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色墙壁，冰冷的仪器嗡鸣，消毒水那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这一切对指挥官而言，已不再是陌生的环境，而是反复将他拖入绝望深渊的冰冷囚笼。他的伊利斯再次被推进了急救室，那扇象征着生死的厚重金属门在他眼前无情合拢，将他隔绝在外。
他背靠着冰凉刺骨的墙壁，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坚硬的地板上。双手深深插入凌乱的发间，没有眼泪，只有一种巨大的、空洞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将他整个人从内到外冻僵。耳边还回响着自己那声嘶力竭的呼喊，以及她在他怀中瘫软下去时那瞬间消失的生命气息。
两次了。短短几天之内，他经历了两次心爱之人在自己怀中“死去”的噩梦。上次“苏醒”后，她眼中那令人心碎的疏离和冰冷都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的心。家，那个承载着他们所有幸福憧憬的港湾，此刻更像是一个布满了无形陷阱的刑场。他甚至不敢去想，这次“苏醒”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双紫宝石般眼眸里，是否还会残留一丝对他的温度？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走廊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和远处仪器单调的滴答声。科学理事会的专家、伊什梅尔、还有匆匆赶来的艾拉，都无声地聚集在走廊尽头，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终于，急救室的灯熄灭了。
门被推开，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却又无比凝重的复杂表情。“弗洛拉女士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机体机能恢复。意识海……波动依旧剧烈，但暂时脱离了崩溃临界点。”他看向指挥官，眼中带着深深的同情和不解，“可以转入特护病房观察。但是，指挥官……我们依然找不到明确的病因。所有物理扫描都显示她的机体结构完好无损。意识海的紊乱……像是一种……自发性、复发性风暴。我们……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指挥官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嘶哑。巨大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看着医护人员将赛琳娜推出来，她静静地躺在移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仿佛一尊毫无生气的瓷偶。婚戒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冰冷地反射着走廊顶灯惨白的光。
特护病房的灯光被调得很暗。赛琳娜再次“苏醒”了。
这一次，意识回归的瞬间，那冰冷刺骨的绝望感和彻底“看穿”的悲凉，如同跗骨之蛆，瞬间侵占了她的每一个感知单元。上一次“死亡”前的画面清晰无比：那个充满保护欲的拥抱，那急促的心跳，那收紧的手臂……在污染的扭曲下，每一个细节都成了“责任”和“谎言”的铁证！
当指挥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病床边时，赛琳娜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绷紧了。她的眼神不再是疏离，而是赤裸裸的恐惧，如同受惊的小鹿看到了逼近的猎人。当指挥官下意识地伸出手，想为她掖一下被角时——
“别碰我！”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从她喉咙里挤出！她猛地缩回手，整个人向病床另一侧蜷缩，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眼球死死盯着他伸出的手，仿佛那不是关切的手，而是致命的毒蛇！
指挥官的手僵在半空，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她眼中那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恐惧，那是针对他本人的恐惧！新婚的誓言犹在耳畔，她曾那样依恋地靠在他怀中，而此刻，他成了她恐惧的源头？
“……好……好……我不碰你……”他艰难地收回手，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伊。。。赛琳娜，别怕……是我……是我……” 他想说“是爱你的指挥”，但这句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他怕这句话本身，会成为刺激她的毒药。
她没有回应，只是将被子拉得更高，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写满惊惧和戒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婚戒在她紧抓着被子的手上，像一个冰冷的、耻辱的烙印。
接下来的日子，是炼狱般的煎熬。
随着一次次“死亡”，“苏醒”的循环，她对指挥官的恐惧和排斥都更加剧烈。任何他靠近的意图（即使只是站在门口）、任何他注视的目光（即使充满克制）、甚至只是听到他的脚步声，都会让她瞬间进入高度戒备状态，身体僵硬，眼神惊恐。她开始回避一切与他可能的接触和交流，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装睡，或者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婚戒被她悄悄摘下，塞在了枕头底下——那象征誓约的金属环，在她扭曲的认知里，成了禁锢和谎言的冰冷枷锁。
他变得形销骨立，眼窝深陷，曾经锐利的眼神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茫然。他在她面前极力将自己压缩成一个没有情绪、没有存在感的影子，说话轻声细语如同耳语，动作小心翼翼如同拆弹。但只要一离开她的视线范围（比如病房外的走廊），那压抑的痛苦和绝望就如同火山般爆发。艾拉曾撞见他对着冰冷的墙壁狠狠砸了一拳，指关节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靠着墙壁，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
科学理事会进行了无数次会诊、扫描、意识海探针测试。结果依旧：“不明原因复发性意识海风暴。诱因不明，机制不明，无法预防，无法根治。只能加强监护，在崩溃发生时尽力维持机体稳定。” 这个结论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所有人的神经。
白色墙壁，冰冷的仪器嗡鸣，消毒水那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这一切对指挥官而言，已不再是陌生的环境，而是反复将他拖入绝望深渊的冰冷囚笼。他的伊利斯再次被推进了急救室，那扇象征着生死的厚重金属门在他眼前无情合拢，将他隔绝在外。
他背靠着冰凉刺骨的墙壁，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坚硬的地板上。双手深深插入凌乱的发间，没有眼泪，只有一种巨大的、空洞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将他整个人从内到外冻僵。耳边还回响着自己那声嘶力竭的呼喊，以及她在他怀中瘫软下去时那瞬间消失的生命气息。
两次了。短短几天之内，他经历了两次心爱之人在自己怀中“死去”的噩梦。上次“苏醒”后，她眼中那令人心碎的疏离和冰冷都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的心。家，那个承载着他们所有幸福憧憬的港湾，此刻更像是一个布满了无形陷阱的刑场。他甚至不敢去想，这次“苏醒”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双紫宝石般眼眸里，是否还会残留一丝对他的温度？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走廊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和远处仪器单调的滴答声。科学理事会的专家、伊什梅尔、还有匆匆赶来的艾拉，都无声地聚集在走廊尽头，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终于，急救室的灯熄灭了。
门被推开，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却又无比凝重的复杂表情。“弗洛拉女士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机体机能恢复。意识海……波动依旧剧烈，但暂时脱离了崩溃临界点。”他看向指挥官，眼中带着深深的同情和不解，“可以转入特护病房观察。但是，指挥官……我们依然找不到明确的病因。所有物理扫描都显示她的机体结构完好无损。意识海的紊乱……像是一种……自发性、复发性风暴。我们……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指挥官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嘶哑。巨大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看着医护人员将赛琳娜推出来，她静静地躺在移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仿佛一尊毫无生气的瓷偶。婚戒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冰冷地反射着走廊顶灯惨白的光。
特护病房的灯光被调得很暗。赛琳娜再次“苏醒”了。
这一次，意识回归的瞬间，那冰冷刺骨的绝望感和彻底“看穿”的悲凉，如同跗骨之蛆，瞬间侵占了她的每一个感知单元。上一次“死亡”前的画面清晰无比：那个充满保护欲的拥抱，那急促的心跳，那收紧的手臂……在污染的扭曲下，每一个细节都成了“责任”和“谎言”的铁证！
当指挥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病床边时，赛琳娜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绷紧了。她的眼神不再是疏离，而是赤裸裸的恐惧，如同受惊的小鹿看到了逼近的猎人。当指挥官下意识地伸出手，想为她掖一下被角时——
“别碰我！”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从她喉咙里挤出！她猛地缩回手，整个人向病床另一侧蜷缩，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眼球死死盯着他伸出的手，仿佛那不是关切的手，而是致命的毒蛇！
指挥官的手僵在半空，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她眼中那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恐惧，那是针对他本人的恐惧！新婚的誓言犹在耳畔，她曾那样依恋地靠在他怀中，而此刻，他成了她恐惧的源头？
“……好……好……我不碰你……”他艰难地收回手，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伊。。。赛琳娜，别怕……是我……是我……” 他想说“是爱你的指挥”，但这句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他怕这句话本身，会成为刺激她的毒药。
她没有回应，只是将被子拉得更高，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写满惊惧和戒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婚戒在她紧抓着被子的手上，像一个冰冷的、耻辱的烙印。
接下来的日子，是炼狱般的煎熬。
随着一次次“死亡”，“苏醒”的循环，她对指挥官的恐惧和排斥都更加剧烈。任何他靠近的意图（即使只是站在门口）、任何他注视的目光（即使充满克制）、甚至只是听到他的脚步声，都会让她瞬间进入高度戒备状态，身体僵硬，眼神惊恐。她开始回避一切与他可能的接触和交流，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装睡，或者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婚戒被她悄悄摘下，塞在了枕头底下——那象征誓约的金属环，在她扭曲的认知里，成了禁锢和谎言的冰冷枷锁。
他变得形销骨立，眼窝深陷，曾经锐利的眼神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茫然。他在她面前极力将自己压缩成一个没有情绪、没有存在感的影子，说话轻声细语如同耳语，动作小心翼翼如同拆弹。但只要一离开她的视线范围（比如病房外的走廊），那压抑的痛苦和绝望就如同火山般爆发。艾拉曾撞见他对着冰冷的墙壁狠狠砸了一拳，指关节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靠着墙壁，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
科学理事会进行了无数次会诊、扫描、意识海探针测试。结果依旧：“不明原因复发性意识海风暴。诱因不明，机制不明，无法预防，无法根治。只能加强监护，在崩溃发生时尽力维持机体稳定。” 这个结论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所有人的神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