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二 陪君醉笑三千场
“你这个怪物!滚出我们村子!”
——是谁?为什么要让我滚出村子?
“阿璃,你没事吧?来,我帮你上药,可能会痛的哦。”
——又是谁,为什么我会有一种要哭的感觉?
略显疲态地睁开金眸,璃筱拉扯出一丝苦笑,果然,又梦到了那件事呢。轻轻转头,窗外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纯净,外面四处洋溢着青草和日光的气息。璃筱淡漠地向下看去,樱暮汐与暮凉夏正凑在一起不知嘀咕什么;水云夜的脸红得诱人,一旁的鬼渊又笑得欠扁,一定是又被说笑了;慕容飘雪不知拿着什么在追暗玄樱雪;欧阳不在,一定又去疗养院了;再看向海面,不远处果然有冰尘殇的影子……
大家,都很快乐呢。璃筱敛起目光,若有所思道。可是为什么,陪伴我的,只有痛苦啊……金眸染雾,璃筱不可遏制地陷入了回忆。
“怪物!”“恶心的东西!”“恶魔的孩子!”“滚出我们村子!”“对,滚出去!”“打死他!”……
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果然又是这个样子。她现在被人们绑在了木桩上,脚下是易燃的木柴,周围是灼热的火把……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行刑场。
——也许这就是行刑场。
撇开台子上暗红色的痕迹,彪形大汉手中的大刀,挂在横木上的人皮草人不谈,单是台下的森森白骨,就已经让人胆颤。但就是这个地方,璃筱住了整整六年。
“各位,等一下啊!”从人群之中挤出了一个少年,瘦瘦小小的,却大声地对众村民们说道:“璃筱她不会给大家带来灾难的啊!”
但他的说辞显然不能打动众人:“那可不一定!”“村子的规定错不了的!”“村长都说她是巫女!”“我们村子大旱,就是她的错!”……
“君伊,算了吧。”璃筱小声说道,“村民们不会听你的,你让开吧。”
被称为“君伊”的少年却始终不为所动,似乎璃筱并没有说话。他仍在乞求村民不要烧死璃筱,但愚昧的人们如何听得进去?依旧执意要烧死璃筱。
“那最少,让她出去过一夜吧。”君伊似乎作出了让步,“就算要用她祭天,也请求大家让她再活一晚吧。”这又让人群出现了骚动,但也不知是谁,应了一个“好”,君伊感激地朝声源望了一眼,上台解了束缚着璃筱的绳子,扶着她走回了家——全村最破旧的小屋。它摇摇晃晃的,似乎一吹就倒,但真难得,它也是全村最长寿的屋子之一。
“君伊,”璃筱微微露出了笑意,“今天真的谢谢你。”
君伊难为情地搔搔头,脸红着嗫嚅道:“其实,没什么。我只是看不下去他们欺负你……”
你看不下去么?璃筱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那你以后就不必烦恼了啊,反正我明天是要死的。
“对了!”君伊突然说道,“我听村里的占卜师说,今夜会下大雪,到时候,我们可以逃出去的呢!”
我们?璃筱有些费解,你也要走?
“对,一起走!”
“那要是你反悔怎么办?”
“我们拉钩!”
……
他们怎么知道,这样的一个誓言,是多么羸弱,多么的易碎。
望着黑压压的拿着农具的村民们,璃筱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绝望。但让她痛苦的,却是君伊的话:“不,不是我要走的!是这个魔女,这个魔女威胁我的!真的!我之前被她迷惑了!”
就连之后的,被棍棒相加得支离破碎的身体,都没有此刻的心这样疼……
挣扎着爬出村子,只是为了不被那个最后背叛自己的人看笑话,没想到却遇上了路西法大人,并被赐予了元素针,以及一个崭新的身体……
“既然是血债,我就让你们血偿!”
在之后,当璃筱以“镜魔”的身份回到了村子,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他们的惶恐。
当以异能杀死他们,品尝鲜血的味道时,璃筱仍旧化不去心中浓重的悲哀。
既然已再无留恋,那就将它毁掉,让它永坠于历史。一把大火,毁掉了懦弱的过去,成就了无悲无喜的“镜魔”。
璃筱自嘲道,我果然,还是想回去呢。哪怕那是懦弱的表现。默默地看向海面,璃筱想起了不知什么时候看到的一首诗。
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伤。
禅心已失人间爱,
又何曾梦觉
这些个千生万生只在
踏尽红尘何处是吾乡……
“孰知吾乡何处?”轻轻地,树丛里的少年叹了一声,一双眸子定定地望向走出屋子的璃筱:“阿璃,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