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牙行近来又新进了不少东西，正逢得空便带着白苓往牙行来瞧了瞧，恰又赶上灿哥有事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自个儿留着帮他看会儿店，左右无事便应承了下来。正于里间同掌柜清点着新进的物件，便见小厮从外间进来，道是外间来了客人，又似是同府上相熟，眉色微扬，便搁了手上的册子同他一并朝外行去。）
（及见来人，瞧着派头却是不小，来者是客，同伙计吩咐去准备些上好的茶点，兀自迎了上去，甄首作礼方复一派清和。）叫您久等，家兄不在，若是有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只听说苏察哈尔家人丁兴旺，就譬如眼前这个，确实是个从没见过的妙人儿，听她张口，倒是一口流利的官话。想起启彻那半生不熟的京片子，没忍住，笑出声了】
【见眼前姑娘狐疑的看着我，忙摆手】哎，我这不是笑你啊，一时想起好笑的东西。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儿，你们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格格给介绍介绍，你们牙行现在卖的最好的是哪一样货？

（按着灿哥教的那手所谓待客之道极是正经，话刚说完便见那客人扑哧一笑，顿时便颦了眉，真是个奇怪的人，闻着后话方才舒了神色，恰好伙计拿着茶点来，递了个眸色示意他搁在客人面前的案几上。）无妨，伙计招待不周，你可别介意才是。
（嘴上说着无妨，心里可仍有些疑惑。听他询着如今牙行买的最好的物件是什么，想了想方才答道。）若说卖的最好的就是那西洋镜了，不过一分价钱一分货，这西洋镜也分好的同一般的。

【拿起茶啜了口，尝出来是大红袍，还是上品大红袍，摇摇头】无妨，格格的待客之道无可挑剔
【一向都只对洋枪洋炮感兴趣，对别的洋物件儿也算一无所知，听她说起西洋镜，挠了挠脑门。本也就是来逛逛消闲的，又喝了口茶，才回道】哦，这个自然，不过除了西洋镜之外，你们这儿还有别的卖不？我听说外国人把一种黑豆子拿来磨成粉，泡水喝，又苦又香的？

（以往觉得这做买卖的也很清闲，如今真真轮着自个儿对着客人耐着性子应承，才明了灿哥的不易。）
（早前灿哥才新从外边进了一种叫咖啡的东西，听说是洋人平日最喜欢的喝的茶，就同我们惯常喝的大红袍同毛尖一样。日前同慕鸾一并尝了尝，味重于苦，两人都直道喝不惯。倒不曾想还真真有人上门点着要这东西的。）您说的可是咖啡？
（闻言，瞧着他对这西洋的茶倒有些了解，着声相询，后又续了句。）这东西掌柜的新才进回来来没多久，客官可是要来点儿？

【背朝后一靠，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行，就在你这店里买一壶，先尝尝看，要是喝着好，就再多买点儿带回去
【她接过银子，转身像是去吩咐伙计，补道】记得给我拾掇好了再端上来，要直接就能喝的那种

（今天里做成的第一单生意，顿时心里便添了几许欣然，将银子收下又予了伙计叫他收好，方才应道。）成，我这就叫伙计去准备。
（这咖啡苦味较重，叫伙计按着客人的吩咐去准备，又不忘叮嘱备着细砂糖一并端过来，待伙计一切备妥，亲自将东西接过来放在他面前。）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如何，若是觉得苦，自行添些砂糖就是。
（语毕便往一旁让了让，远远闻着这味道便觉得苦，像药汤似的，也不知这洋人怎么喜欢这么奇怪的味道。）

【两手接过姑娘递来的茶杯，道了句谢，就凑到嘴边品了一口。许是加了砂糖和奶的缘故，这洋人饮料喝起来并不算苦，反而还有一股醇香，又细细品了一口，才把茶杯搁在手边】这东西味道不错，我虽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不过能瞧出来，你们牙行没拿次品糊弄人
【咧嘴一笑，接着道】姑娘，是苏察哈尔家的少格格？

（立于一旁侧眸看着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可却没有预期所想的那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紧着又喝了一口，倒像品茶一般，便觉得这人口味极怪，不由多打量了几眼，待聆其言，默了片刻复又添了笑。）我家铺子里的东西品质自是不会差，我瞧着这咖啡倒是挺合你胃口的，客官您看不如——多来点儿？搁旁的地方可是买不到的。
（瞧着时机正好，便同他推荐起这咖啡来。他倒并未立即便说要还是不要，反是先言问及了我的身份，我看了他一眼，方才臻首。）正是，不过这牙行主事可不是我，我也是今儿个临时才来的。

【偷瞄了眼今儿荷包里带出来的银子，随即大手一挥】好，给我来一斤吧！
【再听后话，笑哈哈道】我也不找主事。苏察哈尔启彻，是你们家的人？你们是姓一个苏察哈尔吧？

（瞧着他出手大方，心下虽是高兴，面上仍是一派淡然，吩咐伙计去收了银子，又按他说的准备，而闻他提及启彻，眸色微凝，着了笑遂询道。）你同启彻认识？
（见他点了点头，方才接过那咖啡递到他手上。）不过你若是来寻启彻的，可是找错了地方，家中商行，他甚少踏足。

【她把咖啡末儿装在绸袋里递过来，伸手把兜里的银子递过去，两手接下，也朝里头瞄了眼，就先放在一旁。手肘搭着桌子，与她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点了点头】我和启彻认识，不过今儿不是来找他的，我知道他在兵部衙门忙着呢
【话锋一转，瞅着这姑娘，又笑了笑】没见着你之前，我还以为你们苏察哈尔家的人说话，都和启彻那样，口齿不清【清了清嗓子，学他腔调】你四不四傻？我还以为你们说话，都是这样

启彻如今也算年少有为，阿玛亦总说，启彻倒要比他自个儿的几个儿子要出息的多。
（家中几位兄长，启彻已领了兵部的差事，重峦晋东不日亦将入仕，灿哥掌管牙行的差事，各归其位，行之亦妥。瞧着伙计一番忙碌，折回了眸光与之闲聊起来。）话说回来，你是哪家的少爷，来日同启彻提起也好说起。
（说起启彻那口音，唯独与棠学的最像。瞧着他学着启彻的强调学了一句竟有七分像，亦忍俊不禁。）乡音难改，不过如今也好了许多。唯独家里小妹妹还是惯常这么个调调，日后你若是能见着便就知道了。

【启彻从前比起一同进宫当伴读的重峦就要内敛许多，现在想起来，我从前老打他脑门儿，他连一次抱怨也没有，不过我下手一向不重，打归打，心里还是拿他当哥们儿看待，就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如今既然入职兵部，说是家族恩荫，也未尝不是皇阿玛对他的肯定】
【在手边碟里抓了一把瓜子嗑着，想了想】我啊，我是。。。我是金家的少爷！嗨，等你见着启彻，和他说是十四爷，他心里就有准儿了
【心里也犯嘀咕，除了我大概也没谁会来找启彻了吧，也没听他说他在京城还有什么玩的好的哥们儿。顺着她的话道】对，你们广东人的那话儿，忒难说了，外人学不会。和咱们京里说的官话完全不是一个调儿。不过我听着姑娘你，这官话就说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