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偏北的这头老邻居，快五十岁的年纪，从零下四十四度的乡下到我们大城市里来做苦力，却在喝酒时纵横了老泪，他说「我也没办法啊，我不想多挣两个钱？谁愿意去看脸色？」这忘年交的爷们原来在一个机械厂做工人，想当年也有一份体面的收入，娶了个作教师的妻子，生育了一个胖胖的丫头，日子过得也算是有滋有味，可九零年代国有企业盛行下岗风时，他下了岗，单位里连糊口的工资也发不出，他本人又跟木头疙瘩般老实，所以失业后只能跟了农村人做些苦力，如今年岁大了，干不动伙计，他的老妻也就露出了嘴脸，有空便骂他，「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呢！」——从早到晚，得空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