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轨
——给查海生
你提着空荡荡的头颅
在弯着病痛腰背的荒凉山坡上
缓缓坐下
放下遗忘了自己姓名的世界
孤独的头颅，依旧空荡荡
日落黄昏时
拾荒人要结束流浪
要到来，冰刃般的铁轨上
要坐下，招呼着你来到他身旁
你们要一起结束今天的流浪
一起吟唱北方孤独者的诗歌
北方树林在沉默，归鸟一言不发
它们眺望着远方的落霞
凄婉的夕阳余光洒遍它们生活的地方
洒向你不再空荡荡而是饱含悲伤之泪的头颅
北方树林和它的鸟儿，你的故友
再度陷入了沉默
沉默是天空忠实的陪伴者
你为天空而生，又为沉默而活
活着的沉默是诞下你的母亲
母亲在故乡的病榻上抹着金麦色的泪水
静默的天空诞下铁轨
轨道上落满你质朴母亲的光荣之泪
于是，三月结束了厮杀
春天获得了胜利
你成了春天的俘虏，要挣脱
挣脱败给了肉体的精疲力尽
冰刃般的铁轨成了你的回报
“劳有所获”——故乡土地的千年预言实现
你缓缓站起
那片土地上的亲人朋友们
还有远方的太阳，你将其一一道别
头颅不再悲伤，死亡趁虚而入
入你空荡荡的头颅
天使是死亡的本名
美丽天使乘着你的头颅芳踪蒞止
让天堂之门在你体内诞生
轨道夺门而出
落踏在血色的霞光中
“明天的生活光辉无比”
天轨载你去灿烂而幸福的明天!
家乡的荒芜草地上石块一片
一片石块，一片死亡
人们上上下下，在每一块孤独的石头上
许下尊贵的诺言，撒下记忆的种子
明天的石块要长成亚细亚的山河
山河也将因有了自己温暖的名字而感到幸福
你应当来人间走走
看看年轻似你的太阳
你应当来人间走走
看看人们为你写下祝福的诗歌
明天的天轨要越过万里疆土
慈爱的大地母亲要诞下千万个你
千万个你要乘上归乡的列车
驶向诗歌的王国
千万个你要化作自由的白鸽
飞向人间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