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泉滚烫。我实则不明白在天热泡汤的意义何在，此时浸在冷泉中才更舒适吧。王琢说我不懂，言及他家乡冬日，在天然的温泉汤中泡到浑身酥软，同行再互相搓身，其中的舒爽只有体验过的人才懂。
他说时，有雾气从我二人间蒸熨而上，瞧不清他的神态。“你若想，可叫他们帮你。”反正我不想。
捧一掌热流，浇在半身上
“你是长子，也许是你母亲本身就是位和善之人。”

在这世间，有谁会没有烦恼？百姓为生存而苦恼，我看似身处高处，坐拥财富，而我没有母亲的喜爱，王琢自潮州来，为了他的理想，途中障碍重重。我随王琢多年，见过了诸多事，偶尔深深的无力感会突然攥住我的心。世上谁能翻手为云，恐怕只有那一个人了。
“我不甘心。”

王琢很少同我谈起他幼年的事，从过去的只言片语中大致能拼凑出，他的童年也并非无忧。我猜正是他的经历，才有如今这般的王琢。
“潮州呢，先生，潮州是什么样的？”

“娘子打渔？”
可连王琢都不能打渔。这话我没敢说出口。长安的贵女们，行走如弱柳扶风，王琢的体弱是较健康的成年男子而言，和女子比自然是强壮的。
“那潮州人和长安人长的有什么不同？”

我的海是从地志和旁人的描述中所搭建的海，光是描述我便心向神往，不能亲去一趟真是人生之憾事。我总是一遍遍的问王琢海边之事，他也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告诉我。
“听上去没什么特别。可我总得去一趟。”

这倒是新奇。建安王能教他什么？自从上次建安王来吏部找茬，我对他由衷的厌恶，他的自大，骄狂，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是位姓梁的隐士吗？
“先生同建安王划清界限是好事。”

空中的桃子转了几个圈，我误判了它下落的轨迹，噗通落入了池中溅起一片。从池中捞起这看似饱满的白桃，现在才七月这桃空有外表罢了。置在池边深吸一口气，潜入池中，水中寂静，且让我安静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