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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
晚上十一点左右，夜色深浓，霓虹闪烁。
杨幂安静地站在衣柜前，指尖点着下巴。这是她思考时的贯有动作，有点小女生的俏皮，有点成熟女人的妩媚，曼丽懒倦。
50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选好明天聚会穿的衣服。
当季时装周的顶级新品，无数欧美都没上市的新款，静静躺在偌大的衣柜里。红橙黄绿蓝靛紫，各种色彩，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细嫩指尖在三排衣架上跳动着滑过，最后停下——浅粉色的套装，超短款，露肩露腿，性.感，时尚，却又极其挑人。
杨幂挑眉。
衣领上的标签还没剪，售价是8开头的五位数。
她把衣服拎了出来，一边哼歌一边拿起剪刀，漫不经心。这时，手机响了，欧美重金属浮散在空气中，高调，浮夸，刺激神经。
她抬眸扫了眼，来电显示：韩是非。
韩是非是云城四少之一，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是真的有钱，也是真的败家。容貌上上佳，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在圈中颇受名媛们欢迎。
他和杨幂在同一个超跑俱乐部，算朋友。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几秒，杨幂滑开接听键。
磁性的嗓子传出：“幂幂，在干什么呢？”
这个称呼过分亲密，杨幂蹙眉，剪刀挑起标签的绳，“陪我妈看电视。”
“你爸妈在马尔代夫。”
杨幂无语，翻了个白眼：“陪我姐散步。”
“你姐和我爸他们都在东京开会。”
她烦躁，唇抿起，手上力道不稳，剪刀把套装领口划拉开一道口子。缓慢吐出一口气，微笑，嗓音沉了几分：“有事就请您说事，韩少爷。”
那人笑了下，问：“等会儿去Ching玩儿么？”
Ching是云城最高档的夜蒲，富二代和嫩模聚集，风月欢场，**高发。
杨幂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不想出门喔。”
“12点之后就是我生日，场都包好了，给个面子呗。”
生日？
她指尖点着下巴，微蹙眉，须臾，从衣柜里抓出一件白色连衣裙，“OK。吃了蛋糕我就走。”
“没问题。”
韩家少爷在追她，一连两个月，锲而不舍，几度传成佳话。
可惜，杨幂对他不来电——撇开其它原因不提，单是韩是非那张脸就不合她的口味。肤白，俊秀，像韩国的花美男。
杨幂喜欢有男人味的款。
电话挂断，她动手换衣服，化妆。出门前不忘扫一眼镜子，里头的女人肤色雪白，五官精致，挑不出什么瑕疵。细腰翘臀，短款裙摆底下，白花花的长腿笔直，像两段藕节。
足教人一眼惊艳。
她抿了抿唇，将妖异的复古红染匀，踩上细高跟，拿起车钥匙。
杨宅极大，雕梁画栋，富丽气派不可一世。杨幂哼着歌，从旋转楼梯小跑下去，经过别墅大门的时候对管家扔下一句话来，轻描淡写：“魏叔，卧室里有个衣服剪坏了，丢了吧。”
中年男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恭恭敬敬：“是，二**。”
今夜云层厚重，星月都被遮掩。镶满水钻的**从车库里驶出，一路疾行，车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交错闪过，街灯连成光带急速倒退。
在云城，没有比杨幂更天然漂亮的有钱人，也没有比杨幂更有钱的天然美女。
她是一个富二代，家中做香水生意，父亲是云城知名的商界巨擘。和大多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一样，她没有正经职业，生活简单而乏味；吃喝玩乐，挥金如土，钱钱钱，买买买。
车内在放歌，最劲爆的欧美新曲，鼓点很重，男歌手的嗓音低哑性.感。
杨幂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哼，握住方向盘的十指纤白，做了美甲，艳红色的甲油上黏着绒毛，很妖冶。
一瞬，红灯跳绿，她鼓鼓腮帮，音乐开到震耳欲聋的最大音量。轰了脚油门，**划破夜色疾驰如电。
*
杨幂今天有点倒霉。九洲大道附近，路被拦了。
她不耐地蹙眉，降下车窗抬头一望，眯了眯眼——漆黑夜幕下，九洲大道仿佛成了露天式的豪车车展，七、八辆超跑停在路中央，将半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惹眼，拉风，招摇过市。
杨幂挑眉，拿起手机翻通讯录，就在这时，韩是非的电话又来了。
她接起，“喂。”
韩少爷的声音传出，一改之前的风度翩翩，显得暴躁：“妈的，一辆破吉普把老子车刮了。我们现在都在九洲大道这边，你……”
杨幂遥遥观望着看热闹，懒散打断：“瞧见了。”
韩是非说，“那孙子被我们围了，你下车过来吧。”
“哦。”
豪车围堵，杨幂丝毫不觉得惊讶——凭韩家在云城的声望地位，韩家少爷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都不算过分。
镶满水钻的**靠边停下。
晚上十一点左右，夜色深浓，霓虹闪烁。
杨幂安静地站在衣柜前，指尖点着下巴。这是她思考时的贯有动作，有点小女生的俏皮，有点成熟女人的妩媚，曼丽懒倦。
50分钟过去了，她还是没选好明天聚会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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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嫩指尖在三排衣架上跳动着滑过，最后停下——浅粉色的套装，超短款，露肩露腿，性.感，时尚，却又极其挑人。
杨幂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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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衣服拎了出来，一边哼歌一边拿起剪刀，漫不经心。这时，手机响了，欧美重金属浮散在空气中，高调，浮夸，刺激神经。
她抬眸扫了眼，来电显示：韩是非。
韩是非是云城四少之一，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是真的有钱，也是真的败家。容貌上上佳，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在圈中颇受名媛们欢迎。
他和杨幂在同一个超跑俱乐部，算朋友。
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几秒，杨幂滑开接听键。
磁性的嗓子传出：“幂幂，在干什么呢？”
这个称呼过分亲密，杨幂蹙眉，剪刀挑起标签的绳，“陪我妈看电视。”
“你爸妈在马尔代夫。”
杨幂无语，翻了个白眼：“陪我姐散步。”
“你姐和我爸他们都在东京开会。”
她烦躁，唇抿起，手上力道不稳，剪刀把套装领口划拉开一道口子。缓慢吐出一口气，微笑，嗓音沉了几分：“有事就请您说事，韩少爷。”
那人笑了下，问：“等会儿去Ching玩儿么？”
Ching是云城最高档的夜蒲，富二代和嫩模聚集，风月欢场，**高发。
杨幂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不想出门喔。”
“12点之后就是我生日，场都包好了，给个面子呗。”
生日？
她指尖点着下巴，微蹙眉，须臾，从衣柜里抓出一件白色连衣裙，“OK。吃了蛋糕我就走。”
“没问题。”
韩家少爷在追她，一连两个月，锲而不舍，几度传成佳话。
可惜，杨幂对他不来电——撇开其它原因不提，单是韩是非那张脸就不合她的口味。肤白，俊秀，像韩国的花美男。
杨幂喜欢有男人味的款。
电话挂断，她动手换衣服，化妆。出门前不忘扫一眼镜子，里头的女人肤色雪白，五官精致，挑不出什么瑕疵。细腰翘臀，短款裙摆底下，白花花的长腿笔直，像两段藕节。
足教人一眼惊艳。
她抿了抿唇，将妖异的复古红染匀，踩上细高跟，拿起车钥匙。
杨宅极大，雕梁画栋，富丽气派不可一世。杨幂哼着歌，从旋转楼梯小跑下去，经过别墅大门的时候对管家扔下一句话来，轻描淡写：“魏叔，卧室里有个衣服剪坏了，丢了吧。”
中年男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恭恭敬敬：“是，二**。”
今夜云层厚重，星月都被遮掩。镶满水钻的**从车库里驶出，一路疾行，车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交错闪过，街灯连成光带急速倒退。
在云城，没有比杨幂更天然漂亮的有钱人，也没有比杨幂更有钱的天然美女。
她是一个富二代，家中做香水生意，父亲是云城知名的商界巨擘。和大多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一样，她没有正经职业，生活简单而乏味；吃喝玩乐，挥金如土，钱钱钱，买买买。
车内在放歌，最劲爆的欧美新曲，鼓点很重，男歌手的嗓音低哑性.感。
杨幂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哼，握住方向盘的十指纤白，做了美甲，艳红色的甲油上黏着绒毛，很妖冶。
一瞬，红灯跳绿，她鼓鼓腮帮，音乐开到震耳欲聋的最大音量。轰了脚油门，**划破夜色疾驰如电。
*
杨幂今天有点倒霉。九洲大道附近，路被拦了。
她不耐地蹙眉，降下车窗抬头一望，眯了眯眼——漆黑夜幕下，九洲大道仿佛成了露天式的豪车车展，七、八辆超跑停在路中央，将半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惹眼，拉风，招摇过市。
杨幂挑眉，拿起手机翻通讯录，就在这时，韩是非的电话又来了。
她接起，“喂。”
韩少爷的声音传出，一改之前的风度翩翩，显得暴躁：“妈的，一辆破吉普把老子车刮了。我们现在都在九洲大道这边，你……”
杨幂遥遥观望着看热闹，懒散打断：“瞧见了。”
韩是非说，“那孙子被我们围了，你下车过来吧。”
“哦。”
豪车围堵，杨幂丝毫不觉得惊讶——凭韩家在云城的声望地位，韩家少爷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都不算过分。
镶满水钻的**靠边停下。
李易峰不再看她，边发动引擎边道，“上车。”
他声音低沉好听，偏这命令式的口吻激得她火起。杨幂蹙眉，抿了抿嘴还是忍下来，冷冷哦了声，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吉普车驶出杨宅。
杨幂侧目打量了一下这辆车，外观还行，性能应该也还行，但比起她那辆改装过的超跑**，差太远。
她凉悠悠叹了口气，扭头看窗外。
李易峰不理杨幂，杨幂也不会主动理李易峰，于是一路无话。这么多年，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少，每次见面的状态也都相差无二。
两家老人把他们的关系定义为“情侣”，然而只有杨幂知道，他们这对“订了娃娃亲的情侣”，迄今连手那没牵过……哦，还有昨晚那条短信。
她皱眉。
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他没看懂？还是移动运营商出了问题，那条短信根本没发送成功？
忖度着，她试探地开口，想问问他是否收到短信。
“你……”
然而与此同时，“你平时几点起床。”
毫无征兆的，驾驶室里的男人突然发问，语气冷淡。
杨幂抬起头，他坐姿随意，一手把方向盘，一手弯曲撑窗框，冷黑的眸透过中央后视镜看她。她的视线冷不丁对上去，镜中目光相遇。
他的眼睛，极黑，也极深沉。
她同他对视，没有退缩，清了清嗓子道，“睡到自然醒。”
李易峰声音很淡，“不工作？”
这句话，听不出恶意，却也听不出善意。杨幂微蹙眉，说，“暂时还没上班。”
他收回视线，寥寥笑了下，不说话了。
杨幂的嘴角却完全沉了下去，侧目看别处，双手握了握拳。
李易峰的祖父，也就是这个男人口中的老爷子，在职期间是N军区的司令员，功绩赫赫，地位极高。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大部分人都以为，李易峰从军是自然而然，也会顺坦无比。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李老司令为人极是刚正，李易峰考入军校，毕业之后去往L军区某连，再到特种大队，一步一步至今，全是靠一身铮铮铁骨和硬本事。
他生而活在父辈光环下，却从不依靠任何人，照样出类拔萃。
而她杨幂，父辈为她铺好光明大道，她却只知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活脱一个一无是处的**富二代。
事实上，李易峰一直都是看不起她的吧。
杨幂用力咬了下唇瓣。
她不打算解释，也无话可解释。他们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被一个婚约强行绑在一起，仔细想想，也都算受害者。
窗外，繁华的中心城区街景节节后退，吉普车驰向城西片区。
杨幂呼出一口气，终于说了两个字，“李易峰。”
虽相识多年，但他们毕竟陌生，她对他一向客气，大多时候的称呼都是“李先生”或者“李首长”，这样直呼其名，还是这种堪称凶恶的口吻，难得。
李易峰黑眸微转，视线扫过后视镜。
里头的姑娘两只纤手放在膝盖上，握拳，坐姿端正，表情严肃。大概有点紧张，她白皙的颊微红，类似醉酒的酡色，胸口起伏明显。
“嗯？”
他随口应了声，嗓音低而浓。
“昨天……”
杨幂有点磕巴，咬牙稳住了，然后才盯着他的后脑勺冷冷说，“昨天晚上我给你发的那个短信，你收到没有？”
李易峰琢磨会儿，点头，“收到了。怎么。”
“……”她有点意外，脱口而出道，“那你看明白那条短信什么意思了没？”
他的头发黑而短，不用摸都知道发质粗硬。杨幂看了会儿，愈发嫌弃，心想摸上去肯定很扎手。
李易峰静须臾，车开到马路尽头，拐个弯，绕进一条林荫道，立着一块牌子：军事管理区，严禁停车。
杨幂这才注意到她走神的功夫，已经到地儿了。
她侧目，看见门卫班的士兵敬了个礼，给车放行。不多时，车开到单元楼下，停稳。
她摸出粉饼盒照了下镜子，理理头发，准备开门下车。
握住门把一推，半天推不动。往前扫一眼，李易峰已经下车。杨幂有点着急，更用力地推。
就在这时，车门“哐”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
她全身重量都压在门上，始料不及，低呼一声就摔了出去。李易峰皱眉，迅速伸手扶住她，修长有力的五指握住她的手臂，微使劲。
和他的粗糙不同，这姑娘的触感滑腻腻的，纤细雪嫩。
杨幂眸光一跳，连连道谢，拂开他，退后几步站稳。
李易峰一手拿着军帽，一手随意插裤袋，低头看她片刻，淡声道，“你想分手。”
“……你说什么？”
她愣了下，怀疑自己听错。
他盯着她，两道浓眉往里聚拢，有点儿不耐又忍耐的味道，“那条短信的意思，你想分手。”
杨幂这回听清了，手抖，攥掌心的粉饼盒差点儿掉地上——分手？
说得好像他们牵过手一样……
李易峰面无表情，扬了扬下巴，“先上楼。”说完没理她，径自转身进去了。
他声音低沉好听，偏这命令式的口吻激得她火起。杨幂蹙眉，抿了抿嘴还是忍下来，冷冷哦了声，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吉普车驶出杨宅。
杨幂侧目打量了一下这辆车，外观还行，性能应该也还行，但比起她那辆改装过的超跑**，差太远。
她凉悠悠叹了口气，扭头看窗外。
李易峰不理杨幂，杨幂也不会主动理李易峰，于是一路无话。这么多年，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少，每次见面的状态也都相差无二。
两家老人把他们的关系定义为“情侣”，然而只有杨幂知道，他们这对“订了娃娃亲的情侣”，迄今连手那没牵过……哦，还有昨晚那条短信。
她皱眉。
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他没看懂？还是移动运营商出了问题，那条短信根本没发送成功？
忖度着，她试探地开口，想问问他是否收到短信。
“你……”
然而与此同时，“你平时几点起床。”
毫无征兆的，驾驶室里的男人突然发问，语气冷淡。
杨幂抬起头，他坐姿随意，一手把方向盘，一手弯曲撑窗框，冷黑的眸透过中央后视镜看她。她的视线冷不丁对上去，镜中目光相遇。
他的眼睛，极黑，也极深沉。
她同他对视，没有退缩，清了清嗓子道，“睡到自然醒。”
李易峰声音很淡，“不工作？”
这句话，听不出恶意，却也听不出善意。杨幂微蹙眉，说，“暂时还没上班。”
他收回视线，寥寥笑了下，不说话了。
杨幂的嘴角却完全沉了下去，侧目看别处，双手握了握拳。
李易峰的祖父，也就是这个男人口中的老爷子，在职期间是N军区的司令员，功绩赫赫，地位极高。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大部分人都以为，李易峰从军是自然而然，也会顺坦无比。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李老司令为人极是刚正，李易峰考入军校，毕业之后去往L军区某连，再到特种大队，一步一步至今，全是靠一身铮铮铁骨和硬本事。
他生而活在父辈光环下，却从不依靠任何人，照样出类拔萃。
而她杨幂，父辈为她铺好光明大道，她却只知吃喝玩乐游手好闲，活脱一个一无是处的**富二代。
事实上，李易峰一直都是看不起她的吧。
杨幂用力咬了下唇瓣。
她不打算解释，也无话可解释。他们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被一个婚约强行绑在一起，仔细想想，也都算受害者。
窗外，繁华的中心城区街景节节后退，吉普车驰向城西片区。
杨幂呼出一口气，终于说了两个字，“李易峰。”
虽相识多年，但他们毕竟陌生，她对他一向客气，大多时候的称呼都是“李先生”或者“李首长”，这样直呼其名，还是这种堪称凶恶的口吻，难得。
李易峰黑眸微转，视线扫过后视镜。
里头的姑娘两只纤手放在膝盖上，握拳，坐姿端正，表情严肃。大概有点紧张，她白皙的颊微红，类似醉酒的酡色，胸口起伏明显。
“嗯？”
他随口应了声，嗓音低而浓。
“昨天……”
杨幂有点磕巴，咬牙稳住了，然后才盯着他的后脑勺冷冷说，“昨天晚上我给你发的那个短信，你收到没有？”
李易峰琢磨会儿，点头，“收到了。怎么。”
“……”她有点意外，脱口而出道，“那你看明白那条短信什么意思了没？”
他的头发黑而短，不用摸都知道发质粗硬。杨幂看了会儿，愈发嫌弃，心想摸上去肯定很扎手。
李易峰静须臾，车开到马路尽头，拐个弯，绕进一条林荫道，立着一块牌子：军事管理区，严禁停车。
杨幂这才注意到她走神的功夫，已经到地儿了。
她侧目，看见门卫班的士兵敬了个礼，给车放行。不多时，车开到单元楼下，停稳。
她摸出粉饼盒照了下镜子，理理头发，准备开门下车。
握住门把一推，半天推不动。往前扫一眼，李易峰已经下车。杨幂有点着急，更用力地推。
就在这时，车门“哐”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
她全身重量都压在门上，始料不及，低呼一声就摔了出去。李易峰皱眉，迅速伸手扶住她，修长有力的五指握住她的手臂，微使劲。
和他的粗糙不同，这姑娘的触感滑腻腻的，纤细雪嫩。
杨幂眸光一跳，连连道谢，拂开他，退后几步站稳。
李易峰一手拿着军帽，一手随意插裤袋，低头看她片刻，淡声道，“你想分手。”
“……你说什么？”
她愣了下，怀疑自己听错。
他盯着她，两道浓眉往里聚拢，有点儿不耐又忍耐的味道，“那条短信的意思，你想分手。”
杨幂这回听清了，手抖，攥掌心的粉饼盒差点儿掉地上——分手？
说得好像他们牵过手一样……
李易峰面无表情，扬了扬下巴，“先上楼。”说完没理她，径自转身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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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4
“……”
阳光下，杨幂被光线晃得眯眼，目光抬高，循着李易峰的背影看过去。
北方男人的体格，骨架子大，人高腿长，目测穿着鞋的身量超过一米八八。他很笔挺，肩膀线条硬朗而利索，有一种威严摄人的力量。
她用力捏了下拳头。
身材好怎么了，身材好就能上天，就能用一副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
要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儿上，她简直想@#￥%……
凸。
*
杨幂的爷爷和李老爷子是年轻时候的战友，而她和李易峰的婚约，追根究底，其实源于她爷爷和李易峰爷爷的随口一句话。
那时云城还没扩出那么多环，空气里也没什么霾；杨家的老爷子未过世，杨家的生意未出头，杨幂也还未出生。李余两家同住大院，感情极好。
某日天朗气清，两个老爷子待院里晒太阳，生出这么番对话：
“杨老哥，咱哥俩这么铁的关系，将来要能成一家人就更好了。”
“成一家人？那多简单个事儿。我儿媳妇这一胎如果还是个女娃，将来就嫁给你那小孙子。”
“当真？”
“那是，我还跟你反悔不成。”
一语成真，李家媳妇生下儿子的第五年，岁末梅开，杨家第二个小孙女出生，取寻寻幂幂不离不弃，取名杨幂。
杨老爷子守信，那句随口定下的亲事，自然也就成了真。
后来，杨幂的爷爷因病过世；
后来，杨幂父亲的香水生意越做越好，杨家在寸土寸金的城南买了大房，一家人从大院搬出；
后来的后来，她爸妈愈发忙碌，回大院看望李老爷子的次数也愈发少，从一年三五次，变成了一年一次，曾经亲如骨肉的两家人逐渐疏远，小辈的婚事，似乎成了唯一一个尚算紧密的牵绊。
……
上楼之前，杨幂侧目，环顾这个大院。
几十年的老院子，虽时有翻修也掩不住年迈真容，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立在时代变迁的洪流之中，见证一个城市的发展，一个国家的进步，始终坚守本心。
杨幂沉沉呼出一口气。
她搬出大院的时候年纪太小，关于这里的一切，她记忆模糊，唯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而坚定：
这是个值得尊敬的地方，住着不能忘记的人。
*
上个世纪的老楼房，台阶不高，楼道不算宽敞，杨幂平时缺乏锻炼，一口气上到四楼就开始喘。她撑腰缓几秒，鼓了下腮帮，继续。
爬到五楼的楼梯平台时，她余光里扫见个高大人影。
杨幂唬了跳，定睛看过去，是李易峰。
他背光立在暗处，站姿随意，背脊却是笔直挺拔的一条线。
她仰脖子瞧了眼，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皱皱眉，气息不稳道：“你站那儿干什么？这才五楼。”如果没有记错，他家老爷子住六楼。
李易峰居高临下地扫她一眼，冷冷淡淡：“等你。”
“……”杨幂嘴角抽了下。
他在原地又等几秒，见那姑娘傻站着不动，眉心拧起一个结。再开口时，语气明显就沉了几分，“别愣着。”
他气场本就强，语气再严厉些，杀伤力自然惊人。
杨幂别过头清了清嗓子，抬腿爬楼梯。
她以为他会走前面，可他没有。他一直站在楼道左侧的位置，即便不抬眼，她也能感觉到那束钉在她身上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错觉，杨幂觉得，那视线带着侵略性。
楼道逼仄，他人又高大，山似的，显得整个空间更加狭小。他站在楼梯口，她要继续上楼势必和他发生接触。
杨幂当然不想和他有什么接触，所以她平稳道，“麻烦让一下。”
李易峰打量她，语气里似乎还带着点兴味儿，“你过不去？”
“……”
杨幂抬头瞧他一眼。是瞧，不是瞪，她尽量让自己和谐友善，笑说，“不好意思哈首长，我胖。”
他一边浓眉微挑高，小片刻，往后退了步，慢条斯理。
杨幂这才快步上楼梯，嘴里很低地嘀咕出一句“有毛病”。
李易峰盯着那背影看了一会儿，换只手拿军帽，跟上。
不多时，两人停在了一扇房门前。李易峰拿出钥匙开了门，带着杨幂进屋。
玄关位置已整齐摆放两双拖鞋。
杨幂弯腰换鞋，听见有人问：“幂幂来了？”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从阳台的方向传来。
她转眸；
李老爷子年纪大了，拄着拐杖走近，青松身躯已略微佝偻，满是皱褶的脸孔上带着笑。
杨幂咧开嘴角，“李爷爷。”
李易峰略点头，“爷爷。”
老爷子年轻时候是暴脾气，最不易相处，如今人到老年，心性倒是平和了许多。他乐呵呵的，说，“去洗手，准备吃午饭。”
李易峰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云城这边，家中就只有老爷子，和一个照顾老爷子饮食起居的阿姨。
所以饭桌上只有四个人，稍显冷清。
“……”
阳光下，杨幂被光线晃得眯眼，目光抬高，循着李易峰的背影看过去。
北方男人的体格，骨架子大，人高腿长，目测穿着鞋的身量超过一米八八。他很笔挺，肩膀线条硬朗而利索，有一种威严摄人的力量。
她用力捏了下拳头。
身材好怎么了，身材好就能上天，就能用一副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
要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儿上，她简直想@#￥%……
凸。
*
杨幂的爷爷和李老爷子是年轻时候的战友，而她和李易峰的婚约，追根究底，其实源于她爷爷和李易峰爷爷的随口一句话。
那时云城还没扩出那么多环，空气里也没什么霾；杨家的老爷子未过世，杨家的生意未出头，杨幂也还未出生。李余两家同住大院，感情极好。
某日天朗气清，两个老爷子待院里晒太阳，生出这么番对话：
“杨老哥，咱哥俩这么铁的关系，将来要能成一家人就更好了。”
“成一家人？那多简单个事儿。我儿媳妇这一胎如果还是个女娃，将来就嫁给你那小孙子。”
“当真？”
“那是，我还跟你反悔不成。”
一语成真，李家媳妇生下儿子的第五年，岁末梅开，杨家第二个小孙女出生，取寻寻幂幂不离不弃，取名杨幂。
杨老爷子守信，那句随口定下的亲事，自然也就成了真。
后来，杨幂的爷爷因病过世；
后来，杨幂父亲的香水生意越做越好，杨家在寸土寸金的城南买了大房，一家人从大院搬出；
后来的后来，她爸妈愈发忙碌，回大院看望李老爷子的次数也愈发少，从一年三五次，变成了一年一次，曾经亲如骨肉的两家人逐渐疏远，小辈的婚事，似乎成了唯一一个尚算紧密的牵绊。
……
上楼之前，杨幂侧目，环顾这个大院。
几十年的老院子，虽时有翻修也掩不住年迈真容，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立在时代变迁的洪流之中，见证一个城市的发展，一个国家的进步，始终坚守本心。
杨幂沉沉呼出一口气。
她搬出大院的时候年纪太小，关于这里的一切，她记忆模糊，唯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而坚定：
这是个值得尊敬的地方，住着不能忘记的人。
*
上个世纪的老楼房，台阶不高，楼道不算宽敞，杨幂平时缺乏锻炼，一口气上到四楼就开始喘。她撑腰缓几秒，鼓了下腮帮，继续。
爬到五楼的楼梯平台时，她余光里扫见个高大人影。
杨幂唬了跳，定睛看过去，是李易峰。
他背光立在暗处，站姿随意，背脊却是笔直挺拔的一条线。
她仰脖子瞧了眼，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皱皱眉，气息不稳道：“你站那儿干什么？这才五楼。”如果没有记错，他家老爷子住六楼。
李易峰居高临下地扫她一眼，冷冷淡淡：“等你。”
“……”杨幂嘴角抽了下。
他在原地又等几秒，见那姑娘傻站着不动，眉心拧起一个结。再开口时，语气明显就沉了几分，“别愣着。”
他气场本就强，语气再严厉些，杀伤力自然惊人。
杨幂别过头清了清嗓子，抬腿爬楼梯。
她以为他会走前面，可他没有。他一直站在楼道左侧的位置，即便不抬眼，她也能感觉到那束钉在她身上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错觉，杨幂觉得，那视线带着侵略性。
楼道逼仄，他人又高大，山似的，显得整个空间更加狭小。他站在楼梯口，她要继续上楼势必和他发生接触。
杨幂当然不想和他有什么接触，所以她平稳道，“麻烦让一下。”
李易峰打量她，语气里似乎还带着点兴味儿，“你过不去？”
“……”
杨幂抬头瞧他一眼。是瞧，不是瞪，她尽量让自己和谐友善，笑说，“不好意思哈首长，我胖。”
他一边浓眉微挑高，小片刻，往后退了步，慢条斯理。
杨幂这才快步上楼梯，嘴里很低地嘀咕出一句“有毛病”。
李易峰盯着那背影看了一会儿，换只手拿军帽，跟上。
不多时，两人停在了一扇房门前。李易峰拿出钥匙开了门，带着杨幂进屋。
玄关位置已整齐摆放两双拖鞋。
杨幂弯腰换鞋，听见有人问：“幂幂来了？”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从阳台的方向传来。
她转眸；
李老爷子年纪大了，拄着拐杖走近，青松身躯已略微佝偻，满是皱褶的脸孔上带着笑。
杨幂咧开嘴角，“李爷爷。”
李易峰略点头，“爷爷。”
老爷子年轻时候是暴脾气，最不易相处，如今人到老年，心性倒是平和了许多。他乐呵呵的，说，“去洗手，准备吃午饭。”
李易峰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云城这边，家中就只有老爷子，和一个照顾老爷子饮食起居的阿姨。
所以饭桌上只有四个人，稍显冷清。
阿姨很快吃完饭，进厨房里收拾去了。
杨幂夹起一块红烧肉放碗里，听着老爷子同李易峰“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更像训话。对李易峰，老司令一改之前对杨幂的和蔼，皱着眉说，“你才调回云城，各项交接工作得抓紧。”
“嗯。”
“坚决不能给组织上提要求，有什么困难，自己克服。”
“嗯。”
“到了新环境，有问题，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尽量不跟别人起冲突。”
“嗯。”
老爷子语气严厉地念叨着，杨幂瞄了眼李易峰，发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神色冷静，回答虽然一直是“嗯”“哦”这样的单音节字眼，却并未显出不耐烦。
她咬了下嘴里的筷子。
窗外阳光细碎，照进来，他半张冷峻的侧脸被镀上薄金色。
老司令停下来，目光在李易峰脸上打量。
去年春节的时候这他回来过，这一看，好像比那时瘦了些。特种大队是虎狼之师，任务最重，训练最苦，能进去的，全是精英中的精英。可这么些年，他从没说过半句累。
良久，老爷子的语气好歹还是缓了些，说，“什么时候归队？你爸妈明天回来。”
李易峰喝了一口汤，语气很淡，“暂时不知道，等安排。”
老爷子点头，然后视线微转，落在杨幂身上，脸上顿时浮起笑，“幂幂。”
“唔？”她抬眼。
李司令笑眯眯道，“这些年，李易峰一直在外面，没什么时间陪你。现在他调回来也是好事，从今往后，你们小两口就不用天南地北了。”
“……”
小、两、口？
杨幂嘴角抽搐了瞬，转头看李易峰。他脸色漠然，眸微垂，没有解释的打算，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她张了张唇，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暗自皱眉。
*
从李家出来的时候，李司令给杨幂塞了一大包的零食。她有点感动又有点哭笑不得，心想她都24的人了，老爷子还拿她当小孩儿。
思忖着，忽然头顶一暗。
她抱着零食仰头看天，原来是有云遮住了太阳。
不知怎么的，杨幂忽然想起昨晚的梦，眼底黯下几分。
身旁，黑色吉普车缓缓停稳。
李易峰手里夹着烟，脸色淡淡的，漆黑的眸看她一眼，“上来，送你回去。”
杨幂想拒绝，忽然想到什么，因此话到嘴边给又咽了回去。
车从大院儿平稳驰出，很快上了大路。
她咬咬腮肉，眸子透过后视镜有意无意地瞄他，少顷，李易峰眼也不抬地扔过来四个字，很冷淡，“有话就说。”
杨幂默了默，憋了几小时的话终于出口：“李先生，我不喜欢总是被人误会。”
他掐了烟，没有说话。
她表情严肃，沉着嗓子续道，“过去你一直在兰城，我们很少见面，或许都太不把这个婚约当回事。可是现在你回来了，再这么拖下去，我们迟早会被他们逼婚，难道真要等那个时候才说清楚么？”
听她说完，李易峰忽然笑了下。
有的人笑起来，很温暖，会让你如沐春风。有的人笑阴冷，会让你觉得不寒而栗。可是显然，他这个笑跳脱在这些形容之外。
仿佛只是个弯唇动作，眼角，眉梢，毫无笑意。
杨幂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看着后视镜，李易峰从后视镜里看她。短短几秒，她冒出个不合情景的怪诞念头：这个男人的眼睛，很……特别。
不是时下受欢迎的飘逸桃花眼，他眼窝很深，目光也很深，静而内敛。
像鹰。
他看她须臾，“你排斥结婚？”
“……”嗯？
杨幂搞不懂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不是排斥结婚，她只是排斥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排斥和他结婚。
她无语，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李易峰倒也没真想听答案，他移开目光，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杨幂琢磨着，心想你明白就好，点点头，再说话时语气便友好了些，“你不用送我回家。这条道走到底，往左八百米就是大恩寺，你在那儿把我放下来就行。”
李易峰不看她，语气极淡，“去烧香么。”
杨幂静默几秒钟，点头。
其实，她在大恩寺里供了个灵位，想去看看。不过对不熟，也熟不起来的人，应该不用解释那么多吧。
Chapter 05
大恩寺建于魏，唐时盛极，距今已有一千六百余年的历史，出过无数高僧大德，香火鼎盛，经久不衰。
杨幂看着窗外，小片刻功夫，寺庙的朱红外墙便映入眼中。
她身体坐直，清清嗓子说，“那个，就是这儿，你靠边把我放下来吧。”说完顿住，然后又小声地补充一句，“麻烦你了。”
李易峰脸上冷冷的，没理她，黑眸微抬，见墙下车位还多，便径自打着方向盘将车停稳，熄了火。
杨幂愣了下。
一个叼叶子烟的老大爷慢悠悠地走过来，右手攥一把零钱，敲几下驾驶室的车窗，说：“停车十块。”
她连忙探出头，解释说：“不不，他只是送我过来，马上就要走的，不停车……”
李易峰把钱给了。
守车大爷转身走开。
杨幂石化：“……”
李易峰下了车，长臂一勾，车门在他背后重重扣上。她在车上坐着不动，几秒钟后咬咬唇瓣，也从车上跳了下来，有点儿恼火：“我来这儿烧香，你怎么也跟着来？”
他回看她一眼，目光冷淡，“庙你开的？”
“……”@#￥%。
杨幂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易峰没同她多言，绕过她，直接往前面去了。
头顶的天灰蒙蒙一片，铅云很厚，似乎快要落雨。她皱眉在原地站了会儿，看那高大笔挺的背影停在售票口前，棕绿色的一抹，存在感鲜明而强烈。
杨幂有点走神。
杨幂夹起一块红烧肉放碗里，听着老爷子同李易峰“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更像训话。对李易峰，老司令一改之前对杨幂的和蔼，皱着眉说，“你才调回云城，各项交接工作得抓紧。”
“嗯。”
“坚决不能给组织上提要求，有什么困难，自己克服。”
“嗯。”
“到了新环境，有问题，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尽量不跟别人起冲突。”
“嗯。”
老爷子语气严厉地念叨着，杨幂瞄了眼李易峰，发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神色冷静，回答虽然一直是“嗯”“哦”这样的单音节字眼，却并未显出不耐烦。
她咬了下嘴里的筷子。
窗外阳光细碎，照进来，他半张冷峻的侧脸被镀上薄金色。
老司令停下来，目光在李易峰脸上打量。
去年春节的时候这他回来过，这一看，好像比那时瘦了些。特种大队是虎狼之师，任务最重，训练最苦，能进去的，全是精英中的精英。可这么些年，他从没说过半句累。
良久，老爷子的语气好歹还是缓了些，说，“什么时候归队？你爸妈明天回来。”
李易峰喝了一口汤，语气很淡，“暂时不知道，等安排。”
老爷子点头，然后视线微转，落在杨幂身上，脸上顿时浮起笑，“幂幂。”
“唔？”她抬眼。
李司令笑眯眯道，“这些年，李易峰一直在外面，没什么时间陪你。现在他调回来也是好事，从今往后，你们小两口就不用天南地北了。”
“……”
小、两、口？
杨幂嘴角抽搐了瞬，转头看李易峰。他脸色漠然，眸微垂，没有解释的打算，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她张了张唇，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暗自皱眉。
*
从李家出来的时候，李司令给杨幂塞了一大包的零食。她有点感动又有点哭笑不得，心想她都24的人了，老爷子还拿她当小孩儿。
思忖着，忽然头顶一暗。
她抱着零食仰头看天，原来是有云遮住了太阳。
不知怎么的，杨幂忽然想起昨晚的梦，眼底黯下几分。
身旁，黑色吉普车缓缓停稳。
李易峰手里夹着烟，脸色淡淡的，漆黑的眸看她一眼，“上来，送你回去。”
杨幂想拒绝，忽然想到什么，因此话到嘴边给又咽了回去。
车从大院儿平稳驰出，很快上了大路。
她咬咬腮肉，眸子透过后视镜有意无意地瞄他，少顷，李易峰眼也不抬地扔过来四个字，很冷淡，“有话就说。”
杨幂默了默，憋了几小时的话终于出口：“李先生，我不喜欢总是被人误会。”
他掐了烟，没有说话。
她表情严肃，沉着嗓子续道，“过去你一直在兰城，我们很少见面，或许都太不把这个婚约当回事。可是现在你回来了，再这么拖下去，我们迟早会被他们逼婚，难道真要等那个时候才说清楚么？”
听她说完，李易峰忽然笑了下。
有的人笑起来，很温暖，会让你如沐春风。有的人笑阴冷，会让你觉得不寒而栗。可是显然，他这个笑跳脱在这些形容之外。
仿佛只是个弯唇动作，眼角，眉梢，毫无笑意。
杨幂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看着后视镜，李易峰从后视镜里看她。短短几秒，她冒出个不合情景的怪诞念头：这个男人的眼睛，很……特别。
不是时下受欢迎的飘逸桃花眼，他眼窝很深，目光也很深，静而内敛。
像鹰。
他看她须臾，“你排斥结婚？”
“……”嗯？
杨幂搞不懂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不是排斥结婚，她只是排斥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排斥和他结婚。
她无语，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李易峰倒也没真想听答案，他移开目光，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杨幂琢磨着，心想你明白就好，点点头，再说话时语气便友好了些，“你不用送我回家。这条道走到底，往左八百米就是大恩寺，你在那儿把我放下来就行。”
李易峰不看她，语气极淡，“去烧香么。”
杨幂静默几秒钟，点头。
其实，她在大恩寺里供了个灵位，想去看看。不过对不熟，也熟不起来的人，应该不用解释那么多吧。
Chapter 05
大恩寺建于魏，唐时盛极，距今已有一千六百余年的历史，出过无数高僧大德，香火鼎盛，经久不衰。
杨幂看着窗外，小片刻功夫，寺庙的朱红外墙便映入眼中。
她身体坐直，清清嗓子说，“那个，就是这儿，你靠边把我放下来吧。”说完顿住，然后又小声地补充一句，“麻烦你了。”
李易峰脸上冷冷的，没理她，黑眸微抬，见墙下车位还多，便径自打着方向盘将车停稳，熄了火。
杨幂愣了下。
一个叼叶子烟的老大爷慢悠悠地走过来，右手攥一把零钱，敲几下驾驶室的车窗，说：“停车十块。”
她连忙探出头，解释说：“不不，他只是送我过来，马上就要走的，不停车……”
李易峰把钱给了。
守车大爷转身走开。
杨幂石化：“……”
李易峰下了车，长臂一勾，车门在他背后重重扣上。她在车上坐着不动，几秒钟后咬咬唇瓣，也从车上跳了下来，有点儿恼火：“我来这儿烧香，你怎么也跟着来？”
他回看她一眼，目光冷淡，“庙你开的？”
“……”@#￥%。
杨幂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易峰没同她多言，绕过她，直接往前面去了。
头顶的天灰蒙蒙一片，铅云很厚，似乎快要落雨。她皱眉在原地站了会儿，看那高大笔挺的背影停在售票口前，棕绿色的一抹，存在感鲜明而强烈。
杨幂有点走神。
她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要是哪天她抽风找他打架，事后，自己能评个几级伤残。
她盯着他看，不料那人忽然回头。空气里，两道目光迎面相撞。
男人的眼锐而深，没什么情绪。
杨幂下意识地移开眼，脸热热的，平白生出一种窘迫，像做了坏事被人逮住。未几，听见李易峰沉声说，“快下雨了，别磨蹭。”
音量不大，语气冷静而平淡，带着点儿习惯性的命令。
她犹豫几秒钟，走了过去。
那就当成普通朋友正常相处好了，不过一起烧个香，人家都这么君子坦荡荡，她何必庸人自扰。
*
门口有领免费香的地方，凭票领，一票一把。杨幂上前几步，散香的居士递给她两把，末了双手合十，笑容满面地说了句“吉祥”。
杨幂还礼，“吉祥。”然后拿着香往寺院深处走。
今天既非初一也非十五，庙中善男信女并不多，整个大恩寺很安静，唯有袅袅梵音从诵经堂的方向传来，浮散在空气中。
李易峰跟在杨幂身后，见那姑娘一路俯首跪拜捐功德，偶尔还会对着佛像念念有词，看上去，有模有样。
他两手插裤袋，手指在口袋里摩挲金属火机的机身，面无表情。
不多时，杨幂已经拜完了观音，手撑着蒲团站起身，拐个弯儿，从左侧走出了大殿。她捋了捋头发，眼风有意无意扫过李易峰。
从进庙开始，她拜她的佛，他走他的路，交流为零。
她觉得这情形尴尬，想了想，干脆很好心地随便找了个话题，说，“你以前应该来过大恩寺吧？”
李易峰说，“没有。”
杨幂着实被哽了下。
大恩寺中外驰名，云城本地人里少有没来过的，他倒很另类。于是她只好说，“大恩寺很灵的，据说这里的菩萨有求必应，每年正月，想烧一炷香都不容易。”
他很淡地点了下头，没接话，似乎对她说的没什么兴趣。
她打量他面色，忽然皱眉：“你不信这些么？”
“什么。”
她竖起一根细白食指，似乎神秘又敬畏，小声了点：“神啊佛啊什么的。”
李易峰侧目，那指尖儿的指甲盖是猩红色，上面覆了层类似绒毛的东西，很妖娆。他还是没什么语气，“嗯。”
李易峰不信这些。
他工作任务繁重，一门心思都在特种大队那帮新兵身上，没有闲工夫烧香礼佛。况且佛门清静地，也不适合他这种疆场杀伐之人。
闻言，杨幂停步，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跟我进来？”
那阵始终萦绕在耳边的梵音忽然静止。观音殿背后的空地，中央是焚香和蜡用的大炉鼎，一瞬之间，万籁俱寂。
李易峰走出两步，停下来，转过身看她，目光很深。
杨幂表情是真的不解，“我在问你话呢。”
他还是没答话，看她片刻，然后不紧不慢地往回走。他人高，她脖子无意识地往后仰了些，等他站定，她才发现两人距离太近。
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干爽洁净，充斥着满满的雄性荷尔蒙。
“……”杨幂往后退了点。
天灰灰的，太阳隐在浓云背后，李易峰没什么表情地打量她，未几，他平静道，“也就随便看看。”
“……哦，这样。”
她暗自咬了下嘴唇，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问得古怪——腿长在他身上，爱去哪儿是他的自由，她问这些做什么？好像她很关心他的事一样。
忽然，李易峰弓了弓腰，呼出的气凉悠悠拂过她的额，他音色很沉，显得有点低哑，“不然你觉得是为什么？”
鼻腔里，那种男性味道更加浓烈。
杨幂身体一僵，往后闪，清清嗓子强自镇定着，说：“没觉得什么啊。”说完看都不看他，迈开长腿大步离去。
虽不至落荒而逃，但她步子急促，单背影就很好笑。
李易峰挑眉。
看那细弱背影拎着包，走得飞快，然后跨过门槛，进了观音殿附近的一处偏殿。他视线上移，殿前门匾上是四个大字；福寿归处。
李易峰站定了，不再往前。
杨幂进的偏殿是福寿园。
殿门左侧有一间小屋，里头摆着张办公桌，桌前一个僧人正戴着眼镜看报纸。她脸色沉了几分，走过去，从包里取出一张号牌。
僧人接过号牌看了眼，双手合十，“请跟我来。”然后便往里间走去。
杨幂跟上。
福寿园是大恩寺里供奉灵牌的地方。
僧人将杨幂带入内室，交代几句之后离去。
她静默片刻，挽起袖子，用湿巾将灵牌上的灰尘细细拭去，又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狗粮，倒入花果盘。
“小黑风，我来看你了，开心吧。”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像山中的风从人脸颊上拂过。
灵牌是黑风的。
那是一条三岁大的德国黑背，警犬。
六年前，杨幂被人绑架，三个亡命之徒把她关在一个废弃工厂里。特警将整个工厂团团包围，绑匪不肯投降，甚至在一怒之下准备撕票。殊死搏斗中，警犬黑风救下了她，自己却永远倒在了血泊中。
窗外，乌云在天际翻搅着，一方天地压抑得喘不过气，终于扯出惊雷阵阵。
杨幂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说法：
战士最光荣的归宿，要么衣锦还乡，要么战死沙场。
看着灵牌上的警犬照片，她眼角微润，右手举高，敬了个军礼。
*
雨终于还是落下。
夏日急雨，来势汹汹，很快便在院中的凹凸地带形成水凼。杨幂走出福寿园，青砖瓦不堪重负，雨珠在廊檐底下形成水帘，模模糊糊的，总算蒸走了丝燥热暑气。
她吸吸鼻子，从包里拿出伞，余光里瞥见个高大人影。
杨幂滞了下，眼睛瞪大：“李先生，你居然还在啊？”这人没跟她进福寿园，她以为他嫌无趣，早走了呢。
李易峰就站在廊檐下，走近过来，压迫感几乎在她头顶形成阴影。
他低头，注意到她眼皮子泛红，水汽氤氲在眼底，带着点儿可怜，有种比平日更娇弱的况味。
李易峰拧了下眉，极轻微的动作，语气略沉，“哭什么？”
杨幂摸了下脸颊，很莫名：“……我没哭啊。”触景伤情，顶多眼泪打了个旋儿，有点难过而已。
他黑眸极深，不与她争辩，只淡道，“还要去哪儿。”
她实诚说，“不去哪儿，准备走了。”
李易峰脸色漠然，没说话，顺着檐廊打道往回走。杨幂跟在后头，有点儿犯难：观音殿过去之后就有一片大空地，这么大的雨，必须撑伞经过。他没拿伞，她的又是单人伞，怎么办呢？
一起撑吧，两个人得挤成一张饼；
都不撑吧，实在太蠢太矫情；
她一个人撑吧，好像又良心不安……
观音殿的檐廊已经快到尽头。
杨幂站定观望，拿着她的碎花小伞，犹犹豫豫。然而不等她做决定，那人已走入雨中，步伐快速而沉稳，军装湿透，偏不见一丝一毫的仓促狼狈。
“……”
她暗骂一声，赶忙撑开伞跑过去。雨太大，她只能拔高嗓门儿吼：“我觉得，我们站近一点，这伞应该还是可以的……”说着终于追上，踮脚把伞往他头上遮。
李易峰回眸看她，雨水顺着饱满的额头往下滑，那双眼漆黑，深不见底。
杨幂手举得发酸，皱紧眉头，“诶，一般来说不都应该个儿高的撑伞……”
话未说完，男人一手接过伞，有力长臂环过她肩膀，收拢，她整个人瞬间贴近他怀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头转回去，下巴无意蹭了下她滑腻的颊，棱角分明，胡茬扎人。
杨幂指尖颤了颤，忙把身子往另一侧靠。
这时耳旁响起个声音，很低沉，呼出的热气灼烫她细嫩耳垂，淡淡地斥，“不想生病就老实待着。”
“……”
某瞬间，她生出错觉，好像自己成了送入虎口的羊。
殿门左侧有一间小屋，里头摆着张办公桌，桌前一个僧人正戴着眼镜看报纸。她脸色沉了几分，走过去，从包里取出一张号牌。
僧人接过号牌看了眼，双手合十，“请跟我来。”然后便往里间走去。
杨幂跟上。
福寿园是大恩寺里供奉灵牌的地方。
僧人将杨幂带入内室，交代几句之后离去。
她静默片刻，挽起袖子，用湿巾将灵牌上的灰尘细细拭去，又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狗粮，倒入花果盘。
“小黑风，我来看你了，开心吧。”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像山中的风从人脸颊上拂过。
灵牌是黑风的。
那是一条三岁大的德国黑背，警犬。
六年前，杨幂被人绑架，三个亡命之徒把她关在一个废弃工厂里。特警将整个工厂团团包围，绑匪不肯投降，甚至在一怒之下准备撕票。殊死搏斗中，警犬黑风救下了她，自己却永远倒在了血泊中。
窗外，乌云在天际翻搅着，一方天地压抑得喘不过气，终于扯出惊雷阵阵。
杨幂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说法：
战士最光荣的归宿，要么衣锦还乡，要么战死沙场。
看着灵牌上的警犬照片，她眼角微润，右手举高，敬了个军礼。
*
雨终于还是落下。
夏日急雨，来势汹汹，很快便在院中的凹凸地带形成水凼。杨幂走出福寿园，青砖瓦不堪重负，雨珠在廊檐底下形成水帘，模模糊糊的，总算蒸走了丝燥热暑气。
她吸吸鼻子，从包里拿出伞，余光里瞥见个高大人影。
杨幂滞了下，眼睛瞪大：“李先生，你居然还在啊？”这人没跟她进福寿园，她以为他嫌无趣，早走了呢。
李易峰就站在廊檐下，走近过来，压迫感几乎在她头顶形成阴影。
他低头，注意到她眼皮子泛红，水汽氤氲在眼底，带着点儿可怜，有种比平日更娇弱的况味。
李易峰拧了下眉，极轻微的动作，语气略沉，“哭什么？”
杨幂摸了下脸颊，很莫名：“……我没哭啊。”触景伤情，顶多眼泪打了个旋儿，有点难过而已。
他黑眸极深，不与她争辩，只淡道，“还要去哪儿。”
她实诚说，“不去哪儿，准备走了。”
李易峰脸色漠然，没说话，顺着檐廊打道往回走。杨幂跟在后头，有点儿犯难：观音殿过去之后就有一片大空地，这么大的雨，必须撑伞经过。他没拿伞，她的又是单人伞，怎么办呢？
一起撑吧，两个人得挤成一张饼；
都不撑吧，实在太蠢太矫情；
她一个人撑吧，好像又良心不安……
观音殿的檐廊已经快到尽头。
杨幂站定观望，拿着她的碎花小伞，犹犹豫豫。然而不等她做决定，那人已走入雨中，步伐快速而沉稳，军装湿透，偏不见一丝一毫的仓促狼狈。
“……”
她暗骂一声，赶忙撑开伞跑过去。雨太大，她只能拔高嗓门儿吼：“我觉得，我们站近一点，这伞应该还是可以的……”说着终于追上，踮脚把伞往他头上遮。
李易峰回眸看她，雨水顺着饱满的额头往下滑，那双眼漆黑，深不见底。
杨幂手举得发酸，皱紧眉头，“诶，一般来说不都应该个儿高的撑伞……”
话未说完，男人一手接过伞，有力长臂环过她肩膀，收拢，她整个人瞬间贴近他怀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头转回去，下巴无意蹭了下她滑腻的颊，棱角分明，胡茬扎人。
杨幂指尖颤了颤，忙把身子往另一侧靠。
这时耳旁响起个声音，很低沉，呼出的热气灼烫她细嫩耳垂，淡淡地斥，“不想生病就老实待着。”
“……”
某瞬间，她生出错觉，好像自己成了送入虎口的羊。
Chapter 06
李易峰开车送杨幂回家，乌云不散，雨势渐大。
没人说话，车厢里很安静。
后座那位恹恹的，抬眼往外看，整个世界迷蒙，水花在玻璃上堆砌成露，偶尔俏皮，溜下来一道，于是露出车水马龙的城市真容。
吉普车平稳行驶，没多久就开进城南片区，周围车流减少，林荫道尽头，一栋花园洋房矗立在雨幕中。
杨幂淋了雨，身上黏腻不适，恨不得立刻飞进浴缸泡热水澡。所以车刚一停稳，她便迫不及待地撑开伞跳了下去，挥挥手，“谢谢你送我回来，慢走哈。”
刚转身走出两步，背后传来个声音，语气没有起伏，“等等。”
她撑着伞回头：“怎么了？”
驾驶室的车窗降下来，李易峰表情很淡，目光往后视镜扫了眼，还是没什么语气，“你忘东西了。”
杨幂怔住。
看看伞，看看包，什么都没少啊。
李易峰摸出一根烟放嘴里，点燃，隔了雨隔了白烟，英俊硬朗的脸孔显得模糊。小等片刻，对方毫无反应，他微拧了下眉，终于侧目看向杵在边儿上的姑娘。
她眼神疑惑不解。
李易峰盯着她看几秒，食指点烟灰，道：“零食。”
尽管已刻意克制，但这两个字里，还是有丝儿不耐烦的味道。
“……”
话说完，杨幂如梦初醒，长长哦一声，接着倒回去拉开车门，把那包沉甸甸的零食拎了出来。
李易峰手指夹着烟，目光顺着她的动作移动，注意到那小姑娘左臂位置湿了一片，雪纺料子粘着肉，勾勒出条纤细曲线。
“砰”的声，她重新关上车门，撑伞站定。
“回去喝点抗病毒冲剂。”
突的，杨幂听见这么句话，像是关切的字句，语气却冷静得严肃。
她眼底闪过诧异，几秒过后回过神，有点尴尬地道，“哦……嗯，我本来也这么打算的。”说着，想起之前两人同撑一把伞，李易峰握着伞柄，伞面却大半都在她头顶，以致他从里到外全身湿透。
于是她忖度片刻，全当普通朋友寒暄了，客气而疏离：“你淋的雨比我多，所以你也多吃点药吧，国家栋梁更应该爱护身体，呵呵。”
“……”李易峰一边浓眉微挑，转头看她。
淋的雨比她多，所以就得多吃点药，什么怪逻辑。
那头的杨幂丝毫不察，她撑伞的手发酸，想请这位少校早走，又觉得不礼貌，只能强打着精神默默站好。
雨还在下，总算小点儿了，淅淅沥沥，打在浅粉色的碎花儿伞面上。
李易峰一根烟抽完，淡声说：“有事打电话。”
她哽了下，最终还是缓慢点头，“……哦。”心说大约可能肯定是没那一天了。
黑色吉普很快驶离，融入雨幕。
*
回到家，杨幂洗完澡后蒙头大睡。中途宋姨来喊过她一次，她睡得迷糊，什么都没听清楚就又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天黑。
夜里十点，雨停了。
卧室外，宋姨的声音传入：“二**。”
杨幂长发睡成乱ji窝，随手揉了把，只觉脑子沉得厉害。几分钟后，她裹着睡袍下床开门，打哈欠，“宋姨，你还没休息么？”
宋姨把手里的碗递过去，柔声道，“喝点姜汤。”
杨幂接过姜汤小口小口地喝，听见一楼客厅有人声，便皱了下眉，“我爸妈回来了？”
宋姨点头，“刚到。”
她表情微微一变，忙把碗塞回宋姨手上，低声说，“如果他们问起来，就说我不舒服，已经睡着了。”说完就关了门。
“……”
屋外，宋姨端着空碗好气又好笑，只能无奈摇头。
脚步声离去。
杨幂重新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冥思苦想，然后，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给周易发过去一条语音：“我申请政治避难。”
不多时，周易回复过来了，语气很无奈：“又想往我家躲？”
她拆了颗糖塞嘴里，含混说：“一见面就说出国的事儿，我懒得跟他们吵。就这么定了啊，我明天上午过来，么么。”
周易：“躲跟吵都不是办法。”
杨幂沉默须臾，木着脸打字：不然呢？
周易说：“你应该和他们好好谈，我相信你爸妈没那么不近人情。”
她静了静，敲字回复过去：再说吧。我明天过来，睡了，晚安哈【打呼】。
其实杨幂才醒，并无睡意。
人有的时候说“晚安”，只是一种下意识地回避，回避令自己不愉快的事。她锁了手机躺床上，面无表情地回想周易那些话，然后带点儿嘲讽地笑。
习惯强制性给子女安排人生的冷漠父母，近人情？呵。
*
李易峰开车送杨幂回家，乌云不散，雨势渐大。
没人说话，车厢里很安静。
后座那位恹恹的，抬眼往外看，整个世界迷蒙，水花在玻璃上堆砌成露，偶尔俏皮，溜下来一道，于是露出车水马龙的城市真容。
吉普车平稳行驶，没多久就开进城南片区，周围车流减少，林荫道尽头，一栋花园洋房矗立在雨幕中。
杨幂淋了雨，身上黏腻不适，恨不得立刻飞进浴缸泡热水澡。所以车刚一停稳，她便迫不及待地撑开伞跳了下去，挥挥手，“谢谢你送我回来，慢走哈。”
刚转身走出两步，背后传来个声音，语气没有起伏，“等等。”
她撑着伞回头：“怎么了？”
驾驶室的车窗降下来，李易峰表情很淡，目光往后视镜扫了眼，还是没什么语气，“你忘东西了。”
杨幂怔住。
看看伞，看看包，什么都没少啊。
李易峰摸出一根烟放嘴里，点燃，隔了雨隔了白烟，英俊硬朗的脸孔显得模糊。小等片刻，对方毫无反应，他微拧了下眉，终于侧目看向杵在边儿上的姑娘。
她眼神疑惑不解。
李易峰盯着她看几秒，食指点烟灰，道：“零食。”
尽管已刻意克制，但这两个字里，还是有丝儿不耐烦的味道。
“……”
话说完，杨幂如梦初醒，长长哦一声，接着倒回去拉开车门，把那包沉甸甸的零食拎了出来。
李易峰手指夹着烟，目光顺着她的动作移动，注意到那小姑娘左臂位置湿了一片，雪纺料子粘着肉，勾勒出条纤细曲线。
“砰”的声，她重新关上车门，撑伞站定。
“回去喝点抗病毒冲剂。”
突的，杨幂听见这么句话，像是关切的字句，语气却冷静得严肃。
她眼底闪过诧异，几秒过后回过神，有点尴尬地道，“哦……嗯，我本来也这么打算的。”说着，想起之前两人同撑一把伞，李易峰握着伞柄，伞面却大半都在她头顶，以致他从里到外全身湿透。
于是她忖度片刻，全当普通朋友寒暄了，客气而疏离：“你淋的雨比我多，所以你也多吃点药吧，国家栋梁更应该爱护身体，呵呵。”
“……”李易峰一边浓眉微挑，转头看她。
淋的雨比她多，所以就得多吃点药，什么怪逻辑。
那头的杨幂丝毫不察，她撑伞的手发酸，想请这位少校早走，又觉得不礼貌，只能强打着精神默默站好。
雨还在下，总算小点儿了，淅淅沥沥，打在浅粉色的碎花儿伞面上。
李易峰一根烟抽完，淡声说：“有事打电话。”
她哽了下，最终还是缓慢点头，“……哦。”心说大约可能肯定是没那一天了。
黑色吉普很快驶离，融入雨幕。
*
回到家，杨幂洗完澡后蒙头大睡。中途宋姨来喊过她一次，她睡得迷糊，什么都没听清楚就又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天黑。
夜里十点，雨停了。
卧室外，宋姨的声音传入：“二**。”
杨幂长发睡成乱ji窝，随手揉了把，只觉脑子沉得厉害。几分钟后，她裹着睡袍下床开门，打哈欠，“宋姨，你还没休息么？”
宋姨把手里的碗递过去，柔声道，“喝点姜汤。”
杨幂接过姜汤小口小口地喝，听见一楼客厅有人声，便皱了下眉，“我爸妈回来了？”
宋姨点头，“刚到。”
她表情微微一变，忙把碗塞回宋姨手上，低声说，“如果他们问起来，就说我不舒服，已经睡着了。”说完就关了门。
“……”
屋外，宋姨端着空碗好气又好笑，只能无奈摇头。
脚步声离去。
杨幂重新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冥思苦想，然后，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给周易发过去一条语音：“我申请政治避难。”
不多时，周易回复过来了，语气很无奈：“又想往我家躲？”
她拆了颗糖塞嘴里，含混说：“一见面就说出国的事儿，我懒得跟他们吵。就这么定了啊，我明天上午过来，么么。”
周易：“躲跟吵都不是办法。”
杨幂沉默须臾，木着脸打字：不然呢？
周易说：“你应该和他们好好谈，我相信你爸妈没那么不近人情。”
她静了静，敲字回复过去：再说吧。我明天过来，睡了，晚安哈【打呼】。
其实杨幂才醒，并无睡意。
人有的时候说“晚安”，只是一种下意识地回避，回避令自己不愉快的事。她锁了手机躺床上，面无表情地回想周易那些话，然后带点儿嘲讽地笑。
习惯强制性给子女安排人生的冷漠父母，近人情？呵。
*
第二天，杨幂起了个大早。
窗外的天还没有亮透，远远望去，依稀能看见昏晓交织的边界。
她感冒了，鼻子塞，身体肌肉乏力，好在症状不重，不足影响日常生活。于是照常梳洗，化妆，完后拉开包柜，从整齐陈列的名牌包里选出个中型的，往里塞了些换洗衣物，踩上高跟鞋出门。
下楼前，杨幂特意看了眼表：七点二十五。
通常情况下，她爸妈会在七点四十分起床，所以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很安全。然而等杨幂走到客厅，她才发现，自己失算了。
“又要出去玩儿？”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面前摆着一套骨瓷茶具，空气里浮动着清茗淡香。
杨幂心头一沉，挤出个笑来，“爸……早上好啊。”
杨卫国摘下眼镜看她，点头，“坐吧。”
她拒绝，“不用，我和朋友约了吃早餐，再不走得迟到了。”边说边装模作样地看手表，摆摆手，“再见。”说完就转身朝外走。
背后响起道声音，“你给我站住。”
“……”杨幂舔了舔唇，挎着包，面无表情地站定。
杨卫国皱起眉，语气严肃，透出明显怒意：“爸爸话还没说完，你急着走什么？怎么越来越没规矩。”
她无言几秒，做了个深呼吸，转过身，朝她爸绽开一个春光灿烂的笑：“好啊，您说吧，我听着呢。”
杨卫国沉默片刻，放下报纸，语气稍微缓和了点儿，“听宋姨说，你昨天和李易峰去看了老司令？”
杨幂说：“是。”
杨卫国：“你李爷爷身体如何？”
杨幂答得漫不经心：“还行吧。”
八十好几的人了，儿孙都不在身边，除了逢年过节组织上有慰问，她平时偶尔去看看之外，少有人探望，能如何。
杨卫国略点头。那句话只是随口一问，他好像也不是真想了解老司令的近况，转而道，“巴黎那边的学校，你姐姐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你下个月就过去。”
她目光看向落地窗外，破晓之光从云层背后折射向天际，刹那间金辉灿烂。然后她说：“我不去。”
脸色很淡，毫不犹豫。
稍微缓和的气氛再次跌至冰点。
杨卫国的表情沉了下去，再开口时，语气明显严厉许多：“你必须去。”
杨幂：“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杨卫国吸了口气吐出来，忍着不发火：“幂幂，这关乎你今后的人生发展。爸爸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听话，不要任性。”
话音落地，她嗤的一声笑出来，“您所谓的好，就是逼着一个对香水毫无兴趣的人去学调香？人生是自己的，为什么我和我姐都得按照您的意思来过？”
杨卫国大怒：“这是你跟爸爸说话的态度？”
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的方向传来，杨母忙颠颠地跑下来，道：“怎么了这是？”快步走到杨幂身边，皱眉低声：“大清早的，你们俩吵什么。”
她满不在乎地耸肩，“谁想跟他吵。”说完转过身，小腰一扭，哒哒的高跟鞋声音轻盈远去，“妈我走了，这几天不回家，么么~”
大门开启又关上。
几个佣人在边儿上面面相觑。
杨母急得脑仁儿都疼，绞着双手嘀咕：“这孩子，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真是的。”
*
周易的宠物店开在市中心，店面很大，整洁温馨，贩售各式各样的小动物：猫，狗，兔子，珍珠熊，蜥蜴……
“滴滴”，门外有人按喇叭。
一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女人正在给一只布偶猫梳毛，闻声抬头；阳光下，改装过的超跑停在门口，驾驶室里的人戴墨镜，喝牛奶，优哉游哉。
周易翻了个白眼。
几分钟后，杨幂停好车进店，放下包，挽起袖子就去帮周易的忙，轻车熟路：“来来来，梳子给我。”
周易听她说话带鼻音，于是道：“感冒了还离家出走？够作啊。”
杨幂不搭理，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只肉嘟嘟的小毛球身上，拿起梳子仔细地给它梳毛，说：“有人要买它么？”
“喵喵……”
小毛球还是一只奶猫，肉嘟嘟的爪子挠杨幂的手。
她笑眯眯地逗它，眉飞色舞。
“嗯。昨天下的单，说今天下午来拿。”周易斜倚着墙壁应道，皱皱眉，“诶，你这样真不是办法。每次你爸让你去学调香，你就跟他吵架；每次吵完架，你就离家出走——恶性循环。”
杨幂斜眼看她，“大侠给我支一招呗？”
周易说：“沟通。”
“敌方油盐不进。”
“你试过？”
“Yeah。”
周易认真思考一番，说：“要不，你早点结婚算了，嫁了人，他们就算想管你，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噗……”
窗外的天还没有亮透，远远望去，依稀能看见昏晓交织的边界。
她感冒了，鼻子塞，身体肌肉乏力，好在症状不重，不足影响日常生活。于是照常梳洗，化妆，完后拉开包柜，从整齐陈列的名牌包里选出个中型的，往里塞了些换洗衣物，踩上高跟鞋出门。
下楼前，杨幂特意看了眼表：七点二十五。
通常情况下，她爸妈会在七点四十分起床，所以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很安全。然而等杨幂走到客厅，她才发现，自己失算了。
“又要出去玩儿？”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面前摆着一套骨瓷茶具，空气里浮动着清茗淡香。
杨幂心头一沉，挤出个笑来，“爸……早上好啊。”
杨卫国摘下眼镜看她，点头，“坐吧。”
她拒绝，“不用，我和朋友约了吃早餐，再不走得迟到了。”边说边装模作样地看手表，摆摆手，“再见。”说完就转身朝外走。
背后响起道声音，“你给我站住。”
“……”杨幂舔了舔唇，挎着包，面无表情地站定。
杨卫国皱起眉，语气严肃，透出明显怒意：“爸爸话还没说完，你急着走什么？怎么越来越没规矩。”
她无言几秒，做了个深呼吸，转过身，朝她爸绽开一个春光灿烂的笑：“好啊，您说吧，我听着呢。”
杨卫国沉默片刻，放下报纸，语气稍微缓和了点儿，“听宋姨说，你昨天和李易峰去看了老司令？”
杨幂说：“是。”
杨卫国：“你李爷爷身体如何？”
杨幂答得漫不经心：“还行吧。”
八十好几的人了，儿孙都不在身边，除了逢年过节组织上有慰问，她平时偶尔去看看之外，少有人探望，能如何。
杨卫国略点头。那句话只是随口一问，他好像也不是真想了解老司令的近况，转而道，“巴黎那边的学校，你姐姐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你下个月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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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缓和的气氛再次跌至冰点。
杨卫国的表情沉了下去，再开口时，语气明显严厉许多：“你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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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卫国大怒：“这是你跟爸爸说话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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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不在乎地耸肩，“谁想跟他吵。”说完转过身，小腰一扭，哒哒的高跟鞋声音轻盈远去，“妈我走了，这几天不回家，么么~”
大门开启又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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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母急得脑仁儿都疼，绞着双手嘀咕：“这孩子，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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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听她说话带鼻音，于是道：“感冒了还离家出走？够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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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幂被口水呛住，“您赐我个贤夫良婿？”
周易动了动唇正要说话，杨幂的手机却震动起来。她放下梳子，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杨凌。
她掐掉不接，见微信有未读消息，便点进去。
是一个超跑俱乐部的**，几个富二代在里头吆喝，说今晚有人包场，地点Miu Z，要去玩儿的吱声。
杨幂挑眉，“晚上有空么？”
“有。怎么？”
她勾住周易的脖子，努努下巴，“闲着也无聊，走，找乐子去。”
周易说：“心情又不好？”
杨幂垂眸笑了下，吊儿郎当的：“好着呢。”
Chapter 07
夜色.降临，霓虹闪烁，九、十点钟的光景，不少商场店铺都依次打烊。杨幂系着围裙，帮周易收拾东西打扫卫生，动作生疏却仔细。
未几，她把一地狗毛扫进簸箕里，倒掉，目光环视一圈儿，“还有什么要做？”
周易揶揄：“你歇着吧。能让杨二小姐扫回地，已经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哪儿敢再劳烦你啊。”
杨幂哂笑着凑过去，捏捏她下巴，动作轻佻：“毕竟要在你家白吃白喝好几天，怎么着，我也得意思意思不是。”
周易好笑，拍开她的手进里屋换衣服。
杨幂等得无聊，于是拖了把椅子坐好，趴椅背上，拿羽毛逗一只笼子里的荷兰香猪。那小家伙哼哼着，鼻子不停地拱羽毛，模样很是可爱。
里间遥遥传出个声音，问：“对了幂幂，一会儿咱们去什么地方？”
“Miu Z。”
周易出来了，身上的卡通T恤工作服换成了背心短裤，很随性的打扮，落落大方。杨幂半眯着眼打量她，然后勾勾手，“诶，你过来一下。”
周易踱过去两步。
她从包里摸出一管口红扔过去，手托腮，浓密黑卷发下露出一截雪白手臂，“小姐姐，出去玩儿呢，化妆是基本礼仪。试试这个色，适合你。”
周易挑眉，端详一阵儿才发现那口红没拆过封，崭新的一线大牌，最新款。她眼底闪过丝诧异。
杨幂嘴里含着棒棒糖，腮帮子鼓起，“送你的，抵未来几天的房租。”
周易笑，“算盘挺精的。”
杨幂这次没再回话，叼着糖，继续专心致志地逗那荷兰猪。
大概是因为，六年前她欠了黑风一条命，所以从那以后，她真的很怕再欠人什么。尤其是，还不起的东西。
*
周易动了动唇正要说话，杨幂的手机却震动起来。她放下梳子，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杨凌。
她掐掉不接，见微信有未读消息，便点进去。
是一个超跑俱乐部的**，几个富二代在里头吆喝，说今晚有人包场，地点Miu Z，要去玩儿的吱声。
杨幂挑眉，“晚上有空么？”
“有。怎么？”
她勾住周易的脖子，努努下巴，“闲着也无聊，走，找乐子去。”
周易说：“心情又不好？”
杨幂垂眸笑了下，吊儿郎当的：“好着呢。”
Chapter 07
夜色.降临，霓虹闪烁，九、十点钟的光景，不少商场店铺都依次打烊。杨幂系着围裙，帮周易收拾东西打扫卫生，动作生疏却仔细。
未几，她把一地狗毛扫进簸箕里，倒掉，目光环视一圈儿，“还有什么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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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幂哂笑着凑过去，捏捏她下巴，动作轻佻：“毕竟要在你家白吃白喝好几天，怎么着，我也得意思意思不是。”
周易好笑，拍开她的手进里屋换衣服。
杨幂等得无聊，于是拖了把椅子坐好，趴椅背上，拿羽毛逗一只笼子里的荷兰香猪。那小家伙哼哼着，鼻子不停地拱羽毛，模样很是可爱。
里间遥遥传出个声音，问：“对了幂幂，一会儿咱们去什么地方？”
“Miu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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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踱过去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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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挑眉，端详一阵儿才发现那口红没拆过封，崭新的一线大牌，最新款。她眼底闪过丝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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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笑，“算盘挺精的。”
杨幂这次没再回话，叼着糖，继续专心致志地逗那荷兰猪。
大概是因为，六年前她欠了黑风一条命，所以从那以后，她真的很怕再欠人什么。尤其是，还不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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