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雪夜遗珠承孽债 寒窗映玉种灵根
腊月里关东的雪，下得比金陵城头杨花还密。王家媳妇周氏挎着柳条筐从供销社回来，忽听得乱葬岗子方向传来婴啼。拨开覆雪的枯枝败叶，但见襁褓中男婴冻得青紫，唯胸前悬着半块血玉暖融融发亮，倒似团着个小火炉。
"这眉眼...活脱脱年画上的散财童子！"周氏想起自家连生两女被婆婆戳脊梁骨的苦楚，忙解了棉袄裹住孩子。待要细看那玉时，却见暗红纹路恰似半朵残莲，指尖刚触着便觉刺痛——原是玉面刻着"鹏"字。
王铁柱叼着旱烟袋在炕头打盹，猛见婆娘抱回个带把儿的，烟锅子哐当砸在地上。待要发作，忽瞥见窗外老槐树梢掠过青影，恍惚听得鸾鸟清唳。这莽汉竟莫名想起前日算卦先生说的"天降麟儿"，遂梗着脖子往公社报了个收养。
自此鹏程便成了王家老三。说来蹊跷，这孩子三载不言语，常对着煤油灯影手舞足蹈。有日暴雨惊雷，他忽然指着窗棂上水痕喃喃：“那日轮回台的石青地砖，也是这般纹路.“惊得周淑芬打翻了高粱面粥。翌日天明，鹏程却再不提怪话，连带着前尘往事都似被那夜雨水冲了个干净。开蒙那年，他蹲在灶台边用烧火棍写《三字经》，倒比两个姐姐用狼毫写得还端正。王铁柱拎着酒瓶踹门进来，见满地字迹，忽的想起县衙师爷说表亲要往市里调任，须得个读书种子撑门面。酒气混着腌臜话喷在鹏程脸上："小崽子明日给老子考双百！"
腊月十八搬进筒子楼时，鹏程缩在装满《红旗》杂志的柳条箱后。养父的皮带铜扣在腰间晃悠，昨日因他多盛了半碗玉米糊，后脊梁还火辣辣地疼。窗台上积着霜花，映出二十小学朱漆大门上的鎏金校徽
—竟与前世碧游宫的太极纹有七分相似。
“这道题.“数学课上，鹏程盯着黑板上的鸡兔同笼，眼前忽然浮现玄冥师兄拨弄算筹的模样。粉笔未落，答案已脱口而出。
班主任扶了扶玳瑁眼镜，这寒门子弟解题时的眸光，竟比教育局长的公子还要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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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幻境证三生鸾镜照影 尘寰逢一笑凤目含情
九月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二十小学煤渣跑道上，鹏程在四百米接力赛的喧闹声中打了个盹。额角汗珠忽化作轮回台的玉露，眼前浮现出玻璃幕墙上"大平层的婚房"的场景
"砰！"
发令枪惊破幻象，鹏程踉跄栽进地上。再睁眼时，鼻尖萦绕着少女芳香的气息，程如正用绣玉兰花帕子给他擦汗。少女腕间的银铃铛随动作轻响，竟与前世碧游宫檐角风铃同调。
"昨儿个背《望庐山瀑布》，你挥教鞭把讲台敲出个坑。"程如憋着笑，马尾辫扫过鹏程泛红的耳尖，"你们乡下吟诗都这般...气吞山河？"她学着他昨日模样挥动语文书，惊飞了槐树上歇脚的家雀。
鹏程怔怔望着她运动服上的校徽，太极阴阳鱼暗纹忽。正要细看，程如忽然倾身逼近："喂，问人姓名要目视对方——你贵姓啊？"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鹏程脱口而出的瞬间，主席台广播正念到"请五年级陈某某同学领奖"。少女噗嗤笑出声，腕间银铃乱颤："百家姓倒着背也算本事？
你叫什么，程如，鹏程恍惚中问是沉香的沉吗，程如用手在地下写了一个陈字，记住了，耳东陈是姓氏，回家看看百家姓。我姓程。
远处飘来糖炒栗子的焦香，混着程如发梢的蜂花的味道。鹏程忽觉胸口血玉发烫，低头瞥见第二瓣莲花纹正渗出朱砂色——见镜中现出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胸前工牌写着”副总经理”，正被满室文件埋得只余顶心几绺白发。忽而场景碎裂，那人跪在证券所大理石地面，K线图如捆仙索缠身，工牌竟变成血红篆印。
"呆子！"程如抛来瓶北冰洋汽水，玻璃瓶身凝着水珠，"下月古诗文大赛，你给我当陪练。"她逆光而立的身影，鹏程拧瓶盖的手一抖，气泡水喷溅成虹，恍惚见得汽水泡沫里浮出"假作真时真亦假"的签文。

第四回 佛堂听雨参妙谛 经阁闻香种灵犀
七月的雨泼天泼地砸在龙江省锦绣城青砖瓦上，鹏程隔着王金玉家的花梨木窗棂，望见雨水在庭院青石板上汇成卍字纹。金玉父亲王守义正在佛堂焚香，沉水香混着雨腥气钻入鼻端，竟与碧游宫丹房里的龙脑香有七分相似。
"这是五台山清凉寺的《金刚经》贝叶本。"金玉从樟木箱捧出经卷，忽见鹏程胸前的血玉闪过金光。他不动声色将菩提子佛珠缠在腕上，珠串却无风自动，十八颗菩提子叮咚作响如梵唱。
鹏程指尖拂过泛黄经卷，忽觉《心经》墨字在眼前浮动。窗外惊雷炸响的刹那，二百六十字经文竟似金漆流淌："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诵至"无挂碍故无有恐怖"，佛龛中释迦牟尼像的琉璃目忽然泛起月白柔光。
金玉手中的通臂拳谱啪嗒落地，他分明看见鹏程周身笼着层青莲虚影。待要细看，却见对方已翻开《法华经》第七卷："假使满世间，皆如舍利弗..."诵经声与檐角铁马叮当相和，竟惊得佛案前将熄的线香重燃三寸。
"你这记性..."金玉从博古架取下鎏金降魔杵，状若无意横在经卷之间，"倒像是前世在庙里当过沙弥。"话音未落，鹏程忽指着《高僧自传》里的插画惊呼："这老和尚颈后的朱砂痣，怎与程如.."
暴雨忽歇，穿堂风掀动经卷。王守义立在垂花门暗影里，手中念珠已掐到第三轮。他瞧见鹏程发梢沾着的香灰竟结成莲花状，血玉上第三瓣莲纹正吞吐着佛堂烛火。西厢房突然传来古剑龙吟，那是祖传的斩妖剑二十年来头回自鸣。
暮色渐浓时，鹏程踩着水洼归家。怀中揣着金玉强塞的《楞严咒》绢本，背后却传来王守义的低诵："由我供养观音故，如妙甘露灌顶..."他转身欲问，只见朱漆大门上贴着的韦陀像双目如电，手中金刚杵正指向城南二十小学的方向。

第五回 泉声作语传心曲 棋局为媒种情苗
六月的蝉鸣撞进教室窗棂，将《趵突泉》课文里的"云雾润蒸"四字染上几分暑气。程如支着下巴看鹏程在课本空白处画泉眼，马克笔的钴蓝色洇透纸背，恰似她腕间流淌的孔雀石手链，1992年夏日的阳光斜切进教室，程如突然用包着糖纸的橡皮轻敲课桌裂缝，蜜桃香混着英雄牌墨水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漫开，老师正声情并茂地讲解着《趵突泉》这篇课文。鹏程坐在座位上，眼睛紧紧盯着课本，听得格外认真。
程如坐在他旁边，看似安静，实则心思早已飘远。突然，鹏程忍不住感叹道：“趵突泉这景象真美！”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程如的耳朵。
程如嬉笑着小声反驳：“才不美呢！”
鹏程转过头，一脸疑惑：“课文上的景色多美啊，怎么会不好看？”
程如解释说：“我暑假的时候爷爷领着我和我弟弟回山东老家去过几次。”
“你还有个弟弟呀？”鹏程天真地问。
“嗯。”程如轻轻点头。
“在放暑假的时候我也想去看，让爷爷也带我去看看呗。”鹏程眼中满是期待。
程如看着鹏程说：“去的话绿皮火车要晃悠24个钟头，"程如转着金星牌钢笔，笔帽上的熊猫贴纸掉了只耳朵，"你爸的皮带经得住？"她腕间的电子表突然响起整点报时，惊飞了落在窗台的灰麻雀。
鹏程皱了皱眉头：“那么远啊，那不行晚上不在家的话父亲该打我了。”
程如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问道鹏程你天天晚上出去玩，你见过萤火虫吗？见过啊我还抓到过呢，不过很难抓，上次抓了一个用了好几天时间呢。鹏程反问到你没见过萤火虫吗？
女孩红着眼睛小声说道，妈妈不让我出去玩，可是课本上的萤火虫我最喜欢了。
课间休息的铃声响起，同学们都像小鸟一样飞出去玩了。鹏程看着程如，好奇地问：“程如为什么你从来不出去玩呢？”
程如低下头，小声说道：“妈妈不让我和学习差的同学玩，叫我和老师家孩子玩，和学习好的孩子玩。”
鹏程挠了挠头：“那我天天出去玩，你为什么还和我玩呢？”
程如抬起头，看着鹏程的眼睛，笑着说：“因为你不学习成绩也很好啊，主要我看见你就觉得你好好玩儿。”
鹏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又一天的课堂上，两人再次窃窃私语。
鹏程说：“我会下象棋。”
程如眼睛一亮：“围棋呢？”
鹏程摇摇头：“不会。”
程如自信地说：“我会下跳棋和围棋，明天我把跳棋拿来我教你下跳棋。”
“好啊！”鹏程兴奋地答应着。
第二天，程如真的从书包里掏出了铁盒跳棋。鹏程好奇地凑过去，瞬间闻到了熟悉的少女的清香味道。
两人开始了跳棋游戏，鹏程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棋子。玻璃弹珠滚过课桌裂缝，程如的红色棋子突然跳过三颗蓝色障碍。
"你耍赖！"鹏程看程如的红色军团直捣大本营。她腕上的玻璃珠手链叮当作响，鹏程着急地喊道：“你犯规了！”
程如咯咯地笑了起来：“这叫连跳，笨蛋！”
鹏程恍然大悟，也跟着笑了起来。在这一来一往的互动中，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 第六回 **彩笔风波惹父怒 跳棋对弈显童心**
夏夜沉沉，蝉鸣阵阵，鹏程独坐桌前，将跳棋玻璃珠一一摆开。母亲端碗而来，见棋盘新奇，笑问：“这跳棋何处得来？往日未曾见过。”
鹏程答：“同桌程如所赠。今日与她下棋，连输数局，心中不甘，故夜练棋艺，望明日能胜。”
母亲闻言，陪他下了几盘。鹏程虽用心，却仍难敌母亲棋艺，输多赢少。母亲笑道：“你这棋艺尚需磨炼。”言罢，起身料理家务。
鹏程不甘，又拉姐姐请教。姐姐无奈，只得陪他下棋，教他几招连跳之术。鹏程听得入神，眼中闪烁光芒，仿佛已见明日胜局。
晚饭后，鹏程从书包中取出24色彩笔，摊开图画本，画起趵突泉景。彩笔鲜艳，泉水跃然纸上，似真似幻。正画得入神，父亲推门而入，目光落于彩笔盒上，厉声问道：“小兔崽子，这彩笔何处得来？”
鹏程抬头，略显紧张：“程如与我交换所得。”
父亲眉头紧锁，怒道：“24色彩笔换你8色？岂有此理！莫非你偷换而来？做人须有骨气，岂能做此丢人现眼之事！”
鹏程连忙解释：“确是交换，程如言其用不着这许多颜色，故与我交换。”
父亲不信，抄起皮带便抽。皮带抽打之声在夜中格外刺耳，鹏程咬牙忍痛，一声不吭。母亲闻声赶来，拦下父亲，含泪道：“孩子已解释清楚，何必如此？”
父亲冷哼一声，丢下皮带离去。鹏程默默收拾彩笔与图画本，回房趴于床上，背如火灼，却始终未发一声。
次日清晨，母亲将一盒崭新24色彩笔塞入鹏程书包，轻声道：“将程如的彩笔还她，咱们不可占人便宜。”
鹏程点头，背起书包出门。晨光洒落，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誓：定要赢回一局，不论跳棋，抑或其他。
至学校，程如正坐于位，翻看漫画书。鹏程走近，将彩笔盒置于她桌上：“还你，多谢。”
程如抬头，眨了眨眼：“为何？不喜乎？”
鹏程摇头：“家父言不可占人便宜，此乃新笔，还你。”
程如一愣，随即笑道：“你父真严。然此笔乃我自愿与你交换，非占便宜。”
鹏程不语，只将彩笔推至她面前。程如见状，忽从书包中取出跳棋盒：“那今日再下一局？我教你几招新术。”
鹏程眼中一亮，点头道：“好！”
二人摆开棋盘，玻璃珠于阳光下熠熠生辉。鹏程背虽隐痛，心中却觉轻松。或许，此乃成长之痛——于疼痛中学会坚持，于失去中懂得珍惜。

第七回 棋枰双劫埋因果 假期一别动离伤
夏至未至，蝉噪愈急。鹏程与程如伏案对弈，窗外梧桐筛下碎金，落于棋盘如洒星子。程如执白子轻叩檀木棋罐，忽掩口葫芦笑：“这般教法，怎生学不会？“腕间银镯碰着云子，泠泠似碧游宫檐下风铃。
“程如挑起眉梢，指尖的白子"啪"地落在棋盘上，溅起细碎的光斑。鹏程盯着那枚棋子，忽然觉得她腕间的银铃手链晃得人心慌。
"这叫双劫循环，"程如托着下巴笑，马尾辫梢扫过棋盘，"要找到破局的关键..."她忽然伸手戳他额头，"笨蛋，都教三遍了！"
鹏程耳尖发烫，低头去捡滚落的棋子。程如校服袖口蹭着薄荷糖的香气，混着她发间的少女清香，在夏日的空气里酿成微醺的酒。他数着她睫毛投在棋盘上的影子，直到上课铃惊碎满室蝉鸣。
期末成绩单发下来时，程如正用圆珠笔在鹏程草稿本上画萤火虫。"数学才85？"她突然把脑袋凑过来，发丝蹭过他手背，"说妈妈又该给我加作业了？"
鹏程慌忙用胳膊遮住自己97分的卷子，却瞥见她语文卷上飞扬的作文批注——"情感细腻，有灵气"。他想起上周帮她改的那篇《夏夜流萤》，程如非要添上"萤火虫是星星写给大地的情书"这种句子。
"放假我去找你捉萤火虫吧？"鹏程卷着成绩单边角，塑料凉鞋蹭着地板上的粉笔灰。
程如忽然不画了。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她垂眸转着腕间的银铃："爷爷要带我回山东探亲...得半个月。"
风掀起窗帘，漏进来的阳光割裂了棋盘。鹏程看见她白色凉鞋上沾着的粉笔灰，突然想起上周值日时，程如非要在黑板报角落画两只牵手的火柴人。
走廊传来搬运桌椅的声响，程如开始收拾书包。鹏程盯着她发梢晃动的栀子花发绳，突然发现那是用糖纸折的——和他抽屉里那朵皱巴巴的一模一样。
"这个给你。"程如甩过来个玻璃罐，里面躺着片晒干的莲瓣，"趵突泉边的，能许愿。"
放学铃响了。鹏程握着尚有体温的玻璃罐，看程如蹦跳着消失在走廊尽头。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掠过墙上"暑假快乐"的彩字，像道未写完的省略号。

第八回 菩提影里藏因果 拳谱香中隐孽缘
七月流火，王金玉家老宅的槐树荫下，鹏程正与同学兼死党王金玉扎着四平马步。忽闻"咔哒"一声脆响，金玉爷爷的凤凰牌自行车碾过青石板缝，老者鹤发轻扬，竟似鹞子翻身凌空旋了三匝，布鞋尖点地时惊起满地槐花如雪。
"好俊的身手！"鹏程脱口叫好，却见老者腕间菩提串忽迸青光，十八颗珠子映着日头，竟显出梵文"卍"字暗纹。金玉从厢房捧出鎏金香炉，青烟袅袅间，那本《通臂拳谱》封皮上的朱砂符咒隐隐泛红。
老者枯指叩响石桌，惊得香灰凝成莲花状："小子可知，这拳法原非为强身？"话音未落，拳谱无风自翻至第七页，鹏程赫然见得"降魔杵法"四字，配图竟是三头六臂的夜叉相。
自此每日寅时三刻，鹏程便踏着露水来习武。这日练至"白猿献果"一式，腕间菩提串突生异象——珠内金丝游走如活物，檀香竟化作血腥气。西厢房古剑铮鸣，金玉爷爷急掐念珠喝道："莫让心魔入窍！"
暴雨夜，鹏程对镜练拳，忽见铜镜中自己眉心血痣化作竖瞳。拳谱哗啦啦翻至末页，空白处渗出墨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第十日晨，老者赠他菩提串时，天边惊雷劈开乌云。鹏程方触佛珠，忽见前世轮回台上玄冥师兄手持判官笔，正往功德簿写着"情劫未满，魔障丛生"。再定睛时，唯见槐树影里残香凝成青面獠牙相，转瞬被暴雨冲散。
一个恍惚之中脑海之中景象便再无印象。
第十三天暴雨倾盆，鹏程在水洼里练步法。菩提子吸饱水汽变得沉甸甸的，他忽然在雨幕中打出完整的通臂拳第一式。收势时瞥见墙边站着个人影，塑料雨衣下露出月白色裙角，待要细看却只剩满地破碎的雨花。
那晚王金玉扔给他个油纸包，里面躺着串开光的紫檀念珠。“爷爷说这个助你静心，“他挤眉弄眼地指指拳谱，“别练着练着走火入魔。”
鹏程摸着念珠上的莲花刻纹，忽然想起程如说五台山的菩萨最灵验。窗外惊雷劈开夜色，他对着雨幕又打了一遍拳，忽然明白这些天扎马步时压下去的不仅是腿颤，还有某种快要破土而出的、酸涩的悸动

第九回 水厄忽临惊邪祟 梦魇频扰露凶机
八月份，蝉声凄切如泣。鹏程正在家习练"白鹤亮翅"，忽闻墙外传来笑闹声。梦亮亮翻墙而入，身后李健健等人提着汽水瓶，映得玻璃瓶上的"北冰洋"三字泛着幽幽青芒。
"好个没良心的！"亮亮一拳捶在鹏程肩头，腕间铜钱剑穗扫过他眉心血痣，"西大屯子江心岛藏着宝贝，今日定要探个明白！"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行至江边，芦苇荡里忽起磷火。鹏程腕间菩提串突生灼热，十八颗珠子竟浮出梵文"吽"字。及至浅滩处，金玉爷爷赠的布鞋忽陷淤泥，足下似有万千枯手抓挠。众人笑闹声渐远，唯见水中浮起张泡胀的脸。
"救..."鹏程方欲呼救，江水忽化作腥红血浆。菩提串迸出金光，照见水底累累白骨堆成莲台，台前供着半块染血玉佩——正是前世碧游宫中，玄冥师兄茶盏里沉浮的那枚。
梦亮亮拽住鹏程衣领时，江面忽现漩涡。众人拖他上岸，见其怀中紧攥的《通臂拳谱》竟滴水未沾，扉页"降魔杵法"配图的夜叉三目淌出血泪。归家后王父皮带抽裂空气的炸响惊飞夜枭。鹏程跪在堂前，见青砖缝里渗出黑水，凝成"债未偿"三字。更深夜半，铜镜忽映出玄冥面容，枯指穿透镜面欲掐其喉。菩提串骤放毫光，镜中鬼影惨叫着化作青烟，唯声音在梁间缠绕："双劫未解..."
五更鸡鸣时，鹏程瘫坐床榻。枕下拳谱无风自翻，露出夹层里褪色的黄符——分明是前世仙师所书"镇魂令"。窗外老槐树沙沙作响，树影投在墙上竟似判官执笔，而那笔尖正指向城西江心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