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s.4>>>>>梦忆·上
[谁救赎了谁]
“万能的神啊,感谢汝赐予吾辈生命,如今吾辈以苍穹之名起誓,愿神佑苍生……”身着白裙的少女跪在祭坛的神像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少女纤长的羽睫在眼眸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少女反复念着几句祷告词,模样如同第一次祈祷一般虔诚。
少女是苍穹之国的七位祈福使之一。
露天的神之祭坛上空,灼热的光芒刺穿云层,直晒到地面上。
少女感觉到跪在地面上的小腿在炙烤和麻木的作用下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兰,你都祈祷了好几个时辰了。我来替你,你去休息一下。”一位扎着马尾的祈福使缓步迈上祭坛,同样跪在神像前,凑在兰的耳边轻语道。
“和叶,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还可以……在坚持一会的……”兰的语气此时已经有些发虚。
“看,你连话都说不好了,还要逞强吗?”对于兰的固执,和叶语气有些急躁。“自从陛下要求我们每时每刻祈祷开始,你一跪就要跪六七个时辰。明明还有我们六个呢!你一个人逞什么能!”
“大家的亲人……都离开了……大家现在情绪不稳定,都无法全心全意的祈祷……所以……”少女话还未说完,便身躯一软,向后倒去。
“兰!快来人啊!……”
在被黑暗吞噬前,少女仿佛看到了那个少年转过身对自己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微笑的样子。
“新一……”
回忆的洪流将残存的意识冲垮,重新回到少女的脑海之中。
苍穹历1033年,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十三岁。
这是春末的一天,恰巧是毛利兰的生日。
两人的面对面立在桥头,少年眸底有着深深的笑意,而少女则佯装不满地扭过了头:“今天是我生日耶!新一都不送我生日礼物……”
“嗯……兰,你闭上眼睛,我就送给你生日礼物!”少年调皮地眨眨眼睛。
“新一要说话算数!”少女嘴角沾染上笑意,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嗯,我会的。”
“兰,你在这里等我哦!别走开!”
远处的夕阳下是少年跑远的背影。
一切都是很温柔美好的模样。
“救救我……”嘶哑的声音传入了耳膜。
“救救我吧……”
是有人在喊救命!兰想要跑过去,却又为难的想到了答应了新一不走开的……
还是救人比较重要!迈开双腿跑向了声音的来源——钟楼。
少年跑到桥的另一端的樱花树下,稍微歇了歇,便蹲下身,用手挖开树下的泥土——
一个精致的木雕盒子展现在眼前。
少年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粉色的樱花形状坠子。少年轻轻拿起保存在盒子里的坠子,仔细端详着它。
——这是妈妈……妈妈以前的遗物啊。今天,我要把它送给兰了。
——妈妈……不会生气吧?因为兰对于我来说是……
“啊!!”从桥的另一端传来的尖叫声让少年心口一紧。
——兰不是……就站在那里吗……
——兰!!!
少年瞳孔猛地缩紧,抓着坠子疯了一般跑向那里。
——兰!你不能有事!绝对不可以!
已经失去了生气的身体瘫倒在地板上,手却努力地向外伸去,眼睛睁得很大很大。
衣服上沾满了自己的血迹。
尸体倒在兰的面前。
兰已经连尖叫都发不出声音。
尸体的后面,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女子。女子手中拿着一把沾满血迹的白刃。
女子抬起头,灰蓝色的瞳孔冷冷地盯着兰。
嘴角忽然扬起一个诡谲的弧度。
“本来今天,只有一个猎物的。不过,既然你看到了,那……送你一起去好了!!”白刃狠狠地向少女的胸口刺去。
兰本能地闪避,躲开倒在门边的尸体,向外逃去。
女子愣了愣,也随即跟着兰跑到了外面。
女子很快追上了兰,那双苍白的手几乎快要抓住她的衣襟。
腿已经在不听话地发软,跑不动了。兰只能用手用力的支撑住栏杆。
——怎么办……怎么办……
兰已经上了桥,被女子逼的步步后退。
女子飞快地跑向少女,白刃在女子的手中划出一道凶狠的白光。
少女的手臂被人一把拉住,拉向了一旁。黑袍女子却因为惯性,笔直的向着栏杆冲去。
脆弱的木质栏杆经不住冲击的力量,断裂开了。女子重心不稳,跌下了桥。
桥下,是水流湍急的河。
灰蓝色的瞳孔因为恐惧和惊讶而缩紧。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快抓住我的手!”是少女焦急而惊慌的语气。“你在干什么!快抓住我的手!我快要抓不住了!”
——她……在救我……
——……为什么?
就在少女的手快要滑脱的时候,另一只手抓住了女子的手,把她向上拉。
两只手一起把女子拉了上来。
黑袍的帽子已经垂落在脑后,露出女子耀眼的金色头发。
“为什么?”女子呆呆地瘫坐在地上,喃喃地问道。
“你没事吗……真是……太好了……”少女因为体力透支加上过度惊吓而昏了过去。
一旁一直安静的少年看着少女的脸颊,微微一笑,抱起了她。
暮色四合,少年的背影在四周一片混沌之中格外明显。
“我不知道你杀人是为了什么。不过,人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少年顿了顿,“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你,因为你想要杀掉的是兰。”
——那个时侯,我才知道,兰,你对于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人。
少年把少女放在桥另一端的樱花树下。
现在已经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不过,满树绿色的叶子依然很美丽。
“兰,生日快乐。”
……
“兰?你怎么了?醒一醒啊兰!”和叶有些无助的推了推兰。
“……和叶?”兰睁开了眼睛。
“兰,医生说你过度疲劳又中暑,所以才晕过去了。”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别担心我了。”躺在床上的少女想要起来,却被扎着马尾的少女制止住了:“兰,医生嘱咐过,要你好好休息两天。”
兰看着一脸认真的和叶,微微一笑,然后乖乖地躺回了床上。
“兰,你怎么哭了?”
“笨蛋和叶,我怎么可能哭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少女本来笑着,手指覆上脸颊,话语便戛然而止。
——我真的哭了呢。
脸颊上湿漉漉的,全都是泪水。
D.K.高级首领的专属房间里,Poison取下了一直覆盖在脸颊上的面具。
对面的镜中,映出一张有着美丽的灰蓝色瞳孔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