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对于朴灿烈来说，云丘要比青丘有趣得多。
因为在青丘的时候，他的身体没有好透，所以大家都留神注意着不让他跑远，只肯他在朱府里呆着。而到了云丘后，他可是能撒着欢儿各处跑，还有个吴亦凡跟在后面陪他一起疯。
已经在云丘呆了快一周了，可朴灿烈还感觉没玩够。
明明这山上的妖怪要比青丘少得多，基本上看不到，所以，偌大一个云丘似乎只有他和吴亦凡两个人，可纵使这样，也能两个人玩得很开心。
朴灿烈蹲在地上啃完两只皮薄汁多甜如蜜的大水蜜桃，还意犹未尽地将十个手指头挨个舔了一遍，抬头才发现吴亦凡又失踪了。
那么大个人，还玩捉迷藏这种幼稚的游戏，朴灿烈翻了个白眼，咧着一口白牙，双手卷成喇叭乐呵呵地大喊一声：“藏好了没有？我来找你啦……”
朴灿烈才不会承认，捉迷藏是他最喜欢的游戏之一了，其实，好像幼稚的人，是他自己吧。
云丘山可供吴亦凡躲藏的地方其实很多，然而这次他真的没有躲，因为他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住了注意力。
所以，朴灿烈找到吴亦凡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对方正像土拨鼠一样在挖坑。他也没有发问，只是挪到树荫底下，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睁大眼睛好奇地看吴亦凡想挖出个啥来。
不一会儿，他们便听到了一声闷响，吴亦凡丢开手中的小铁锹，猫下腰去，先后拎上来两只大个的、外观古朴的老陶坛子，朝灿烈笑了笑。
当年灿烈被朱雀扔下之后，吴亦凡出于好奇，跟着云丘的一只老桂花树妖学酿女儿红，虽说灿烈不是女孩儿，但吴亦凡还是打算酿出来，到灿烈百岁生日时送给他做礼物。为了酿这两大坛子酒，他还强迫老桂花树妖贡献一大盆桂花，两人给这酒命名为美人醉，然后将酒坛子埋在了老桂花树妖的邻居——一棵没成精的小桂花树下。只可惜，灿烈五岁生日的时候，就被朱雀给带走了，之后一百多年，都没有再能见面，这个礼物自然也没有能送出。后来，虽然吴亦凡也去了朱府，却没能再想起这两坛子酒来。
今天他打算和灿烈玩捉迷藏的时候，偶然路过这里，看到当年的小桂花树也已经修炼成精儿跑掉了，只留下当年栽树的一个大坑，才想起还有两坛子酒埋在这下面，于是迷藏也不躲了，找了把铁锹开始挖掘起来。
吴亦凡看着灿烈伸过来的小脑袋，笑了笑，轻轻吹掉封口上的浮土，不知道过了这两千多年，里面的酒还能剩多少了。他揭掉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扑面而来。
“哇哦！”朴灿烈像小狗一样猛嗅了几下，空气中的酒精就使得他脸开始发红了，但少年还是被酒香吸引着，不肯从酒坛子旁边离开。
大坛子里面的酒浆已经只剩五分之一了，大部分水分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耗干，只留下高浓度的酒浆，在阳光下呈现出泛红的琥珀色。吴亦凡晃动了下坛子，散发出来的香气更加扑鼻，而酒浆在坛子里好像浓稠的蜂蜜一样。他伸出一只手指下去，沾了一点美人醉放进嘴里，酒味果然甘香醇厚、浓郁怡人。
吴亦凡眯起眼睛，自我陶醉地回味了好一会儿，没发现灿烈扒在一边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我也要~”吴亦凡抬起眼皮，才发现灿烈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手指着酒坛子，撒娇般地要求着。
吴亦凡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摇了摇，笑道：“不行，你会醉的”，说着，他搬起酒坛子往厨房走去。
虽然没被允许尝一口，乖宝宝朴小灿还是好心地帮吴亦凡搬走了另外一只酒坛子，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下面埋着酒的啊？”
吴亦凡告诉他：“因为这是从前我酿的，我亲手埋下去的，名叫美人醉，只不过时间久了，我差点忘记了。”
灿烈点点头：“那你为什么要酿这个呢？”
吴亦凡看了少年一眼。他抱着重新找到的美人醉，灿烈又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竟有点失而复得的满足感，于是他调笑道：“这是我爱人出生时，我给他酿制的女儿红。打算到他嫁给我的时候，拿出来做交杯酒的。”
朴灿烈的笑脸顿时收了起来，闷闷不乐的落到了后面，踢着石子儿。
吴亦凡偷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走那么慢干什么？快拿来放进厨房，说不定不要多久就能用到呢。”
朴灿烈暗自腹诽了一番，才磨磨蹭蹭地跟上去，嘟囔道：“……可是你都有了我哎……”
“哦？”吴亦凡回过头，颇有意味地看着灿烈，“有了你，和不要用这个酒，有什么关系吗？”

少年嘟起嘴唇：“你婚前有子，你的爱人肯定会嫌弃你的，不会嫁给你啦！”
吴亦凡不再看他，只是和他并排走着：“那可不一定，我对他有信心。”
朴灿烈默默在心里对那个未知的“爱人”比了个中指，嚷嚷道：“可是后妈对小孩都很坏的！你要是娶了她我会很可怜！”
吴亦凡却笑而不语，走进了厨房，把酒坛子塞进柜子，顺手接过灿烈怀里的那只坛子。
朴灿烈叉着腰，忙着生闷气的同时，眼珠子一转，有个主意便上了心头。
是夜，灿烈看吴亦凡已经熟睡，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鞋子都没穿，赤着脚走出了卧房，往厨房去了。
他从外面的竹筐里取出一只2升的空可乐瓶，找来一只舀酒的竹提子，长长的柄伸进去大坛子里去，舀满了便提出来，灌进可乐瓶子里，一边还嘟囔着：“舀光你的酒，看你拿什么去喝交杯酒！”
他灌满了可乐瓶，然而两只坛子里都还有一点酒浆剩下，他暗道，也不能全舀光吧，总得留着点，万一吴亦凡问起来，可是说挥发得只剩这么多了。这样想着，他盖好可乐瓶子，皱着鼻子对着瓶子说：“我要把你丢掉！”
然而美人醉着实很香，这样说着狠话的灿烈，还是被空气中的酒香勾引了，他挣扎了一会儿，又拿竹提子舀了一口酒自己喝掉，顿时笑眯了眼，有点甜，有点酸，酒体丰满，真是好喝！
虽然头有点点晕，灿烈还是立刻改变了主意，这么好的饮料丢掉干嘛，我要藏起来自己喝！于是他随便穿了双晒在院子里的鞋，抱着装满美人醉的可乐瓶一路小跑，奔到离玄武府不远的小瀑布那儿。在瀑布的后面有一个小山洞，很干净，掩藏在瀑布水流后面，很难发现，是灿烈自己探险时发现的，还没来得及告诉吴亦凡听。但现在他不打算说了，因为他把装着美人醉的可乐瓶子藏了过去。
打那以后，灿烈每天都偷偷跑过去喝一小口美人醉，好香哦，他摇头摆尾的拧上盖子，再漱漱口，吹吹风，可不能让吴亦凡发现了呢。

68.
吴亦凡倒是真的没发现到朴灿烈把美人醉给偷走了，因为他现在还没打算灌灿烈酒，所以也就没有理会到美人醉。
他现在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什么时候才能把灿烈给拿下。
这个问题可比奥特曼如何战胜小怪兽要难多了。
灿烈现在有时是会有点吃醋的表现，也能够主动牵手、拥抱，每天也很自觉地提供早安吻和晚安吻，也不抗拒吴亦凡随时随地索要的亲吻，可是，这熊孩子一转头又玩成一个小疯子，每天还会失踪好一会儿，然后再兴高采烈的返回来。
只是吴亦凡坚信，要作为一个好的伴侣，就不能将另一半看得太紧，决定放给灿烈一定的独立空间，所以也一直没有跟踪过灿烈是失踪到哪里去了。
要是给他知道，灿烈失踪是去偷喝酒了，估计会Orz了的。
这天，吴亦凡本来打算带灿烈去一个有趣的秘密水潭玩。那个水潭在一个山洞里面，很难发现，要先穿过水量不大的小瀑布，进入掩藏在小瀑布后面的山洞，然后还要拐上好几个弯，才能找到。水潭不大不小，颜色碧绿清透，上方是一个圆圆的、朝天开的洞口，泡在潭水里能看见天空。
从前他还在云丘的时候，常常在那个潭子里玩水，潭水里有种奇怪的小鱼，只有手指大小，很喜欢咬人，好吧，那也不能算是咬人，只是被小鱼叮叮，感觉还是很有意思的。
于是他收拾了一点吃的和浴巾之类的放进背包，喊上灿烈就出发了。
当然，此时的灿烈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他藏酒的那个小瀑布。
半路中，灿烈还是很高兴地挽着吴亦凡的胳膊，吴亦凡也很高兴美人在侧，只是，这和谐美好的场景被一只野兔子给破坏了。
“抓住它！”灿烈大叫一声，立即松开吴亦凡的胳膊，向那兔子扑过去。姜黄色的大兔子晃了晃长耳朵，屁股一转就跳到了一边，叫灿烈扑了个空。
灿烈极其严肃地瞪着兔子，顺便把刚按在地上的手在自己屁股上擦了擦，顿时白T恤的下摆便出现了两只泥爪印。
吴亦凡一头冷汗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臂弯，再把目光投向撅着屁股、两手撑地、瞪着野兔的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追兔子就追吧。
结果却是不太乐观，狡兔三窟，吴亦凡和朴灿烈追了好远，还是让它匿迹在了一只树洞里。
吴亦凡有点失望地直起腰，看着自己被灿烈小爪子抹得黑一块白一块的白衬衣，回过头去，打算安慰下追踪失败的少年，这孩子刚才还嚷嚷着不准使用妖怪的功夫，要像原始人类一样追击兔子。
可朴灿烈却很无所谓，他本来性子比较平和，比起结果来，更注重过程。话说明白了，就是他只是喜欢和吴亦凡一起的感觉。只要陪他的人是吴亦凡，那追的是个什么动物，都无所谓。所以他不仅没有失望，还很讨好地向吴亦凡吐了吐舌头。
只是这么闹腾了一番，灿烈浑身都汗湿了，他捞起T恤袖子，结实而修长的胳膊上被汗润得发亮，滴着汗水的头发贴在耳后。他像小狗一样甩了甩头发，又向吴亦凡咧开牙齿笑了。
吴亦凡眼睛都瞪直了，浑身是汗的少年，怎么看起来……要命的性感啊……于是他果断回头，大步地离开了。
灿烈追在他后面一路小跑：“爹你等等我啊！”
吴亦凡捏起拳头，给自己打了气，忍住！还没到下手的时候呢！

两人绕了一个大圈子，回到小瀑布的时候，灿烈一下子心慌了，他小声道：“来这儿干嘛啊？”
吴亦凡此时已经缓过来了，他笑着指了指小瀑布后面的山洞：“那个山洞里有好东西，带你去看看。”
朴灿烈忐忑不安地跟着，心里对着小手指，不是偷酒的事儿被发现了吧？
其实灿烈藏酒的那个石头，离吴亦凡的秘密小水潭已经很接近了，就相差一个拐弯的距离。所以当吴亦凡带着他经过了藏酒的那块石头后，他才稍稍放了心。
“啊……好漂亮啊……”尽管心里紧张，灿烈还是被碧绿清透的水潭吸引住了，他原地转了一圈，张开双臂惊呼道，“真的好漂亮呢！啊！上面还能看到蓝天！”
看着少年傻呵呵的美样，吴亦凡心花都怒放了，他蹲下来，开始将背包的东西往外拿。
灿烈兴高采烈地绕着水潭跑了一周后，又想起来那瓶危险的美人醉了，虽然已经偷偷喝掉大概六七分之一了，但还是先去毁灭证据比较好。于是他看了下吴亦凡蹲着的背影，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吴亦凡听见少年渐远的脚步声，纳闷儿地站起身，看着少年消失在拐弯处的身影，想想山洞里除了水潭这边能见光，其他地方都黑乎乎的，有点不放心，便跟了上去。
“灿灿，你刚才喝了什么？！”吴亦凡看见少年背对着自己匆忙灌下了一大瓶饮料，不一会儿身子便开始打晃，塑料瓶子落在地上，在洞穴中发出箜箜的声响。
“嗯？”灿烈无辜的眨着眼睛转过身来，只觉得头脑有点晕忽忽的，一个“嗯”字转了十八个调，仿佛唱戏一般。
吴亦凡准确地接过软着腿跑过来的灿烈。少年扑倒在他的怀里，两颊绯红，眼神迷蒙地看着他，红唇中散发出带着桂花味的酒香。他蹙紧眉，把灿烈抱回水潭边的石头上靠住，自己掉转头走回去捡起刚才灿烈丢下来的空瓶子。
拿着瓶子回到水潭边，借着天空的光亮，他才发现那是个2升装的空可乐瓶，他拧开瓶盖，美人醉的香味扑鼻而来。
吴亦凡摇摇头。这傻孩子，什么时候偷来的美人醉？他刚才那一口，究竟喝了有多少？要知道这美人醉不仅后劲大，而且上头快，毕竟经过两千年的陈酿和浓缩了。
灿烈揉了揉眼睛，有点泛花，看任何东西好像都带着光圈。
他看见吴亦凡转过身来，浑身笼罩着白光，仿佛下凡天神一般，正拿着自己刚才丢掉的瓶子，嘴唇一张一翕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灿灿，你刚才喝了多少美人醉？”吴亦凡摇了摇手中的空瓶子，朝发愣的少年喊道。
朴灿烈眨了眨眼，头歪到了脖子上，整个人顺着石头滑了下来。
你的声音，好像在唱歌哎~~你在唱什么呢？灿烈嘿嘿地笑了，真好听。
吴亦凡问了半天话，但少年只是歪坐在地上傻笑，一点也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他叹了口气，果然已经醉了。于是他只能摇摇头，背转回去，蹲下来收拾东西，本来是带灿烈来这里玩一会儿水的，可现在这孩子醉得这个样子，看来是不能让他下水了。
朴灿烈身上已经开始发烫，他脚一蹬，烦躁地扯着自己的T恤领口，想要脱掉，但因为汗水使T恤黏在身上，他自己这会儿又软手软脚的，根本扯不下来。
哎，好热，头好晕。
而吴亦凡正背对着自己蹲着，被汗湿透的衬衣黏在脊背上，透出肉的颜色，将男子的宽肩窄腰显露无疑。
不知道为什么，灿烈捞起T恤，捏了捏自己肚子上软软的肉，对比了下吴亦凡结实的背部，就更加烦躁了，身子又烫得让人难过，他有点恼了的呜噜了下，索性将沙滩裤给蹬掉了。
吴亦凡东西收拾得快好了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的少年像生气了的小狗一样呜呜叫了两声，不由得笑了，这什么酒品啊？他拉好背包拉链，潇洒的转过身，却吓住了。
少年斜倚在石头上，微张着唇，眼角上挑，神色迷离地看着他。而少年身上白T恤的一侧领口已经被撕开，露出了整个右肩；T恤下摆被掀在胸前，白嫩嫩的小肚子也露了出来，少年如水葱般的手指正在自己浑圆的肚脐上画着圈；沙滩裤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只留下纯白的底裤，两条光裸的大长腿以一种纠结的姿势交叉在一起，却有种禁欲的味道。
吴亦凡捂住鼻子，只觉得自己的血一下子不够用了，涌上了大脑，涌出了鼻孔，也涌向了下身。
“擦。”吴亦凡简短的咒骂了一声，迅速脱下自己的衬衣，快步上前打算裹住灿烈的裸腿。再这样下去，他可没有把握能控制自己不把灿烈就地正法。
此时的朴灿烈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他的所有感官因为酒精的原因变得异常灵敏。吴亦凡靠了过来，这张他最熟悉的脸，在他眼中俊美非凡，男子身上散发出了浓浓的荷尔蒙味道，也让他无法抵抗，失了心神一般地将手向对方赤裸的胸膛伸去。而当吴亦凡冰冷的指尖碰触到他滚烫的腰身时，他一个激灵，唇中滑出了一丝细不可闻的叹息。
那声音像游蛇一样钻进吴亦凡的耳膜，而少年滚烫的掌心也贴上了他的胸口，他顿时懵住了。偏偏此时灿烈因为口干舌燥，而伸出粉色的小舌头缓缓地舔了一圈嘴唇，于是吴亦凡瞬间崩断了那根名叫冷静的神经。

B.
“啪！”
吴亦凡轻抚着发痛胀红的脸，难以相信地瞪大着眼睛望着身下只剩一条底裤的少年，这孩子打人的手劲也太大了吧？而他被欲望冲昏的头脑也一下子掌掴弄得醒悟过来。
灿烈自己也愣住了，他微颤颤地伸出手指，抚摸着吴亦凡被自己掌掴了的脸庞，轻轻地喘息着，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吴亦凡细长的眼睛却微眯着，在灿烈看来，像一头正在猎食的豹。
不知为何，灿烈心里又难过又内疚，看着吴亦凡，他更加觉得无法面对，不由得胆怯地离开了吴亦凡的怀抱，撑着手臂慢慢往后挪去。
吴亦凡却只觉得灿烈那一巴掌，扇得对，他甚至还想再给自己追加几个。明明将这孩子保护在掌心，一丁点儿都不想伤害到他。明明知道之前，世勋魔障时对他做的事情让他颇有阴影，所以本是打算感情交流到一定程度后，再水到渠成的，可这会儿还是被诱惑了。
灿烈喝醉了，难道你也醉了吗？！
吴亦凡抬起头，发现少年正一边害怕地看着自己，一边偷偷往后挪动，再往后一点就要翻进潭水里去了。他也来不及多想，抓住少年纤细的脚踝，一把拖了过来，重新禁锢回自己的怀中。
看着少年无辜的大眼睛，吴亦凡垂下了眼睫，轻声道：“灿灿，对不起。”
没有得到答复，吴亦凡却感觉到一只柔嫩的手抚摸过了自己的眼角，少年低沉却轻柔的嗓音响起：“你……你不要哭……”
原来是我哭了吗？吴亦凡自责的想到，本来我应该是最呵护你的那个人啊。
灿烈看着紧闭双眼却关不住眼泪的吴亦凡，只觉得那些泪珠儿全砸在自己心里了，他着急地伸出手指去擦拭，却怎么也抹不干净，越抹越多，倒把自己给急得哭了：“你……你别哭了嘛……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你再打回来吧！”
吴亦凡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扯了起来，甩到一块柔滑的皮肤上，虽然没有用多大力气，但还是惊得吴亦凡立即睁开了眼睛，自己的手正被灿烈按在他白皙的脸蛋，而少年红着鼻子，委屈地看着自己。
看见吴亦凡睁眼，灿烈赶紧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喃喃道：“你也打回来了，就不要生我的气啦。”
吴亦凡楞住了，这是什么逻辑？明明是我对他的侵犯，怎么他反过来还道歉了？
事实上，朴灿烈的心思你猜也别猜。
灿烈知道自己心思的变化。他，越来越不抗拒吴亦凡对自己的碰触，越来越害怕看到吴亦凡伤心，越来越离不开吴亦凡，怕他像上次一样要离自己而去，也越来越讨厌云丘给吴亦凡的回忆，越来越不想听吴亦凡提到那个曾经的爱人。他只不过是没有深想过原因而已。
他不知道那是爱。他也不会表达爱人的方式。
至于刚才那一巴掌，只是一个奇怪的身体反应而已罢。
他觉得是自己那一巴掌伤了吴亦凡的心，所以害怕，所以想逃跑，所以看到吴亦凡的眼泪会特别心疼，突然间更加害怕吴亦凡会离自己而去。
灿烈搂着吴亦凡的脖子，慌慌张张地去吻掉对方眼角残余的眼泪，笨拙的动作却让吴亦凡头脑突然清明了许多。
吴亦凡托住少年的下巴，使他直视着自己：“灿灿，为什么要道歉？”
灿烈声如蚊呐：“我错了……我不该打你……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
吴亦凡叹了口气，认真地看向少年水润的紫瞳：“其实，是我不对。我没有生你气，我在气我自己。灿灿，你讨厌我吗？”
灿烈飞快地摇了摇头。
吴亦凡又问道：“我刚才对你做的事，你讨厌吗？”
灿烈嘟起嘴，好奇道：“你刚才对我做什么了？”
“……！”
看着吴亦凡无语的俊脸，灿烈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只剩下条白色底裤，于是血一下子全轰到脸上去了，刚才自己纠缠着扒到吴亦凡身上的景象又回到了脑中，他羞愧扭开脸，贝齿咬着下唇，不愿再开口。
吴亦凡却心下了然了，每当朴番茄出现的时候，必定是这孩子害羞的时候。于是他掰回灿烈的脸：“真的不讨厌吗？”

斑驳光影下，吴亦凡的眼神象是巨大的磁石，吸引着灿烈无法转移目光，但同时里面又隐藏着某种说不清的强烈情感，直击着灿烈的心脏。男子情深饱满的声音，简单直白的话语，却如同仙乐，仿佛能牵引人飞向极乐。
吴亦凡在等灿烈的回答。
灿烈又自己纠结了半天，突然脖子一昂，结巴道：“……说……说得好听！”
吴亦凡笑了，在少年扬起的喉结上吹了口气，抑扬顿挫道：“对~说得好听~不如……做~得~漂~亮！”
这种暗示性的话语，让跟着鹿晗看了很多狗血爱情片的朴灿烈浑身一抖，斜眼看了吴亦凡一下。
吴亦凡却又换上了认真的表情：“即使我想做什么，在没有得到你的同意之前，我都不会做。我更关心的，是你的态度。灿灿，告诉我，你的想法，好吗？”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被一个人暗恋了这么久，他又对你这么好，他还对你表白了，你又喜欢和他黏在一起，也舍不得让他离开，那还能怎么办？
朴灿烈的思维，有时候很复杂，有时候又很简单，所以这会他倒没有躲闪，只是认认真真地答道：“好吧。”
吴亦凡点点头，等他接着发表想法。
结果朴灿烈只是和他大眼瞪小眼，不再开口了。
吴亦凡还是没忍住，问道：“灿灿，你什么想法呢？”
灿烈歪了歪头，奇怪道：“我刚才回答了你啦。我说，好吧。”
吴亦凡顿时呆了，原来刚才灿烈那句“好吧”就是接受自己的意思了吗？难道那不是回答自己“告诉我你的想法”的吗？自己还以为那是针对自己“告诉我好吗”的回答啊！
当然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吴亦凡捉住灿烈的手，十指相扣，眼角一阵酸涩。你终于答应我了呢，虽然你还没有说出那三个字，可是，我知道你不是主动的孩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灿灿，从今往后，你真的是，光明正大的属于我了呢。

“……流氓！！！”
吴亦凡莞尔一笑，身下的少年自昨天下午开始就全身赤裸，这会儿上下其手起来真是方便得很：“喊错了，昨天可不是这么喊的。”
“……臭流氓！！！”
三九伏天最终还是被凉爽之秋赶走了。
吴流氓的蜜月期将满，他总结了一下，觉得这日子过得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家美少年越来越适应某项双人运动，也不会再管他喊爹了，嗯，这角色转换得甚好，甚好；忧的却是，灿烈虽然不管他喊爹了，但是也只有在进行某项双人运动的时候，才会喊他“凡”。
你问那平常时候喊什么？
“臭流氓，好了没！”
吴亦凡头上掉下三条黑线，擦，又喊我这个了……他抬头对坐在树枝上，一边晃腿、一边啃苹果的灿烈笑了笑：“快了快了，还有这一盆就好了。”
前几天朴灿烈说要吃野山莓果酱。其实别说他要吃果酱，他就算要吃应龙肉，吴亦凡都能毫不犹豫从腿上剜下一块来。
所以吴亦凡这会儿就坐在一棵大榕树下，勤劳的，捣果酱，朴灿烈则坐在吴亦凡头顶的树枝上，监督他。
捣着捣着，吴亦凡坏水儿又冒了出来，他展开了招牌的露牙肉微笑，喊了灿烈一声。
当少年好奇地低下头时，吴亦凡得意地拿起手里的竹筒和玉槌，示范了下玉槌在竹筒里上下捣果酱的动作，奸笑道：“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朴灿烈不解地摇了摇头。
吴亦凡继续奸笑道：“像不像我们昨天晚上……”
朴灿烈楞住了。
几秒之后，一个没啃完的苹果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吴亦凡的脑门儿上。
唉，人生，果然是痛并快乐着的。

71.
当云丘山上吴流氓和朴番茄在欢度蜜月时，青丘山上的张总裁生意越来愈好了。
这直接导致了金巴哥先生的强烈不满。
晚饭时分。
金钟仁咬着筷子，幽怨地看着边伯贤。
小狐狸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你，你，你，老看着我干嘛！”
金钟仁放下筷子：“我在计划，找个地窖把你关起来，每天晚上再放出来。”
桌子上的众妖都抬起了头。
讲义气的黄道士一脚踩上凳子，一手叉腰捋袖子：“你干啥啊，别想对狐狸不轨啊，小心我揍你！”
鹿晗咳嗽了一声。
黄道士立刻老老实实地双腿并拢、两手放膝盖上坐好了。
张艺兴纳闷儿了：“不是，钟仁啊，我家伯贤怎么就惹着你了？”
边伯贤躲在张艺兴后面使劲点头：“就是就是，我打架又打不过你，所以都好久没跟你打了……”
金钟仁拿起筷子泄愤般地在碗里飞快地戳戳戳：“让你也尝尝老婆早出晚归的痛苦！！！”
鹿晗一头栽进了骨头汤锅。
张艺兴无奈道：“没办法，最近生意太好了嘛……哎，不对，小鹿不是每天晚上都陪着你吗？你还不够啊！”
鹿晗脸红了。
金钟仁理直气壮：“不够！前几天鹿哥是整天都和我在一起的。”

李泰民的脚步却顿住了，他转了回来，皱起眉头看向鹿晗和金钟仁：“我都忘了，我在山下遇到一个小妖。”
鹿晗愣了下：“谁？跟我有关系吗？”
李泰民摇头，抬起手指着金钟仁：“和你有关。是你的前妻。”
金钟仁吓得直摇手：“我？怎么可能！我还很小哎。鹿哥你相信我，我之前没有娶过老婆，我是清白的！”
鹿晗正扶着下巴，根本没听见金钟仁在说什么。
李泰民干脆重新坐下来：“金钟仁上辈子也是只狗，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妻子，还生了好几窝小狗娃娃。他们总是在外流浪。结果有次他俩被农夫追赶，钟仁为了让妻子早点逃脱，就牺牲了自己。结果，后来她妻子修炼成妖了，得知钟仁这辈子重新投胎后也修炼成妖，就过来找他了。我先过来通知你们一下的，估计她明天就能找到这儿了。”
众妖怪都托着下巴，发出“哦~”的怪声，还在金钟仁和鹿晗之间来回瞟着。
金钟仁愣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搂住鹿晗：“……可是这辈子我不认识她啊。我已经有爱人了！我只爱鹿哥一个人。”
李泰民笑着捏捏手指：“可你上辈子的妻子还记得你们之间恩爱的一切。你这样说，会很伤她的心。”
金钟仁却坚定道：“她来找我，我就跟着跑了，难道鹿哥就不会伤心吗？如果在她和鹿哥之间，必然有一个人要伤心的话，那还是让她去伤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放开鹿哥的！”
好久没有开口的鹿晗回握住金钟仁湿滑的手心：“那明天她来的话，我会跟她说抱歉。但确实，钟仁根本不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了。况且，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钟仁有选择今世要和谁一起的权利，她不可以强求钟仁和我分开。”
李泰民挑起眼帘，似笑非笑：“你也知道上辈子的事情是早就过去了的？你也知道当事人不记得就不可以强求？你也知道前世今生的感情不应该再纠缠不断？那你凭什么阻拦吴亦凡和灿烈的感情！合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鹿晗脸突然变得煞白，辩解道：“你不知道世勋和灿烈他们的感情……”
李泰民伸出一只手指，打断了他的话：“你刚说过了，过去不能代表现在。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怎样活下去的权利。那么，朴灿烈选择谁，与你何干？为何要受你的指手画脚？更何况，你光知道世勋上辈子的感情，可你知道吴亦凡这一生为了灿烈付出过多少吗？”
鹿晗被反驳得张目结舌，嘴唇翕动，却无言以对。
李泰民凑到鹿晗的耳边，低声道：“我爹告诉过我，吴亦凡，为了朴灿烈，把心都剖开来过。”
鹿晗惊惧地抬起头，李泰民却转过头不再看他，只往门口走去：“你以为的，你看到的，都不一定是事情的全相。我听说的，我猜测的，也不一定是事情的全相。我们谁都不知道灿烈这辈子更愿意和谁在一起。所以，我们谁也没有权利去干涉他的感情，还有人生。”
李泰民离开后好久，鹿晗都只是窝在金钟仁的怀里一声不吭，而张艺兴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接话，索性也就大家相互看看，打打手势，并不开口。
黄道士作为没有眼力劲儿的代表，终于在一阵沉默之后，忍不住开了口：“所以说，刚才李泰民说的钟仁前妻，只是个莫须有的人物吗？只是为了匡鹿哥的话而编造出来的吗？”
所有妖怪都默默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金钟仁终于也能舒了口气。
可鹿晗突然把脸埋进手掌之间，呜呜地哭了出来。
金钟仁赶紧手忙脚乱地帮他抹眼泪。
张艺兴手臂一挥，妖怪们全跟着他撤了，只留下金钟仁搂着哭泣的鹿晗，柔声地安慰着。
鹿晗嚎哭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哽咽道：“……我真的，没有想针对吴亦凡……我和他，都，都将近千年的朋友了……我之前只是，只是替，替勋儿不平而已……我没想针对他……我，我以为他没有了灿烈不会太伤心……我以为，以为只有勋儿会伤心……我是不是很自，自私……我不该把，把他的感情，看得那么淡……我太坏了，是不是……”
金钟仁急得抓耳挠腮，他本就是笨嘴笨舌，不太会讲话的，除了跟鹿晗表白那次，很少能讲话讲得那么顺溜的。
“没关系，凡哥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生气过。”
冷不丁冒出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吓得鹿晗止住了呜咽，开始打嗝，而金钟仁也是猛地一抖。
金俊勉尴尬地笑着，摆摆手：“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啊，只是刚才我隐身后不小心睡着了，没来得及出去……”
鹿晗依然抽着鼻子。
金俊勉道：“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太过于关心世勋了而已，凡哥也知道的。他从来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你放心好了。之前你虽然想法有点偏激了，但是能拨正过来就很好啦”，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像李泰民说的那样，感情的事情，外人还是不要搀和得比较好。”
金钟仁赶紧帮腔：“就是啊，鹿哥，你不要再自责啦。”
出了餐厅的金俊勉钻进花园，抹了一把冷汗，跟都璟秀说：“完成任务啦。”
都璟秀却有点心不在焉，他指着天空那轮圆月，幽幽道：“你看，是不是带着点血的颜色？”

朴灿烈抬起头，从吴亦凡身上爬起来，仰望着天空。
吴亦凡不解地跟着站起身，也仰望了下天空。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有什么可看的？
“你有没有听到谁在喊我？”朴灿烈转向吴亦凡，带着求证的眼神。
吴亦凡竖起耳朵听了又听，除了鸟叫声，别的什么都没听到，他只能摇了摇头。
朴灿烈呼了口气：“我还以为勋儿来了呢。刚才喊我喊得那么着急。原来是听错了啊。”
“是吗”，吴亦凡淡淡一笑，收拾起地上的砂锅和空碗就往厨房走去。
而朴灿烈则卷起地上的草席，原地转了一圈，张望了一番，心下却总有点抹不去的忐忑不安的感觉。他看着吴亦凡走入厨房的背影，还是偏了偏脑袋，跟了上去。
云丘到底还是韩庚的地盘儿，虽然他不怎么住在这儿，但他对山上每个角落的熟悉程度，还是远远超过吴亦凡的。
爬过一个个岩石缝隙，韩庚抱着吴世勋沿着地下泉水的流向一路往下，李泰民和金希澈跟在后面。
仿佛是要走到山腹了，李泰民打了个哆嗦，越往下，寒意越重。
可渐渐地，居然有了台阶，细密而蜿蜒。
金希澈在掌心吹开一团凤火，抛下李泰民，闪到了韩庚的前面，在漆黑的山腹内照亮了前路。
失去了支撑的李泰民只能苦逼地扶着山壁，好在伤势已经不怎么有痛感了。
韩庚回头望了他一眼：“注意点脚下，山腹内有很多细流，台阶上很是湿滑，你别……”
“哎呦！”李泰民踩到了一处青苔，整个摔倒，然后顺着台阶就滚了下去。
韩庚没说完的“滑倒”两个字，彻底不用说了，他和瞪大眼睛、抬起一条腿给滚滚虎让路的金希澈对视一下，苦笑道：“他下去得，倒是挺快。”
妖怪的身体，果然比人类更富有弹性！当李泰民成功地从台阶上一路滚到底，脑门儿撞上一个坚硬的黑色物体时，他只剩这一个想法了。
等金希澈和韩庚加快脚步从台阶上走下来，拉起李泰民时，小白虎才晃晃悠悠地站好，自怨自艾道：“我突然想起来了，早知道我就变成白虎跑下来了。好歹有四条腿，没那么容易滑倒。”
韩庚放下吴世勋，带着淡淡的笑意道：“你倒是变变看？”
李泰民被这奇怪的问话噎住了。
金希澈帮他揉着摔痛的关节：“这个山腹内都是极度辟邪、能强力化解负能量的黑曜石，我在这里都张不开翅膀。”
李泰民有点懂了，他回头看了看吴世勋。少年闭着双眼，被韩庚放置于一只由厚厚的石材制成的黑匣子里。
这个带着彩虹眼的黑曜石匣子，犹如一只巨大的棺材。
曾经暴戾的青龙便安睡于此。
金希澈捏了捏李泰民的肩膀：“别哭了。他呆着这里是最好的，灵力被黑曜石压制住，就不会再魔障了。”
李泰民抹了把脸，有点傻乎乎地看向金希澈：“爹，我怎么哭了？我不伤心啊。”
金希澈无语地弹了弹他的脑门儿：“我怎么知道你！”
李泰民捂着脑门儿，有点敢怒不敢言，于是哼了一声以示抗议，然后又想到了：“你们去找神农鼎的，找到了吗？”
回答他的，却是金希澈和韩庚的沉默。
好一会儿，韩庚拍了拍金希澈的肩，然后搂过李泰民：“上去再说吧，你身上还有伤，在这个地方待久了会吃力的。”
爬回了台阶尽头时，李泰民还是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山腹，漆黑的一片，只有吴世勋安睡的脸庞，白如月光。

75.
“他来过几次了？”
背后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吓得蹲在岩石缝隙里的李泰民差点滚下去，他拍拍胸口，转过头一看，是金希澈：“爹，你走路能不能发出点声音，吓死人了。”
金希澈笑着捋了捋李泰民银灰色的蘑菇头：“不是我走路没声音，而是你看得太专心了。”
李泰民甩了甩脑袋：“爹，我不是你养的稀饭，我又不是猫，我是老虎，别这样摸我的头了。
金希澈打趣道：“我只听人家说过老虎屁股摸不得。”
是在拿我的脑袋和屁股对比啊，李泰民冒出虎牙，“嘁”了一声：“你就知道捉弄我，我要告诉庚爸了。再说了，不是你们怕吴世勋再有什么异动，让我远远地看着他的嘛。”
金希澈抬了抬下巴：“那我们也没让你每天全方位监控啊，你的伤也才好，自己要注意休息啊。”
李泰民笑嘻嘻的蹭过去：“还是你们对我最好了。安啦，我也没有整天看着，也有休息、不来的时候的。我只是觉得，世勋有点太可怜了……不，也有点太倒霉了，所以才会多看着点的。”
金希澈也在李泰民身边坐下，一同看向漆黑的山腹中那一团紫色的凤火，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李泰民问道：“神农鼎真的碎得修补不起来了吗？”
金希澈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看向远方：“嗯。女娲娘娘补天之后，就毁掉了，完全没有办法再修复了。”
李泰民用手指戳戳岩石：“那庚爸为什么去和嘟嘟商量？你们之前不是叫我对嘟嘟隐瞒你们的行踪的吗？哦不对，我确实自己都找不到你们哎。”
金希澈道：“都暻秀是女娲补天时遗漏下来的女娲石，而神农鼎又是熔炼女娲石的神器。原先我们都怕都暻秀把他自己熔了去救世勋和灿烈的，现在反正神农鼎也修不起来了，所以也就不担心了，就放心地去找他了。”
李泰民哦了一声：“那能商量个啥出来？有办法吗？”
金希澈一摊手：“都暻秀活的时间最久，就看他能不能回忆点什么古法来了。他都想不到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李泰民担忧道：“那世勋和灿烈怎么办？”
金希澈长叹一声：“怎么办？凉拌。吴世勋当年疯狂了，才会把封天印碎开来封印灿烈，他不知道这后果只能由他们两个承担吗？为了一己私利，搞成现在的局面。本来他们两个都应该有全新的生活，而不该受到上一世的羁绊，结果现在……朴灿烈才是可怜，而吴世勋，是可悲。”
李泰民无奈地托着下巴，缩成一团：“可是，世勋那也是因为爱啊。”
金希澈又伸手去揉乱了李泰民的蘑菇头：“爱，不应该是独占欲，不应该去掌控他人的生活。像你做的就很好，给予对方充分的空间……虽然结果不怎么样，让对方跟着别人跑了……”
李泰民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那都是五、六世之前的事了，你要不要老是这么来提醒我啊……而且我自己又不记得，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切……”
话音刚落，他就被金希澈一拽，藏到一条更隐秘的岩石缝隙中去了。
不一会儿，黑曜石山腹的洞口处便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紫光。
朴灿烈熄灭手中的凤火，转头又往山腹内凝视了好一会儿，才垂着头离开了。
李泰民还在呆望着朴灿烈的背影，被金希澈用手指一戳，挑过头，这才看见远处一棵盘根错节的古树下，吴亦凡一闪而过的身影。
金希澈把李泰民的嘴巴捏合起来：“别吓掉了下巴。所以刚才我问你，朴灿烈来过几次了。”
李泰民扳扳手指：“吴世勋到这里后第十三天，他找来的，每天都来，已经有九次了。”
金希澈又是一声轻叹：“我住在山顶，看见吴亦凡跟过来八次了。看来，灿烈第二次来的时候，吴亦凡就知道了。只是前世情，今生债，红尘轮回梦一场啊。”

金希澈举起自己的右手，在心脏上比划了一刀：“你应该记得你的凡哥哥上一世有满脸的图腾，因为他是封天印的掌使。他为了用封天印救你，不让你变成游魂，在自己心口划了一剑，流光心血，才开启了封天印。而青龙在你死后，于世间辗转七百年，终于集齐你的七魄，却又因为执念，强行破开封天印，封印了你，将你的天冲魄困于他体内，和你一同转世。”
伸手擦去朴灿烈漂亮凤眼中止不住的泪水，金希澈沉声道：“灿烈，我们的生命中，总有些人，安然而来，静静守候，不离不弃；也有些人，浓烈如酒，疯狂似醉，如狂风过境般，轰轰烈烈地来，走时却留下一地狼藉。而你，若不能很好的解开这几段情谊，苦的便只是你们三人。”
朴灿烈抽着鼻子，胡乱地抹着眼泪，道：“我懂的。”
金希澈轻抚着灿烈的头发：“你还没有完全懂。我们这些外人，永远看不到你们所经历的事实的全部。当然我们也不需要看到。可是，往事已如过眼云烟，已经错过的，补也补不回来；而将来的，我们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掌控。所以，你只能，也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即可。”
朴灿烈轻叹一口气，喃喃地重复道：“……内心啊……”
金希澈推了他一把：“回去慢慢想吧。刚才吴世勋异动了一下，我过来看看的，没想到你也感应到了。现在他没事，你也该回去了，你的灵力不及我和世勋，在这黑曜石山腹里呆久了不好。况且，这大半夜的，你把吴亦凡一个人丢在床上？”
朴灿烈这才恍然地“啊”一声，道：“是啊……不过他睡着了……那我先回去了，族兄，你……”
金希澈笑道：“你先走，我一会儿就出去。”
朴灿烈犹豫道：“……真的有办法救世勋吗？”
金希澈道：“你让我们想想办法吧。不过你不用太自责，真的。这是命，在某个时间，遇到某个人，变成某个样。只怪他自己，没有回头看看。”
朴灿烈有点不解，张口想发问，但金希澈挥了挥手，一副不想再谈的模样。所以他只能轻轻拥抱了一下金希澈，再看了眼吴世勋，慢慢地转身离开了。
金希澈看着那紫色的凤火沿着台阶一路向上，消失在了洞口，才幽幽叹了口气，点燃他自己的红色凤火。
身边黑曜石石棺内静静躺着那少年，紧闭的眼角却各挂着一丝银线，划过太阳穴，没入鬓角中去。
金希澈道：“别哭了。我知道你能听见，也知道你很辛苦。可是你听，他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他宁可不要自己的命都要救你，他觉得自己愧对于你。可是你呢？你忍心用自己的执念去惩罚他吗？他真的没有负你，上一世的时候，他到死都没有负你。只是，你怎能强求他的今生？你们的爱已经成为过去，就像好几世之前，你和泰民的爱一样，都已被如今的你和他忘记。若是泰民像你一样倔强自苦，那他又该怪谁呢？”
看着吴世勋不停流淌的泪水，金希澈黯然自语道：“是啊，你们能怪谁呢？要怪，也只能怪命。也许是前世的姻，也许是来生的缘，错在今生相见，徒增一段无果的恩怨。”

78.
朴灿烈单薄的脊背挺立得笔直，洗白的淡蓝牛仔衬衣却被夜风吹得鼓了起来。
吴亦凡站在少年身后，总有种股他会随风飞走的错觉，不安之下，伸出手搭在了灿烈的肩上。
灿烈站在黑曜石山腹的阶梯入口处，本在犹豫，想说些什么，被吴亦凡冷不丁的一搭肩吓了一跳，猛地转了过来，撞进吴亦凡的怀里。
少年急速的心跳，就由两人相靠的胸膛传到了吴亦凡的心脏。
吴亦凡明了了，灿烈在慌张。
其实，这个山腹处，他已经跟着灿烈来过好几次了，只是灿烈不知道。
他也知道灿烈在紧张什么。
然后他自己也惊慌了起来。
他猜测着，灿烈把他喊到吴世勋这边来，是不是打算要做出什么选择？如果被选中的不是自己，那自己该如何进退呢。
他心中的自信与忐忑，却在不停地交换着位置。
两人胸贴着胸，默默对视了许久。
吴亦凡把眼一闭，心一横，只怕是有些话再不说，就不可以说了。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捧住朴灿烈的脸颊，坚定道：“灿灿，我知道你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了。只是，我可以不是你第一个爱上的人，不是你第一个十指相扣的人，不是你第一个拥抱的人，不是你第一个亲吻的人，不是你第一个拥有的人。但希望我是你遭遇痛苦时第一个想倾诉的人，收获快乐时第一个想分享的人，遇到挫折时第一个想依靠的人，是你今生第一个能携手相伴到老的人。好吗？”
朴灿烈却扬起皎如满月的脸庞，笑了：“谁说你不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不是我第一个十指相扣的人，不是我第一个拥抱的人，不是我第一个亲吻的人，不是我第一个拥有的人？这一世，你就是的。”
他把头埋进吴亦凡的怀里，低声道：“我已经觉得对不起世勋了，可他躺在那里，也感受不到我的抱歉。所以，凡哥哥，就让我自私一回，求你告诉我，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你都不会生气，你都会支持我，好吗？”
吴亦凡修长的指尖滑过灿烈光洁的额头：“那你不管要做什么，都要先告诉我，好吗？还有，记住，如果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不能做的，为了你，我都可以。”
朴灿烈却从衬衣口袋掏出了那张拍立得相片，笑得无比灿烂：“我要把这个，留给世勋。”
他把照片重新放回口袋，一手与吴亦凡十指相扣，一手点燃凤火，慢慢地沿着蜿蜒的阶梯向山腹里走去。
空空的山腹里，回旋的小风吹得灿烈掌心的凤火摇摆不定，印得少年柔美的脸庞一明一暗。
走得近了，吴亦凡才借着凤火看清，原来黑曜石棺边还坐了一个人，是李泰民。
李泰民看见他们过来了，于是站起身，捏了个响指，指向他们的背后，然后自己向那片黑暗走了过去，与朴灿烈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只是吴亦凡正专注地看着吴世勋，并没有注意到这眼神的流转。
朴灿烈轻轻地将那张拍立得相片压到吴世勋的手下，回头对着吴亦凡笑了：“你看，我们把这个送给世勋，多好。”
吴亦凡回望着朴灿烈的笑脸，跳跃的凤火之下，他却发现，有史以来第一次，他看不清灿烈瞳孔的颜色了。虽然少年的笑颜依旧天真，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在眼里，却觉得那笑容模糊而又遥不可及。
这样心慌意乱的感觉让吴亦凡一把将灿烈搂入了怀中，少年温热的身体和带着果香的鼻息，居然也不能抚慰他的不安。
朴灿烈闭上双眼，艰难地忍下了眼角的酸涩，抬起头来强颜欢笑道：“凡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了？你的灵力不如我们，在这里呆着很难受吧？”
吴亦凡微微舒了一口气，难道这极度的不安，是因为黑曜石的压迫吗？
朴灿烈摸了摸吴亦凡的脸颊，道：“我们出去吧，不然再多呆一会儿，你会更难受的。”说着，他牵起吴亦凡的手，慢慢往阶梯那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要是世勋能早点醒来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吴亦凡“嗯”了一声，一撇头却发现静立在石壁边上的李泰民，笑容苍凉而又鬼魅。
二人晃晃悠悠地回到了玄武府，经过院子的时候，朴灿烈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向吴亦凡：“昨天晚上，要是我不回来，你是不是会一直等下去？”
吴亦凡认真道：“当然。”
朴灿烈歪了歪脑袋：“会等多久？”
吴亦凡笑了：“直到天荒地老。”
朴灿烈垂下眼睑，这甜蜜的情话快让他承受不住了。因为他有些心思，根本不能言语。
那是秘密，不能说的秘密。
很快，几滴滚烫的液体便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掌心，朴灿烈猛地朝吴亦凡扑了过去，喊道：“傻瓜。”
少年扑过来的冲力直接将吴亦凡压倒在了地上，他的唇温软，带着些许氤氲的水气，他的牙齿撞上吴亦凡的嘴唇，咬噬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吴亦凡满怀接收了少年柔软的身躯，然后翻身，压到少年散漫着体香的躯体之上，抚着他泪湿的面庞，笑了：“哭什么。”
“你是个大傻瓜……”，灿烈哭泣着在吴亦凡的耳边呼出灼热的吐息，他叼起了吴亦凡的手指，慢慢地舔舐着，一根一根，细细密密，缠缠绵绵。
在从前一次次的情事中，朴灿烈总是害羞的，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主动过。
这样的行为，使得吴亦凡的瞳孔急速加深，控制力什么的，冷静思维什么的，通通消失不见了。他忘记了今天灿烈的反常，立即开始了回击与进攻，两具躯体之间点燃的爱火很快就轰轰烈烈地燃烧起来。
吴亦凡抽出被灿烈衔在口中的手指，解开少年的衣衫，游走在少年光裸的躯体上。他的嘴唇也没有停歇，灿烈的眼睛，耳侧，颈上，锁骨，胸口，腰腹，都布满了他细密的亲吻。
朴灿烈打着哆嗦，身体上被吴亦凡点燃的火苗在四处游走，渐渐交汇在一起，轰的在脑中炸开了，他已经没办法再去仔细感觉吴亦凡做了些什么，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幸福的眼泪却苦涩了朴灿烈的嘴角。是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呼吸？让我像是失水的鱼，得不到一丝丝稀薄的空气。
天空中，十四夜，一轮圆月。
院子里，秋海棠，开得正好。
吴亦凡醒来的时候，仍是夜间。
他的身边散落着自己的衣物，混杂着几片秋海棠的花瓣，可是，却不见了灿烈的身影。
仿佛是早就预知了这样的结果，吴亦凡神色如常地站起身，穿好衣服，在玄武府里找了一圈，没有灿烈的踪迹，而灿烈所有用品都留在原地，没有动过。
唯一不同的，就是不见了灿烈。
“要是我不回来，你是不是会一直等下去？”身边仿佛又响起了少年低沉的嗓音。
吴亦凡站立在院子里，笑得凄楚，淡淡叹道：“天荒地老呵。”
原来幸福藏在生活的缝隙里，无影无踪。有的时候，我以为我抓住了它，可它却如此狡猾，不知不觉中就溜走了。灿灿，那三个字，你从来没有明确地说出口，我感觉得到，却悲哀地发现，我抓不住。
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做傻事吗？
我等你，却不会等太久。
因为，我会去找你。
吴亦凡在院子里站了一夜。
只是他不知道，朴灿烈就躲在院子外的角落里，红着眼睛，默默地看着在院子中静立的他，也看了整整一夜。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我欠了世勋的“求不得，放不下”，要去还掉。
我也欠了你的“爱别离，怨长久”，又该如何清算？
你许我守候，我予你相拥，我们矢志不渝，却不得不变成一场空。

79上．
其实，连金希澈都不知道，那晚朴灿烈和他谈过话之后，便乘着风，飞回了青丘。他是鸑鷟，飞翔的速度比应龙要快很多。
收起羽翼，朴灿烈悄无声息地停在屋顶上，刚准备下去，却被都暻秀的话语钉在了屋顶。
他不由得将耳朵贴到了瓦片上。
原来妖怪避雷中心在开大会。
而被讨论的对象，竟是世勋和他。
都暻秀的声音：“按照世勋现在的状况来说，他撑不了多久吧？”
张艺兴道：“他体内的封天印比灿烈的要小，而且又魔障了好几次，灿烈也已经恢复了记忆。这样看来，世勋怕是期限将至了。”
屋里面急促的踱步声与鹿晗焦急的声音交杂在一起：“那怎么办……我们不能眼看着……” 张艺兴叹了口气：“我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怎么也想不到啊……这种禁术，我无能为力啊。”
都暻秀道：“金钟仁你快把鹿晗搬走，他在这里晃来晃去的搞得我头都晕了。”
张艺兴的声音又响起：“你还是有办法的，是不是？即使没有神农鼎，还是有其他方法的吧？”
都暻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确实还有一个办法，但是，是不可能实施成功的办法。”
鹿晗激动地嚷嚷道：“那嘟嘟你快说啊，我们大家一起帮忙，怎么会不可能实施成功呢？总不能真的看着世勋先焚灭，然后轮到灿烈吧？别的不说，灿烈要是没了，还能保得下吴亦凡的命吗！”
朴灿烈默默捏紧手底下的瓦片，原来，吴亦凡对他的感情，大家都能看得出来的吗？
都暻秀依然沉默。
却是李泰民的声音响起：“说出来吧，大家一起商量呢。”
都暻秀沉声道：“这个禁术里，吴世勋把封天印碎成两块，大块用来封禁朴灿烈，而小部分嵌入自己的体。吴世勋是施封者，朴灿烈是受封者。 “而要封天印解封，就必须让它变的完整。就是说，要让灿烈和世勋体内的封天印合并到一处去。 “本来，我要韩庚和希澈去找神农鼎，是因为它可以将两人体内的封天印熔炼出来。可惜没找到。那眼下只剩一个办法了。就是反过来，把灿烈体内的大半个封天印送回到世勋那儿去。”
一阵木椅的推动声后，传来张艺兴惊讶的声音：“你是说，受封者反封印施封者？”
都暻秀道：“是的。要朴灿烈反封吴世勋。而且，反封成功后，封天印会自动脱离施封者，也就解开了封印。”
李泰民喜道：“那这很好嘛！”
张艺兴却道：“可是你说，这是不可能实施成功的方法？”
都暻秀“嗯”了一声，好一会儿，道：“反封需要两个条件。因为反封成功、解开封印后，施封者和受封者所有关于对方的记忆都会被除去。所以这第一个条件便是：世勋和灿烈要决定忘记他们所有的曾经，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好，再见面就是陌生人。”
全员都沉默了。
都暻秀却无奈地笑了：“你们觉得难吗？还有第二个条件呢，受封者的灵力必须高于施封者。就是说，要求灿烈的灵力比世勋高。你们觉得可能吗？”
李泰民静默了好一会儿，道：“鸑鷟虽是朱雀的族弟，但灵力，怎可和四象相比？神兽和高等异兽的差别啊。”
张艺兴又长长地叹了一声气，道：“唉，算了，不如大家明天再分头找找别的方法吧。”
朴灿烈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那群妖怪们散场后摸回自己的厢房的。
他和吴亦凡在云丘呆了近四个月，而青丘朱府的这个房间一直都是都暻秀帮着收拾的。
这张白玉床，在深秋里反而有些暖意的白玉床，是吴亦凡亲手所制啊。
朴灿烈把自己甩回床上去，将头埋进枕头里。
这样心烦意乱的感觉。
吴亦凡和吴世勋两人的脸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旋转着。
他们说，世勋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说，世勋不会同意的。
他们说，我的灵力不够。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封天印是封在我们身体的哪个部位，而取出来，又谈何容易！
前一世，又一次韩庚喝醉了酒，金希澈不在，所以自己去扶他的时候，他说出来的，这个只有封天印掌使才知道的事情。
封天印，是封印在心脏上的啊。
朴灿烈从床上爬起，跪坐下来，埋着头，轻轻抚摸着胸口。他能够感觉得到，那大半个封天印几乎占据了自己全部的心脏。他鼻子有些酸涩，于是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我知道，只有我把心脏拿出来，才能把封天印融合到世勋体内去吧？才能解除他的封天印，解脱他吧？
没有心，就要焚灭么，我不怕。
世勋对我的爱，像他柔软心口的砂砾一般，磨得他那样痛苦。所以我愿意换得他的解脱。
但是，无所不能的女娲娘娘呵，可不可以留半个心脏给我，让我活下去？
因为我突然好害怕，吴亦凡会孤单。
我舍不得将他一人丢弃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
说到底，我还是自私的吧？
可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封天印不解开，世勋和我，早晚还是要离开大家的吧？
我也不愿意带着对世勋的歉疚，来享受和凡哥哥一起所剩不多的快乐时光。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早晚都要离开，那我何必又再拖下去呢？
一梦醒来，拭不尽，青黛相思泪；几度徘徊，走不出，不如莫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