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她立在窗前的玻璃瓶里,茎秆斜欹着,像是昨夜醉后还未醒转。花瓣原是极鲜艳的,如今边缘已显出焦枯的褐黄,如同被火舌舔舐过的纸页。
我每日换水,剪去腐烂的茎段,她却一日瘦似一日。最外层的花瓣先萎了,蜷曲着,一片片脱落,在桌面上留下些暗红的斑点。内里的倒还精神,层层叠叠地裹着,叫人疑心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卖花人说这是法兰西品种,能开足半月。而今不过五日,竟已显了颓唐。我原想花朵总是娇弱的,经不起折腾;转念又记起野地里的蔷薇,无人照管,倒开得泼辣。可见这世上的事,未必尽如人意。
第六日清晨,最后一瓣也落了。光秃的萼托支棱着,像一只干枯的手掌。我将她掷入垃圾桶,那姿态竟有几分释然——大约死亡于她,也不过是终于不必再勉强鲜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