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言不二终于放弃了让我学习生意有关的事情，说我连小数点都不会数，让我管事，用不了几年家底都得赔光。我心说那当然了，老子是文学仙灵，又不是账本仙灵。
他揉着眉头说今后生意的事不用**心，还是交给他管，我只需要偶尔露个脸，用气势镇一镇那些小辈就可以了。
我拍手称好，就这样，我天天盯着镜子练气势，练累了就躺床上补藏海花，苦修集训进度瞬间清零，在一片惨淡中草率的结束了。
书我是不敢当着言不二的面看的，还是藏起来最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手里有这种东西，就像三叔在蛇沼对我的一样，别人知道了，我本人离嗝屁也就不远了。
半个月很快过去了，离拍卖会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吴邪和小哥了，心里美滋滋的。言不二对拍卖会也很重视，他说家里那些不安分的小崽子们也会去，到时候让我兜着点，在九门和小辈面前亮个相，可别给他丢人。
　　

第四十二章 新月饭店
半个月后，日子到了，一大清早言不二就把我叫起来，带了好几个女孩来给我试妆。他眼光不错，挑的黑色烧花丝绒旗袍很显身材，配了一副黑色手套和镶着银丝的披肩外套。我的头发被心灵手巧的姑娘们盘起来，用月色的宝石发夹固定，脸上化着淡妆，这样看起来，我这个家主看着倒是像模像样的了，只是少了些气魄。
三个小时过后，言不二对我全身装扮挑挑捡捡的，终于满意了，他让我站起来看镜子里的自己，我看到一个端庄的少女腼腆的站在镜子前面，身材娇小却饱满，耳朵上的月色珠子衬得她肤色如雪，面颊微红，脑露出红褐色的盘发，鬓角垂下几缕发丝，旗袍和外套包裹着她的曲线，整个人灵动而不失庄重，再加上脚上的黑色高跟鞋……
高跟鞋？
我抬腿走了两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几个女孩赶忙来扶我，我支起身子摆手示意不用，站起来缓缓爬到椅子上坐下，“言不二，你觉得我穿得了这玩意么，旗袍也就算了，我下午说不定还得打架呢，你让我脱了鞋用鞋跟戳人家脑袋啊？”
“不准打架。二十年前你就不肯穿，现在二十一世纪了，女孩的装扮应该与时俱进。”
“嘿没想到你还挺时尚啊，有本事你来你来。”我不耐烦的拔掉高跟鞋递给他，“你来试试！”
“我的脚四十五码，穿不了。”
我啧了一声，掏出手机，对面很快接通，我道：“言奇，给我找双四十五码的十厘米高跟鞋，记住要十厘米的啊，现在就要，尽快尽快。”
十分钟后，我冷着脸看着言不二，俩人脚上一人一双恨天高，互相搀扶着在屋里步履蹒跚，旁边的几个小姑娘和守在门口的言奇想笑又都得憋着，有实在憋不住的嘴巴漏气，我们俩就听见屋里此起彼伏的扑哧扑哧声。
“行了。”言不二站直身子蹬掉高跟鞋，穿回他自己的老北京黑布鞋，“确实不是人穿的玩意，换。”
“旗袍能不能也换？我怕打架给撕开，那样不好。”
“不行。”言不二像个老父亲似的，扶着我坐下，半蹲下身子把新送来的中跟平角鞋帮我换上，“如果遇到麻烦，我来，言家这么多人，无论多差的情况，都用不着你动手。”
他把手放在我的膝盖上，手掌大而温暖，拍了拍，抬头看着我道：“整个言家，都是你的底牌，全部打完之前，你什么都不用怕。”
说完他站起来，走出了屋子，门外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把扳指带上，半个小时后出发。”
我有点感动，有种言不二是我亲爹的错觉，父爱如山呐，说是养亲闺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们仙灵，天生地养，由灵气汇聚在树洞中具象而成，最初形态是一颗蛋，后来被专职寻找灵胎的成年仙灵剖出来捡回去，被送进学校，由师长教导，自己慢慢等待长大。
我没有过父母，没有过家人，是言不二让我体会到了一个老父亲的艰辛。
感天动地，感天动地。
中午我们启程，言奇开车，我和老父亲坐后排，屁股后面还跟着十几辆黑色宾利，里面坐着的都是我们保皇派的人，门把手旁边喷着白莲花标志的喷漆，我感叹倒斗这一行，平时真和黑社会没啥两样啊。
我现在就是黑社会女头目，要去北京背景最深的饭店，去见许多更牛逼的大头目，压力很大啊。
在北京玩古董的人都知道，新月饭店才是真正行家待的地方，玩的都是大件，和这里比起来，琉璃厂、潘家园都是地摊了。多有大家买卖，全部都在这个饭店的三层戏院进行。以前这里是太监和老外交易的地方，进出都是正装，所以才有着正装的传统。无论你多有钱，穿个裤衩是绝对进不来的。（原文)
我身后那帮小弟们，穿的都是一水儿的黑灰色中山装，也不知道算不算正装。
　　“一会下车之后，给我兜住了，无论发生什么变故，就是天塌下来，你也得给我端着。”言不二一路婆婆妈妈的在我耳边磨叽。“出了事一切有我，不许打架。”
“没事，我穿了安全裤。”我说。
言不二的眼神几乎要杀人。
十五分钟后，车停住了，言不二下车站定，抚了一下领口的莲花扣子，冷煞之气全开，再昂首阔步的走过来帮我打开车门“当家的，请。”

我在车里深呼吸几次，定了定神，拿着手包下车，日光亮得晃眼，新月饭店门口一片富丽堂皇，层楼叠榭，明晃晃写着‘我很有钱’这四个大字。
让我有些不解的是，我身后那些车里面的言家人并没有跟进来，只有言不二和言奇两个人跟着，我问那些人去哪了，言不二说有这里名有号的都带着一帮小弟，正厅容不下那么多人，都带到偏庭，一家一个包间，候着去了。
我心中更加忐忑，心道原来不只我们一家带了人过来，到时候打起来，那得混乱成什么样？黑社会大杂烩么？
小场面，小场面，莫慌。我深呼吸安抚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小心口。
进大堂，上了电梯，到了三楼，入目都是重视的内设，雕花的窗门屏风，有个伙计过来招呼，戴着眼镜，年纪有六十多了，打量了我一下，也没什么表情，“您往里请，是雅座还是大堂？”
我不说话，一脸冷漠，铭记自己要时刻**，不能随便开口说话。
“二楼，老位置。”老父亲往前站了一步，他面相上就带着凶恶，那伙计看到他，一瞬间，脸色就变了，“原来是言先生，您请，您请。”
“当家的。”老父亲轻声唤我，示意我先走，那伙计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哈着腰走上前带路。
没走几步，路上迎面撞见一人，也穿着黑灰布银扣的中山装，正领着两个年轻人含笑向我们走过来，伙计看见了，立刻闪到一边，给我们两伙人让开一个空间。
那个领头的留着时髦的侧分头，头油打得闪闪发亮，好好的年纪，硬是把自己折腾得透着几分油腻。
“二哥，好久不见呐。”那人展现出比他那猪油脑袋更油腻的演技，冲言不二寒暄了几句，低下头，喔了一声，假装很惊讶的才注意到我。“哎呦，啧啧啧。”
他的尾音拉的老长，我在心里猛翻白眼，这种人留在家里不感觉侮辱我的智商吗？
“这位小美女，怕不是二哥你新找的姘头吧，人逢四十铁树开花，真难得呀！”
我冷着脸，眼睛除了最初的一眼就没聚焦在他身上，没等他说完，抬腿从他身边绕过去，言不二和言奇也没理那人，跟在我身后，伙计对那人草草的鞠了个躬，赶忙跟上来领路。
我没兴趣顾及身后那人的反应，边走边注意自己的仪态，听着中跟小皮鞋踏着地面的声音，竟然渐渐走出了气势，感觉自己就是九道十八街最牛逼的仔，心中不由得有点飘了，沉声道：“言不二，这就是言家人的素质？”
“当家的，是我管教无方，回去自行领罚。”言不二配合着道。
“领罚就不必了。”我心说我就是装个逼，哪敢让您领罚啊，这趟下来您不罚我就不错了。
那老伙计把我们请向另外一个方向，这是老江湖了，他已经看出我们和刚才那人不和，目的是让我们坐得远点。是他领的座位，什么礼貌啊忌讳啊，都说得过去，要是两方真互看不顺眼，爆发矛盾，也不会立即打起来。
　　四九城皇城脚下，明里的暗里的，什么规矩都得做足，因为人不可貌相，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做得七分奉承三分原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当官如此，当服务员亦是如此。（原文)
　　我进了内厅，发现这是个戏园改的饭店，厅有两层，下面一层是散座位，上面一层是雅座，中间镂空两层的层高，如今中间的戏台已经被清空了，上面在布置着拍卖会的台子。

第四十三章 霍老太太
二楼小包间里面的装饰很雅致，杯盘都是国风的白玉小物件，盛着我没见过的糕点，传来阵阵淡雅却不甜腻的香气，我落座，眼睛瞄向别处，疯狂在心里默念不能吃不能吃，不能让人家瞧着言家当家的是个吃货。
我右手边还有三个座位，我用眼神示意言不二和言奇坐下，言不二摇摇头，站在我左边偏后的地方，俯下身来说：“您是当家的，我不能坐，得站着。”
我挪了挪屁股，感觉这软绵绵的椅子还有点不舒服，听见言不二又说：“刚才，你不该绕过去，应该等他给你让路的。”
“那我得等到大后年了。”我小声道，环视一圈，我的位置很好，各个包间里的状况都看得清楚，小花和吴邪他们还没来，霍老太太却是到了，霍秀秀在她身边说笑，一边开心的吃着盘子里的点心。
我看着霍秀秀那晃眼的笑容，心中悲愤，为什么人家都可以吃，我不可以吃啊！为了这几块点心我简直委屈得想哭，瞄着一块桃花型的小东西，偷偷伸手想去拿。
“咳。”言不二向前走了一步，我的手顿住，转向去拿那茶托里的白玉茶杯，举起来喝了一口。
“这里都是我们这行当里的大人物，你认一下，今后多少会有交集。”言不二在我身后严肃道。
“我有社交恐惧症的。”我又抿了口茶，暗叹一声生活不易。
言不二没理我，背着手开始挨个包间介绍。“右手边末间，潘家园的金万堂，人称大金牙，搞些小买卖，消息倒是很灵通。”
我点头，看着那戴着眼镜穿着花西装的小老头，这是熟人。
“左边第二间是京城的琉璃孙，卖琉璃珠发家，现在家里在海外做生意，此人眼光极高，一般东西看不上，没极品货轻易不露脸。”
“左边第三间。”说到这言不二停顿了一下，我看过去，椅子上坐着两个人，刚才那个年轻的油头小智障也在，另外一个看起来就顺眼多了，戴着斯文的黑边眼镜，面容和善，和吴邪那种温润的气质很像，居然让我有种错觉，觉得他很像吴邪。
他们也在看我们。不如说，从我们进来，他们就在注意我们的一举一动。
其实真要对上言家的小辈，我心里是没有底的，我要怎么说？怎么跟他们解释，我失踪的这二十年？而且我对言家的事是完全没有记忆的，如果来个见过我的人，随便问一问当年的什么事情，我不就露馅了？
希望言不二兜得住吧。我看向身旁那个人，气势沉稳，端庄大气得像个国家领导人似的，心想有这样一个爹一般的管事到底是好是坏呢。
至少这位爹不会害我，所以应该是好事吧。
这样想着心中有了底气，我面无表情的和他们对视，一边听言不二说，“左边的叫言讳，右边是他同胞弟弟，言诰，都是语字辈的，这两个人主意很正，在家里闹腾得很。”
我心说一卵同胞差距怎么那么大，是不是当时羊水挤弟弟脑子里，脑细胞泡发顺耳朵淌出去，都被哥哥吸收了。
“言诰不足为惧，言讳此人心思深沉，你要小心。”言不二提醒我道。
“胆子也不小，敢找老娘的麻烦。”我看着斜对面远处，那张冲我友好微笑的脸，冷冷的抽了抽嘴角。
“你当时在车里吓个半死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嚣张啊。”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透着几分调侃。
“张大爷，几日不见，您就不能捡点好听的。”我回头端着茶杯，看张日山换了一身深蓝色西装，面容精神，脸上的婴儿肥清晰可见，心说百岁老人皮肤细得像小姑娘似的，保养得可真好。“您请坐？”
“不了，过来打声招呼，我在你们对面，有事知会一声。”说完人家就走了，回自己包间入坐，随后我看到一个漂亮小姑娘走进去，旁若无人的在他旁边坐下，挥手遣散了下人。
“那位是新月饭店当家的，尹南风，二十七岁，生意上经营的还不错，小有作为。”那姑娘长得美貌动人，我对漂亮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多看了好几眼，人家的注意力都在张大爷身上，一直在跟他说话，对方却很少回复，我心叹，这看着又是一段孽缘呐。
“左手第四间，霍家老太太，二十年前她见过你，按辈分，她该过来见礼的。”

我正看着美女，刚喝进去这口茶水差点没呛着，连忙放下茶杯说：“可千万别，那样我也太显老了。”我看过去，霍老太太正和秀秀说话，身着紫色的唐装，脸色雪白满脸皱纹，这时抬起头来，好像察觉到我们的视线一般，也向这边看来，我看到她的瞳孔猛的一缩，整个人竟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我的眼睛无处安放，只好看向她，冲那边投以一个微笑，心说这老太太够灵活的，刚才那下也不知道闪没闪着腰。
老太太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顺着她的视线往我们这边看来，霍老太太的动作顿了一会儿，突然歪头和霍秀秀说了句什么，那一伙人就都站了起来，离开包间，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我看那老太太步履轻快像风一样就领着人过来了，心里满是惊恐，我看向言不二道：“我靠，她们不会真的来见礼吧？还是来寻仇的？我之前没做过什么坑这老太太的**事吧？”
“霍仙姑当年是您的小辈，您最多坑过她两年压岁钱。”
我心道不妙，这老太太是管我要当年的压岁钱来了，也不知道按习俗要给多少，算不算利息，这老太婆要是漫天要价怎么办，说不定还得连她孙女的一起算，我是不是应该先跑路啊？
“给老子兜住了。”我扶着椅子想站起来，言不二在我后面恶狠狠的说，我哀叹一声坐回去，霍老太太一行人已经到了我身后。
我深吸一口气，揉着鼻梁骨转过头去，讪笑道：“好久不见了。”
“十一姐，您回来了。”霍老太太满面严肃，弯下腰对着我鞠躬，旁边的人不明所以，也跟着鞠躬。
这样一位老太太对着我弯腰还真不好受，我赶忙站起来去扶她，“你跟我客气什么，哎呦，孙女都这么大了，叫什么名字啊？”
秀秀还是那么古灵精怪的，她用十分怪异和不解的眼神看着我，我对她挤挤眼睛，意思是侃大山需要，你就暂时装不认识我吧。
“您的容貌果真还是没有变化……”霍老太太眼神迷离，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自己在那喃喃自语，“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叫霍秀秀。”秀秀阴阳怪气的回答，我忙又拉起她的手，满面笑容道：“长得真可爱，今年多大了呀？”
“……”
我知道自己现在在秀秀眼里可能就是个神经病，但是我没办法，实在不想跟霍老太太说话啊！我连应该称呼她啥都不知道，难道叫小霍？霍妹妹？霍贤侄？说霍贤侄，当年压岁钱的事是我对不起你，现在行情不一样了，我翻倍补给你，你看怎么样？
我心里有点抓狂，就盼着这帮人快点走，秀秀不接我的话，霍老太太也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脸看，我整个人紧张得冷汗都下来了。
“霍婆婆，拍卖会要开始了，您看……”言不二开口了，我心说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赶紧把他们弄走，你闺女我感激不尽。
我这边的情况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尤其是霍老太太对我鞠的那一躬，着实惊着了不少人，我现在感觉如芒在背，这饭店二层的十几个包厢里，不知多少双锐利的眼睛正盯着我们看。
“拍卖会结束后，晚辈定会去言家拜访。”霍老太太简直是对我情深义重，那副模样好像我是她前世的恋人，我心说你前世恋人不是吴老狗么，要不您去拜访他，别找我成吗？
“您知道，言家不太平，等我们当家的整顿好了，亲自给您下请帖，到时候还得霍婆婆赏脸才是。”言不二这话接的滴水不漏，他这样一说，既挡了霍老太太拜访之意，又给她留足了面子，至于他话里，我们家啥时候整顿好，那可就不一定了。
“应该的。”霍老太太斜了一眼言不二，又对我抱拳鞠躬道：“十一姐，您保重，晚辈告辞。”
这拨人走了，我松了口气，瘫坐在在椅子上，言不二一巴掌把我拍正，周围的人都陆续把视线收了回去，我正襟危坐，捧着茶水压惊，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在找人查我的来路，刚刚发生的事，对他们来说堪称离奇，以这帮人的手段和城府，不把我查个底儿掉是不会罢手的。
风头我算是出尽了，但是这种惹人忌惮的风头，我宁愿不出啊，这里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被他们盯上，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我寻思着这拍卖会还没开始，就这么心惊肉跳的，过会儿吴邪他们捅了娄子，那得热闹成什么样？
“当家的，少喝点水，小心内急。”一直插不上话的言奇小声提醒我道。
“当家，吴邪他们来了……解当家也到了。”

（一段题外话，关于今天)
今天是817，对我们来说都是特别的日子。
非常抱歉没什么可更新的，也没来得及画贺图，这几天真的被美术老师压榨的很惨。
刚刚，我边听网课，边用手机在b站看稻米节直播，老师不知道我为什么听着听着课就哭了，我说老师你讲的太感人了，我发自肺腑听不懂。
一心两用是没用的，所以我今晚画没画好，哭也没哭痛快。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用余生来哭盗笔这整个故事，也可以一辈子画画永远不停笔。
我只知道，第二个十年，我们不负初心。
他们活在另一个我们触摸不到的世界，也活在我们每个人的记忆里，张起灵，吴邪，胖子，黑爷，小花，潘子，三叔，秀秀，黎簇……我甚至会一辈子记得有条霸气的狗叫小满哥。
今后无数个十年，我们依然会不负初心。
就这样吧，最后说句矫情的话。
今生不悔十年约，知吴邪，念起灵，入盗笔，热爱一生。

大家都开学了，这篇文章调整为每周六晚更新，不要说我拖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祝各位看的愉快

之前吞楼，再发一遍。

他在小花身后拉了把椅子坐下，随意拨弄了一下盘子里的点心，然后用旁边的白绢擦了擦手，从西装裤袋里拿出手机开始按键，我看到他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移动，然后我手包里的诺基亚突然响了起来。
我的心腾的升到了嗓子眼，拉开拉链拿出手机接通，放到耳朵边，那个我已经半个月没听到的，沙哑婉转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丫头，好久不见。”对面翘着二郎腿的人正隔空看着我，脸上笑眯眯的。
“瞎子，你为什么……”
“嘘……”他打断我，“有人找你。”对面的他探身把手机递向前面，我才把目光移动到小花身上，他也正看着我，神情很严肃。
“言鹤，我刚刚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你听清楚了，今天这个拍卖会原本只拍卖一件物品，但是就在一个小时前，新月饭店临时收到另外一件拍品，要在龙鱼玉玺之后拍卖。”
“另外一件拍品？”我茫然重复道。
对面的小花脸色也不好看，他也弄不清楚新月饭店在搞什么幺蛾子，“据我收到的消息，那是一本经书。”
“经书？”什么经，圣经，摩门经，地藏王菩萨经吗？拍卖的人是来传教的？我回道：“这事有蹊跷。”
“先看看再说，别大意。”小花点头，两边挂了电话，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心说，这书是冲我们来的。
不会有什么例外，这件临时的拍品，无论是什么，都一定和我身边的人有关，因为我和瞎子还有额外多出来的言家人，都是这场拍卖会本不应该在场的人，如果还有其他额外发生的事，就必定是冲我们几个来的，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我很淡定，淡定的都不像我自己了，心想要来什么就来吧，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论你拍卖什么，我只要不跟着买，就肯定不会吃亏上当，椅子上坐稳看戏就完事了。
下面布置会场的人有点混乱，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得了多大的好处，非得要在今天插拍那本书，搞得饭店的伙计忙得焦头烂额。
我看到吴邪胖子和小哥在下面的一桌石板凳椅子上磕着瓜子，被霍老太太晾着，小哥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我的目光刚触碰到他，他敏锐的一下朝我看来，吴邪和胖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吴邪惊奇的站了起来，冲我挥手。
我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塔木陀的地下深处，一个月不见还怪想的，刚想也站起来挥手，突然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一抬头，霍老太太那张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漆黑的眼珠也在盯着我这边。
她对我和吴邪的关系摸不清楚，我突然想到，如果这老太太发现我和吴邪关系很好，一会儿她是不是就会好心提醒吴邪，不让他坐点天灯的位置，那我这剧情就玩不下去了。
不是我存心坑咱们小三爷，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太重要了，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他经历他必须经历的一切。
我坐回位置上，凝神喝茶，眼神放空，霍老太太注视了我一会儿，看我没什么动作，又把目光收了回去。我心道吴邪啊吴邪，这次姐姐不理你，是有理由哒，过几天请你吃涮羊肉，给你赔罪。
我用余光看不清吴邪的表情，只见他缓缓收回手，坐了回去，胖子在拍着他的肩安慰他，小哥也没再看我，我顿时感觉有点孤独和沧桑。我的所有想法，只要我不说，可能永远没有人会明白。

第四十五章 点天灯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觉得面子摆足了，派了个霍家伙计把吴邪几个请到二楼，走进包厢，吴邪还有些犹豫，不时看看胖子，胖子推搡了他一下，小声道：“兜着点，别老看我，现在老子是你跟班。”
他们的距离太远了，下面人多又嘈杂，我得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才能勉强听得清楚。
吴邪扯了扯领带，长吸了口气，抬腿昂首向里面走去，霍老太太端坐着，秀秀在和她在说话。吴邪笑着跟人打招呼，动作里透着一股子商人的市侩，明显的大智慧没有小聪明一箩筐，真是没眼看呐。我心说三爷，让你平时不好好教育下一代，今天你老吴家怕是要丢人喽。
老太太冷着脸和他交谈了一会儿，双方都油盐不进，吴邪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又不能轻易退缩，干脆一屁股坐在靠右侧的椅子上，打算耍赖皮。老太太一下就怒了，急道：“谁让你坐这的，快起来！”
吴邪这小子鸡贼的笑着，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麻烦，屁股牢牢的粘在椅子上，头摇的像拨浪鼓：“您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胖子在旁边附和着点头，一副我家小爷最牛逼的样子，小哥在他旁边光站着就很有威慑力，俨然两个称职的保镖。
言不二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内容，只看到吴邪突然坐在靠栏杆的位置上，他对这儿的大小事务熟门熟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在我身后提醒道：“当家的，吴邪坐的是掌灯位。”
“不用管。”我摆手，乐呵呵的坐着看热闹，这种好玩事可不是每天都有的，不看白不看。
霍老太太看了看手表，冷笑着和吴邪定下一个赌约，只要他能在这张椅子上坐到四点半，就把自己收集样式雷的原因告诉他。
“就坐这儿？”吴邪有点懵逼，觉着事有蹊跷，但又不知道蹊跷在哪。但是胖子和小哥都在，他底气足，还真就稳稳当当坐那了。接着，整个楼的窗帘一扇一扇被拉上，一下四周全暗了，中央巨型吊灯一下打开，瑰丽的光影攒动，那些老旧的器具、地毯、窗帘一下子在这种光线下，变得非常昏黄华丽。（原文)
一楼和二楼的看客都兴奋的躁动起来，迤逦的光晕下，一束强光打在台后面，穿着漂亮旗袍的女司仪从帷幕里走出来。她应该也是新月饭店的伙计，耳朵的轮廓和那些听奴一样，拿起话筒说了一大段欢迎我们的到来的客套话，声音隆隆震耳欲聋，哪怕她声音再像什么出谷莺啼小黄灵，我也是十分难受的，封闭部分听觉才勉强受得了。
二楼是一个环形的构造，无数和我们类似的房间围成一个环面对中央下方的戏台，我看到在我们边上、对面很多屏风都被移开，很多人都从吃饭的桌上转坐到看戏的位置上。
那女的磨叽了一会儿，礼仪小姐开始分发拍卖名册和打手印，我面前被递上一个用红色托盘盛着的小册子，我拿过来打开翻了两页，第一页是欢迎致辞，二页印着张照片，鬼钮龙鱼玉玺，灰青色的，雕刻着恶鬼和龙鱼，透着一股子不详的气息，灵界盛产这玩意，我见怪不怪，配套的戒指应该在小哥手里，两样东西合在一起用，就能打开长白山地底的青铜门。
这东西在这帮牛逼哄哄的人物眼里，也称得上是极品，我看到言家兄弟其中那个猪油脑袋，眼巴巴的盯着花名册，他哥言讳倒相当淡定，饮茶不语，我越看越觉得他的气质和吴邪迷之很相似。
翻到第二页，我看到被临时插拍的那件拍品，还真的如小花所说，是一本不起眼的经书，叫《佛说盂兰盆经》，旁边还标注了是慈禧太后的珍藏，曾经流落在海外，被某‘爱国人士’千里追回，起拍价一百万。
　　

第四十六章 乱局
“铃铃铃铃铃…………”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铃铛声响成了一片，琉璃孙的婚伙计不厌其烦的加价，我家那两个败家孩子中间还摇了好几次铃。在场的人敲铃铛像不要钱似的，一个个乐此不疲。
既然有人点了天灯，那其他人唯一拍到这东西的机会，就是把这盏天灯给‘点爆’。
所谓点爆，就是把价格加到一个点灯人承受不了的高度，让他自己把灯撤下来。不过那时候东西的价格肯定已经高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往往远高于物品本身的价值，最后一个加价的人必须能承担得起那个价码，才能继续竞拍。但今天这件宝贝，在有些人眼里可是无价的，有人愿意为它倾家荡产。
热闹了半个小时，我看有的人激动得汗都下来了，吴邪坐在掌灯位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呆呆的看着那盏冒着绿光的小灯。旁边胖子完全融入了气氛，拿着毛巾边擦汗，边给隔壁疯狂加价的美少妇加油鼓劲，也不管自己兄弟现在是死是活。小哥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楼下，伸出一只手放在吴邪肩上，吴邪一个激灵，回头看向他，也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力量，缓缓舒口气，居然镇定了下来。
他定了定神，拿起茶杯问胖子现在什么情况，胖子激动道：“他奶奶的，快一个亿了！”吴邪一口茶全喷了出去，全喷在胖子脸上。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心道吴邪啊吴邪，命里有时终须有，你得看开点，你们铁三角的名号，今天要响彻古玩界喽。
我眯着眼睛看那清瘦稚嫩的少年，他额头上出了一些薄汗，紧攥着拳头，姿势有些僵硬，后背却挺得笔直。在他身上我看到了紧张，茫然，恐慌，和一颗随时想溜的心，却唯独没见有一丝怯懦。
因为他身后站着两个可靠的朋友。
胖子身在事中，却兴奋得像个角斗士，不见丝毫退缩，只见满腔热血，同样的气氛下，张起灵脸上只有默然，仿佛眼前只是场闹剧，他同样不惧一切。
叫价声停止了，司仪宣布中场休息，小花在司仪拿起话筒的前一秒，抱着膝盖轻轻按下了他这场的第一声铃，仿佛志在必得，霍老太太全场一次铃都没按，应该是想下半场加价玩大的。
吴邪这盏天灯其实早就爆了，再点下去，恐怕要把老吴家家底全都烧光。我发了条信息过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被剁手剁脚的。”吴邪正和胖子说话，看到我的短信脸色就僵了一下，然后看向我。我乐呵呵的隔空和他挥手，表情一定有够欠揍的，然后指了指门口，意思是让他赶紧溜吧。吴邪低头看了看手表，对我摇头。
还有十五分钟。他说，回头看小哥和胖子，跟他们讨论开溜的可能性，胖子说要不就把下边主持那闺女给绑了，她耳朵那么好使，应该挺值钱的。
张起灵面无表情，他心里应该觉得可行。下边的女主持愣了一下，抬头缓缓看向他们，眉头皱了起来。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对言不二说：“不二，你打电话叫点人进来，一会儿要开打了。”言不二愣了，问：“打什么，和谁打？”
只见吴邪和那女的尴尬对视，对胖子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同时悄咪咪指了指下面的旗袍女。胖子哑然失笑：“你丫还真当真，耳朵再灵也不会灵成这样。她足是非常仰慕你，偷偷看你一眼。”说着他就掐着嗓子轻声道：“大妹子，我们等下要跑路了，你听得到不？你听得到就来逮我们，待会儿可就晚了。”

那旗袍女看着他们，脸色更加奇怪起来，我再也憋不住，拍着大腿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言不二怒了：“你在搞什么？”
那女的忽然喝了起来，指着吴邪说：“他们要跑，叫人把他们扣下，一个都不许走！”，边上的十来个伙计立即朝他们看着，就往楼梯上冲来。
我看着吴邪越来越差的脸色，收起笑容，转头正色对言不二道：“出事了，叫人进来。”
言不二也看到下面生了变故，他看了看形势，道：“当家的，他们是冲吴邪去的，这事和我们无关。”
　　“马上。”我皱着眉说。
“和新月饭店结梁子，对我们不利。”言不二沉下脸道。
“吴邪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他娘的要么马上叫人进来，要么我自己跳下去打，老子今天和他们仨生死同命。”我指了指下面，和言不二对视。余光看到在一阵惊呼声中，小哥已经从二楼跃下去，徒手开始清扫想要冲上楼上的警卫。
言不二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我们对峙，气氛几乎凝滞，几秒钟之后，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我转回身，看向台下，观众席又是一阵惊呼，我看到对面的小花单手撑着廊台的栏杆，另一手插在口袋里，也翻了下去，拦到小哥面前，那一套姿势帅得勾人心魄。
我日，他是想阻止小哥带走鬼玺。我心说花儿，你这样让我很不好做啊。两边都是我的朋友，而且真打起来恐怕小花要吃亏，我得赶紧找个人调停才行。
另一边，胖子大吼一声，抄起了一只凳子，一脚踹倒屏风就朝冲进来的酒店伙计扑过去。
　　楼上楼下，场面全乱了。
小花的包间里，瞎子仿佛刚睡醒，晃晃悠悠走到廊台，悠闲的向下望着底下的一片混乱，然后看向我，勾起一个微笑向左歪了歪头，意思是问我，要不要下去？
我对他摆手，吵杂的喧闹中我能分辨出张起灵轻微的呼吸声，吴邪沉重的心跳声，还有胖子怒骂的声音。我回头看向言不二，他放下手机，面色十分难看：“当家，我们的人被拦下了。”
我一惊，“怎么回事？”
言不二指向言家两兄弟道：“这俩孙子也带了人，看我们的人要出来帮衬，过去挑事，两边直接打起来了，误伤到了其他家的人，现在那边乱成一锅粥，桌椅都打烂了，哪家的人也出不来。”
“*。”我握紧拳头，这么紧要的关头，这俩小兔崽子他)娘)的能坏事，我心一横，心说等不了了，拿起手机给对面的瞎子打电话，瞎子拿出手机挑挑眉，慢悠悠的接了。
“瞎子，就算帮我的忙，拦住小花，别让他跟张起灵动手！”我急急忙忙的说了，也没管他是不是答应，扔掉手机站起来想走，言不二一把叩住我的肩膀，他身高至少有个一米九，挡在我面前，壮得跟堵墙似的。“你要去哪儿？”
我对他怒目而视，他同样毫不让步，冷着脸重复道：“这事与我们无关……”
话还没说完，一个东西嗖的飞过来砸在他脑门上，他被那力道打得一个趔趄，向后栽倒在地，瓷白的杯子碎片落了一地。我回头去看，瞎子已经单手从廊台翻了下去。倒在地上的言不二发出痛苦愤怒的呻吟，捂着脑袋想站起来，我咬了咬牙，从他旁边迅速跑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生死同命
　　走廊里有很多公子哥和中年大叔搂着自己的女伴正在匆匆往外走，我踏着小皮鞋逆流哒哒哒的往里跑，绕开路上疾行的人，边跑边频频往吴邪胖子那里看去。
胖子那边已经大打出手了，桌子全翻了，碗碟碎了一地，先冲进来的四个酒店的伙计，瞬间被胖子撂倒了三个，胖子自己也挂了彩了，霍老太太喊道：“你们疯了？得罪了这儿的老板，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吴邪哼了一声，大声道：“如您所说，这饭店开的太久，老板当的太安稳，得有人给他点刺激了，咱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天，今天就给这儿的大佬刺激刺激！”说着喝了口茶，把茶杯一摔，就想起身加入混战，又突然想到自己和霍老太太的赌约，坐回椅子上看表，冲胖子喊道：“胖子，能不能再撑五分钟？”
胖子堵在门口，一个头槌把最后那个伙计直接放倒，莫名道：“啊？我靠，你还想上个厕所是干嘛？”
　　吴邪学着胖子那种语调回道：“咱们都坐了这么久了，祸也闯了，气也受了，不能前功尽弃，就五分钟，就老太太看看啥叫风骨。”
胖子乐得潇洒：“天真，在斗里你他娘的蔫不拉唧的，遇上人颇有点气派，有你胖爷我年青时候的风韵，行，胖爷我就发发威，让你风骨一回。”说着把包厢大门一关，把那些桌子椅子全抵过去撑住，把警卫全挡在外面。
我远远的听到这段对话，心中慰然，吴邪，你倒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这一趟，我来的值。
再看向楼下，瞎子小花和张起灵站成一个三角形，还在对峙，旁边有不停冲过去的保安被撂倒了一片。
我第一次看到小花脸上露出那种肃杀的表情，平时的亲和力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真的把粉色穿出了杀气。旁边瞎子在和他说着什么，他皱着眉，神情凝重，护在放鬼玺的玻璃柜前，不进，也没有退。
“各位稍安勿躁，请待在自己的包厢以免误伤，发生了点小事故，新月饭店有能力处理，请各位不要慌乱，保持现场秩序，事情平息后，拍卖会还将继续进行！”那司仪闺女还在那念念有词，还真有不少淡定的还留在位置上，这行的人很多经历过大风浪，虽然吃惊，却也不至于被吓得逃走。
我终于跑到吴邪包间门口，一看门被桌椅板凳和一堆保安堵的严严实实，根本没法从正门进去。
“把他从凳子上拽下来！”我听见霍老太太在里面叫道，然后就是吴邪的声音：“婆婆，你不能耍赖啊！”
老太太回：“你能砸场子？我就不能砸你？到底谁比较耍赖？动手！”
“哎，卧槽，胖子，护驾！护驾！”
我本来急得手足无措，这一下却被他们逗乐了，我转头四周看了看，有了办法，冲进他们隔壁的包间，里面的几个贵妇还在喝茶看热闹，被我吓得娇呼一片，我冲到廊台边翻身上去，踩着木栏一跃跳到了对面的隔间里。
刚落地，霍老太太看到我惊讶的起身，我看见两个伙计正在拉扯吴邪，保镖破门而入冲进来抱住胖子，桌子板凳碎了一地，场面乱得犹如小孩子打群架，我叹了口气道：“霍老太太，都是咱们九门的晚辈，别为难他们。”
“十一姐，您这话的意思是……要护着吴邪？”老太太用疑惑的眼神看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转头对吴邪道：“看看表，时间到了没？”
“还有一分钟。”吴邪用手死死的扒着椅子，一副贞洁烈妇以死殉节的搞笑模样。
霍老太太摆手，“罢了，我可以不对他们动手，但是新月饭店的人，我可管不着。”说着气鼓鼓的坐回位子上。

　　霍家伙计闻言收手，退回过老太太身边，新月饭店的保安却还在和胖子周旋，几棍打在胖子头上，胖子哀嚎了一声，回头用手护住，挡住雨点一般下来的棍子，就大叫：“小灵妹子，哦不对，小言妹子，这不关你事，你在天真背后躲好！他)娘)的！天真，到点了没有？”刚说完，声音就被棍子打了回去，打的他惨叫连连。
我心说在吴邪身后躲着不是更遭殃，也实在看不下去胖子挨打，随手把老太太桌上的茶壶抄过来，冲过去冲着一个保安的脑袋猛砸过去，胳膊挥到一半，突然被一道大力稳稳握住，转头看是言不二追了上来。他把茶壶抢下来摔到一边，他脑袋上全是血，看起来像快嗝屁了，他极怒看向我，我愣在那无法言语，半晌他回头骂了句娘，一脚踹翻了一个抱住胖子的保安，转身冲入了战局中。
他们俩人的力气大得都像牛一样，一时间竟把对面的五六个保安打得人仰马翻，这时吴邪又看了看表，冲胖子大吼：“到了！！”
“狗)日)的！”胖子大吼一声，冲出去讲几个保安推翻在地，吴邪蹭的站起来，还不忘对霍老太太鞠躬，“婆婆，我走了，改天登门拜访。”说完拉住胖子往外冲，冲到一半，他突然急刹车回头看我：“言鹤，你怎么办？”
“我没事，去找小哥！”我喊道。
“谢谢你。”吴邪郑重的道了声谢，又回身抓住胖子道：“快走！我们下楼！”
　　胖子却一把拍开他的手，眼睛血红，骂道：“走个屁！”一把抄起一边的根雕桌,对那几个保安大骂：“我)操)你们爷爷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太鼓达人，还敲上瘾，老子他)娘)的和你们顶上了，今天我就从你们正门杀出去，看他)娘)的谁嫌命长！”
言不二从被他打趴下的人堆里站起来，抹了把脑门上的血，冷哼一声道：“倒是有骨气的，十几年没动过手了，老子今天就看当家的面子，陪你们走这一遭！”
胖子乐了，举起桌上的根雕冲进人群边挥舞边道：“这爷们说话胖爷爱听！走吧？干)他)娘)的！”
他们一路打下楼，胖子和言不二都满身是血，俩人倒是打着打着臭味相投，越打越起劲儿，护着天真冲到大殿中间。小花终于是让了步，小哥打碎玻璃罩子把鬼玺拿出来，两边人马汇合。
此时偏殿各家伙计的乱斗终于打完，又是一大群人冲进来，犹豫了片刻，分头去保护自家主子，还有一大片得了命令向小哥他们冲过去。冲进来的言家人由言不二领头，护在吴邪周围。可敌我数量差距大太，以多打少实在太吃亏，几分钟后，很多人被打得头破血流，还有人被打断了手脚在地上呻吟。
我还站在二楼，看着下面混乱的场面，有些震惊。
　　

　　下面挥舞着棍棒的言家人，都是因为我的一个命令，他们不知道这命令的意义，只是因为对我、对言不二的信任，不顾死活的去和人拼命。我突然明白，做一个下达命令的人，到底要背负怎样的责任，背负多少活生生的人命。
我只是说了一句话，却可能毁了他们的一生。
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他)妈真的不够资格做个家主，不拿自己说的话当回事，不拿手下人的命当命，真)他)娘)的)操)蛋。
我咬着牙拄着栏杆，翻身跳下去，旗袍一下被撕裂，我也管不了了，落在地上，随手捡了根警棍，冲到人群中和他们站到一起，喊道：“你们仨快走！”说着抡在一个警卫脑袋上，然后去寻找每一个穿着黑灰色中山装的人，拎着警棍冲过去打翻他们的对家。
别人可以欺负我家的人，但他们被欺负的时候，我不能不和他们站在一起。
我动作很快，这些普通人根本跟不上我挥棍的速度，我感觉手里的棍子越来越顺手，砸在人太阳穴上的清脆声音响彻不绝。我的动作越来越快，看着一个个倒下的言家人，我无法停下，闪避腾挪行云流水，仿佛我上辈子，就曾这样在人群中拼杀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热血冲上了头，满目眼花缭乱，觉得自己能永远这样打下去，突然有只手在混乱中准确抓住我的胳膊，我猛的停下动作，对上黑瞎子清冷的脸，一片嘈杂中他声音清晰的对我说：
“下手轻点，我不想让你背上人命。”
我看着他的脸，感受着自己粗重的心跳和呼吸，渐渐冷静了下来，我看向周围，我们已经冲到了门口，言家人只有少数还站着，言不二和言奇满身是血，护在我周围，胖子身上挂彩最多，吴邪头上满是淤青，小花也有伤，他那么白嫩的胳膊，现在正顺着手臂滴着血。
我的眼圈一下红了，不知怎么刚刚那股力气瞬时消失不见，警棍脱手，哐啷啷的掉在地上，我抓住黑瞎子的胳膊，颤抖着声音说：“带他们走。”
“让你的人先回去。”他在混乱中，又露出那种我熟悉的，云淡风轻的笑。
我明白他那笑的意义，越是接手沉重的事情，他越会笑得坦荡。即使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即使我永远也不懂这个人的心，但在这一刻，我知道他是可靠的。我转头对混战的人群喊道：“言不二，带人撤！”
言不二抬头看了眼我，又一拳打爆一个人的鼻梁骨，对旁边吼道：“小三爷，咱们当家的今天仁至义尽，就陪你到这了，算没亏待你！”说着带着剩下的二十几个言家人又往我这边冲，居然是还想着来保护我。
“大兄弟，够意思，后会有期！”胖子在门外大喊，吴邪也喊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想摆手让不二他们别过来，腰上突然一紧，黑瞎子把我拦腰抱起，我身边景物飞速变换，我窝在瞎子怀里抓着他的胳膊，意识到他是蹬着墙壁跃上了二楼，接着他停在一个包厢里，我被轻轻放在椅子上，瞎子从我身边抬起头，逆着迤逦的灯光，笑容无比温柔，摸了摸我的脑袋。
“交给我。”
说完他就从廊台又跃了下去，像阵风一样落下淹没在人群里，我身边还萦绕着他身上的烟草香和温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