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包子】赏花赏月赏孤芳，钟情钟意钟汉良

坐等

（一）
看完第一集，并未如预想般通宵狂欢。关了手机睡了，一夜无梦至清晨。
上一次这样，是看过陈道明的《康熙王朝》之后，昏睡了一夜一天。
那种感觉，犹如一个自恃水性高超之人，一头扎进看似风平浪静的水面，却不知底下原是暗流涌动跌宕起伏，耗尽力气与之缠斗，方逃过被其吞噬之险。待上得岸来，已是心神俱疲，竟无力再做回味。
昨夜的情形，正是如此。
熟读了原著，看尽了片花，自以为深度解读并不难，因而放出大话，说每晚剧评奉上。却不想，单是这第一集，出场人物如此之多，埋伏暗线如此之众，每一人物如此之复杂，每一暗线如此之精细，真真不是这半年的功课可以解析的。
每一个角色，不分主配，无论大小，寥寥数面便已拼凑成一个多面立体之人，全无脸谱化的痕迹。

你看那楚漠然。依书中所写就是一忠仆，一家将。而剧中，却是进退得当深谙适时而动之道。若无楚北捷，他原也可当一面。
燕王何肃。帝位初登，天家威严面前横亘了一个敬安王府，欲除之而后快偏有心存忌惮未感妄动。城外迎何侠那一段，这点点小心思，便在对何侠的一举剑对王妃的一瞪眼中气急败坏地悉数尽现。
晋王司马弘。比之燕王多出几分笃定。帝位稳固，却也不容楚北捷造次之举。几句话，便已看出虎须不可轻捋，也为日后的兄弟反目埋下伏笔。
再看小敬安王何侠。众星捧月般长大，少年得志，却也并无骄奢之气。与部下与朋友皆诚心以待，却也并非书中开篇所写那般不谙世事。与白娉婷几次对话中，骑虎之势的困窘清晰可见。
然而就在我以为改编下的何侠已是沉稳足可与楚北捷匹敌之时，接赏时对燕王划出的一剑却又将少年好斗心性暴露无遗。
单看这几人，内里隐藏之戏份已大大超过剧本台词，若有心单扯一个出来独立成戏，也是完全可以的。

更不用说灵魂人物楚北捷。
在书中，他原是随着剧情推动而动。每一步发展需要他出手时，便是一波海浪到了身前。
到剧中，他却成了主线的安放者。
三年前，晋燕大战，他为何胜一诺而放他生路。却不想放虎归山，百姓惨遭荼毒。为止战，他不得不再战。蒲坂城外佯败退兵，与燕王联手铲灭敬安王府，百步穿杨逼何侠入死路，条条线路俱是他亲自规划亲手推动。
蒲坂城外，与何侠一战，居高临下，却无大意。一代名将，阵前风范十足到位。

夜闯燕王寝宫，他说：“失民心者失天下，这一场仗，我们真的还要打下去吗？……我是不忍见到百姓再受战争之苦！”

再战何胜，他说：“我大晋百姓吃尽你的苦头！”

可见，神威无敌的战神，盔甲内原藏着一颗无比柔软的心。以战止战，不得已而为之。当年的兰陵王因“貌柔心壮,音容兼美”而不得不以狰狞面具上阵喝敌。而我们的镇北王，面具似助战图腾，要遮的，并非他俊美无俦的容颜，而是那颗记挂苍生的心。
“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若是杀掉何侠就可以平定民生，那么杀掉他就是楚北捷该做的；
如果攻下燕国便可善待两国人民，那么攻下这个国家就是楚北捷势在必行的；
如果正义的战争可以制止非正义的战争，那么发起战争就是楚北捷不得不做的。！
所以，何胜，不可活！所以，敬安王府，不可留！

与何胜一战，是第一集中我最爱的地方。
首先，必须要大赞画质与色调。十足的影院大片即视感！忍不住想起多年前那部《逆水寒》。也是鞠导，也是亦正亦邪的钟汉良，暖黄色调从头至尾未曾带来一丝暖意，反倒催生出世事无常的苍凉感。
到这里，偏青的色调，与霏霏细雨所营造出的肃杀之气，让人未见血色已先心惊。

其次，要大赞演员间火花四射的对戏。
于荣光与钟汉良，上一次并肩而立，是不同阵营下的惺惺相惜求同存异。
这一次，何胜眼中是英雄迟暮的悲凉与不甘。楚北捷眼里，是对出尔反尔者的痛恨和诛杀瘟疫的决绝。
为战而战，与以战止战，是如此难并立的信念。想要战，必须死人。为什么，不过是引线。
所以何胜死了。楚北捷的剑，没有刺穿他的心脏，刺穿的是他的尊严。为将者，不能上阵杀敌，甚至被敌人轻视，不亮兵器，不下杀手，这已是莫大的侮辱。所以，他只能以他的血腥，去激起儿子的血性。
想来也是可悲可叹。自己已是执迷不悟，还要期待儿子也陷于争斗。想到他妻子的死，固是出自伉俪情深，却也可见这个家庭素日里的价值观，可以调教出怎样烈性的孩子。所以何侠日后的黑化也是避无可避了。

楚北捷回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和哀惋。那个在他看来背信弃义，轻许承诺以活命又轻易背约屠生灵的人，居然也有如此刚烈一面。而临死前那不甘的诅咒，却又告诉他，为天下苍生计，比人确实不可活！
楚北捷的眼中，闪过银针一般的冷。那是对嗜杀嗜斗者的厌弃。
我忽地想起有次采访，先生曾说过，他演的角色，或多或少会有一面跟他有相似点。不知道，此刻楚北捷眼中的厌弃，可也是先生心中对争斗不休的厌弃？
他默默站在何胜面前，听着血渐渐冷去的声音。他的心中，是在哀悼那些无辜死去的魂灵？还是眼前这个本该是最受尊敬却为争斗迷了心智的对手？
立碑，出自尊重。一代名将，死于自戕，未免太过不堪。以楚北捷之手为他划上句号，亦算圆了他的体面。
这一段，黑衣的楚北捷，实在是心头至爱。面容冷峻，武功盖世，气势如山，狠厉决绝。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再赞剧组的道服。
从一开始的甲胄面具，到这一套紧身黑衣。或是彰显王者之气，或是衬托轻灵之妙。而到下一套，竹筏之上，衣抉翩翩，墨色发丝随风轻扬。公子如玉踏舟行，箫管轻咽新愁轻。
若说开场面具下那双眼睛让我看到了天下，与何胜对决时那双眼睛让我看到了厌弃与决绝，那么此刻，看似柔和如水，偏偏又双眉紧锁的他，眼中藏着的，是莫名的愁。

晋国大将军，名满天下的镇北王，可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眼里的愁，从何而来？
烽烟四起，频频征战，为民生，却也伤民生。这一战，何时方可休？
军功累累，功高盖主，燕王妃那句“不过一个异姓王爷”，说的是敬安王府，又何尝不是晋王眼中的他？
形单影只，黑夜里如睡莲蔓延的孤单，不可轻易说与人知的心事，谁堪解？
王爷的心中，原也藏着如此多愁啊！
也难怪会有之后的一见倾心再无更替。

占座。写的太好了。以战止战是大仁大义。人说慈不掌兵。但是心怀苍生的仁将方能带出一支虎狼之军。楚北捷便是这样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