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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你可别忘了我现代paro。监狱常客小混混薛x犯罪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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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你可别忘了我
现代paro。
监狱常客小混混薛x犯罪心理研究生晓
三世纠葛·一人失忆
有互攻情节
设定完毕。
“……我前世一定吻过你的眉心。”
“何止吻过。你大概不会记得,我前世的致命伤就落在额头。”
——————————————
“咔嚓。”夜幕低垂,几颗星子暗暗挂在天边。年轻的警官打着呵欠把少年的手腕拷在车间铁栏上,半是抱怨半是调侃:“一个月处理十次社会治安问题,八次里有你,另外两次是你手底下的人——你是成天闲的没事干了吧?”
少年嘻嘻而笑,浑不在意的摆摆未被束缚的手,轻车熟路摸到开关摇下大半车窗。初春的夜有些微凉,风呼呼的往他半开的领口里灌,少年舒爽的吹了声口哨,嬉皮笑脸道:“警察哥哥,这次又要把我管多久啊?反正我一没杀人二没偷东西,两个人围一个人也不算群殴吧?嘿,要不是我有前科,你们是不是根本没理由抓我啊?”
警官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少年,皮笑肉不笑:“那可真是不好意思,这次可没那么容易走了。”
而审讯室的门轻轻被推开又合上,男人推了推厚重的眼镜,翻开这次任务对象的资料,一张鲜活有灵气的少年面孔在左上角的照片里咧着嘴笑得天真。
他眼神微顿,继而下移。
姓名:薛洋。
晓星尘盯着这个名字愣了几秒,就听一个颇为无赖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可是未成年人,警察哥哥,您可不能欺负”
懒羊羊拖长音的调子戛然而止。嬉笑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带着懒懒笑意的余音刚刚落下,打破一层死寂的空气。薛洋看着坐在审讯室的那人,瞳孔不着痕迹的放大了半圈,平稳许久的心猛然掀起骇浪惊涛,跳得厉害。
警官只以为他没想到真的会被审问才一时愣了,不轻不重推了一把:“就因为你是未成年人才管教你——进去,专家都等好久了。”
晓星尘温温点了点头,又低头清了清嗓子,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对面与自己隔了一层玻璃的少年:“你好,你叫……薛洋,对吗?”
薛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哼了一声当是回应。
他也不恼,笑了笑继续说:“我是晓星尘,本市中心医院附属大学的研究生,在研读犯罪心理学。我在为我的毕业论文寻找课题,你别紧张,只是问几个问题,不会耽误你太久。”
薛洋:“你觉得我在紧张?”
他低低“嗤”了一声,抬起头来,闪亮亮的眸子潜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洞,让人心底发寒。
他说:“你问。”
看来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顺利,晓星尘心底暗松了口气,曲起食指推了推眼镜,拔开笔盖:“你的年龄?”
薛洋翻了个白眼,连珠炮一样吐道:“十八,没过生日,不上学,无业游民,***了,有点闲钱。就这样。”
“……”晓星尘正欲开口,却听他漫不经心的问:“你眼镜度数很高吧?”
晓星尘显然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的眼镜,好半晌才点点头。
薛洋似乎叹了口气,接着低头捂住额角,时不时地颤动几下肩膀。
晓星尘惊疑不定地站起身来,走近才发现他是在笑。
“……”
他笑了好一会,眼角都笑出了些湿润,抬头盯住近在咫尺的晓星尘:“回去吧,你从我这得不到任何东西的。”
突然手肘发力撑起半个身子贴近玻璃,幽深的目光望着对面的人,甜腻腻的说:“专家哥哥好漂亮的眼睛啊,可要小心保护。万一瞎了就不好了。”
晓星尘瞳孔一震,还欲再问些什么,可那人把胳膊一圈脸一埋,一副闭门谢客的姿态,他抿了抿唇最终夹起文件,又往玻璃内看了一眼,才开门离开。
门锁咔哒一声,玻璃后的少年缓缓抬起头,看向门的方向。
渴望,满足,激动,痛楚,还有害怕。
晓星尘没想到和薛洋会这么快再见面。
抱着书去图书馆的路上经过一条小巷,被一个熟悉的嗓音拖住了脚步。他看见小巷深处三个人围着薛洋,其中一个揪着他的衣领。晓星尘一皱眉,大步走过去。
“干什么?青天白日就这么猖狂,不知道这是法治社会吗?”
岂知那三人根本不理会他,只盯着薛洋。
薛洋神情有些懒,只说:“动手呗。”
眼见他们蓄力要打,晓星尘横眉一竖:“谁敢!”
他身高腿长,又练过几年跆拳道,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其实动起手来并不占下风,几招之下就把那个刚扬起手来的人制服在地。
“多人围殴未成年人算什么本事。”他皱着眉道,“我和你们打。”
薛洋突然爆出一阵大笑。晓星尘抬头皱眉盯了他一眼,却听他说:“行了,都走吧。”
紧接着那几个方才还凶神恶***立即收起了一身戾气,对着薛洋一点头,转身就走。
晓星尘愣了好一会才转向他:“……你骗我?”
似曾相识的问话。薛洋心里狠狠一跳,面上依旧笑嘻嘻:“哪有?专家哥哥您也不问清楚上来就动手,竟都怪到我头上,啧啧,我好委屈啊。”他夸张地捂住胸口,一双黑眼睛笑的弯起。
晓星尘的目光在薛洋大开的领口上顿了几秒后移开:“你、不冷么?”
“冷?”薛洋一愣,随后啼笑皆非,“哥哥,你看看这天,正午十二点呢你问我冷?”
晓星尘噎了片刻,着恼一般跨近,伸手替他扣好几颗扣子。没有人说话。大概晓星尘也发觉此举失当,踌躇了片刻后把散落一地的书抱起来,对他道:“既然没事,我就先失陪了。”转身刚走几步却听身后几声脆响,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是薛洋把那几颗扣子又扯了开来。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扣子上的余温,惬然倚上身后的墙,另只手随意半插在裤兜里,依旧是调笑的腔调,却垂着眉眼,给人一种他轻快的声音是假装出来的错觉:“那三个是我手下的人。我只是欺凌者当久了,想试试被欺凌的滋味罢了。谁知道半路来人英雄救美啊,让我见证了一番君子动手的奇观,啧啧。何其有幸啊。”
晓星尘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微蹙眉头看着他。他能感受到薛洋的阴阳怪气,却不知为何。而且对方并无恶意,每次他跟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偶尔闪过的目光中能读到几分自嘲。
还有他面对自己时,极力压制的躁动与不安。
这个不到法定成年年龄的孩子,眼中有太多太复杂的东西。
他张了张口,说了句自己都后悔的话。
“……要跟我去图书馆吗?”
果然那人笑了一声:“我?我去那种飘满文艺气息的地方做什么。不去不去。改天有空请你喝咖啡……算了,还是喝茶吧。”
“我们,来日方长啊。”
微风吹起少年的衣角和额前的碎发,隐隐约约露出一块红色的小胎记,半个指甲那么大。
那红色不浅不深,晓星尘莫名想起被血染浸的桃花拂去后留下的痕迹,擦不去抹不掉的水红色,凄美又缱绻。
这句“来日方长”攻陷了晓星尘一睁眼的梦境。
一会见到明眸皓齿笑的发甜的少年,被人压着往前走,回头对自己笑着,说,来日方长啊。
一会看见墨发飞扬拂过自己侧脸,那声音挟着自己从未听过的温柔拉着他的手,说,不怕,我们来日方长。
一会又看见薛洋那张年轻鲜活的脸,黑色的短发下透出的目光竟然是悲戚,却用轻快明亮的声音说来日方长啊。
蓦地就惊醒了。
这一觉睡到下午五点钟。一轮残阳没精打采的挂在西天,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四处都湿淋淋的。晓星尘走到窗子前看了看,远离市中心确实上下班要麻烦些,但闹市区的人也享受不到这片刻的闲适和安宁。
兴许父母以前也是抱着这个想法才把家安在这里吧。晓星尘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个总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意的少年和那句『***了,有点闲钱』,突然低低笑了一声。他应当和自己遭遇经历都差不多吧。
晓星尘慢慢放下嘴角,双手撑着窗框开始出神。
他在想,明明只见过两次面的人,为什么会让他有一种仿佛认识了许多年的熟悉感。
熟悉到下意识就分辨得出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嘲讽,哪个表情是欣喜,哪个眼神里藏着狠戾。
就好像朝夕相处太多后留下的条件反射,潜意识中也藏下了关于他的习惯,平时潜伏,见到他时便破土而出,枝叶戳着自己的神经,告诉自己是这样是那样。
公路旁栽着梧桐,正对着他窗子的那棵是他百日那天父母亲手栽下的。
雨声大了起来,风吹着雨打在窗面上。晓星尘缩了缩脖子,刚要转身却又停住——
他的梧桐树下似乎……有个人?
他原本就近视,又隔着一层雨帘,只依稀看得清有团黑乎乎的人形坐在那,来不及多想,他披上外套抓着伞出门,绕到楼房后。
果然有人。还是熟人。
薛洋被包在毛巾被里,饶有兴趣的看着晓星尘忙这忙那。他没有问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他也懒得多解释,就跟个大爷似的端端坐着,心想,被人伺候着感觉还真不赖。
却又不知怎的回想起从前,他兴高采烈的收拾了房子、做了一桌子菜还削了一盘兔子苹果,等着他从棺材中醒来的时候。
薛洋低头接过一杯姜糖水,接着氤氲的水汽搓了搓眼眶。
“今晚记得盖好被子,夜里凉,你本来就淋了雨,小心头疼的。”
薛洋浑不在意的喝了口茶:“怕什么,又死不了——*,好辣。”皱着眉扇了扇风,他抬头问,“能不能多加点糖?”
晓星尘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来:“良……”
“良药苦口——”薛洋翻了个白眼,“多加了糖就破坏它的效用了,是吧?”
晓星尘但笑不语。
薛洋眨巴了下眼睛:“那喝完我是不是就有糖吃了?”
晓星尘失笑:“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这么喜欢吃甜食?”
薛洋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笑道:“是呀。”
顿了顿又说:“太苦了。”
晓星尘心里莫名像被猫抓了一下似的,有些疼。
那个永远明媚欢快的少年勾着唇角,笑弯的眼眸直望向他,下眼睑却泛出一层淡红色。
他说:“我可太苦了。”尾音轻颤。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薛洋,有些慌乱,张了张口却发现语言匮乏的厉害,干脆走过去轻轻揽住了他。
怀里的人很明显的僵了一下,手脚动作同呼吸一起停了似的。
少年的头发还没干,像只刚从水中爬出来的小猫一样,湿漉漉的小脑袋轻轻靠到自己温热的胸膛上。
晓星尘突然觉得口有些干,心跳的厉害。
细密的雨幕铺天盖地,晓星尘忽然魔怔了一般,低头盯住怀里恰好抬头的人。
而那人回应他的是贴过来的两片微凉嘴唇,带着一丝甜味和辛辣,缱绻反侧,缠绵不休。
他一定是刚才下楼的时候被雨渗进了脑子,不然怎么会和一个刚见过几次面的未成年孩子热吻不休甚至缠绵上榻。
……
……
灭顶的快感淹没他之前,他似乎隐隐听到一声模糊的“道长”。
委屈又难过,夹杂着哭腔。
他想伸手摸他的头,却终究无力昏睡过去。
次日醒来,晓星尘的大脑还是白茫茫的一片,直到一动手指接着引起四肢百骸甚至五脏六腑的酸麻痛胀,昨夜的记忆才慢慢倒回脑海。
他猛的想弹坐起来,可酸软的腰肢却又把他摁回床上。
他两眼空洞洞的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只余两个字。
疯了。
他是疯了吧?!
继而后知后觉——薛洋不在身边。床是冰凉的,显然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他抽着凉气坐起来,扶着腰缓了会,莫名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始乱终弃了的小怨妇。
他没在一地散乱的衣物中找到自己的白衬衫,就胡乱抓了件外套披在身上,慢慢并了并大腿走了几步,抬头在阳台看到了薛洋和一地烟头。
他脑子里闪过『事后烟』三个大字。
薛洋早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但没有回头,而是又摸出一根烟来。
还没递到唇边就被人劈手夺下。晓星尘皱着眉,眼神不悦,也不说话,只盯着他。
薛洋挑挑眉,从善如流的把烟扔了,转而搂住晓星尘的腰,像猫一样把脑袋搭在他颈窝里。晓星尘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找不到的衬衫原来在薛洋身上。少年的身形已经长开大半,但与他相比还是显得有些幼,从袖口只露出一半手指来,指节无意识握着袖口。
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啊,他心中想。
然而小孩子似乎对他的想法很不满意,佯装凶狠地把他的脖子夹在腋下,直到晓星尘笑着求饶才罢休。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05-16 22:17回复
    有时候他半夜醒来,看到身边熟睡的那张年轻鲜活的脸,会没由来的一阵心惊。
    太熟悉了。连五官的每一个弧度都熟悉到让他颤栗。
    他可以确认他没有见过薛洋,但是为什么这个看似无赖的少年,会这样轻而易举让他激动,让他沉沦?
    爱上他甚至只要两天,这太离谱了些。
    还有……
    他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抚摸少年的脸,拇指轻轻划过他的唇瓣,晓星尘失了神般的喃喃。
    “为什么我看不透你……?”
    他在动作心理这门科类的成绩,可是满分啊。
    手忽然被人抓住。少年清亮的嗓音带着一丝刚醒的倦哑,可那双眼瞳在暗夜里亮的吓人,映出晓星尘微愕的面庞。
    “你想知道吗?”
    他忽然笑着往前蹭了蹭,钻到晓星尘怀里搂着他,仿佛这样能多点安全感似的。
    “明天我带你去看。”
    “……看什么?”
    “答案呀。”少年眨了眨眼,睫毛挠过晓星尘的胸膛,薛洋笑着吻了一下方才搔过的地方,“睡吧。”
    晓星尘应了一下,把怀里的人搂紧了些,却睁着眼。而薛洋的呼吸始终刻意的、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响了一晚上。
    两人各怀心事,相拥而眠。
    第二天薛洋依言带他去看『答案』,晓星尘坐在薛洋的副驾上眯了会,没过多久就被薛洋叫了起来。
    “我家。”薛洋笑弯了眼,打开车门倚在一边,朝他勾勾手指,“我家和你家不同,这是闹市区,夜里……”他暧昧的凑近他耳畔,“夜里也是灯火不熄,人声不绝,就像是被围观一样刺激。”
    被少年无耻的话语和轻舔过耳畔的舌头激得一颤,晓星尘颇有几分恼意地推开他,低声说了句“胡说八道”,耳根却慢慢红了。
    薛洋很愉悦的笑了几声,拉着他走了进去。
    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没个正形,家里倒是收拾的极为干净,窗明几净,乳白色的窗帘即使拉上了也仍能透进光来。而到了二楼,薛洋本人的房间……
    晓星尘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简直……无处落脚。
    “反正只有自己,收拾不收拾都一样。”似乎看出了晓星尘在想些什么,薛洋漫不经心的开口,“扫干净了又没人看,白费力气。”他睫毛倏地垂落下来,转身扎进衣柜翻找。
    晓星尘抿了抿唇,四下望了望。床头柜摆着一罐子糖果,各式各样的都有。凌乱的被子下露出坚硬一角,似乎是本书或笔记本一类的东西。鬼使神差的,他走过去抽了出来,翻开来看了看。上面杂七杂八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短词,他看不明白。翻回扉页,倒是看懂了上面的那句话。
    『并非所有漆黑的角落都需要光明。』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晓星尘低声道。
    薛洋还在衣柜里翻找,随口回答:“嗯?橘子当然不是唯一的水果,还有的酸有的甜呢。如果都是甜的就好了。”
    晓星尘倏忽转过头去盯住薛洋的背影:“你看过的吧。珍妮特·温特森的作品。”没有得到回应,他又自顾自的说,“你才不是什么学识浅薄的街头混混,图书馆的管理员表示你和你不认为那是飘满文艺气息的地方——因为曾经你是常客,一待就是一整天。”
    “为什么骗我?”他声音很轻又很平静,但他血管里住了头野兽,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嘶吼咆哮。
    薛洋似乎是低声说了句什么,又似乎只是叹了口气。
    他从衣柜中缩出来,抱着一团东西勾了勾唇:“找到了。”把那东西扔向晓星尘。
    晓星尘抬手结果,抖开,是一件极有古风气息的白色道袍。他抬头递给薛洋一个疑惑的眼神。
    那人笑的有点难看:“cosplay。穿上试试?”
    “……”晓星尘没说话,握在手里捻了捻,脱了外套开始套那件衣服,只是总也穿不上,这衣服像是按着他的身材量身定制的一般,贴身穿正合适,一厘不差。
    薛洋背过了身子。他听到身后有噗通跪地的声音。听到晓星尘痛极的嘶吼。他就那么听着,指甲死死掐进皮肉,血一滴一滴淌下来,像眼泪。
    而后一切归于死寂。连晓星尘喘气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他头发凌乱跪坐于地。他瞪着双目茫然看着自己的手。他双眸失焦而后归于清明,看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终于慢慢抬头盯住那个背影。
    方缠绵过的。温柔的。舍不下的。
    毁了自己的。狠毒的。恨极了的。
    他是……薛洋。
    他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看着前世种种万般不信万般逃避,另一个看着自己一身的暧昧痕迹想着这场荒唐大梦笑的泪失了真。
    他哭着抽动肩膀。他笑着流下眼泪。他匍匐在地他像个疯子他没了思考的能力他只会说两个字。
    荒唐。
    何其荒唐!
    他看着薛洋冷静如一的背影,听着自己残破哽咽的笑声,仿佛他才是那个疯子。
    他终于笑着爬起来,笑得胃部一阵阵抽痛,笑着用支离破碎的声音问他。
    “这场戏,你演够了?”
    他用前所未有的阴鹜眼神牢牢锁住他,一字一句都似锥心。
    “好啊。好,好极了!”
    “可真是亏我瞎了眼。不然早该在你还躺在草丛里半死不活的时候就补你一剑让你死个透。”
    “你果真是如一的恶心,一点没变。……若我真为光明,便是宁可照进万鬼号哭的深渊也不会施舍于你半分。”
    “薛洋。”一字一咬牙,“我就是普度众生唯不度你。”
    呵。学心理学的人,当然知道往哪处软肋上戳才更痛。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0-05-16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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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4 19:5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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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洋极力忍着颤抖终于回过头来。他双目似乎有些发红,眼中是恶鬼咆哮奔腾而过时的狠戾与崩塌,却终归于平静,不见一丝涟漪。
      他甚至听见自己极轻柔的笑了一声。
      他轻轻说:“晓星尘,你知道么?现在的你,比我还像个疯子。”
      他说:“我最喜欢看你这幅样子。我最喜欢把大圣人拽下泥潭了。”
      他眼中无喜无悲,若一潭死水。他用极柔蜜的嗓音,像夜深情浓时附在爱人耳边低声说情话一样。
      “我就是要把你弄脏。我要你永生永世都洗不掉。”
      晓星尘不知道是如何走出去的,他低着头若失了魂魄一般,穿着与众人格格不入的道袍走在街上。不时有怪异的目光落在身上,而他只是麻木的走着。
      啊真好。疯子就疯子吧。现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疯子了。
      疯子的腿失去了力气。疯子耳边环绕着薛洋癫狂的笑声跪倒在游人如织的街口。疯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就泪流满面。
      晓星尘失踪了,教授和学生心急如焚四处寻找。
      薛洋失踪了,连只蚂蚁都不会摆动一下触角。
      就这样了吧。他极轻的笑了一声,须臾碎在海风中。海边林立的礁石张牙舞爪,若是放在夜里该是极阴森的。他抬头凝视着那轮火红的夕阳,将海的尽头渲染成鎏金一样的颜色,再慢慢扯走,扯走,一寸寸坠落。海浪哼鸣着拍在岩石上,仿若母亲温柔的哄睡。
      薛洋垂下眸子,无意识的拧着眉心。
      海面无声吞噬最后一线光明时,脚步声也在他身后站定。
      『不肯施舍给你半分光明。』真是守信。
      薛洋极轻的叹了一声,转过身去。晓星尘和初见时相比憔悴了很多,一双眼睛深陷,眼下隐隐发青,唇边有初探头的胡茬,显得苍老了几分。开口,嗓音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疲累和微哑。
      “你叫我来,还想说什么?”
      没有回答。薛洋抬起目光投向永远平静温柔实则暗流汹涌的海面。有星星点点的月光跌在水面上,再投进他幽深的眸子里。
      “晓星尘。”
      “你再抱我一次吧。”
      甚至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到那人脸上的表情。惊讶,不解,恼怒,耻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明明知道会得来什么痛裂心扉的回应,还要孤注一掷,还要不痛不休。
      没有回应。大概是被恶心的说不出话来了。
      少年曲起一条腿,手腕随意搭在上面。
      “你还是一样嫉恶如仇,一点都没变。”他声音平缓且温柔,“哪怕曾亲密无间,犯了错,照杀不误,晓星尘啊……三辈子了。你何曾听我求过你一次?”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05-16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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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星尘眉头没由来的一跳:“你…什么意思?”
        薛洋终于回过头来看着他,那双眼睛在暗夜里毫不遮掩,闪动着奇异的光芒,贪婪,兴奋,眷恋,憎恨,恐惧,在他眼中尖啸挣扎,令人毛骨悚然。
        他说:“你仔细看看我。你看看我眉心的疤。”
        “不记得了是吗?呵。三辈子了。晓星尘,我每次都告诉你,别忘了我。每次都告诉你!从随口一句到小心翼翼几近恳求,我是在求你!我求你别忘了我!”
        衣领猛的被揪起,那人眼神极其阴鹜嗓音却几近哽咽,一线薄红慢慢自眼角漫至下至。
        “可你从不听话。你只会用那种茫然陌生的眼神刺我。你从不记得我。”
        海浪依旧哼鸣地温柔又热烈,一声呜咽就这样碎在了浪花拍打的礁石上。薛洋手腕发力,晓星尘被他猛的一拽,猝不及防触上两片颤抖的嘴唇。
        语息温凉,吞吐如霜。身后天幕苍苍,涛浪茫茫,远处有几点港口的灯光乍明乍灭。薛洋双腿失了力般跪倒下来,晓星尘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竟也跟着半蹲下去,怔愣间又被他缠上腰肢。
        他贴着自己的胸口,小声的悲鸣。
        他说,你再吻一吻我的眉心啊。
        一股颤栗悄无声息爬遍全身。怀中人小声的哽咽了一声,指尖凝起几点暗淡的萤光,伸入口中咬破,再递至他唇边,极尽温柔的抹在他唇齿间。
        瞳孔骤缩!
        五岁那年。小孩子在郊野迷了路,那时一人一袭白衣自天而降,在他眼中胜过万顷银河,除他以外世间再无绝色。
        七岁那年。他躲在柱子后,看着他的谪仙一剑捅穿母亲的喉管。那时满堂猩色红光欺天,映红了小孩子一双漆黑的眼。
        十岁。他是他的房中徒。他总是抬头扯那人衣袖甜甜唤师尊,夜半时分又把那喊过千万遍的两字在齿间咀嚼撕咬仿若疯癫。
        十八岁。他报复性接近,试探性凑前,师尊教他『世间茫茫九万字,情之一字最狠绝』,他便以此回报他的师尊。
        那是他师徒二人拳拳与共的第八个年头。这一年他拥着师尊阅遍千山苍翠,览过长河奔腾,日升月沉,煮酒论茶,闲敲棋子,执笔描画,卧舟听雨,水中戏莲,相与枕藉,刻骨缠绵。他将此生所有的温柔与浪漫吞进血里,伴着恨一寸寸将那人吞噬。
        冬日大雪封山,一枝红梅开的正艳。他携了他笑指,说,红梅中竟有几朵淡绯色,真是稀奇。一纸红伞下他与他依偎,也小心揣着他手放在胸口,微微拧着眉说,好凉。
        他也曾无数次吻过那人眉心,他说:“我见师尊第一眼,如见谪仙下凡。只是这仙人眉间总有几分忧色,总想着帮他抚平了才好。”
        是他一遍遍抚过那人眉眼。
        是他一声声唤过那人名字。
        也是他,在冬日将尽之时,一剑刺穿那人眉心。
        姿态爽飒出手狠绝,比起当年那人刺穿自己母亲喉管的那一剑毫不逊色,学了个十成十。
        积雪乍融。梅枝凋落。
        他说,平白无故夺走亲人性命,你本就是恶极,偏生要装什么忧苦相,实属恶心!
        那人阖了阖眼,竟是勾出个笑来,说他等到了。
        那时他尚未明白。一剑抽出,鲜血汩汩而涌。那人身子颓然而倒,身下素白雪地洇开一缕猩红,而后愈深。
        寒风尚凛,有梅花紧抱着枝桠。终是不支,猝然陨落。
        正是那日他指与他看的那朵绯色梅花,风中被割的五瓣零落,颤抖着、被裹挟着四处飘摇。风一时住了,梅骤然失了借力巧巧飘落,正正殇落贴在那人眉心血红,纵风再起竟也不再随风而跃。
        凄美绝恻。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05-16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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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星尘连呼吸忘记了。他只是张着口,双眸失焦。
          剧痛漫上心口。他抬手捂住,低哑嘶吼。
          他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看到那位谪仙时如擂鼓般巨震的心脏。
          想起坦白那天夜里辗转反侧夜不成眠满溢欣喜。
          想起自己仍记得他爱吃甜,在他死后买了一整罐的糖果吃到反胃呕吐又接着重蹈覆辙。
          长路覆冰霜,冥飞雾仓惶。
          有河畔鸳鸯悲鸣,挣扎着沉入荷塘。
          从来都是竭力埋藏自欺欺人。从来都是自我**借恨消情。从来都没有扪心自问,那些心动究竟是因了谁。
          有海鸥嘶鸣磔磔,半空一道白色残影,海面温柔无声将它包裹吞噬。晓星尘看着,想起前世那只悲鸣的多情鸟。
          海阔天茫茫。
          何故不归乡。
          薛洋喉间似乎也破了个窟窿。他无力地依着晓星尘,喘息声伴着腥气喷在他耳畔。
          “是,都是我教你的。你学的很好。”温和的语气一如当年,恍若隔世遥遥相望。
          “是我教你用情杀人,亦是我教你如何复仇。是我救你,亦是我故意在你眼前杀你家人。是我让你魂牵梦萦,亦是我叫你恨之入骨——”
          “我一直看着你呢,晓星尘。是我看着你步步为营算计着如何杀我。我看着你在爱与恨之间挣扎。我看着你痛苦,我等着你最终的决定。”
          “我早知道你不会选我。”他咳了几声,搂着他的脖子愈发紧了,“我总想着这次万一你转身奔赴的人是我呢?是我抱着这点虚妄的幻想孤注一掷飞蛾扑火。我也是咎由自取,我自找的。”
          他挣扎着从他怀中坐起,一双手抖得失力,却仍固执地捧上他的脸。这一次毫无顾忌,将所有的痴爱与缱绻都刻入骨血,又在眼中透出些影子来,直白且狂热。
          “现在明白为什么看不透我了么?”那人是一道剑锋,温柔而凛冽。
          “若这世上有人懂你,那必定是我。我是你的复刻,是你的赝品,我是你残缺的那一部分你。只有我明白你每次蹙眉是为了什么,只有我猜的透你所有想法——”
          只有我模仿了你八年,我怎会不知。
          “近我者黑……呵呵,‘不是所有漆黑的角落都需要光明’,若是黑透了,光也会被玷污。何况你是我的徒,我骨子里的脏和黑早就染污了你一身的血。”
          他咳着笑着,似痛极又似快意。
          “你早就不干净了。”
          晓星尘颤抖着,呜咽着,他似乎把自己撕裂了又重组起来,浑身的肌理骨头都错了位,抖得如同风中残叶。他的嗓音都残缺破碎了,只发出几个单音节,薛洋喘着气仔细听了好久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薛洋虚虚咳了几声,似乎用尽了力气般轻声回应。
          “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答案么。”
          他忽地撑着身子站起来。晓星尘瘫坐着,脸上泪痕纵布,狼狈凄楚。薛洋居高临下看着,伸出手去像前世一般揉了揉他的发旋。
          “我教了你让我最痛的办法。我教你杀我一次,晓星尘,我欠下的,还清了。”
          晓星尘猛的抬起头来——
          海风猎猎,少年的衣袍被风吹得张狂,莫名让他想起初见时满脸不羁的那人,反剪着双手回过头来朝他笑,说,道长,我们来日方长啊。
          而后长着双臂,自林立礁石上仰倒而落,只余那眼神似乎久久未散。
          解脱。
          他的恨,他的痴,他的狠,他的爱。
          终于解脱。
          坠落时耳畔风声呼呼,那年初冬时那场雪也伴着呜然风声,他的徒儿将轻轻一吻烙在眉心。
          若明月不曾照我。
          浪花激跃。啊,他前些天给我的糖似乎忘了吃。
          算了。你请我吃了三辈子糖,这次就还你好了。
          腥咸的海水冰到骨子里,竟也不觉得多冷。意识在渐渐涣散,他闭上了眼。
          ——听到了潮汐的声音。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05-16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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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大大写的太棒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0-05-18 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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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还有吗好想看好想看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05-20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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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be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0-05-20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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