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如此生活
文/韩东
若有来生，我会静静地看一眼。
我的每一瞥目光都将静静的，
只看一件东西。看完，
就把它搁置一边，再看另一件。
我将如此生活，凝视即永诀。
不再用目光检索，
只将它用于爱，
这爱中包含了死亡。
比如一只精美的果子，
我不再吃掉它，只是看着，
直到表皮溃烂，
同时在我的心里复原。
赏析
今天分享的是鲁奖诗人韩东的诗《我将如此生活》，这是一首关于凝视的爱的哲学和生活体验。诗人对于看这个动作不只是浅层的观看，而是有了深刻的体察和对事物的认识，诗人的看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之上的，是对生与死的凝视，这已经超越了视觉的意义，而深入到事物的内部感知，是属于灵魂层面的东西。而从诗人的凝视中，我们可以感受到诗人的专一态度，那是一种对生活对每件事物发自内心的尊重的感觉。诗人说东西是一件件看，看完一件再看另一件，不求多，只求专注，这也将是诗人的生活主张，如诗题所说的“我将如此生活”。另外，诗中提到了应该如何看，以及举例说明，在诗人的看中，生死有了奇迹般的转化，这让诗歌的主题得以升华，体现了诗人看的境界及眼界，有一种度化的禅意。接下来，通过诗歌具体来感受上述所说。
先看前面五行，诗人以看的方式述说自己的生活，诗人对看的深度认知是：凝视即永诀，这说明了诗人如何看，及如何结束看，用一种永别的方式结束，意味着诗人凝视的意义不是一般的，而是透过表面达到事物内部的。诗人通过静静地看，看完一件再看另一件，不求多和快，而是深度观照，体察。如此观看的方式，在生活中展开，这绝对是王者的凝视。然而，诗人说的是“若有来生”会如此地看。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诗人这一生可能有潦草一瞥的嫌疑。但是，诗人意识中已经有了深度观照的意识，或许，从写下这首诗时，已经认真对待看这件小事了。诗人用永诀来结束看，这不得不让诗人聚精会神地与事物相对。
再看接下来三行“不再用目光检索，只将它用于爱，这爱中包含了死亡。”诗人的看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之上的，这种爱的凝视是从诗人的内心出来的。这可理解为，诗人所有的看都有爱的身影出来，这是一种博爱的体现，也许，诗人深刻感受到爱的作用，所以不单单是简单的看，而是用爱来看，世界将是另一种美。诗人说爱中包含死亡，这体现了爱的超越性，在诗人眼中，死亡不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而是生命存在的另一种形式。用爱的眼光看待死亡，死亡就是永生，就是另一种生命延续的方式。寥寥数语，将生死的凝视写得意味无穷。
然后是结尾四行，诗人仿佛在举例说明息是如何以爱的方式看待一个果子的。不再是吃，而是只看，看到它溃烂，而最后又在诗人心里复原。从现实到虚幻，达到了一种统一性，从原本的精美到心里复原的精美，诗人并没有因为果子的溃烂而嫌弃，而是又从心灵上再次感受果子的精美，这就是爱的体现，也就是诗人所说的爱中包含了死亡的体现。并且诗人将以这种方式生活，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或许只有诗人才感受到了这样的好。所以，诗人是在倡导一种生活方式，如果决定以这种方式生活，那绝对是一种修行。
纵观全诗，诗人以特殊的方式观照万物，并形成自己的生活方式，以爱为出发点，那么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将是美的体现。这应验了那句话，美无处不在，因为有一颗发现美的眼睛。达到这种境界的时候，内心的憎恶、好坏，丑恶等等，会自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美的享受。这就是诗人观看世界的方式。这绝非易事，这是思想和行为保持高度一致的体验，这是修行的最高境界，没有分别心，只有爱。恐怕一般人是不敢尝试诗人这种生活方式的，这是极度自律的体现。
抛砖引玉，就诗论诗，以写代学，至此，就结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欢迎评论区交流。