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诊所静悄悄的,白天沙沙作响的树叶像是睡着了。唯有三层亮着光的窗户还隐隐散发着活力。
“呼~好舒服。”亦涵全身都浸泡在热气腾腾的鱼缸里,只有脑袋探出水面。她打着石膏的腿和手抱着防水布,也浸泡在了浴缸里。浴缸的水澄澈透明,泛着莹光。浴室里蒸汽袅袅,模糊了亦涵身体的轮廓。她的长发飘零在水中,显得细腻柔滑。亦涵平日里早出晚归,累死累活,乍一看只是一个有些邋遢的普通女孩。可现在温和的水将她的美洗涤了出来。她再一次焕发了光彩。
“终于不用住在会断水的破房子里了,芜湖~”亦涵觉得很神奇。白天她们还在为生计发愁。晚上就住在这高等公寓中享受热水澡了。生活就是这么不可预料。
“哎呀,生活就像一袋彩虹糖,当你伸手去摸的时候永远也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颜色。”小云边捧着一大袋彩虹糖边说。她已经脱掉了邋遢的宅家装,脏兮兮的破尿布也扔掉了。此刻她正被一大堆零食簇拥着,坐在真皮沙发上,神态好似一个加冕的王。
“不要抄袭阿甘正传的台词啊喂。”
“什么鬼,没听说过,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啦。”小云打了个哈欠。“你怎么洗这么长时间,啥时候轮到我啊,你可别不小心淹死在浴缸里面,再不出来我就把零食全吃光了。”
“好好好,这就出来。”亦涵费力地把石膏腿抬出浴缸,随后单腿支撑慢慢把整个身体从浴缸里抬起来。骨折的患处还在隐隐作痛,亦涵咬紧了牙关,单手撑住墙壁,走出了浴缸。
在这个护工只有一人且还是个瘸子的奇葩诊所,当然不可能指望什么事都有人帮助。好在长期的受伤生活已经锻炼了这两人的自理能力,泡个澡还是没压力的。
“真的不用叫林姐帮你吗?”亦涵看着小云费力地用手撑着浴缸边缘,因为脚不能使劲的缘故,怎么也跨不进去。
“不用不用啦,这点小事我自己搞定轻轻松松。”小云回了她一个自信的微笑。下一秒,小云带着自信的微笑整个人翻倒,掉进了浴缸,激起水花一朵朵。
孤寂的房间里传来嗡嗡声,林萱切割着腿上的石膏,地上的粉末积成薄薄一层。厚重的石膏不断与肌肤摩擦。林萱一边切一边享受着这种压迫感。终于,石膏被从中间切开,林萱修长的腿从中释放,腿上一道雷击般的伤疤触目惊心,从大腿一直蔓延到脚踝。原先的石膏打了一阵之后就会用旧。林萱的石膏底部已经被染黑,边角也被磨出毛边,不复最初的洁白优雅。林萱轻柔的按摩着右腿,拿出一卷崭新的石膏绷带,在腿上缠绕。
林萱出生在一个富豪家庭。在她18岁那年出了一场严重车祸,右腿被变形的车架压断了。整整一年时间林萱都只能插着尿管,躺在床上,望着打满石膏牵引着的腿发呆,感受石膏覆盖下伤口的感觉。虽然得到了最好的治疗,但由于断裂过于严重,林萱的右腿留下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后遗症。也就是在那一年的痛苦治疗中,林萱爱上了石膏绷带,而且尤其爱看打着石膏的人痛苦的样子。后来她认识了研究新概念骨折治疗的李枫梓。二人一拍即合,林萱用家里的钱买下了这栋房子,成立了这个诊所。
林萱手中的绷带缠绕到了最后一圈,她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在。呼叫铃叮铃铃的响着,她的病人们在叫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林萱心里想。
“石膏被弄湿了......怎么办.....”小云红着脸说。她的双脚被放在椅子上,石膏上还在滴答滴答滴着水。
“那一定要立马更换才行啊。”林萱想装作严肃,可她的表情出卖了她。只见她面部狰狞扭曲,不知是哭是笑,舌头足足伸出好几厘米。她太兴奋了,这可是好好折磨她的病人的好机会。
“碍于本院条件有限,没有专业拆石膏的工具,所以........这些工具要选哪个呢?”只见林萱腾的一下展开白大褂,衣服里层层叠叠的净是各种工具:手锤,起子,钳子,扳手,电钻,电锯。“用那个好呢?”林萱一边张着白大褂,一边努力收住激动的表情,可是吐出的舌头还是收不回去。
“呃.....那个,不知道您是不是有个亲戚叫玉面手雷王........”还不等小云嘴贫完,林萱就已经对着小云的石膏脚左右开弓,先用锤子猛砸,再用钳子撕扯。“啊啊啊,轻点,轻点啊!”小云凄厉的叫声传遍了整栋楼。
“很遗憾,你石膏的质量太好了,拆不开,看来....只能逼我使出那一招了。”说罢林萱举起一台比她手腕还粗的冲击钻,朝小云的脚钻去。伴随着鬼哭狼嚎的惨叫,小云脚上的石膏被悉数震碎。而此时小云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呜呜....我好像见到我太奶了.......她还问我什么时候来这边住......”小云一边抽搐着,嘴里一边说着胡话。
“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亦涵还没从刚才的情况缓过神来。
林萱不理睬亦涵,熟练的为小云的脚套上内衬,富有弹性的内衬像袜子一般在小云的小腿上勾勒出勒痕,随后将石膏绷带在小云腿上一层层缠绕,只露出脚趾。包扎完毕,林萱将小云的双脚挂上牵引,高高吊起。顺便帮小云换上了一条新尿布。
熄灯了,亦涵听着隔壁床小云的呻吟声,怎么也睡不着。确实啊,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今后还不知要在这个奇葩诊所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