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天启坐在清池宫一处凉亭中,一夜无眠。
直到他看见初秋的天幕忽然飘起鹅毛大雪,方才惊觉困了他一夜的清池宫护宫阵法已然消散。
一道淡金色光晕自后池寝殿升腾而起,不久便化做无数光点缓缓消散,像极了转瞬即逝的烟花,华丽绽放后,悄然谢幕。
大地成冰,真火之力溃散,必是司职真火之神出事。天启望向苍穹之境的方向,而后垂眸,敛去那挥之不去的浓浓哀伤。
一抹身着玄色古袍的身影出现在天启面前:“方才我不是在为月弥寿辰准备贺礼,怎会突然睡过去?醒来后,竟心悸难安。神界万年寒冬不是已经过去,怎会现在突然又下了这般大的雪?是不是……白玦出事了?”
天启抬眼,直视面前女子双眸,良久,叹息一声:“上古,而今距离月弥的寿辰,已过去六万年。”忆及白玦手中那封印着她记忆的冰盒,天启站起身,背对她,“白玦已为三界苍生殉世,即便是我,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后池身上有个极为强力的神识封印,这一点天启一直都知道。只是他没想到,看上去设下已久的封印,竟也出自白玦之手。
他魂飞魄散,便再也封印不住上古的神识。只是,现下看来,她并未恢复主神修为。
“他从来都是以三界苍生为己任,可他怎么能就这样殉世?”上古喃喃,“他还未将全身本领教给我,怎么能就这样死了?他的殉世之地在哪?”
“苍穹之境。”天启遥遥指向异象横生之处,“那雷霆,便是三界苍生的劫。”
下一刻,身边的女子已没了踪影。
苍穹之境,白玦身处混沌之劫中,浑身纯正的混沌之力缓缓消散,一同消散的,还有他的神识。
一道银白光芒由远及近,他苦笑。这世间唯三人能有这混沌之力方才有的银白神光,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主神上古,一个是他们的儿子阿启。
自己果然是快死了,后池身上自己的神识封印已然不复存在。
好在她没有那三百年记忆,永远也不会知道混沌之劫的秘密,也不知她心里曾有多喜欢自己。
上古,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能以清穆的身份,曾经名正言顺的陪在你身边,光明正大的爱过你。
至少,我千万年的生命,再也没有遗憾。
不知岁月,无关风景。
上古来到苍穹之境,雷霆已去,半空中,白玦的身影已模糊得几乎看不见。
“白玦,世间道法万千,学不可以已。彼时说好未来同行,你怎能半途丢下我这徒弟,独自赴死?”上古伸手想要留住虚空中那抹身影,泪如泉涌。
奈何他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大地重回寂静,若非四处冰雪交加,会令人以为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上古,昨夜白玦已将他的太苍枪交与我,你可想重启神界,以混沌主神的身份开启乾坤台,向祖神祈求新的司火之神?”天启默默出现在上古身后,注视着虚空中的银白再没踪影。
“天启,本尊并无主神之实。现在所拥有的,不过是这具身体的另一个神识所修的神力,修为不过上君。”上古抬手抹去眼底泪光,“混沌本源并未在本尊身上,本尊也没有能力开启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