源优异的成绩和表现使得他提前收到了好几所高等学府的邀请,
他的父亲对此表现得大为颀慰,始源也隐隐的感觉轻松,似乎卸下了一半的负担,一连好几晚,都睡得格外香沉。
崔书友对于始源未来的选择以钢琴做为事业,没有过多的干涉,以他们的家世,真的不需要顾及太多。又在新年合家团聚的热闹氛围中,颀然的首肯了始源一直向往的穿绕美国,徒步旅行的请求。
崔始源在一种不可置信的恍惚中兴奋和激动,花了一周的时间准备,初三一过,他便乘着茫茫的雪花,踏上他人生中第一次的梦想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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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并不是最适合陡步旅行的季节,但是胸口徘徊着美妙情绪,完入投入着享受着的崔始源并没有对此有太多的挑惕,他的新奇与震奋足以弥补这一切。
他绕开大城市,顺着洲际公路前行,穿行在美国的乡村。他的行李很少,身上穿着件即可以防雨又足够御寒的短兜帽风衣,一双方便于攀爬和行走的陡步鞋,背包里除了必要的换洗衣物、工具以及帐蓬,大部分都是用于记录这一次旅行的摄影器材和笔记本。
这天在宾西法尼亚地区公路旁的一块草地上的帐蓬里醒来,借着旁边的一条顺着山林流淌而下的小溪清洗好自己,用酒精炉子简单的给自己做了份麦片就着硬面包面用了早餐,他便收拾营帐,开始新一天的旅程。
在这种乡村,常常能碰到热心人,始源登上一辆出产于五十年代的货用车,和那位年近六十却依旧健谈的胖太太交谈。
“小伙子,你的选择太对了。这们这里的春天是最美的,山上的还没有融化的雪,如果你运气好,还能抓到点小东西做午餐。你可真是好运气的小家伙!”听说始源一路上旅行的见闻,这位胖太太大为自豪的推荐着自己的家乡。
“可我没有猎枪。也没有持枪职照。”
“没关系,如果你看以那里茂密的松针树,还有野生的梅子,你就不会遗憾这一点了。”胖太太拿出属于自己那片山林里采摘的果实与始源分享“年轻人,看看我,只有跟大自然最紧密的接触,你才会在象我这样的年纪依然这么迷人...呵呵,我可是方圆几十里,追求者最多的女人了。”
始源露出诚恳的笑容“我感受到您的魅力,如果我想请您跳舞,您会好心的允许我插个队么?”
胖太太爽朗的笑起来,被阳光照晒得微微暗红的脸庞闪烁着让始源很多年都难以忘怀的光芒“那可不行。”胖太太摇着手说“小伙子,虽然你有很漂亮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睛,但对于我来说,你还是太嫩了,你起码还得再晒十年的太阳,到那个时候,再向我表达的殷勤吧?”
途经一个小镇,始源受到当地一家爱尔兰移居到此,经营着一片玉米田的农家的热情招待,在他们仓库边的锅炉房里冲了热水澡,中午的时候拜别那一家人,向着今天的目的地,那片远远耸立在公路另一旁,依稀可以看见顶端晶莹白雪的峡谷行进。
山路留下多来年居民行走的痕迹,始源很容易便找到了最容易的上山路线,他被眼前的美景,高大的树木,还有林间不时闲散着穿梭出现的动物吸引,他不时停下脚步,忘情的呼吸,大量的拍照,甚至开始惋惜现代的科技,还有他贫乏的生活经验,枯燥乏味的内心根本无法表达此时的震憾。
他在黄昏时爬到狭谷的半中央,那里有一片长满松针树的开阔草地,因为流连忘返,他打消了当天下山的念头,挨着自山而下的一道溪涧宿营,在林间漫步,一面翻着向当地人打听记录下来的笔记,一面在地上挑拣着成熟落地的果子,喝了碗微微有些泛着酸腥气的果汁热汤,伴随着无处不在的虫鸣鸟叫声安然入梦。
到了清晨时分,一个被海水吞噬的梦将他惊醒。他猛的从睡袋里跳起来,穿着短裤和背心,惨兮兮的瞧着他眼前的景象。
他确实缺少经验,这种丘陵地带大雨之至,从来不需要任何的预兆。他看上去糟糕透了,整个帐蓬都泡在了泥水里,顺着雨水滑落下来的污泥沾满了他全身,钻进他的头发里,眼睛里,鼻孔里,甚至是嘴巴里。
他傻傻的站了一会儿,呸呸的吐了好几口唾沫,又看看差不多已经毁得不成样子的帐蓬,突然大声的哈哈笑起来,一直笑到肚子都痛,直不起腰来。
这时候,对面也传来一阵清亮的笑声,崔始源移过目光,视线落在溪涧的另一头,一个黑头发的女孩子身边堆放着很大一堆湿湿的山枝,正勾着腰,一脸有趣的打量着他。
“嗨!”始源有点难为情的向她招呼,随即又咳嗽起来,脸红起来的时候发现对方是个十四、五岁年纪,有着非常有中国传统侍女图风格五官的美丽亚裔女孩。



2025-10-06 10:4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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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止住笑,低头拾起身边叠起来的看上去比她还要高一些的湿枝,转身之前,还大大的瞪了他一眼。
“喂喂!”已经狼狈到极点的始源顾不得男子汉的威风,事实上他已经粗略的发现下山的路都已经被碎石阻挡,这个女孩子即然能上山,肯定就有下山的办法,这样唯一的机会,他可不想因为自尊心而错过。
他在急切中顺着溪水追赶着那个女孩,挥动着手臂,情急之下所能撑握的所以东亚语言都轮翻冒了出来。当他说出中文时,那女孩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中国人?”
“啊,是啊。”始源心口畅快的欢叫起来,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鼻子和嘴唇间东方人所特有的短短的距离生起一道俏皮的褶皱。
“我也是。”
“啊。那太好了。请问,你能带我下山吗?你看看我现在...你不会要丢下你的同胞吧?”
女孩子再次上、下打量他,眼睛亮晶晶的,有几分警惕的转动着眼珠子“你不是坏人吧?”
“你觉得我象吗?”
“你看上去很脏!象逃犯!”
“呃...那是因为...”始源回手指了指自己的营帐“你也应该看到了...”
“好吧,但你得付我钱。做向导可不是无偿服务。”
两人隔着溪水谈定了一个较为合理的价钱,始源麻利的收拾好帐蓬,趟过溪水跳过来,还好心的替女孩负担了大半的湿柴。
一路熟练的用中文交谈,始源很快就弄清楚这个女孩就住在山下的小镇上,因为预报过随将而来好几天的大雨,女孩便趁着雨停的时间上山收集木柴,在这里深山地区,家里壁炉如果断了柴碳,是很能挨过依旧寒冷的初春季节的。
下山的途中,女孩子反复的打量他,临到要下山已经看到小镇粗略的外貌时,她摊开手掌向始源要钱,并且提出一个新的要求。
“你需要洗澡和整理一下,不过,一定要住我介绍的那间旅馆。否则,我就把你扔这儿,让你自生自灭。”
“这个没问题,中国人当然信中国人了。”
女孩又看了他几眼“你有钱吧?不会到时候没钱付帐吧?”
“你年纪不大,疑心病可真重!”
“我哥说的,人不貌相,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觉得呢?”
“你呀!”女孩清亮的笑起来“好坏说不好,但你肯定是个泥人!你身上臭死了!”
始源随着女孩穿过小镇,他这副难民似的样子在当地居民眼里,好象已经是习以为常,并没有引起过多的观注。他渐渐的发现,道路两旁最高不超过三层的建筑里居住的大部份都是亚洲人,而且旅馆特别的多,许多店前都风格明显的挂着和风的旗帜,木制结构的日式房屋也占了大部份。
女孩向他解释说,这里每年间都有不少象他这样的冒失鬼前来宿营,几十年来,当地不少日本的侨民聚集在此,专们以接待游客为生计,地方虽然小,但却非常宁静和干净,饮食也极为有特点,渐渐的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市镇。
“但你是中国人?为什么也在这里?”
“我不是本地人,跟你一样,是外面来的。不过....”他们停在镇子尽头,靠近山林最偏僻的一所老旧二层木屋前“到了,就是这里。”女孩指使始源把木枝扔进深木色栅栏围起的院子里,推开半人高的院门“我嫂子是日本人,这间店就她经营的。”
始源无声的笑起来。这个小姑娘嘴巴尖利又刻薄,但眼神非常的机灵,仿佛转一转就有无数的鬼点子在里头扑腾,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很喜欢她。
十四岁的年纪便要冒着严寒和大雨的危险,为了一家的生计而上山拾柴,这样干净和纯粹的品质,是始源一直以来十分向往,也是十分稀缺的。
他身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大部分还都处于面对着冰淇淋和巧克力,为着肥胖问题,为着能塞进学年舞会新制的裙子而烦恼的时候。
穿过被雨水洗得泛着青色,铺满石砖的院子,在女孩的数落下脱了脏鞋,露出袜子站在几级台阶上的木质门廊前时,双开的格子木门从里面拉开,探出张娟好清秀的脸,先是微小的一个笑容,接着便整个人探出来,蹲在地上,用一条白色的毛巾轻轻的掸着女孩裤腿间的污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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