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怀钧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对谈从说话,但他不应该以这样的态度,对陆后择选的节度使说话。
“明白了,你是打算人情不要,军令也不要。”
身子缓慢坐正,将手拢到襟前,“可惜我们长安也有规矩,最不济是本将军亲自提剑去杀人,”凝然于眼瞳的笑意消失,“我倒要看看,在你魏博的规矩里,有没有‘与谈将军撕破脸’这一条。”
杀孽过重的人,都需要兵刃的冷锋镇煞,武人的枕下多藏有武器,我骤而起身摸向田怀钧的枕,当然,田怀钧比我更快——我没能摸到一柄冰冷的匕首。
“田怀钧,你当他是兄弟,那你当我是什么?他们是你的人情,我是什么?”放低嗓音,又问他一回,“你说喜欢我的时候,亲我的时候,脱我衣裳的时候,到底当我是什么?”
分明仅在片刻前,这双擎住我掌力的手,在我的唇间展现出温驯的姿态。我忽而无端地想起那些在陆府生活的日子,有耶耶,也有姐姐的小马等我去喂——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田节帅,我会替你向圣人请旨的,”我朝他笑笑,将手抽回来,“下一位来魏博的宦官,会比我当年更年轻。”
我离家太久,我感到有些累了。
“我现在决定了,我会回河陇,回去立功,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