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发前夜的地狱绘图
“咚！”
虹夏猛地拍响吧台的动静吓得波奇差点把吉他箱塞进垃圾桶。少女们立刻看向元气鼓手，只见她不知何时戴上了写着“团长”二字的红色头带。
“各位！”虹夏双手撑在吧台上，马尾辫随着身体前倾晃出夸张的弧度，“现在要宣布比Live更劲爆的消息！”
“锵锵锵锵！”喜多配合地变出响板，眼睛亮得能当舞台追光灯，“是大型唱片公司要签我们吗？还是要上武道馆了？”
角落传来贝斯低鸣，凉用琴弦震出冷笑：“郁代，你上周才把副歌弹成儿歌。”
“凉前辈！”喜多一下子涨成番茄脸，“那、那是效果器抽风！”
“比起这个……”虹夏蹦到众人中间，从裙兜里掏出四张机票，“结束乐队北京七日游，决定！”
空气凝固了三秒。
“北京？中国的北京？”喜多突然发出海豚音，激动地大手一挥，响板“嗖”地撞翻凉的咖啡，“万里长城！故宫！烤鸭！”
凉默默把贝斯装进琴箱：“听说机场人流能治疗社恐。”
“凉前辈！不要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恐怖故事啊！”波奇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像被暴雨淋透的流浪猫。她怀里的吉他箱“咔嗒”作响——实际上是牙齿打颤的动静。
虹夏一把搂住快要融化成液体的粉毛吉他手：“波奇酱别怕！我们可是要征服世界的乐队！”
“征、征服世界前会先被世界征服啊……”波奇的刘海已经湿成条形码，“要坐飞机？听说飞机会被雷劈！会撞鸟！会……”
“会提供飞机餐。”凉划着手机屏幕，“查到了，全日空有儿童套餐。”
喜多把湿淋淋的手机怼到波奇面前：“快看！比吉他柄还长的糖葫芦！”
“可、可是……”波奇盯着照片里红艳艳的糖衣炸弹，突然抱住脑袋蹲下，“语言不通会被当成可疑分子！在长城迷路会变成干尸！烤鸭太油会闹肚子！”
虹夏双手叉腰发出终极宣言：“反对无效！这是团长命令！”她举起吧台上的小旗子挥动，“现在解散！回去收拾行李！”
“遵命——”喜多敬礼时甩了凉满脸咖啡渍。
当夜，波奇的壁橱里正上演末日求生戏码。
“蘑菇君，你说她们会不会带我去黑市卖器官？”粉毛少女把脸埋进蘑菇玩偶的菌盖，“听说北京地铁有好多条线路，绝对会走失的……然后被做成包子馅……”
她噌地弹起来撞到天花板：“对了！装病！现在泡冷水澡还来得及！”冲到浴室门口又紧急刹车，“不行……虹夏会亲自来探病……看到我装死绝对会现场表演心肺复苏……”
墙上的摇滚海报在黑暗中沉默，波奇抱着吉他蜷缩成球：“北京……听起来就像会触发即死flag的副本啊……”

第二章：海关温度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的穹顶像交错的鱼骨般分割天空，“无申报通道”的标识牌泛着幽幽绿光，像是什么Boss副本入口。虹夏一个转身深吸气，像幼儿园老师召集小朋友般清脆击掌：“大家放松点，就在自己家一样！”
“在家一样？”波奇的身体当场石化，这个充斥防爆玻璃和制服人员的爱巢令她毛骨悚然。队伍开始移动，她的腿脚发出“嘎吱嘎吱”的悲鸣，连呼吸都得靠手动挡。
“下一位。”男海关目光如炬。虹夏转过头才发现波奇还卡在金属安检门外边思考人生，只有她的行李孤独地躺在X光机传送带的起点。
“别怕别怕~”喜多哼着《吉他与孤独与蓝色星球》的旋律，试图用现充光环驱散阴霾，“听说中国海关的效率超——高的！那个钥匙交叉手杖的标志多帅啊，像不像魔法少女的……”话音未落，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X光屏幕映出波奇吉他箱内狰狞的阴影。
男海关的眉毛拧成疙瘩：“这是什么？”
眼看波奇瞳孔已经开始进行布朗运动，虹夏踉跄着挡在她身前，大脑疯狂运转，努力从悲剧的英语词汇量捞出能用的：“This is… guitar… my friend’s… guitar case… maybe… cable?（这是…吉他…我朋友的…吉他箱…可能…线？）”，最后一个带着口音的单词像卡在自动售货机里的易拉罐般摇晃着坠落。
男海关面无表情，径直敲响台面，指尖点在吉他箱上，意义极度明确。
“开、开箱？！”波奇的呆毛瞬间炸立。虹夏戳了戳凝华状态的同伴：“波奇酱，快打开箱子啊！只是检查一下而已，没事的！”
波奇如同献祭般将吉他箱摆上检查台。海关人员俯身探查，目光突然锁定侧边格子——抓出的五颜六色的不同材质的吉他线效果器线电源线还有各种小插头缠成了一团飞天意面。
“Cable?” 男海关拎着那坨仿佛拥有自主意识的乱麻挑眉。
“Yes! Cable! Just cable! (对！线！只是线！)”虹夏点头如捣蒜，内心狂喜：还好还好，只是线太乱了，虚惊一场！然而波奇身板颤抖，始终垂首盯着鞋尖，指尖反复揉搓衣角，整个人散发出“我身上肯定有惊天大秘密快来抓我吧”的神秘气场，可疑指数随着时间推移不降反增。
男海关盯着波奇，放慢语速，试图用眼神进行心灵沟通：“But… I need to check the guitar. Please. Guitar… check. For safety. (但是…我需要检查吉他。请。吉他…检查。为了安全。)”
当虹夏将简单的英语翻译成日语时，波奇的血液冻结成冰，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她开始深度思考：“检查……吉他？为了安全？等、等等……刚才那个X光不是响了吗？是因为线太乱了对吧？他也看到那团乱麻了……就是乐器线啊……所以……所以X光其实并没有在我箱子里找到真正的危险品？像、像炸弹或者走私的珍惜蘑菇什么的……都没有？”
“如果X光什么都没扫出来，那为什么还要特意检查吉他本身？难、难道说……他觉得我可疑的样子，是因为我把真正危险的东西藏在了……吉他里面？！”
波奇的大脑已经上演灾难片电影：“对！一定是这样！他觉得普通的安检手段对我这种高智商嫌疑人没用！X光扫不出就是藏得更深！他怀疑我把吉他内部掏空了！像电影里那样！在里面塞满了……塞满了违禁品！比如……印满禁播动画人物的限量版拨片？或者…或者一整块金砖伪装成拾音器？！他现在不是要“检查”，他是要“拆解”！他要用螺丝刀！电钻！甚至可能是……消防斧！”
电影进行到蒙太奇部分：初中时，第一次从爸爸手中接过这把黑色Gibson，琴身冰凉光滑，倒映着自己又惊又喜的笨拙脸庞。
无数个日夜，独自在房间里，指尖磨出水泡又结痂，笨拙地练习着第一个和弦，琴弦震动，发出不成调的声响，但那是只属于自己的声音。
第一次鼓起勇气在Live里躲在箱子里弹奏，虽然看不见观众，但能听到微弱的掌声，心脏和琴弦一起共鸣。
和结束乐队的大家一起，在STARRY的舞台上，灯光刺眼，汗水滑落，和弦响起，虹夏酱的鼓点、凉前辈的贝斯、喜多同学的笑容……吉他不再是孤独的伙伴，而是连接世界的桥梁……
“啊啊啊啊！这些珍贵的回忆！爸爸的爱！我的青春！乐队的羁绊！全都要被消防斧劈成两半了吗？！琴颈会被当柴火烧掉！琴身会被做成砧板！拾音器会被抠出来当飞镖玩！一百万日元的木头碎片会像雪花一样飞散，和我破碎的心一起……不！绝对不行！！！”
见少女毫无反应，男海关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珍贵的琴颈——

“会坏掉的！！爸爸的吉他！！一百万啊啊啊啊啊！！！”波奇突然爆发的哭腔震碎空气，虹夏的呆毛螺旋升天，喜多瞬间装备痛苦面具，男海关一头雾水：只是检查吉他，这孩子怎么哭了？虹夏的英语语法在肾上腺素冲击下彻底蒸发：“No! No problem! Guitar… just for… play… no… no… bad thing! Play music! Good music! Just… play! (不！没问题！吉他…只是…弹…没有…没有…坏东西！弹音乐！好音乐！只是…弹！)”
波奇的剧烈反应与虹夏的破碎英语形成双重精神暴击，男海关叹息着按下对讲机：“绿色通道X光，要日语支援。旅客情绪……比较激动，都是日本人。”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扎着利落马尾的女海关小丽如同天使降临，流畅的日语宛如天籁：“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虹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差点扑上去：“她、她害怕检查吉他……” 小丽温柔地转向波奇，声音像春风拂过湖面，耐心地解释吉他只是例行检查，绝对不会拆开或者损坏。两人交替的安抚声如同催眠曲。
待波奇呼吸渐稳，虹夏心有余悸地补充，声音还有点抖：“那个……这个吉他是她爸爸给她的，差点忘了说，是Gibson的，真的…可能要一百万日元……”
“一百万日元？”小丽惊讶地和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说了几句中文。男海关已经快速检查完毕，对着小丽点点头，用中文说道：“这吉他看着挺旧的，磨损也多，应该是自用的。刚才闹腾了这么久，后面队伍都排长龙了，没工夫细查价值了。你看那孩子吓得，脸都白了。跟她们好好解释一下规定，这次算了，放行吧。”
小丽转向四人，表情恢复了专业，但语气温和了许多：“几位小姐，这次携带物品入境，确实有些规定需要注意。根据中国海关规定，个人携带入境的物品，如果价值超过人民币5000元，理论上是需要走红色通道申报并缴纳关税的。像这位小姐的吉他，如果价值真如您所说那么高，是需要申报的。”
听到“申报”这个词，波奇焉了下去，想起那张在飞机上领到的、被她随手塞进行李箱缝隙，皱得像咸菜干的申报单，感觉人生无望。
小丽话锋一转，露出了微笑：“不过呢，也有变通的方法。像这种高价值乐器，如果计划在6个月内带出境，可以办理暂时进境手续。只需要缴纳一笔相当于关税的保证金，离境时核对无误后就能全额退还。”
她看了看波奇那把确实饱经沧桑的吉他和仍然惊魂未定的主人，继续说道：“考虑到这把吉他看起来确实是自用很久了，而且各位是第一次来中国，可能不太了解规定。这次就特殊处理，给你们免税放行了。下次如果再来旅游或者演出，记得提前在入境处找我们海关工作人员，填个《暂时进境货物申请书》就没问题啦。”
话音刚落，虹夏以一个几乎要把自己腰闪断的力度九十度鞠躬：“谢——谢——”走调的中文音节让男海关拳握拳抵唇轻咳，小丽笑着摆摆手：“不用谢，祝你们旅途愉快！”
四人终于拖着行李走出了海关监管区。“要坐地铁吧！”喜多率先冲出去，波奇像磁铁一样紧随喜多，虹夏刚要喊一声“你们知道路吗——”，凉已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耳语道：“按照中国的税额计算，刚才海关的人情，让波奇‘省’了十几万日元。”
“人情……”一罐冷饮“啪”的一声贴上虹夏的热脸，激得她微微一颤。虹夏下意识地接过饮料，抬起头。
冰凉的触感和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形成了奇妙对比。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北京晴朗的天空，澄澈得不像话。阳光毫无遮拦地穿透进来，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投下大片大片温暖而清晰的金色光斑，驱散了刚才在通道里感受到的逼仄和阴影。宽敞明亮的到达大厅里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等待的期盼、重逢的低语和行李箱滚轮划过的轻快声响，与方才那几乎能听到心跳的紧张寂静截然不同。远处，有人激动地挥着手，有人在温暖的光晕里紧紧相拥。
虹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易拉罐壁上的水珠。她忽然觉得刚才的条条框框并非密不透风，就如身后巨大的机场建筑，冰冷金属与玻璃结构中，终究有无数透进阳光的缝隙。
“原来再严的规则，也会给人一点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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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原作者打出租车的意外那个片段放上去吗？

第三章：胡同迷踪
北京地铁的轰鸣声冲击着耳膜，车厢在轨道上规律地晃动。虹夏烦躁地划着手机屏幕，民宿预订APP的聊天界面几乎被她的消息淹没： “您好，请问具体地址怎么走？” “我们大概下午四点到，有人接待吗？” “看到请一定回复！” 而房东的回应仍停留在两天前那个戴着墨镜的“OK”兔子表情。她的眼角微微抽动： “怎么会有这样的房东……”
喜多却兴致勃勃地将脸贴近车窗，眼睛追随着窗外飞逝的城市轮廓和模糊的站台光影。凉则靠在冰凉的扶手杆上，检视着地板拼接的缝隙，仿佛在做质量检测。波奇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料，地铁的嘈杂和陌生人的目光让她极不自在，只盼快些抵达那个“安全”的落脚处。
“到站了，都打起精神！” 虹夏收起手机，报站声在车厢里回荡。
拖着行李走出地铁口，一行人跟着导航在胡同里兜兜转转，最终停在一扇朱漆斑驳的大门前。铜环暗淡，门缝紧闭，哪有半分民宿迎客的模样。
“民宿……和房东一起人间蒸发了？” 虹夏的呆毛蔫蔫地耷拉着。身后的行李箱孤零零立着，凉却已开始打量四周墙面，目光梭巡。
喜多小心地碰了碰冰凉的木门： “地址肯定没错！明明说出了地铁站看到烤鸭店右转……”
凉突然从包里掏出放大镜，凑近门环研究上面的纹路。看着她脱线的举动，波奇眼神迷茫，手指绞紧吉他箱的背带。
“都冷静一下！” 虹夏快要按碎手机屏幕。波奇把头埋得更低： “北京……有那种……吸血的超大蚊子吗？”
喜多灵光一现，切换成偶像式完美笑容拦住遛鸟的大爷。翻译软件里的机械女声响起： “请问‘胡同阳光民宿’是在这里吗？”
大爷扫了眼手机，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早拆喽！你们这啥破软件，信息都过期啦！” 翻译软件卡顿着转述完，喜多的笑容瞬间冻结。
凉不知何时已攀上断墙，正探头张望： “那边废墟……可能有收获。”
“现在要什么收获！” 虹夏几乎炸毛， “波奇酱！快拽她下来！”
波奇肩膀一缩，看看墙头的凉又看看虹夏，双脚像生了根。
喜多高举手机： “搜到网红酒店了！看照片浴缸能看见故宫屋顶！超漂亮！”
凉轻巧落地： “屋顶……不错。”
波奇弱弱地说： “酒、酒店……有空调吗？”
“二十四小时供暖！” 虹夏滑动页面，突然哽住， “等等，喜多酱，这价格后面……有几个零？”
四人脑袋倏地凑近屏幕，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凉默默蹲下，放大镜对准地砖裂缝研究起来。虹夏手刀劈中她的后颈，咬牙切齿地说： “今晚都去住快捷酒店！”
夕阳将四人影子拖得老长，在地上摇曳。波奇悄悄地抬了头，长舒口气。凉忽然幽幽道： “快捷酒店的隔音大概和纸糊的一样。”
“凉——” 虹夏望着暮色沉沉的胡同，尾音随着晚风一起消散。

第四章 酒店里的Live
速6酒店大堂的LED灯投下过分亮白的光线，刺眼的光芒如同水银泻地，粗暴地吞噬了空间中所有细微的光影层次。虹夏的手指悬停在手机屏幕上方，深吸一口气，开始快速敲击虚拟键盘。片刻后，她将手机转向前台，按下播放键。“您好，我们预订了房间。”
“预订姓名是？”
“伊地知虹夏。”翻译软件里普通话的声调精准地拆解、重组了她的名字。熟悉的日语韵律被新的节奏替代，像是同一首旋律，换了一种乐器演奏。她在心里悄悄默念了一遍自己的中文发音。
前台小姐嘴角完美地带起公式笑容：“请出示一下所有入住人的护照。”
同声传译的内容浮现后，虹夏赶忙找出四个护照本，递出的瞬间，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漫画情节——异国旅客因为语言不通被误会，然后被神秘组织带走……她紧张地屏住呼吸，直到柜台上响起清脆的“滴”一声，房卡落入掌心，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忘了呼吸。
“搞定！房间在三楼，”虹夏晃了晃手中的房卡，招呼着同伴们，“我们走吧，去电梯那边。”喜多凑近研究房卡上面烫金的"6"字logo：“好像被咬了一口的甜甜圈呢！”
电梯里，波奇的脸在灯光下比平时还苍白几分，她一遍又一遍地抚着着行李箱把手，仿佛摸得足够久，陌生的环境就会变得更熟悉一点。虹夏好像来了兴致，手指在“3”楼的按钮上连点了好几下，随着女声报出“三楼到了”，她扬了扬下巴：“好啦！‘速6’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到达目的地！冲呀！”
电梯门“叮”地一声滑开，陈旧的气息铺面而来，走廊里铺着廉价地毯，暗红色的几何花纹在节能灯光下扭曲。大家鱼贯而出，凉站在308房间门前，试着将卡片贴近感应区，停顿片刻，又稍作调整：“大概这个角度...”
话音未落，门锁发出一阵欢快的电子提示音，绿灯亮起，门开了。
仅仅二十平米的空间。放下行李的沉重声响此起彼伏，四个行李箱像商量好似的同时‘啪’地打开。喜多拿出毛巾，走向电视机，细致地擦拭着边框上的灰尘。“瞧，上面贴着皮卡丘的贴纸！”
波奇拿出手机，屏幕上仅剩一格的红色电量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充电线。环顾四周，她看到床头柜旁的墙上有两个插座，便捏着充电插头，想直接插上去。
“等等，波奇。”凉从行李里找出一个白色方块，递到波奇面前：“中国的电压是220V，和日本的100V不同。直接插，充电器或者手机可能会烧坏。”
她指了指那个白色方块——一个电压转换器：“要先接上这个，再插你的充电器。”
虹夏一把拉开浴室门，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排气扇上积攒多年的灰尘簌簌落下。她顿了顿，接着孩子气地对着镜子比了个金属礼。“热水器太旧了！要预热一会儿。还有，等会吃泡面！谁最后一个洗澡，就负责收拾今晚的泡面碗！”
便利店的荧光灯管下，四个人影在货架前乱成一团。喜多拿起货架上包装花哨的泡面时，凉已经如同精明的家庭主妇般，仔细对比完三种不同规格的矿泉水单价，计算着哪种更划算。
虹夏对着包装上穿花袄的熊猫眨眨眼，随后摸向手机拍照："中国的熊猫会有喜庆的衣服啊！"
只有波奇，手指悬在琳琅满目的泡面货架前，像失去了方向的雷达般，颤抖了足足七秒，最终才小心翼翼地选中了包装最朴素、色彩最寡淡的香菇炖鸡面。收银台旁，热气腾腾的墨鱼丸子在烧烤架上翻滚，波奇渴望地盯着那些串子的眼神，让虹夏又忍不住多拿了几串。
结完账，四人提着满满的战利品走出便利店。回程时暴雨突至，四人提着购物袋在酒店雨棚下蹦跳着躲雨。虹夏的头发沾满水珠，凉把塑料袋挎在肩头，喜多把薯片顶在头上当临时雨伞，波奇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雨中亮起的霓虹灯牌“星满天”："那个...好像《若能化作星座》的歌词。"
狼狈却又带着些许兴奋地冲回酒店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外面的雨声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她们将湿漉漉的购物袋放在地上，开始烧水准备泡面。
“太香了！” 喜多打开补光灯，对着热气腾腾的海鲜面汤一阵猛拍，试图捕捉到每一个诱人的细节，“你们看这个虾仁！”身旁的凉面无表情地往麻辣牛肉面里挤进辣椒油。
波奇用筷子在面汤里划着小圈，面条被卷起又散开，她盯着旋转的汤面出神。而虹夏已经咕咚咕咚地喝光了第二碗面汤，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细密的雨滴敲打着窗玻璃，而泡面的热气驱散了雨夜的寒意。喜多打开电视，发现眼前的电视节目都说中文，大家都看不懂。
凉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飞快滑动：“我的电脑里有Live的视频，看吗？”
“好！”虹夏立刻来了精神，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当乐队演唱会的Live视频成功投射到酒店房间那台廉价的液晶电视时，波奇的脚尖下意识地跟着鼓点，在地毯上轻轻打着节拍。
“是我们在STARRY的演出！”虹夏兴奋地跳上酒店房间那张简陋的弹簧床垫，想象中的舞台灯光在她明亮的瞳孔里闪烁，廉价的房间瞬间变成了Livehouse的舞台中心。喜多也兴奋地拿起枕头，当成演唱会荧光棒般挥舞起来，红色的发丝在空中跃动。凉走上前将电视的音量调高，雨声被波奇高亢的吉他Riff碾过，席卷着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编织新的乐章。
夜深了，演出的视频循环播放着，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弱。不久，大家倦意袭来，各自找了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早上七点，暴雨已停，四个脑袋挤在窗前看清晨中的北京。便利店塑料袋还挂在椅背摇晃，泡面碗在地板上堆成小山。结束乐队在北京的第一个夜晚，正慢慢融化在东方渐白的天空里。

第五章：豆汁之风
王府井的晨光刚爬上牌楼，四个少女就被汹涌的人潮冲得东倒西歪。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煎炸的滋啦声和游客的笑语重重包围着她们。
虹夏踮着脚张望：“好热闹啊……快看那个！”她指向街口，一位老师傅正手持铜勺，手腕轻转，金灿灿的糖浆如丝绸般流淌在光滑的石板上，眨眼间勾勒出一条腾飞的龙，鳞爪飞扬，色泽诱人。
喜多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手机镜头扫过街道两旁雕梁画栋的商铺：“这里的楼房也太有特色了！历史和现代感都能同时感受到，好像穿越了一样！”
凉的手指在空气中划拉：“人流量很大，商业气息浓厚。”
“好多人……”波奇下意识地缩在凉身后，“声音好大，空气好像都变得拥挤了……”
“来，深呼吸！”虹夏抓住波奇的肩膀晃了晃：“感受一下北京的活力嘛！”波奇被晃得刘海乱飞：“活、活力，我感觉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座更为气派的牌楼闯入了她们的视线。红柱粗圆，飞檐翘角，檐下的匾额上笔力遒劲地写着“王府井小吃街”六个鎏金大字，下方点缀着几盏饱满的朱红色灯笼。熙攘的人群如同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源源不断地涌入飘着食物香气的街道。
“香味是从那边飘过来的！”喜多用力抽动鼻尖，拽着众人就往飘香处冲。“哇啊啊——”波奇踉跄着被拖进人群，像被卷进龙卷风的塑料袋，鞋子都差点被踩掉。被推搡间，虹夏隐约闻到某种酸味，她想起昨晚在酒店刷到的短视频——一个金发游客喝完一碗灰绿色液体后对着镜头干呕，字幕写着：“Welcome to Beijing Hell Level Trial! (欢迎来到北京地狱级试炼！)”，当时喜多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是作秀。而此时此刻，虹夏已经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
酸味的源头是一个挂着“豆汁儿”招牌的摊位。虹夏径直走到摊前站定，她指着桶里灰绿色的液体，努力用中文说：“老板！你好！这个是豆汁吗？”
“是嘞，姑娘，正宗老北京豆汁儿！”摊主麻利地舀起一勺豆汁，发酵的酸味直冲众人脑门。波奇脸色一青，捂着鼻子倒退两步。
虹夏豪迈地一挥手：“好……我们要四杯！”她的决心让喜多手一抖，刚拍的vlog差点点了删除。
稠乎乎的豆汁顺着勺沿滑进杯子里，四人面面相觑地接过杯子，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喝的人。
虹夏提议：“要不……我们数三二一一起喝？”
“好、好啊……”波奇摇了摇杯子，看到豆汁表面浮着的泡沫，默默咽了口口水。
喜多把手机调成自拍模式：“等等！这么重要的挑战当然要记录下来！”
凉没说话，只是慢慢地举起杯子。
“三——二——一！”
虹夏将杯沿凑到唇边，当液体接触舌面的瞬间，她的后颈炸开一片鸡皮疙瘩。这味道像把发霉的抹布塞进喉咙，却又带着诡异的回甘。九岁的夏天在她的眼前闪回——星歌刚练完电吉他，靠在墙角，汗湿的T恤散发着类似的气味，让小时候的她又一次坚定了这个信念：“乐队什么的绝对不要碰！将来一定要考上公务员，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只是，窗明几净的办公室终究没能成真，取而代之的是STARRY里的排练室。
紧接着是喜多，她看着虹夏复杂的表情，暗自给自己打气。为了维护自己阳光活力的形象——尤其是在SNS上。喜多捏着鼻子灌下一大口，喉结滚动到一半又猛地僵住。她强行咽下，僵笑着比出V字手势自拍，照片迅速上传到SNS，配文是：“挑战成功！比想象中好喝！”——其实后槽牙已经咬得发酸。翻看相册，上一张照片还是在她喝珍珠奶茶的甜美笑脸，而此刻舌尖的味道，却像是有人往奶茶里倒了一整瓶过期多年的泡菜汁。
轮到凉的时候，气氛变得郑重起来。比起前两位夸张的反应，她的表现堪称优雅——没有多余的犹豫，也没有做作的准备动作，只是简单地将杯子举到唇边，像品尝高红酒般从容地啜了一口。
她的喉结精确地滚动了一次。
然后她的时间停止了。
所有人都目睹了一场发生在现实中的灵魂出窍——凉举着杯子的手停在空中，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她那双标志性的死鱼眼此刻彻底失焦。
“凉？”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虹夏，她伸出手在凉的眼前摆了摆。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尊突然石化的人像上，空气变得愈发浓稠。
大约半分钟后，凉绷紧的肩膀微微下沉了一下，接着喉结艰难地再次滚动，就像一台老旧的唱片机终于开始缓慢转动。
“……独特的味道，有点像冲绳的泡盛。”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每一个音节都被拉得异常缓慢。
事实上，就在那一小口豆汁触碰舌尖的刹那，她整个人的感官系统就已经崩溃了。那种混合着发酵谷物和某种无法辨识的馊味在她的味蕾上炸开时，她的中枢神经直接进入了过载保护状态，如同电压过大自动跳闸的电路。至于那个关于泡盛的比喻，纯粹是她残存的求生本能驱使下的随机应变罢了。
最后轮到了波奇。此刻的塑料杯在她手中颤抖得几乎要变形。看着伙伴们喝完后或痛苦或强撑的反应，她感觉这杯灰绿色液体不亚于中世纪的火刑柱。
她紧闭双眼，抿了一小口。
轰！！
多种不可名状的发酵气味在舌尖上横冲直撞。这股味道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钥匙，撬开了她记忆深处所有关于腐烂味道的储物柜：教室里发霉的拖把、潮湿天永远晒不干的袜子、垃圾站里的厨余垃圾……
波奇感觉自己正在溶解，她看见了走马灯，里面全是自己出糗的瞬间：上台前紧张到同手同脚、被熟人搭话时语无伦次直接逃跑、试图融入大家的话题结果说了冷笑话冷场……啊啊啊啊不要再放了！
波奇的脊椎不受控制地弯曲，就在她也要灵魂出窍之际，却瞥见凉依然挺直的身影，这个画面像针尖般刺进她混沌的意识：不行，绝对不能成为最失态的那个！——她强迫自己又喝了第二口。
第二口，第三口……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吞刀片，但喝到第五口的时候，那股仿强烈酸馊味好像稍微退去了一点点？不是酸馊味减弱了，更像是浓雾渐渐散开，露出了原本被掩盖的东西。那种感觉像是：
雨夜过后的清晨，翻开花盆里潮湿的土壤时；
或是STARRY后台角落，那些久未打开的乐器箱散发出的木头气息；
更像是她们排练到深夜时，储藏室里存放的老旧音箱散发出的淡淡霉味。
“这个、这个后味……比起凉前辈石化半分钟的冲击力……好像，没那么可怕？”
“比起喜多酱那个一看就是在硬撑的笑容，我……我好像还能保持脸不抽搐？”
“跟想象中那种‘喝完立刻口吐白沫原地去世’的场景比起来，我……我还活着？”
她低着头，避开大家的视线，凝视杯底的绿豆渣。然后，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喝？”
“怎么样？要不要……”摊主话音未落，少女们已经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整齐度比她们第一次合奏时强了十倍不止。
微风拂过，带走了空气中那股发酵的味道。谁也没提“难喝”或是“还行”这样简单的评价——虹夏舌尖残留的涩味混着小时候的记忆，凉极力掩饰的神态，喜多照片里虚假的微笑，波奇意外的适应……这些复杂的感受，此刻都融进各自的目光里。
她们带着几分敬畏之心将纸杯送入路边的垃圾桶，就像放归几条倔强的小鱼。那些没能喝完的豆汁在杯底微微晃动，很快就被后来的烤串竹签、糖葫芦棍所掩埋，渐渐与这座城市的消化系统融为一体。它们短暂的一生里，装过发酵的绿豆，盛过少女们微妙的表情，收容过无数或真诚或夸张的饮后感想。而现在，它们在黑暗中静静地回甘。
“其实……”波奇小声说，“也没想象中那么糟。”北京的太阳依然明晃晃地照着，烤鸭的油香和糖炒栗子的甜味重新占据了周围的空气。
有些滋味，终究要自己尝过才算数。

第六章：寿司与回转的逻辑
王府井小吃街那杯惊天动地的豆汁儿，如同投入静谧湖面的一枚炸弹，不仅摧毁了少女们的味蕾防线，更在她们的精神世界掀起了持续数小时的风暴。四人逃离喧嚣的街巷时，就连素来活力四射的喜多，脚步也带着几分虚浮，如同被霜打过的向日葵。
“舌头……还在抗议……”喜多捂着嘴呢喃，先前还在SNS上强颜欢笑比着V字手势的脸，此刻写满了“需要治愈”。
“精神攻击比想象中更强。”凉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语调平静似水，但虹夏却能从那零点三秒的迟滞中，捕捉到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至于她内心是否真的在将豆汁与冲绳泡盛进行更深入的跨物种味觉比较，恐怕永远是个谜。
虹夏长长地叹了口气。豆汁的后劲仿佛还在鼻腔里盘旋。她瞥了一眼身旁的波奇，虽然粉毛少女饮后说着“也没那么糟糕”，但此时她的脸色比刚出锅的馒头还要白，还未从味觉与记忆的双重奏中缓过神来。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虹夏暗自攥紧拳头。北京之行本该充满惊喜，但从海关的惊魂一刻到胡同里的迷途寻路，再到方才的味觉轰炸，她们仿佛被困在接二连三的意外漩涡中。尤其是波奇的精神状态，已然绷紧到临界点，像一根随时可能断裂的琴弦，是时候找个地方，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呐，我说，”虹夏清了清嗓子，努力重新为声音注入元气，“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喝点东西，然后……玩点什么？”
“玩？”喜多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现在只想找张床躺下……”
“不不不，不是那种需要体力的，”虹夏连忙摆手，“我是说……像、像桌游之类的？”
“桌游？”喜多涣散的瞳孔渐渐聚光，“是那种……很多人围在一起，丢骰子、走格子、或者玩卡牌的游戏吗？”
“对对！”虹夏用力点头，“之前在网上看到，北京好像有很多不错的桌游咖啡厅！环境好，可以喝东西，还能玩游戏！重点是，玩桌游的话，大部分时间是坐着的，而且……规则通常比较明确，不像在北京街头，随时可能遇到‘惊喜’……”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某个方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豆汁的怨念。
“桌游……”凉若有所思，“确实比在未知街道上随机遭遇文化冲击更……”
波奇好像对“坐着”这个词产生了一点反应，缩着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点点，小声地、几乎听不见地说：“不用……说话吗？”
“有些需要社交的我们绝对不选！总之，我们可以找个店员推荐一下嘛！就当是……换换脑子，更安全地冒险？”
“好啊好啊！”
导航软件这次竟出奇靠谱，引领她们穿过幽静的胡同。最终来到了一家门面低调，挂着原木招牌，上面写着“方块盒子桌游咖啡”的小店前。
叮铃——
推开门的瞬间，波奇如同找到安全屋的流浪猫，“嗖”地窜向墙角绿植区。其余三人则被墙上悬挂的模型吸引：红白机、PSP、3DS……那些承载着复古感或童年记忆的像素图案，竟奇妙地冲淡了喉间残留的豆汁儿气息。
“哇～这家店感觉很棒呢！好安静啊。”虹夏满意地环顾四周。
喜多已经被墙上挂着的装饰吸引了：“是老式的红白机模型欸！还有那个！”她指向另一个架子，“好多漫画！虽然看不懂……”她兴奋地说，“这里的装修风格让人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呢！”
“嗯。”凉不紧不慢地从喜多几乎要贴到她身上的激动状态中解脱出来，目光随意地扫过书架，修长的手指拂过一本厚厚的、封面印着中文和复杂图案的硬皮书——《克苏鲁的呼唤》规则集。她的眼神似乎在那不可名状的触手上停留了一点五秒。
波奇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种进了墙角绿植后面的单人沙发里，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映亮了她的脸颊，发出微不可闻的低语：“人……真的不多……太好了……”
“波奇酱！那边的光线更好呢！”虹夏笑着走上前，熟练地揪住波奇卫衣的帽子，手指灵巧地揪住波奇卫衣的帽檐轻轻一提——动作娴熟得像是娃娃机里捞起一只不情不愿的粉色玩偶。她小声提醒道：“当心别碰到东西。”因为被拎着走的波奇那蓬松的粉色长发正随着动作飘动，眼看着就要擦过桌上的兵马俑摆件。
突然——
“欢迎光临！”
穿着印有像素风咖啡杯logo围裙的店员小哥从吧台后面探出头来。他刚才在忙着擦拭咖啡机，听到动静才注意到这几位少女。
店员望向和他最近的喜多，这让她瞬间挺直脊背，脸上绽放笑容。喜多深吸一口气，准备将在酒店里突击学习的几句中文付诸实践。轻咳几声后，她用带着明显日式腔调但格外热情的声音说道：
“你好！我们……四个人！”她先伸出四根手指比划，随即指向自己和身后的同伴。
店员小哥微笑着点了点头。
受到鼓励的喜多继续翻找着脑海中有限的中文词汇，同时快速滑动着手机翻译界面，说道：“我们……想……喝……东西！玩……那个！”她先指指嘴巴，又指指桌子，目光炯炯地指向摆满桌游的架子。
店员始终保持着友善的微笑。待喜多完成她的“表演”后，他略略偏头做出确认的姿态，随后用流利日语说道：
“欢迎光临。四位客人对吧？想点些饮品，再玩会桌游？”
“诶？！”这次轮到虹夏和喜多同时发出惊呼，波奇猛地抬头，凉挑了挑眉。
喜多的反应尤为剧烈，俏脸“腾”地涨得通红，仿佛被自己方才的中文表演羞耻到。她下意识后退时差点撞上凉，后者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她。
“您、您会说日语？”虹夏抢先问道。
“嗯，以前做过一年交换生。”店员的目光在喜多通红的脸上停留片刻，带着善意的调侃，说道：“刚才这位小姐中日文混杂的努力模样，实在……非常可爱呢。”
“可爱……？”喜多像被这个词烫到般，低着头揪住裤角嗫嚅道：“刚、刚才那样……是不是很蠢……？”
店员忍笑摇头道：“怎么会，很努力，发音也很可爱。”
喜多这下彻底不好意思了，慌忙举起菜单挡住自己发烫的脸颊，装作专心研究菜色。但从菜单边缘露出的双眸里，却闪烁着奇异的光——那是羞赧、小小的得意，还有被陌生、会说日语的帅气店员夸奖后的轻飘飘感交织在一起的光芒。
店员很快敛去眼中的笑意，正色道：“几位想喝点什么吗？我们有咖啡、茶、果汁，还有一些北京特色的小吃，像豌豆黄、驴打滚……”
“驴打滚是什么？”虹夏的被这个奇怪的名字吸引了，问道：“那个……真的是驴在地上打滚做出来的吗？”
店员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解释道：“啊……不是的，那是一种用黄豆面包裹着红豆沙或红糖馅的糯米卷，因为最后裹黄豆面时像驴在黄土地上打滚扬起尘土的样子，所以才叫这个名字。和驴本身没有关系。”
“啊……是这样啊，嗯……我要一份。”虹夏挠了挠头。而凉在这阵小小的骚动中格外镇定，仿佛完全无视刚才的互动，只是随手把菜单推到一旁，淡淡地对店员说：“冰柠檬水，多加一份糖。”
波奇的声音从重新埋低的脑袋下飘出来：“热牛奶……”
“我要冰美式！”喜多终于缓过劲来，迅速点单，“还有，那个豌豆黄看起来不错！也来一份！”
“好的，请稍等。”店员记下菜单，转身走向吧台，不多时便端来了饮品和几样精致的京味小吃。金黄细腻的豌豆黄、裹满黄豆粉的驴打滚，在阳光的温润下更是诱人，虹夏和喜多的心被驴打滚的软软糯糯和豌豆黄的入口即化俘获。
正当众人沉醉在这份甜蜜时，虹夏突然想起正事，双手合十，对返回的店员恳求道：“小哥！能给我们推荐几款简单易学的桌游吗？中文说明书对我们来说跟天书一样！”
“没问题。”店员小哥笑着点头，走到那一排排整齐的桌游架前，目光扫过那些花花绿绿的盒子。他的手指掠过《卡坦岛》、《历史巨轮》这些名字听起来就很硬核的游戏，跳过了封面诡谲的《瘟疫危机》和《山屋惊魂》——波奇看到侧面上的眼睛时抖了一下。最终抽出一只印满寿司图案的小巧绿色铁盒。
“《寿司Go！》如何？”他将铁盒放在桌面，温声介绍道：“规则简单明快，画风可爱，特别受新手和外国游客欢迎。”
“嗯……”凉淡淡地扫了一眼盒子，没有像之前看到《克苏鲁的呼唤》时那样流露出的微弱兴趣，但也没有提出异议，只是补充了一句：“规则简单就好。太复杂的……容易消耗思考的乐趣。”潜台词是：太麻烦的我懒得玩。
喜多则完全被卡通风的寿司图案征服：“哇！天妇罗！布丁！画得好萌！”
波奇小心翼翼地探过头，目光落在那些Q弹的寿司形象上。没有恐怖的眼睛，没有复杂的怪兽，只有看起来软乎乎的点心。那个粉色的章鱼寿司甚至像极了她壁橱里的玩偶……
“是的，规则很容易上手。”店员打开铁盒，将里面一叠卡牌摊开在桌面上。他介绍道：“简单来说，这是一个通过收集不同寿司组合来得分的游戏，总共进行三轮。”他拿起几张牌，开始演示核心的“轮抽”机制，解释道：“每轮开始大家会拿到一些手牌，然后同时选一张打出来，再把剩下的传给下家……”
讲解条理又有耐心，配合卡牌上生动的图案和几个英文关键词，她们很快掌握了基本规则。
“……最后，三轮总分最高的玩家获胜。”店员总结道，“听起来可能有点复杂，但玩起来就知道了，非常简单。要试试看吗？”
“要要要！”虹夏第一个举手，“感觉会很有趣！输的人负责买单怎么样？”
“欸？！”喜多惊呼后立即燃起斗志，“我绝对不会输！”
凉不语，只是吸了一口柠檬水，脑里已经开始构建得分模型。
“波奇酱也一起玩吧？”虹夏转头看向仍然瑟缩的少女。
波奇犹豫地看了看无害的寿司图案，又望向同伴期待的脸庞，最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嗯，可以试试……”
“那我们快开始吧！”
店员微笑着开始洗牌。八张卡牌如同命运的纸片，依次落入四位少女手中。
咖啡厅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四位少女围坐着，彼此间隐约浮动着竞争的气息，那叠印着Q版寿司的卡牌静静摊开，宣告着结束乐队在北京的第一次桌游体验即将开始。在这方小小的卡牌世界里，一场关于寿司与回转的逻辑游戏正等待着她们的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