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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同福客栈】同人小说,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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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血诏
枯井口狭窄,寒气裹着陈腐的湿气扑面而来。莫小贝赤焰剑刚出鞘的灼热感尚未消散,此刻却被那蹲在枯槐老枝上的身影冻得心头一凛。一点红扣在她腕上的手,冰冷如铁,断指处的血滴在井沿刻画的死门卦象上,发出微不可闻的“滋”声,竟似被那无形的凶煞之气灼烧殆尽。
“老匹夫…”一点红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你竟还活着!”
那枯瘦如柴的老头——公孙乌龙,慢条斯理地撕下最后一丝烧鸡肉,塞进嘴里,腮帮子蠕动,发出响亮的咀嚼声。油亮的手指随意在树干上抹了抹,留下几道粘腻的八卦痕迹。他咧开嘴,黄牙参差,浑浊的眼珠在莫小贝的赤焰剑和一点红滴血的手上转了转,亮得瘆人。
“小娃娃们,”他喉咙里滚出沙哑的笑,像砂纸磨过朽木,“曹太监没教过你们,越狱是要看黄历的么?今日‘黑煞冲斗’,诸事不宜,尤其…不宜送死。”
眼前这张枯槁如鬼、沾满烧鸡油渍的脸——正是这张脸,七年前在同福客栈,带给了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碾压式的绝望
强如神出鬼没的白三娘,亦不敢硬撼其锋。若非最后寻得一丝破绽,凭借偷袭险之又险地将其制住,那一日,全客栈的性命恐已尽归黄泉。
如今再遇这老魔,虽已今非昔比,莫小贝心底却仍止不住地发怵
“老魔头!”小贝厉啸一声,声裂寒夜!赤焰剑嗡鸣暴涨,灼目的红光瞬间压过了惨淡的月华,仿佛一轮小太阳在她手中炸开!脚下枯井碎石被狂暴的剑气激射四溅,肩胛箭伤崩裂渗血也浑然不顾。她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赤红流星,剑势决绝惨烈,正是她七年浴血拼杀悟出的杀招——“焚风八斩”!八道凝练如实质的赤红剑罡,带着焚山煮海般的酷烈高温,交织成一张毁灭之网,当头罩向枯槐枝头!
面对这足以让江湖一流高手瞬间毙命的绝杀,公孙乌龙浑浊的老眼里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但随即被更深的嘲弄取代。他终于不再蹲踞,枯瘦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从枝头飘然立起,同时,他那双如同鹰爪般的枯手,五指如钩,对着前方虚空猛地一抓一旋!
“嗤嗤嗤——!
空气中瞬间凝结出数道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的阴寒指风!这些指风并非硬撼,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带着一种诡异的旋劲,精准无比地缠上了那八道狂暴的赤红剑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剧烈摩擦声!足以熔金化铁的赤焰剑气,撞上那粘稠阴寒、蕴含螺旋卸力之道的指风,竟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泥潭沼泽!炽热的剑气被那阴柔诡异的劲力不断撕扯、偏移、消磨!红光与黑气疯狂纠缠、湮灭,爆开无数细碎的气劲,将周围的枯枝败叶绞得粉碎!
莫小贝感觉自己的剑仿佛刺入了万载玄冰深处,沉重粘滞,无匹的灼热剑气被那阴寒诡异的螺旋之力层层化解!她咬紧牙关,丹田内力狂涌,试图强行突破!
就在这时,公孙乌龙冷哼一声,那几道缠绕剑罡的阴寒指风猛地一绞一弹!
“嗡——!”
一股沛然莫御、阴柔刁钻的反震巨力,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顺着剑身逆冲而上!莫小贝浑身剧震,赤焰剑上的红光瞬间明灭不定!她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带着腐朽气息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气血翻涌如沸!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淌而下,她闷哼一声,脚下“蹬蹬蹬”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碎石飞溅!直到后背重重撞在枯井冰冷的石壁上,才勉强止住退势,喉头一甜,嘴角已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
“啧啧啧,”公孙乌龙飘然落回颤巍巍的枯枝,浑浊的老眼打量着狼狈的莫小贝,那眼神如同打量一件有趣的玩物。“没想到当年的小娃娃竟然成了赤焰狂魔?火候是有了点,可惜啊…还是不够看。”他慢悠悠地掏了掏耳朵,语气轻佻得令人发指,“倒是你“他话锋一转,“平谷...一点红…”
一点红染血的断指微微蜷缩,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死死盯住公孙乌龙。
“曹公公座下最听话的狗…哦不,是最快的刀。”公孙乌龙咧开嘴,露出参差的黄牙,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针,“想当年,洛阳金刀王,三招毙命;太原铁掌门,一夜灭门…啧啧,好快的刀,好狠的心啊!曹公公让你咬谁,你就咬谁,从不问为什么,从不失手…一条多好的狗啊!”
一点红的呼吸骤然粗重了几分,指骨捏得咯咯作响。
“可惜啊,”公孙乌龙话锋陡转,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再好的狗,一旦开始用脑子,咬了不该咬的人,那就离变成死狗不远了。”他刻意顿了顿,欣赏着一点红紧绷的姿态,才慢悠悠地吐出那剜心蚀骨的真相:“七年前,曹公公让你去杀一个在江南唱曲儿的小丫头,十四岁,成日里就爱摆弄些桃花…多简单的小事,对吧?你怎么就…抗命了呢?”
一点红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
“嘿嘿嘿…”公孙乌龙发出夜枭般的怪笑,“你以为曹公公是嫌你抗命才要杀她?蠢货!是那小丫头片子命不好,听到了些不该听的、看到了些不该看的!她知道了曹公公那点…见不得光的‘买卖’!这等要命的隐患,岂能留着?”他浑浊的眼中恶意几乎要溢出来,“曹公公让你这亲哥哥去动手,那才是真正的‘恩典’!让你亲手了断这隐患,既是惩戒你的迟疑,也是给你最后一次表忠心的机会!可惜啊可惜…你这当哥哥的,连这点‘恩典’都接不住!”
“死——!!!”
一点红的身影动了!带着一股惨烈的、一往无前的决绝!手中那把从狱卒处夺来的制式腰刀,此刻在他灌注了毕生修为与焚心烈焰的内力催动下,竟发出清越的嗡鸣,刀身隐隐泛起一层流转不定的惨白寒光!那是他强行将自身精纯剑意灌注于凡铁兵刃的异象!
”乱红穿云“
一点红身影如电,瞬间欺近!手中腰刀并非大开大阖,而是化作三道刁钻迅疾、如同寒星乍现的惨白刀光!这三刀并非直劈,而是分取公孙乌龙咽喉、心口、丹田三处要害,刀光连环,快得几乎不分先后,带着刺骨的杀意与剑客的精准!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公孙乌龙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枯瘦的身影在颤巍巍的枯枝上纹丝未动。面对这迅疾如电的三刀,他只是随意地伸出枯枝般的右手食指,对着袭来的刀光连点三下!
“叮!叮!叮!”
三声清脆得如同玉磬敲击的锐响!三道凝练如墨、细若牛毛的幽冥指风精准无比地撞在三道刀光的发力点上!一点红只觉得刀身传来三股阴柔诡异的巨力,如同毒蛇噬咬,不仅瞬间化解了刀势,更震得他手腕酸麻,气血微滞!他闷哼一声,刀光瞬间溃散,被迫撤步卸力。
一点红借撤步之势身形急旋,腰刀舞成一团惨白的光轮,刀光如暴雨梨花般泼洒而出!不再是精准的点刺,而是以快打快,无数刀影虚实相生,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被狂风吹散的乱红,铺天盖地罩向公孙乌龙周身!
“雕虫小技。”公孙乌龙沙哑的声音带着嘲弄。他依旧未动,只是那枯瘦的右手五指箕张,对着漫天刀影凌空一抓!
“嗡!”
一股粘稠如墨、散发着强大吸力的阴寒罡气瞬间在他身前形成!那无数凌厉的刀影撞入这无形的“幽冥泥沼”之中,速度骤减,如同陷入万载玄冰!刀光上的惨白剑气被阴寒死气疯狂侵蚀消磨,发出“滋滋”的刺耳锐鸣!一点红感觉手中刀仿佛被无数冰冷的蛛丝缠绕,沉重无比,挥动艰难!
一点红心知不可力敌,猛地变招!他强行抽刀,身形如同离弦之箭向后急退,同时腰刀反手撩出,一道凝练如线的惨白刀气,如同孤鸿惊掠,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射公孙乌龙的下盘!这一刀不求伤敌,只为逼其移动,寻找破绽!
公孙乌龙浑浊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不耐烦。“聒噪!”他枯瘦的右脚在枝头轻轻一跺!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阴寒气劲以他为中心猛地炸开!那道袭来的孤鸿刀气如同撞上无形的铜墙铁壁,瞬间溃散!狂暴的气浪更是将一点红震得再次连退数步,胸口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差距!令人绝望的差距!舍命的攻击,对方甚至未曾移动脚步,仅凭一口浊气、一指隔空点杀,便断刀败敌!
“走!!”一点红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气息,对着被这惨烈一幕惊住的莫小贝嘶吼,声音破碎沙哑,却带着最后的、不容置疑的决绝,“活下去…报仇!!”


IP属地:江苏17楼2025-07-31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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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枯井断魂
    莫小贝心神剧震!看着一点红手中断裂的刀柄,看着他如同破败麻袋般的身影,看着他眼中那至死方休的恨意,她瞬间明白了这以刀断魂的决绝!留下来,两人必死无疑!她狠狠一咬舌尖,剧痛驱散了所有犹豫,赤焰剑在地面猛地一划,带起一溜火星,毫不犹豫地转身,化作一道赤色惊鸿,朝着乱葬岗的黑暗亡命飞掠!
    “哼!留下命来!”公孙乌龙眼中杀机暴涨,枯爪微抬,一道凝练如墨、散发着刺骨阴寒的剑形指风瞬间成型,就要破空射向莫小贝的后心!这指风凌厉无匹,速度远超莫小贝的身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休想伤她!!”
    一点红眼中厉色一闪,他不再保留,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刀身之上!那制式腰刀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混合着惨白的剑气,发出如同鬼泣般的嗡鸣!他周身气势陡然拔升,强行燃烧精血,换取刹那的巅峰!
    “斩——!!”
    一点红人刀合一,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血色惊虹!刀光带着焚尽一切的惨烈与决绝,正是他毕生剑道精华所聚,融合了无尽恨意的搏命杀招——血虹贯日!刀势之猛,速度之快,远超之前!空气被灼热的刀意灼烧得扭曲变形!
    面对这真正蕴含威胁的一击,公孙乌龙浑浊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凝重。他不再托大,枯瘦的右手五指成爪,粘稠如墨、散发着浓郁死气的阴寒罡气瞬间在爪尖凝聚成形——幽冥鬼爪!
    “破!”
    他低喝一声,幽冥鬼爪带着撕裂魂魄的厉啸,不闪不避,径直抓向那道贯日血虹!
    “嗤啦——!!!”
    刺耳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剧烈摩擦与能量湮灭声轰然炸响!血虹与鬼爪狠狠撞在一起!红光与墨气疯狂纠缠、撕咬、湮灭!狂暴的气劲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将周围的枯枝败叶绞得粉碎!
    烟尘缓缓散去。
    枯井旁,一片狼藉。
    一片染血的刀尖碎片,擦着公孙乌龙枯槁的脸颊飞过,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一点红单膝跪地,头颅低垂。他手中空空如也,那把夺来的腰刀早已化为碎片。胸口一个碗口大的恐怖血洞,边缘焦黑,是被幽冥鬼爪残余死气洞穿所致,前后通透。鲜血如同溪流,从他身下汩汩涌出,在冰冷的碎石地上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他的一只手臂无力地垂落,另一只却依旧保持着虚握的姿势,仿佛还抓着那柄不存在的剑。脸上凝固着最后的表情——是深入骨髓的恨意,却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气息,已然断绝。
    公孙乌龙站在他面前几步之遥。枯槁的脸上,那道细小的血痕格外刺眼,衣袖上还钉着那片染血的刀尖。他低头看着一点红的尸体,浑浊的眼中没有愤怒,反而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好一条疯狗…”公孙乌龙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欣赏的冰冷,“剑断了,脊梁断了…临死前还能咬下老夫一块油皮…这份狠劲,这份执念…平谷一点红,你倒也算个人物了。”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脸颊上的血痕,指尖染上一抹暗红,“可惜,终究是条野狗,不识抬举。”
    他缓缓抬头,浑浊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投向莫小贝消失的黑暗方向,枯爪之上,粘稠如墨的幽冥死气再次开始凝聚,杀意森然。这点距离,对他而言,追上重伤的莫小贝,不过片刻功夫。
    就在他身形微动,准备追出之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这嗡鸣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指令,冰冷、威严、不容置疑!
    公孙乌龙凝聚死气的动作骤然僵住!他那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明显、混杂着惊愕、不甘与深深忌惮的神情!浑浊的眼中,翻涌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更高意志的、本能的服从。
    “…啧。”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低哼,如同被强行勒住脖子的野兽。枯爪上凝聚的死气不甘地缓缓散去。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莫小贝逃离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算你命大…”公孙乌龙沙哑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憋闷。他不再看一点红的尸体,仿佛那只是一堆无用的垃圾。
    他枯瘦的身影缓缓转向枯井另一侧,那片被爆炸波及、更加深邃的乱葬岗阴影处。浑浊的目光如同两盏幽幽的鬼火,穿透了稀薄的夜雾。
    “看了这么久的热闹,”公孙乌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阴冷,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夜空下,“阁下…也该出来透透气了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片阴影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没有任何回应,没有任何人影显现,只听得“沙啦”一声轻响,仿佛落叶被急速带起的风声,一道模糊到几乎无法捕捉的虚影,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与莫小贝逃离方向截然相反的黑暗深处,亡命飞遁而去!几个呼吸间,那气息便彻底消失在感知之外,只留下原地一丝淡淡的、属于隐匿者的慌乱余韵。
    公孙乌龙站在原地,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缓缓抬起手,用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捻灭了脸颊上那道细长血痕渗出的最后一点血珠。
    夜风吹过枯井,卷起几片染血的碎布和灰烬,呜咽着盘旋。月光惨淡,照着一地狼藉和一具冰冷的尸体,更添几分凄厉与死寂。


    IP属地:江苏18楼2025-07-31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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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29 14:5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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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5-08-03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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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同福
        次日正午,京城西市,同福客栈。
        正午的日头晒得青石板路发烫,西市人声鼎沸,车马粼粼。同福客栈临街的窗子支着,喧嚣与食物的香气一同涌入。大堂里坐满了南来北往的客商,跑堂的伙计穿梭其间,吆喝声、碰杯声、说笑声混作一团,端的是热闹非凡。
        角落靠窗的一张榆木方桌旁,气氛却与这喧嚣格格不入。
        老邢一身沾着夜露与尘灰的皂色公服未换,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灰白,眉宇间锁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惊悸。对面的小六更是狼狈,腰侧衣衫被利落地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缠裹伤口的粗布,边缘洇着刺目的暗红。他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珠如同受惊的兔子,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影,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放在腿边的腰刀刀鞘。
        客栈老板李大嘴,一身簇新的绸布褂子,挺着微凸的肚子,端着个红木托盘,上面摆着两碟刚出锅、油光锃亮的酱爆猪肝和一壶烫好的老酒。他绕过几张桌子,熟门熟路地来到老邢这桌,“啪嗒”一声把托盘放下,震得碗碟轻响。
        “嘿!我说老邢,小六子!”李大嘴嗓门洪亮,一屁股坐在老邢旁边的条凳上,自顾自拿起酒壶给两人面前的粗瓷碗满上,酒香四溢。“瞅瞅你俩这德性!昨儿晚上钻哪个耗子洞去了?眼瞅着跟被十八个大汉轮番伺候过似的!永定门那边闹腾半宿,又是撞门又是打斗的,兵马司的缇骑把整条街都封了,可别说跟你们没关系啊?” 他眼神在两人身上的尘灰和血迹上溜了一圈
        老邢眼皮都没抬,端起那碗浑浊的老酒,仰头“咕咚”灌了一大口。烈酒入喉,火辣辣地烧下去,却压不住胸腹间那股翻腾的闷痛和屈辱。他重重放下碗,碗底磕在桌上发出闷响,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钻耗子洞?哼!老子是撞上北边来的恶狼了!瓦剌鞑子的爪牙,‘裂碑手’屠刚!” 他抬手用力掐了掐眉心,“那***的,一双沾满边军兄弟鲜血的铁掌,差点把老子这副老骨头当场拆了!”
        小六闻言身体猛地一绷,牵动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地嘶声道:“…咳!!那头瓦剌恶狼…掌力太邪性了!又阴又毒!兄弟们…兄弟们伤得不轻!”
        “瓦剌的屠刚?!”大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油亮的脑门上渗出一层细汗。他左右飞快瞟了一眼,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我勒个豆!那杀星怎么摸进京城的?还栽你们手里了?后来…后来怎么收场的?”
        “收场?”老邢嘴角扯出冷笑,又给自己满上一碗酒,“天刚蒙蒙亮,卷宗、人犯、还有屠刚那半死不活的尸首,全被东厂和锦衣卫的人‘请’走了!连个屁都没让老子多放!”
        “东…东厂?锦衣卫?!”大嘴倒抽一口凉气,“那…那这事儿就算完了?你们这伤…白挨了?”
        “白挨?”老邢烦躁地摆摆手,“上面让闭嘴,老子就得当哑巴!不过…”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大嘴,你跟那个胡商阿卜杜勒…熟么?”
        “熟啊!”大嘴一愣,随即拍着胸脯,“老主顾了!他那儿的西域香料,顶级货!我这同福客栈的招牌菜,没他那几味料,味儿差一大截呢!…咋了老邢?这…这有啥问题?”
        “问题?问题大了!那老胡商…根本不是做香料生意的!”
        老邢猛灌一口酒,才继续道
        “三天前!一枚淬了毒的柳叶镖,‘哆’地一声,就钉死在我值房的窗棂上!镖上裹着张破草纸,多亏了这破草纸,昨儿夜里,果然逮了个正着!那老东西铺子里,那些看着装香料的桶,撬开一看!他娘的!全是淬了毒的弩机部件!箭头蓝汪汪的,看着就瘆人!瓦剌鞑子的东西!”
        “啥?!”大嘴如遭雷击,猛地抓住老邢的胳膊,手指都在抖,“老邢!天地良心!我…我就帮他存过几桶他说的‘稀罕香料’在地窖!他说京城查得严,先放我这儿避避风头!我…我哪知道是这杀千刀的玩意儿啊!那老东西…他坑死我了!”
        看着大嘴那副又惊又委屈、恨不得当场剁馅儿的模样,老邢紧绷的脸色反而松了下来,嫌弃地拍掉他的手爪子:“行了行了!瞧你这怂样儿!鼻涕泡都快吓出来了!又没说要把你这身五花肉扭送衙门!” 老邢翻了个白眼,“被人当枪使了还帮人数钱呢!你这‘同福客栈’李大掌柜的江湖经验,都就着猪油拌饭吃啦?
        大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梗着脖子就嚷:“哎!老邢你这话说的!我李大嘴在七侠镇什么风什么浪没见过!我…”
        “得得得!”老邢立马截住话头,小眼睛眯缝着,带着促狭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调子,“知道知道!不就是惦记着当年给佟掌柜跑堂那点荣光嘛!嘿!我说李大厨,你这店名儿起得…啧啧…” 他环顾着喧闹的大堂,咂摸着嘴,“‘同福’…咋的?还想着哪天佟掌柜一掀门帘子进来,叉着腰吼一嗓子‘额滴神啊’?还是等着吕账房来给你算算这月又昧下多少油水钱?”
        “去去去!少扯淡!我…我这叫不忘初心!懂不懂?再说了,咱这手艺,对得起这块招牌!” 大嘴下意识地挺了挺肚子,手习惯性地往腰间那玄铁菜刀位置摸了摸,仿佛找回了点底气。
        “话说回来,”大嘴夹了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得嘎嘣响,“前几日永定门那档子事儿,你们听说了没?闹得挺凶。”
        老邢正夹着猪肝往嘴里送,含糊地应着:“嗯?啥大事儿?还能比你差点成了通敌帮凶还大?”
        “去你的!”大嘴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随即又兴奋起来,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小六碗里,“真事儿!听说是个穿红衣裳的狠茬子!好家伙,就在城门楼子底下,跟守城的官兵还有不知道哪路神仙,叮叮咣咣干起来了!那动静大的!我有个送菜的伙计当时在城外,吓得差点把车轱辘丢了!说那剑光闪得跟打铁花似的,剑气‘轰隆’一下,把地上的大石板都劈开老长一道口子!乖乖,那得是啥功夫?”
        老邢这才停下筷子,眉头微皱:“穿红衣裳的?闹这么大?” 他瞥了一眼旁边闷头扒的燕小六,“小六子,这事儿归你们中城兵马司管吧?卷宗递上来了?”
        燕小六飞快地抬眼瞄了老邢一下,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嘴角一抽,含混地嘟囔:“…咳…头儿…那…那案子…东厂的人…当天夜里就直接插手了…卷宗…卷宗根本没到咱们这儿…”
        “得!又是这帮阉货!行吧,他们爱折腾就折腾去。省得老子操心。” 他端起酒碗,冲大嘴晃了晃,“我说李大厨,你有这瞎操心的功夫,不如琢磨琢磨你那酱爆猪肝的火候,今儿这盘可有点老了!”
        大嘴被他这么一打岔,八卦的兴致也泄了,翻了个白眼:“爱吃不吃!盐少火候老,就你毛病多!”
        “爱吃不吃!盐少火候老,就你毛病多!”大嘴气哼哼地回呛,站起身作势要抢那碗猪肝。
        老邢嘿嘿一笑,灵活地偏头躲过,正想再损大嘴两句,客栈门口的光线突然被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挡住。
        一个穿着五城兵马司号服的年轻衙役,满头大汗,脸色煞白,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目光急切地扫视大堂,看到老邢这桌时,眼睛猛地一亮。
        “大…大人!邢大人!”衙役几乎是踉跄着冲过来,声音因为惊惧和跑得太急而变了调,“不…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老邢脸上放下酒碗,眉头拧成了疙瘩:“慌什么!天塌下来了?慢慢说!”
        衙役咽了口唾沫,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是…是诏狱!东厂看管的诏狱!就在半个时辰前…被…被人血洗了!”
        “什么?!”老邢、小六、大嘴三人同时惊呼出声


        IP属地:江苏20楼2025-08-07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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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章 肃清
          午时,日头正烈,六扇门后巷的阴影里却透着股阴凉。吕秀才没穿那身惹眼的四品文官常服,换了件不起眼的青布直裰,头上扣着顶宽檐斗笠,活像个落魄书生。他依小郭所言,绕到后巷一处毫不起眼的角门,刚抬手欲叩,那门竟“吱呀”一声,悄无声息地开了条缝。
          门内阴影里,郭芙蓉一身便装,素色劲服勾勒出利落身形,脸上却没了昨日的张扬,只朝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快进来。”
          吕秀才闪身而入,身后的门立刻无声合拢。门后并非想象中森严的衙署,而是一条狭长昏暗的甬道,两侧青砖湿冷,只尽头一点豆大的油灯摇曳。
          “啧啧,六扇门后堂,搞得跟黑店密道似的。”吕秀才摘下斗笠,习惯性地想调侃两句,却见郭芙蓉神色凝重,不由得也收了嬉笑,“芙妹,伯父他…”
          “少废话,跟我走。”郭芙蓉打断他,转身引路。她步履极轻,踩在湿滑的青砖上几乎无声。吕秀才紧随其后,能感觉到这条密道里压抑的气氛,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甬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木门。郭芙蓉伸手在门框上一处不起眼的雕花处按了三下,又两下。门内传来极轻微的机括转动声,门扇缓缓向内滑开。
          一股沉郁的墨香夹杂着淡淡的铁锈味扑面而来。门内是一间不大的静室,陈设极简,只有一桌、两椅、一壁书架。书架前,背对着门口,负手站着一位身材魁梧、身着玄色劲装的中年男子。他身形如山岳般沉稳,即使只是背影,也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正是六扇门总捕头,江湖人称“郭巨侠”的郭不敬。
          听见门响,郭巨侠并未转身,低沉浑厚的声音在静室中回荡:
          “来了?”
          “伯父。”吕秀才收敛心神,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
          郭巨侠缓缓转过身,扫过吕秀才略显疲惫的脸庞。他没有寒暄,开门见山
          “上周,司礼监以‘御览’之名调走天机图副本。”
          他向前踏了一步,阴影几乎将吕秀才笼罩:“三日后,瓦剌前锋营突袭居庸关外‘鹰愁涧’——那是天机图上标注的、长城最薄弱的三处隘口之一”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昨夜,永定门外西市,更是翻了天!”
          郭巨侠从怀中取出一物,是一枚边缘毛糙、形制古怪的私铸铜钱,重重按在乌沉沉的桌面上。铜钱背面,一朵线条凌厉、花瓣深处残留着暗红污渍的葵花印记,在昏黄烛光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认得这玩意儿吗?”
          吕轻侯皱着眉,凑近了仔细瞧。那葵花刻得歪歪扭扭。他摇摇头:“没见过。这钱做得糙,肯定不是官家的。这花儿…跟葵花派有什么干系吗?”
          “这东西第一次在朝廷眼中出现,是七年前,葵花派四大长老因一场荒唐赌局同归于尽之时!在炸成废墟的现场,扒拉出来的破烂里,就混着几枚这样的铜钱,跟断胳膊断腿混在一块儿!”
          他再次向前一步:
          “这七年,六扇门、锦衣卫、乃至刑部大牢,凡涉及通敌、重案、刺杀,但凡揪出些瓦剌埋下的钉子,或是与北边不清不楚的江湖败类……十之六七,身上或遗物之中,都能寻到这东西的踪迹!” 他手指重重敲击桌面,点在铜钱之上,“或贴身藏匿,或缝在衣角,或……嵌在骨肉里!如同跗骨之蛆,阴魂不散!“
          郭巨侠的目光刮过吕轻侯的脸,“边关军饷年年亏空十万两,天机图刚调走,瓦剌便精准攻其最弱!永定门外,瓦剌高手携带淬毒军械潜入,身上搜出此物!昨夜西市,屠刚现身夺账册,背后亦有此物阴魂!轻侯,你精于算计,通晓人心,更掌兵部职方司机要……告诉我,这一桩桩一件件,散落在这京畿之地的染血铜钱,最终会指向谁?!”
          吕轻侯脑中瞬间如电光石火!岳父的话如同一根无形的线,将兵部账册上的数字、天机图失窃的蹊跷、鹰愁涧的烽火、永定门外搜出的印记、账册上刺眼的“司礼监内库采办”朱砂印……以及眼前这枚带着血腥气的葵花铜钱,瞬间串连成一张狰狞的巨网!
          秀才深吸一口气,胸中翻腾的惊骇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账房先生面对烂账时特有的、冰冷的清晰:
          “账册有司礼监印,军饷亏空必经内库;天机图副本以‘御览’之名调取,必经司礼监之手!瓦剌高手能携军械潜入京畿重地,若无内应接应、若无权柄滔天之人遮掩,绝无可能!而能同时调动司礼监印信、以‘御览’之名行事、只手遮天掩盖如此巨案之人……” 吕轻侯的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犹疑,一字一顿:
          “唯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吉祥!”
          “哈哈哈!”郭巨侠突然放声大笑,震得油灯火苗直晃悠!“好!好小子!不愧是我郭不敬的女婿!这笔烂账,算得门儿清!”
          笑声猛地刹住,郭巨侠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了,只剩下寒冬腊月般的冷峻。他盯着吕轻侯,此刻翻涌着比对付曹吉祥时更深的凝重:
          “没错!六扇门最机密的档案里,曹吉祥的名字早就用红笔圈出来了!但是…” 他话头猛地一转,沉甸甸的,“要收拾一个曹吉祥,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他手指头重重敲在那枚染血的葵花钱上,发出“笃笃”的闷响,像敲在人心坎上。
          郭巨侠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成了气声,却重得像石头:
          “曹吉祥?是条摆在明面上、汪汪乱叫的恶狗!他后头…还趴着一头更凶、更狡猾、胃口也更大的饿狼!它就藏在朝廷的影子里,藏在边关的狼烟后面,搞不好…就藏在皇上身边!它才是这血铜钱真正的主人,才是这一连串塌天大祸背后,真正下棋的人!”
          他屈起指节,重重叩击在那枚染血的葵花铜钱上。
          “你发出的那三封信,我一字不落,都看过了。”郭巨侠目光如炬,直视吕轻侯,“想必曹吉祥那老狐狸,也有他的手段,早已过目。”
          吕轻侯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明面上请通政司查军械损耗,暗地里让兵马司盯梢嵩山派,是想打草惊蛇,引蛇出洞。”郭巨侠语速平稳,却字字清晰,如同剥茧抽丝,“你算准了这几封信未必能安然送达目的地,更盼着它们被截获、被窥探——你就是想看看,这潭浑水里,究竟藏着多少王八,又会惊起怎样的波澜!
          吕轻侯暗自深吸一口气,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佩服。岳父的目光,竟犀利至此!自己那点曲折心思,在他面前,仿佛透明一般。
          “曹吉祥果然没沉住气。”郭巨侠嘴角扯出一丝冷峭的弧度,“莫小贝那丫头刚踏进京城地界,还没嗅到半点风声,就被东厂的番子‘请’了下去。他这一动手,倒是把你我想看的‘明面’,看得清清楚楚!”
          吕轻侯眉头紧锁,接口道:“岳父明鉴。小婿确有此意,想借此看清谁是跳出来的那个。只是…未曾料到曹吉祥手段如此酷烈直接,毫无顾忌。小贝这几年武功精进,在江湖上也闯出了‘赤焰狂魔’的名号,我原以为她即便遇险,至少也能全身而退…没想到竟失手被擒,是轻侯估算不足,连累了她。”
          旁边的郭芙蓉一直紧绷着脸听着,此刻忍不住“哼”了一声,俏脸含霜,夹杂着对秀才这“险招”的一丝埋怨。
          “放心!”郭巨侠大手一摆,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收到消息时,已立刻派了人前去料理。东厂那几个藏人的暗桩,还瞒不过六扇门的眼睛。快则今夜,迟则明晚,必能让你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莫小贝!”
          吕轻侯闻言,一直紧绷如弓弦的心神骤然一松,一股由衷的喜悦与庆幸涌上心头,他连忙躬身,言辞恳切:“多谢岳父大人!还是您老人家深谋远虑,棋先一着!小婿……小婿真是……”他一时语塞,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郭巨侠微微颔首,接受了他的谢意,随即面色一肃,话锋转入正题,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此次急召你来,皆因情势紧迫。我料定,军中上下,恐早已被渗透得如筛子一般!你身为兵部职方司郎中,执掌舆图军制,犹如大军之耳目、中枢之参谋,身处要害之位。眼下至关紧要之事,便是要将这些藏在暗处的蛀虫,一个一个,给我揪出来!”
          吕轻侯眉头紧锁,脸上浮现出深有同感却又倍感压力的神色,他沉吟道:“岳父明鉴,小婿……亦有所察觉。军中人事盘根错节,各方势力交错,欲要分辨忠奸,厘清脉络,绝非易事,恐非一朝一夕之功,还需……”
          “所以我为你备下了帮手。”郭巨侠打断他的话,他屈指在空中轻轻一弹,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指。
          “吱呀——”一声,静室那扇厚重的铁木门被无声推开。
          只见四道身影,如渊渟岳峙,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立于灯影之下。四人气质迥异,却皆有一股沉凝如山的迫人气势。
          这四人,正是名震天下的六扇门四大神捕。
          其中三位乃是郭巨侠的亲传弟子,也是郭芙蓉的师兄——五师兄追风、三师兄追命、大师兄追魂。三人皆是郭巨侠亲手调教出的得意高徒,各自身怀绝技,是六扇门真正的中流砥柱。
          而更让吕轻侯感到震撼的,是立于三人之前的那一位。此人看年纪不过三十许,面容俊朗却冷冽如冰,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万古不化的寒潭,深不见底。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便弥漫开来,其气势竟隐隐能与郭巨侠分庭抗礼!他身着一袭暗紫锦袍,并无多余佩饰,唯有腰间悬着一块墨玉令牌,上书一个苍劲的“御”字。
          郭巨侠目光扫过四人,最终落在那紫袍青年身上,声音沉凝地向吕轻侯介绍道:“这位,乃是陛下亲封的‘御前神捕’,领四品衔,掌‘钦察令’,有权稽查百官,直达天听——无情总捕头,冷凌弃。”
          郭巨侠看着面露震撼之色的吕轻侯,缓缓道:“有他四人助你,军中魑魅魍魉,想必无所遁形。轻侯,此番你可放手施为了。


          IP属地:江苏21楼2025-09-12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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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5-09-13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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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章 暗潮
              莫小贝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混着陈旧木器的气息钻入鼻腔。
              “呃…头好痛…”
              她忍不住呻吟出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被重锤狠狠敲过。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的房梁,蛛网在角落里轻轻晃动。
              这是哪儿?
              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却牵动了浑身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她倒抽一口冷气。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洗得发白的薄被。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乱葬岗的阴风,一点红决绝的背影,那道贯日血虹,还有...
              公孙乌龙!
              那个老魔头枯槁的面容再次浮现在眼前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即便是在全盛时期,自己恐怕也难在那老贼手下走过十招。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轻响,被人从外推开了。
              一道修长利落的身影迈入门内,来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一身暗青色劲装,外罩玄色斗篷,腰束银带,脚踏快靴。她云鬓高绾,只简单插着一根乌木簪,那双向来沉静的眼,此刻正落在莫小贝身上,带着一丝关切。
              莫小贝怔怔望去,脱口而出:“白三娘?”
              来人正是名震江湖的六扇门密使,白展堂的亲娘——白翠萍。
              白三娘走到床边,目光如电般扫过莫小贝身上的伤势,语气平稳却带着几分关切:“醒了?感觉如何?我收到郭巨侠的急信就立刻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她仔细查看了莫小贝的伤处,微微蹙眉:“当年教你的那几手点穴功夫,看来是没派上用场?”
              “哪有……”莫小贝下意识反驳,习惯性地想挠头,却牵扯到肩胛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我、我就是觉得…还是抡起我的衡山剑更顺手些……”
              白三娘轻哼一声,不置可否。莫小贝赶紧追问:“白…白三娘,我只记得我没逃出多远就力竭昏死了过去,是你…是你后来赶到,打退了公孙乌龙那老魔头吗?”
              “公孙乌龙?这老魔头不是被处死了吗?”白三娘摇头,“我并未见到他。我收到郭巨侠的紧急传书,说是你们被东厂扣了,便立刻动身前去要人。谁知那帮阉党支支吾吾,最后才说你们早已自行越狱。我一路追查,找到那处枯井时,周围只剩打斗痕迹和一具年轻人的尸体。”她的语气沉了下去,“我顺着零星血迹和脚印,才在荒草丛里找到了气息奄奄的你。”
              她目光如炬,锁定莫小贝:“你得仔细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公孙乌龙为何会出现?那死去的年轻人又是谁?”
              “公孙乌龙?我收到郭巨侠的指令,到东厂要人,结果东厂的人说你们已经越狱了,等我寻到你们越狱的枯井看,周围只剩下一点红的尸体,我寻着一些踪迹才找到的你”
              莫小贝刚理清思绪,准备将那段惨烈经历和盘托出,门外廊下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两声无比熟悉、充满惊惶与担忧的叫喊几乎同时破门而入——
              “小贝!”
              “小郭姐!秀才哥!”莫小贝眼眶一热,挣扎着想坐直些。
              郭芙蓉一个箭步冲到床前,不由分说地按住她的肩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声音都带着颤:“别动别动!快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真是吓死我了!”她眼圈微微发红,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后怕。
              吕秀才跟在后面,虽然也满脸忧色,但到底沉稳些,他扶了扶有些歪斜的方巾,关切地问道:“小贝,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得厉害吗?”
              “我没事,真的……”莫小贝刚想宽慰他们,郭芙蓉却猛地扭头,瞪向吕秀才,抬手作势要打:
              “幸好小贝这回没啥大事!不然别说掌柜的饶不了你,我第一个就先拿你是问!”
              吕秀才吓得一缩脖子,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声辩解:“芙妹,这……这小贝在江湖上可是五岳盟主,我哪想曹公公那帮人这么狠?再说,江湖儿女,志在四方……哎哟!”
              话未说完,便被郭芙蓉一个眼刀瞪了回去。她转回头,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莫小贝,又是心疼又是气恼,连珠炮似地说道:
              “你说说你!这么多年,咱们才见过几面?每次见面不是带伤就是遇险!早知道你当年铁了心要出去闯荡江湖,我就该……我就该让老白把你直接点住,锁在客栈里!”
              白三娘抬手虚按,打断了屋内七嘴八舌的关切:“行了,叙旧的话稍后再说。小贝,当务之急,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地讲一遍。”
              莫小贝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将从潜入京城、不慎被东厂所擒,到枯井越狱,直至一点红舍命相护、公孙乌龙恐怖现身,自己最终力竭昏迷的经历,原原本本,详尽道出。每说到惊险处,郭芙蓉便忍不住倒吸凉气,吕秀才也听得面色发白,连连扶额
              白三娘凝神静听,面色愈发凝重。待莫小贝话音落下,她沉吟片刻,眼中锐光一闪:“果然如此。就在你返回京城这段时日,边境传来急报,瓦剌以朝贡纠纷为借口,已陈兵关外,战端将起。如今看来,这绝非偶然,东厂内部乃至朝廷之上,恐怕早有势力与瓦剌暗通款曲,公孙乌龙此番死而复生,搅动风云,必与此惊天阴谋有关!”
              她站起身:“公孙乌龙之事,我来追查。小贝,”她转向莫小贝,语气放缓却不容商量,“你此次元气大伤,经脉亦有损,绝非寻常皮肉之苦。这些时日,你必须安心静养,不可再妄动真气,否则恐伤及根基。”
              吕秀才在一旁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愧疚之色。
              室内气氛正凝重间,莫小贝忽然想起一事,抬头望向白三娘,眼中带着纯粹的关切:“对了,白三娘,我白大哥……他,这些年还好吗?到底去了哪里?我们这一别,都有七年没见了。”
              郭芙蓉和吕秀才也双双望向白三娘,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毕竟,那位名震江湖的“盗圣”,自七年前悄然离去后,便再无音讯,成了众人心中一个共同的牵挂。
              白三娘迎着三双充满好奇与关切的眼睛,她微微侧过脸,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他……”她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身负朝廷重任,有些事,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
              “眼下局势波谲云诡,他身在局中,有他必须完成的使命。具体细节,恕我不能多言。”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待到云开雾散、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他自会归来。”
              这句话她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预言般的笃定。


              IP属地:江苏23楼2025-09-26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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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啊哥们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5-09-27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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