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A市市中心最繁华的正大广场正门入口处挤满了人，平日里就人满为患的地方今夜更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只见所有人的眼睛斗盯着一个地方，眼里写满了兴奋和兴味。
　　那广场正门前方的空地上，九百九十九朵艳丽的红玫瑰摆成了一个巨大心形，最外围一圈点亮的红蜡烛在这灯火辉煌的夜里尽责地燃烧自己。心形玫瑰的顶端单膝着一个男人，男人正用缓缓的语调对着自己面前的女子表白求婚。
　　正当所有人兴致勃勃地听着男人生动的表白时，没有人注意到夜色中女子的神情陡然一变，原本洋溢着感动的脸庞刹那间变成了一副凝思冥想的状态，她的那两只澄湛清澈的双眸配合整个秀美的小脸闪过疑惑，震惊，不可置信，悲伤，痛苦，最后化作无法抑制的庆幸，眼角滑出两滴复杂的泪水。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站在人群中央的陈纤暖在想什么，更不会有人猜想到她这一刻钟经历了什么。
只是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拿出了一个银光闪闪的钻石戒指，他绅士地牵起陈纤暖白皙秀美的手，正缓缓地将钻戒戴入陈纤暖的无名指。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求婚即将成功结束的那一刻，在即将戴好的那一瞬间，陈纤暖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
她带着极致的厌恶几乎用尽力气甩开了那双正在给自己戴戒指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朝人群中走去，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留下一众被这情境大逆转惊掉了下巴的人们久久无法回神。
　　那甩落在地的钻戒在众人凝神屏息的时刻，发出清脆地“叮……”一声，仿佛打在了那屈膝跪地的男人心上。
　　离开的陈纤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见到沈晨默，那个爱恨交加，爱也痛，恨也痛的人；却又是前世今生唯一爱过的人。
是了，前世今生，陈纤暖还是陈纤暖，只是在刚刚广场正门站着那一刻22岁的陈纤暖忽然间就拥有了一个25岁的陈纤暖的灵魂。
　　三年，呵，三年可以改变的事情真多啊！只记得上一世这一刻的自己该是接受了那枚戒指后，正被李政阳兴高采烈地拥在怀里吧！
可是现在，呵，李政阳，你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一场由我主宰的游戏的开始！
　　陈纤暖不停地奔跑，直到气喘吁吁才停在路边，抬手招了的士，直奔沈沉默家。

　坐在的士里的陈纤暖脑海里如同影视回放般，不断地闪过前世的种种，尤其是自己死后，作为游魂看到的关于沈晨默的点滴，刻骨铭心。想到这，陈纤暖的心紧缩成一团，揪着地疼。
　　李政阳把自己逼下悬崖以后，自己就变成了一抹游魂。飘飘荡荡来到崖边，看到那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个跪坐在悬崖边上，神形枯槁，目光灰暗，毫无焦虑，脸上也毫无血色的人真的是昔日那总是淡漠安然，目光如炬，清澈透亮，五官清俊，偶尔露出倨傲的神情，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却又不会厌恶，仿佛他理当如此一般的沈晨默吗？
　　他的手狠狠地压在胃脘上，手几乎完全陷进肉里去了，可是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只除了紧紧锁着的眉泄露出一点主人的痛苦。
这时赵磊在旁边焦急地喊道：“总裁，这样下去你会跨的。您本来就有胃病，现在不吃不喝发作了，您不能强撑啊！”
　 “胃病？”
沈晨默什么时候有的胃病？
他身体一向健康，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连感冒发烧什么的都没有过，只除了一次因为闹矛盾他冒雨找自己淋得高烧不退，让自己狠狠地担心了一回，除此之外一向生龙活虎啊！
陈纤暖的心里满是疑惑，却又夹带着不可抑制的心疼。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沈晨默那已经憔悴不堪的脸庞，多想跟他说：“够了，沈晨默，这就够了，你为我做到这一步就够了！”
可是沈晨默感觉不到她的触碰，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原来这才是最遥远的距离，明明你爱我，我也爱你，明明你在我面前，我也在你面前，可是我却再也触摸不到你真实的脸庞，你也再看不到我温柔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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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你已经死了，陈纤暖！呵呵，呵呵……”陈纤暖凄凉地笑……却依然不愿意移开锁在沈晨默身上的目光。
她清晰地看见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抖，额头的冷汗慢慢渗了出来，可是他毫无知觉似的跪坐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崖底，像是要透过这遥远地距离看到天荒地老。
陈纤暖明白，他想看到自己，崖底也许已经葬身鱼腹的自己。
　　赵磊已经离开，陈纤暖听见他打电话给莫清扬，沈晨默唯一的朋友，哥们，想来是想叫他赶紧过来劝劝沈晨默吧！
陈纤暖的心里也在期待，期待莫清扬的到来，把沈晨默带走。她的心已经为他痛到麻木，亟待莫清扬的拯救。
　　第三天，莫清扬来了，却是在沈晨默倒下的那一瞬间。
“默默！”陈纤暖以为痛到麻木的心又一次刷新了底线，疼痛到无以复加。
她凄厉地喊道：“默默！”
尽管接不到他，依然本能地做出了接他的姿势，然后看着他倒在冰冷的崖边。
莫清扬赶到的时候，沈晨默刚倒下。他急急地背着沈晨默上了车朝医院飞去。
　　陈纤暖跟着莫清扬上了车，沈晨默被安放在后座，一米八的个子蜷缩在小轿车的座位上，以一个母体自我保护的姿势流泻出让人心疼得密密麻麻的脆弱。
　　第一次，这是陈纤暖第一次见到这样脆弱毫不设防的沈晨默。
他全身都在颤抖，原本近乎麻木的表情终于随着意识的丧失被满脸的痛苦给取代，他的右手没有离开过腹部，手上青筋暴露。

"一定很疼很疼吧，默默！默默……"陈纤暖已经无语凝噎。
　　陡然间，陈纤暖的心头一震:那是什么？
只见沈晨默的左手紧紧地抓着一个东西，露出一点点翠绿色。
或许别人看不出这是什么，而陈纤暖却懂了，这是他们在一起第一年七夕自己定制的情侣吊坠，他手里拿着的那一块正是镂空雕刻着"暖"字的半块心形吊坠。
还记得当时自己送给他的时候，以为他多少会开心，然而他依旧一副毫不在意的德性，只伸手淡淡地把一对吊坠接过去，再带着一点点倨傲的神色把刻着"默"字的那半块还给陈纤暖，却未曾给出只言片语。
陈纤暖一直以为他不在意的，只是出于恋人的义务接受了而已，为此还失落了很久。
　　"那么现在这是怎么回事？默默，默默……你告诉我，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是我死后，你才发现原来你如此爱我吗？还是你从来都这般爱我，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
“默默…默默……我们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市中心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沈晨默孤独地躺在床上。
昨天沈晨默被送进了急救室，好不容易脱险，医生狠狠地将莫清扬骂了一顿。
沈晨默高烧40度，胃出血，全身系统性缺水，医生说再送来晚一点就等着替他收尸吧！
　　陈纤暖虚浮在病床前，耳边响起沈晨默细微的声音:"暖暖…暖暖…暖暖，别走！暖暖，暖…暖……我真的…爱你的！嗯，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陈纤暖已经听了一天一夜，昏睡中的人仿佛没有丝毫的疲倦般细细碎碎地重复着这些话。
从第一次听到时的不可置信，到如今，陈纤暖已痛到麻木。
　　曾经，多少次质问:"沈晨默，你真的爱我吗？真的爱我吗"
多少次哀伤地乞求:"默默，你说一句爱我就真的那么难吗？还是你根本就不爱我？"
多少次，多少次，呵呵……无论说咄咄逼人地质问，还是黯然神伤地乞求，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我爱你"。
　　后来的后来，只记得经历了好几次分分合合，自己在这份爱情里疲惫不堪，终于能够决绝地离开，再不回头。
可是，沈晨默，可是，默默，谁来告诉我现在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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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沈晨默是在医院第三天醒来的，醒来的他下达第一个指令是咬牙切齿地说:"给我整垮政阳企业！不惜一切代价！"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修罗。
他这个命令，是认定了自己就是被李政阳所害，哦，不仅仅如此，哪怕自己不是被李政阳所害以他的霸道也需要拿李政阳来平息怒火吧，陈纤暖如是想。
　　后来仅仅半个月，他费尽心机将政阳企业整得七零八落，再无转圜的余地。
半个月来，李政阳面对四面八方的压力，已经走投无路，彻底崩溃。
而沈晨默，这半个月来，他定时工作，定时休息，吃喝都遵照医嘱，规律无比，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想通。
虽然他如此不顾一切地针对政阳企业，大家也只以为这是他最后为心爱的女人做的事。
只有一直待在病房的陈纤暖知道，他不过是为着报复李政阳才强迫自己。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喃喃自语:"暖暖，就快了，等我！你最害怕孤单了，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沈晨默，那样淡漠的沈晨默，那样倨傲的沈晨默，那样强大自信的沈晨默，你究竟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准备殉情的？
你究竟，究竟爱得有多深才会如此，这般？不，我不允许，绝不允许你为我殉情！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啊，默默，我的默默！
　　整垮了政阳企业，沈晨默当天就出院了。回家后的沈晨默一改在医院的勤勉乖巧，将自己关在卧室不吃不喝，任外界如何担忧劝说全然不顾。
他原本没有修养得当的身体在他没进食的第一餐晚上便开始抗议，他只是如同在崖边时那般把右手恶狠狠地压在胃部，表情却是死灰一般暗淡无光。
第二天，沈晨默已经开始吐血，起初只是嘴角流出一抹红色，后来是大口大口地吐血，看得陈纤暖只觉得自己的痛觉已经毫无下限。

她的内心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不要！不要！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默默！不要，默默…默默……"
最后陈纤暖只觉得眼前一黑，作为游魂也丧失了意识，等她清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正大广场的一幕了。
　　"小姐！喂，小姐！到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把陈纤暖从回忆拉入了现实。
陈纤暖付了钱，下了车，静静地站在一栋古典优雅的别墅的大门前，别墅里一片漆黑，只有院落里几盏的路灯泛着柔和的光晕，给这一座死寂般的别墅添了几许生机。
　　陈纤暖默然地原地不动，心里被一种叫做"近乡情怯"的东西填满。
默默，你在吗？默默，此刻你在做什么？默默，此刻你可以愿意见到我？
陈纤暖清丽秀美爬满了迷茫和怅惘，心里是百转千回，五味杂陈。
　　不知道究竟站了多久，陈纤暖终于打算从自己的壳里爬出来。
她缓缓地走近大门左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坚脸露出一抹坚定的神色，抬起手用尽力气般重重地按下了门铃。
陈纤暖灵动的双眸此刻睁得大大，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或许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过去了，又或许历经了几个世纪般漫长，院落里悄无声息，别墅也依然一片漆黑。
陈纤暖的心，七上八下……
　　她再次按下了门铃，几分钟后，一切依旧。
陈纤暖忍不住掏出手机，异常熟练地按下了那串铭记于心的号码，接着电话里传来一阵让人失落的女人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颓然地放下手机，陈纤暖低头不语。

　几分钟后，陈纤暖忽然走了一步靠近门边墙角，蹲下，将手从铁门的缝隙里伸进去，靠着里面的墙角一点一点地摸索。
当摸到一只软软的塑料编织的龙虾的时候，陈纤暖原本黯然的眼睛霎时一亮"原来，它还在！"
陈纤暖拿出了那只龙虾，连带着一串钥匙，这是当初她和默默在一起时，默默怕她丢三落四以备不时之需放的钥匙。
没想到当初在一起时几乎从来没有用过的钥匙今日却用上了，一年了，不算上一世，这时自己已经离开默默一年了，他竟还留着这把钥匙。
默默，这时的你对暖暖究竟是怎样的态度呢？可是你无论怎样的态度，默默，暖暖来了！
　　陈纤暖站起来，收拾好心情开了大门，进入院落，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紧接着一股物是人非的哀伤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心房，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多了一抹豁出去的决绝。
如同壮士出征般，她一步一步走得坚定却又忐忑。
　　随着她的走近，一曲沙哑而又哀伤的歌声传入她的耳内，她的脚步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下。
她开了别墅一楼的大门，很自然地开了灯，一楼除了家具空空荡荡。
仔细地听，哀伤的旋律从二楼传来。
陈纤暖缓缓地朝二楼走去，心跳如雷，却又强作镇定。
不过短短的26级阶梯，陈纤暖却感觉自己爬过了整座阿尔卑斯山脉。
　　越往上走，歌声越清晰"原来这就是曲终人散的寂寞……"，是张宇的《曲终人散》。
听着这首歌，陈纤暖觉得自己被阿尔卑斯山脉的茫茫雪色给淹没了，如此哀痛，这般寂寥，只剩冰寒彻骨。
　　漫长的攀爬终于过去，陈纤暖稳稳地站在二楼，一只手已经摸在开关上，只等灯一亮，迎接属于自己的"阿尔卑斯山脉的风景"。
　　她屏住了呼吸，手指轻轻地用力，霎时间，整个房间一片明亮。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棕色的沙发上躺着一个清俊帅气的男人。
他蜷缩成一团，又是当初在轿车上婴儿在母体里自我保护的姿势，孤独哀伤里夹带着轻轻的脆弱，飘荡在歌声里。
旁边茶几上放着两瓶高档葡萄酒和两只高脚杯，两只高脚杯都残留着丝丝缕缕的红色酒迹。
　　陈纤暖愣在原地，她绝没有想到她重生后的第一次见到默默会是如此景况。
在一起三年，期间分分合合一共三次，自己真的从来没有见到他这一面。
"脆弱"，一个在自己印象里从不属于强大倨傲的沈晨默的名词，为何会在重生前后短短二十天内在他身上见到两次。
而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几十秒钟，陈纤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听不得那哀婉的曲调，陈纤暖率先关掉了那低沉的音响，尔后轻轻地朝沈晨默走去，在离沈晨默头部不远的沙发的空位上坐下。
看着沈晨默紧皱着的眉，陈纤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沈晨默的额头，手下的热度让陈纤暖心头一震:他在发烧！
陈纤暖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腹部，果然，他的手紧紧地按在腹部胃脘上。
因为那段以游魂状态在医院陪伴沈晨默的经历，她在那时学习了不少关于发烧胃痛的处理措施，所以陈纤暖对如何应对目前这状况倒是有条不紊。
反应过来，她进了卧室先是抱着被子轻轻盖在沈晨默身上。然后打了盆水，又拿了条毛巾用冷水泡过拧到微湿，敷在沈晨默的额头上。
　　最后坐在原来的地方，将刚接触过冷水的手伸进衣服里放在自己肚子上，初秋时节，十点左右的夜间不算冷，可是未干的几滴冷水刚沾在肚子上时，陈纤暖还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等手里感觉到缓和的时候，她将手伸出来从被子里钻进去，想拿开沈晨默的手，替他揉揉他那不安的胃。
　　可是沈晨默就是沈晨默，即使昏睡过去，依然执拗霸道，主宰自我。无论陈纤暖怎样用力，沈晨默放在胃脘上的右手都未曾移动分毫。
陈纤暖害怕他一直那样用力按，又像当初一样胃出血，急急地用力想拿开他的手，可是越急越拿不开，越拿不开越急。
最后"啪…啪……"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
陈纤暖重生前后的压抑的痛苦和委屈，担忧和无助，这一刻翻涌而来，彻底地将她淹没，直到最后抱着膝盖嚎啕大哭，无法自拔。
　　"暖暖？"带着疑惑茫然的声音传来，虽然很轻却打断了陈纤暖的哭声。
陈纤暖埋在膝间的头轻轻抬起转向声源，错愕的脸上一双红肿不堪如同核桃般的眼眸挂着未流出的泪花傻傻地看着那个此刻正不可置信地看向地自己的人。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已是沧海桑田。
　　等陈纤暖回过神来，她已经在沈晨默的怀里，耳后温热的气息在流转，微微低哑却又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暖暖，怎么了？"
仔细听，还可以听出声音里细微的颤意，不知是因为疼痛亦或激动。
一句话，陈纤暖原本熄灭的委屈瞬间被点燃，她紧紧地抱住沈晨默，泣不成声，只断断续续地凝噎出一句句:"默默…默默…默默……"
　　沈晨默初醒来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儿的惊喜，佳人在怀的满足还未停驻片刻便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心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紧紧地将这可人疼的人儿搂在怀里，任她发泄。

第三章
约一刻钟后，沈晨默怀里的陈纤暖才抽抽噎噎地停止哭泣。
平复了心情，她才感觉到沈晨默的身体在微不可察地颤抖。
陈纤暖陡然一惊，"嚯"一下从沈晨默怀里抬起头来，急急地问:"默默，怎么了？是不是胃还很疼？"
那双刚被泪水冲刷过的眸子，泪痕未干，水汪汪的，红红的如同小白兔般好不可怜，就那样关心急切地看着自己。
　　沈晨默只觉得心立即化作了一汪春水，软得一塌糊涂，鬼使神差地微微点头，轻轻道:"嗯，疼！"
低沉优雅的声音还带了点主人都没有察觉到的丝丝委屈。
一说完，沈晨默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那本该脱口而出的反驳"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胃疼？"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句"嗯，疼"？
沈晨默在心里纠结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抵不过身体的疼痛，右手不自觉地就开始往腹部送去。
　　陈纤暖察觉到他的动作，迅速反应过来抓住他的前臂，沈晨默的动作一顿。
陈纤暖看着沈晨默，红唇轻启:"默默，让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温柔似水的天籁之音，带着小心翼翼地关心和疼爱，即使在他们最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自己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暖暖啊！
今晚这一切是在做梦吗？可是如果这是梦，也是一场美梦，一场让自己心甘情愿沉*沦的美梦。
于是沈晨默被蛊惑般乖巧地点点头，顺从地放下自己的手，任陈纤暖的左手伸进他的衬衫里，抚上了他的胃。
　　女人小巧的手掌上温热的触感传来，一瞬间退却了胃部一大半的冰寒，沈晨默不自觉地舒服地谓叹了一声。

"乖，躺下吧！"陈纤暖手下不停，声音软乎乎地对沈晨默说。
沈晨默安静地躺下，目光却又似两道火焰般灼灼地缠绕着陈纤暖。
　　沈晨默心里清楚这并不是一场梦，从腹部传来一阵又一阵温热触感一直在提醒着他自己置身在现实之中。
可是沈晨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暖暖变化如此之大。
其实几个小时前自己就见过暖暖，那时她在正大广场被李政阳告白。自己离去的时候，李政阳正牵着她的左手，给她带戒指。
后来呢？自己走后发生了什么？
近一年了，自从去年九月十四到她决绝地离开，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今日这究竟是怎么了？
原本那骄傲又毫无耐心，张扬又粗枝大叶的暖暖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温柔似水，体贴入微的小女人了？
　　聪明睿智如沈晨默此刻脑海里也冒出来无数个问号，却终究不知道如何开口。
是倨傲淡漠的沈晨默不知该怎么低头，也是脆弱胆小的沈晨默害怕一开口就真的打碎了"这场梦"。
　　大概半小时后，感觉到原本冰寒彻骨的腹部已经温暖如春，原本僵硬抽搐的胃脘已然安宁柔和，陈纤暖终于露出笑颜，把手抽出来，轻轻地甩了甩。
这时，她才注意到沈晨默那灼热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看穿，看透。
陈纤暖不自然地躲避他的目光。
她也知道自己今晚的行为对于一对分手一年未曾联系的恋人来说显得突兀又诡异，默默此刻心里肯定困惑不已。
　　然而，她又无从开口解释，只好强装镇定，僵硬地伸手摸摸了沈晨默的额头，顺便挡住他的视线。
还好，掌下的温度已经不如刚进来时那般吓人，显然烧已经退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