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马正义看着樊豫眼神不转的盯着那扇还带着微动的帘子,第一次见他的神情带着自己看不出的沉稳。
自从长公主来军营后,将军就开始研读兵书,可平时还是为人随和,偶尔还是爱和他们吃酒或是摆谈。然而,上次武凉的叛变确实给了他不小的打击,自己一手栽培、提拔,甚至当做亲兄弟对待的人尽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叛变了,而且还派人刺杀长公主。说樊豫愚忠也好,或是其他,他虽文化不高,却实实在在的忠诚于长公主,可他也知道,武凉的叛变不会像表面那样简单。
“正义,你和武凉曾经是我最器重的人。张徽安分,我从来没有怀疑他,却也知他不爱攀比,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一直对他是待若堂弟。振北与我本是同乡,又一同长大、参军,甚至一身都为了边国安生而尽着全力。可是,我发现并不是啊,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所有的人都是一家的兄弟。”
“将军。”马正义看着神色有些哀愁的樊豫,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了。那个一向乐观的将军,也要在后半生去做一个不愿做的决定。
“武凉,右军,陷阵,我不知道他们和我会不会一样,也许他们本来就不只是听从一个人的指挥。可现在,我只想遵从我自己的心,去寻找到一个真正能够实现我当年愿望的领导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马正义看着樊豫眼底的坚决,多久没见过这样严肃的将军了?这不就是当年自己追随他的理由。
“我明白。我虽然愚钝,可也知道,这为苍生而一直保卫着边国的心,也知道什么才是真正该守护的人和事情。”
樊豫点点头,看着这晴朗的边境,天空一碧如洗。这场战役昭示着北狄与郝国的决胜一战,也是他即将为自己决定而预备的一战。
深夜,主帐。
高杉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盯着挂着的巨大地图思索的殷希。旁边的沙盘上,摆满了各色的旗帜,以及被标注的路线、栈道和排兵阵势。
高建平去了虎贲营,这是长公主调遣来的军队,为了这次的战役而从京都皇城调动而来,今日午时才随着虎贲中郎将到达军营。
而高杉则是因为调来执守,一直守在外面。高建平让她守好主帐,不得让任何人出入。加之长公主在军营中并没有带仆从,一且用度都虽各军将士补给。也因此才让她将晚餐送了进去,从她进去以后,准备退下时,殷希就唤住了她,一直到现在,她已经站在这里快半个时辰。看着殷希沉迷于思索战略而忘了用餐,不由担忧。
“幽州山路狭窄,不利于通行。虽说现在传来的消息说燕云一带已经降伏,到时候必然从后方与我军包抄北狄。然而蓟关以及其周围幽州的上谷和辽北一带却是北狄驻防最重的地方,当地士绅并不敢闹得明目张胆,只能指望着郝国军队攻下蓟关后与北狄军队在上原一带开战后,才能趁机偷袭他们的主城。”
殷希指着地图上的蓟关和上谷,中间隔着平原,这里地势辽阔,即使蓟关被攻下,在这里和北狄交战也占不了便宜,只能硬攻,而这也是殷希最不愿的,这样打必然会造成军队的损失加大,她的目的就是以小的牺牲,换大的胜利。
“这里是?”高杉指着沙盘上圈出的地区,很小一块,位置却应该在山上。
“前不久探子探出来的地方,北狄的粮草营,建在幽山的河谷里。”殷希看着高杉的神情严正,朝他的方向走过去,看见他指的地方,眉头却有些皱着回答道。
“为什么不偷袭?”
“通往这里的山路是最狭窄的,有一段路程甚至连一个人都无法通过,即使侧着身子走过去都有可能掉下山崖,粉身碎骨。本宫多次派人去查当地,看能不能挖出什么。虽说找到了这个隐蔽的极深的粮草营,可是却无法派军队去攻打,军队的阵容势必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这里驻守了多少北狄将士?”
“五千。”
“可以不派军队的。”高杉看着殷希,眼底深沉。殷希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浅笑的问他有何办法。
“派出三百人扮作樵夫和山贼,轻装打扮,绕过这条天险,选择最远的一条路,这里北狄的将士应该会疏于防守。从后山加急前进,埋伏在峡谷上方。虽然他们选择峡谷,临近水源。可是地方狭小不利于军队施展开来,到时候让这些人火攻,必然能够趁他们慌乱,而将其一网打尽。”
殷希笑容加大,虽然高杉的战略不是很合理完善,可她却想出来一个办法,让士兵扮作山贼与樵夫。她虽想出靠峡谷地势狭窄用火攻来取胜,却是一直思考怎样才能让这些士卒进山而不被发现且顺利靠近峡谷,这小子却是提了个方法,而且与她有同样的谋略,真是有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